第48章 ☆、“我望了你一眼,葬送了一生
碧沉手一抖,刀子沒拿穩,切到了手指頭,鮮紅的血液溢出來,溫軟急忙把她的手放在水龍頭那裏沖,然後又去找了創口貼替她包紮好,最後那頓飯都是溫軟一個人做的,碧沉和秦盛坐在那裏看電視。
放到新聞的時候,重點報道了本市的大型爆炸案,圖片很模糊,場景很混亂。
但死亡名單卻清晰可見,宋初的名字被排在中間,刺痛了碧沉的眼,這才她倒是沒有流眼淚,就那樣呆愣愣的看着,也不知道再想什麽,遙控器在她手上,秦盛也沒法換臺,貿然上去把電視關了,只會讓氣氛變得更加沉重。
好在新聞報道的時間不長,一會兒就換到廣告了。
溫軟很快就做好了飯,她刻意只做了素菜,放的是素油。
一頓飯下來,碧沉是話最多的那個人,嘴巴說個不停,老是調侃溫軟,溫軟也只好裝羞澀應下。
吃完飯後,溫軟在洗碗,秦盛坐着抽煙,碧沉在逗雪糕玩耍。
秦盛見碧沉跟雪糕玩得那麽開心,再次想起了溫軟的猜測,他蹙了蹙眉頭,嗓音有些低。
“媽,跟我回去一起住吧,在這裏一直住着也始終不是個事。”
雪糕像是聽懂了什麽一樣,他朝着秦盛吼了兩嗓子,碧沉安撫的摸了摸雪糕的頭,她利落地回絕了他。
“秦盛,媽媽暫時不想回去住,這裏挺好的,我已經習慣了,雪糕也喜歡這裏,還有,宋初他要是回來找不到我怎麽辦。”
秦盛猛地吸了一口煙,被嗆到了,溫軟急忙放下手裏的碗,三下五除二的把他的煙丢到煙灰缸裏,她一邊幫他順背,一邊吼着他,“不是說過要戒煙的嗎,怎麽又抽上了。”
她話雖然有些急,嗓門也大,但滿眼都是急色,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分明是在擔心他的身體。
秦盛說了句抱歉,他用臉讨好似的在她手背上蹭了蹭,萌寵得不行,任何女人都抵抗不了他這招。
“好啦,下次不要這樣了。”溫軟羞赧的紅了紅臉,嗓音溫柔如蜜。
“我暫時不跟你們回去了,回去了也很容易妨礙到你們,我就在這裏住着,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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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沉笑得很和氣,她一邊給雪糕順毛,一邊慢慢回絕。
“碧沉姐,你想多了,我和秦盛不住在一起,我在家裏住,你去秦盛家,我們也好歹有個照應。”溫軟急忙解釋,生怕她誤會。
豈料碧沉傷心歸傷心,猥*瑣本色半分未減。
“什麽?你們都在一起這麽久了,還沒睡過,秦盛你怎麽搞的,太沒出息了,你這樣我孫子何年何月才能出來say hello?”
溫軟扶額,倒地不起,誰能告訴她,為什麽碧沉傷心成這樣了還能操心孫子的事。
秦盛略挑眉掃了溫軟一眼,那一眼缱绻纏綿,分外勾人,他好看修長的食指和中指十分有規律的敲打着膝蓋,仿佛在思考什麽了不得的事情。
“這個先不急,等我腿好了再說,明年你孫子估計就出來橫行霸道,禍害世人了。”
秦盛嗓音很好聽,再帶着點玩味笑,說這麽露骨的話,溫軟小心髒以每秒一百下的頻率跳躍着,為什麽明明有種盤中餐的感覺,心裏還是萬分甜蜜呢。
但秦盛你可不可以說清楚,為毛修飾我兒子的形容詞都是貶義詞,看來可以坐下來好好談談分手的事了。
碧沉一聽,頗為可惜的瞅了瞅秦盛的腿,啧啧了兩聲,眼裏那叫一個惋惜啊,但知道秦盛也不是那麽不上道,頓時笑逐顏開,核桃般腫脹的眼睛笑得沒有一絲縫隙。
最後碧沉還是沒有跟秦盛回家,秦盛也沒有再堅持,他心裏給了碧沉一個月的時間,如果一個月後,碧沉還不願意中,就算是強行,他也必須把她帶走,畢竟這裏時隔傷心地,總容易睹物思人。
溫軟在臨走前把那個銀色箱子交給了碧沉,她趁秦盛不注意,附耳貼在碧沉耳邊說了句話。
“宋初臨走前告訴我,要是他死了,就讓我幫他轉告你,他愛你。他說你有箱子的鑰匙,我想,他想對你說的話全部都在裏面吧。”
月光照射在碧沉瓷白的臉上,像鍍了一層密釉,神秘而美麗。
碧沉臉上是什麽表情呢,溫軟真的說不出來,不單單是驚訝,她臉上太多情緒,晦暗不明,有苦澀,有心酸,有悲痛。
她捂着嘴巴沒有說話,溫軟怕秦盛看出端倪,急忙出了門。
溫軟很想坐下來告訴碧沉,宋初有多愛她,但這件事還是暫時不要讓秦盛知道為好,雖說她舉的那個假設,他完全接受,但放在現實中可能又是另一回事了,更何況,宋初只說讓她轉告碧沉,并沒有讓她告訴秦盛。
溫軟走後,碧沉恍恍惚惚抱着那個箱子坐到椅子上,她把箱子放在辦公桌上,并沒有立刻打開。
溫軟告訴她,宋初愛她,這句話對她的沖擊不亞于得知宋初的死亡。
她一大把年紀,早就過了談情說愛的時候,突然有一天有個人出現在她的世界裏,沒過多久他死了,之後他又托別人告訴自己,我愛你。
這麽多的消息,她一下子很難消化,但第一反應不是驚訝,竟帶了點小小的雀躍,那是怎麽回事。
她想起了宋初曾經送過她的一個小鑰匙,這把鑰匙她一直随身帶着,真的很奇怪,她是個丢三落四的人,經常不見東西,但這次她卻能在過了這麽久準确的把那把鑰匙掏出來。
她有些看不清宋初,更有些看不清自己。
碧沉哆哆嗦嗦的把鑰匙對準那把精致的小鎖,旋轉了兩圈才解開鎖。箱子被她慢慢打開,迎面撲來一股茉莉花茶的味道,果然上面有個小小的茶包,香味是從那裏散發出來的。
這個茶包看上去有些年頭了,竟然還是老式的香囊裝着的,她拿起茶包聞了聞,味道很熟悉,摸到香囊上面的刺繡時,才反應過來,這是她自己的東西。
好像是七年前,那是碧沉第一次見到宋初的時候,秦盛帶着宋初去了茶樓,他指着那個斯文俊秀的男孩子告訴她說,這是他朋友。
她記得當時她還挺高興的,笑呵呵的跟宋初聊了一會兒,宋初誇她的香包好看,她就随手解下來送給他了。
碧沉心頭一滞,手抖了抖,她放下香包,拿起了最上面的一個本子,那是個格子的本子,大約一本書那麽厚,本子有點舊,頁面微微泛黃,她翻開第一頁,空白的紙上只有一句話。
“我望了你一眼,葬送了一生。”
多麽堕落決絕的一句話,帶着種沉淪的味道。
上面的墨水已經變淡,也不知道是哪一年寫的。
碧沉心一下子有些慌,不太敢翻開後面的內容查看,單這一句話的份量就壓得她喘不過氣來,葬送了一生,她竟然背負着這樣一個愛的罪名。
何其榮幸,又何其悲哀。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