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趙佶像是被退過毛, 吹得漲起來的死豬般,虛浮白胖。眼袋猶如兩個面團口袋垂落,渾濁的雙眼, 遲鈍看着面前突如其來的變故。

以前的才情, 風度, 早在作為亡國之君,幾年的折辱囚禁生涯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趙恒與趙佶一樣胖, 被金兵從被褥裏揪出來, 身上只着中衣,凍得瑟瑟發抖。刀鋒架在脖子上,冰涼中泛着鐵腥氣, 他怕得寒毛直豎。想要說些什麽,嘴皮子張了張,卻發現腦子裏一片空白。

趙植機靈些, 他認出了趙寰, 立即眼神一喜,大叫道:“二十一娘,救我, 快救救我!阿娘說了,我們是一母同胞, 要互相幫扶。”他哭得涕淚橫流, 傷心得不能自抑:“二十一娘, 救我啊!”

他一哭喊,趙佶與趙恒也回過了神, 一起看向了趙寰。

趙佶難以置信打量着趙寰,再仔細一看其他人, 好些熟悉的面孔,一時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們這群小娘子,居然打敗神勇的金人,要救他們回大宋?

“二十一娘,快救爹爹。爹爹好苦啊!”趙佶一張嘴,所受的委屈齊齊湧上心頭,大聲嚎哭了幾聲。喉嚨被痰一堵,抻着脖子直翻白眼,可笑又可憎。

趙佶哭,趙恒跟着哭:“爹爹一直念着你們,當年完顏晟索要十三娘你們,爹爹都拒絕了。你們已經成親,一女豈可随意事二夫。”

趙寰望着幾人,一聲嘆息。

能如此軟弱,又如此可恥的男人,着實值得遺臭萬年。

趙瑚兒不忍猝視,低下頭,眼眶已經紅了。其他人擠成一團,剛逃出來,還來不及慶幸。

寒風一吹,再被趙佶他們一哭,衆人的心立刻涼了半截。

從金兵一喊話,韋氏就開始沉不住氣了。趙佶趙恒一回去,那她當了皇帝的親生兒子趙構,豈不是要退位讓賢?

趙佶尚好,他早已退了位,成了太上皇。趙恒當年可是太子,正大光明繼了位。如果他回到大宋,趙構的皇位就更名不正言不順了。

何況,趙佶的皇後鄭氏還好生生活着,趙構當了皇帝,沒遙封嫡母,而封了她這個賢妃,于禮法規矩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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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一定不能活着!否則,她的太後之位,她的無上尊榮,全部化為了泡影。再次淪落到金兵手上,斷沒了活路。

“不可!”韋氏再也忍不住,尖聲喊叫起來,聲音蓋過了嗚嗚哭的趙佶他們。

她跳着腳,奔到趙寰面前,激動地道:“他們丢了大宋的祖宗基業,死有餘辜!如今,還要我們許多人的命,去換他們幾人活着!”

一個極旋,韋氏再奔到其他人面前,慷慨激昂道:“我們好不容易能逃出金人的魔窟,卻要去替他們抵命!”

韋氏手指向趙佶趙恒他們,嘴皮子上下翻飛,亢奮地道:“他們不是皇帝了,是昏德公,被金人冊封的昏德公!他們已經是金人的國公,他們不配活着,不配!”

誰都想好生生活着,一旦有了韋氏開頭,有不甘心的人,跟着小聲說道:“是啊,韋娘娘說得沒錯,大宋江山丢在他們之手,他們早就該以死謝罪了。”

陸續有人附和道:“殺了金國的昏德公!”

“殺了金賊,絕不能對金賊心慈手軟!”

群情激奮起來,幼兒們被吓到,哇哇大哭。趙瑚兒怔怔望着眼前的變故,不禁急了,剛一轉身,準備走向趙寰,卻被人拉住了。

鄭皇後抱着她,哭喊着道:“我的兒啊,沒曾想倒,我們母女還有團聚的一日。我的兒啊,我們都還活着,真是老天開眼啊!”

趙瑚兒被鄭皇後一摟,母親熟悉的懷抱,不似以前的溫軟,瘦骨嶙峋,硌得人生疼。她鼻子一酸,跟着嗚嗚哭泣起來,哀哀切切叫了聲阿娘。

韋氏手舞足蹈,說得唾沫橫飛,不斷煽動着衆人的情緒。眼見他們的憤怒快要控制不住,恨不得沖上前,親自将趙佶父子三人殺了。

趙佶他們徹底傻了眼,連哭都哭不出來了,面若死灰。

趙寰冷眼旁觀,人性千百年來都沒什麽變化,她一點都不意外。

趙青鸾走上前,低聲對趙寰說道:“二十一娘,氈帳兵器,糧食等都裝好了。”

趙寰點點頭,手一擡,揚聲道:“夜長夢多,恐金兵追來,我們得趕緊下決定。你們想好了,可是要替大宋的無辜百姓,趙氏的列祖列宗,懲治了這幾人?”

韋氏眼神一喜,喊得嗓子都破了,道:“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其他人跟着喊,“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金兵守衛慌了,他們盯着拉緊了的弓弦,将趙佶他們一推就要逃。

趙寰手微揚,箭矢離弦而出,慘叫聲起,很快将他們紮成了刺猬。

趙佶捂着胸口,轟然倒地,瞪着雙腫泡眼,無助望着頭頂漆黑的天。趙恒與趙植倒在他的身邊,父子三人死在一起,在地下也有了伴。

韋氏眼睜睜看着趙佶他們死去,暗自竊喜。眼裏得意閃動,朝趙寰那邊看了眼,不經意撇了撇嘴。

趙璎珞身上的殺意與戾氣,終于平緩了些。徐梨兒見狀,忙放開了她,上前去幫着安排大家離開,吆喝道:“不許擠,都慢慢來。幼兒生病的在前,其他年輕力壯的,留在後面。”

能離開這個鬼地方,大家都高興不已,聽從安排,排好隊上車馬。

韋氏竄來竄去,挑選好些的車馬。徐梨兒不客氣,将她一把推開了,厲聲道:“你身強力壯,搶什麽搶,排到後面去!”

喬貴妃咬着唇,看了韋氏一眼,遲疑了下,抓着車轅上了車。韋氏氣得眼冒金星,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死盯着徐梨兒,将她牢牢記在了心裏。

待以後回到大宋,她可是太後,還沒機會收拾一個宮婢!

前面的車馬動了,後面的陸陸續續跟着,駛入了暗夜中。

韋氏被排在了最後,她看着眼前髒兮兮的騾拉板車上,堆放着髒兮兮的氈帳。要與雜物擠在一起,臉一下變了。暗自咬牙切齒了一會,正要上去,手臂被緊緊抓住了。

韋氏驚了一跳,回過頭,看到趙寰面無表情的臉,沉靜的眼神。

不知為何,為韋氏悚然而驚,驚恐得牙齒都咯咯作響。

趙寰一言不發,扯着韋氏的手臂,一腳踢在她的腳踝上,幹脆利落往地上一甩,跳上了騾車。

駕車的漢子,對韋氏的慘叫充耳不聞,從頭到尾連頭都沒回,駕車揚長而去。

趙寰背靠在騾車上,一只腿曲起,右手垂在身前。她平靜看着拖着腿,伸出手,扭動掙紮着要站起身追來的韋氏。

淡然挪開眼,朝前看去。前面,是金兵的屍山屍海。

金人就算發現了,此地在不久之後,就會成為一個亂葬崗。

趙佶趙恒趙植葬身于此,平民帝王,殊途同歸,也算是勉強讨還了個公道。

至于韋氏,趙寰沒有殺她,留着她陪伴着這些屍首。如果她能活下去,也算是她的本事。

騾車越駛越遠,五國城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中。他們沒停歇,趁夜趕路,争取快些到達大都。

祝榮那邊不知情形如何,趙寰開始做了最壞的打算。能帶出一半的人,她已經無愧于心。

路上稍作歇息,他們用了些幹糧,在次日天暗下來時,到了他們以前議事的林子處。

祝榮已經等在了那裏,看到他們的車馬,他長長舒了口氣,急急向趙寰奔了來。

趙寰端詳着他的神色,跳下車,問道:“可是遇到了麻煩?”

祝榮低下頭,羞愧地道:“二十一娘,這次我的差使沒當好,只救出了四十三人。餘下其他人,實在是無能為力。”

比趙寰預計的要好,她唔了聲,問道:“我們的人馬折損了多少?”

祝榮答道:“照着二十一娘先前的吩咐,以人命為主,我們主要是用箭,未曾硬拼,所以損傷不重。只死了一人,輕傷了十餘人左右。金賊現在的寨子,防守得特別嚴,否則,我們的人不會死。二十一娘放心,去世受傷的同胞們,我們都帶回來了。”

金兵連着遭受幾次襲擊,他們就算再蠢,也會嚴防死守。大都對比五國城,攻打起來要難許多。

趙寰道:“辛苦你了,此次你着實不易。先別管這些,照着以前的規矩來就好。”

祝榮見趙寰沒有處罰與責怪之意,提在嗓子眼的心,落回了肚子裏。躬身應是,前去幫着安置人馬。

待看到趙寰一行,他清點之後,原先放下的心,一下又提了半空,深深汗顏。

趙寰隊伍中有好幾個幼兒,他們都好好跟了回來。加上兵馬糧草,此去收獲頗豐,他與其對比起來,相差得着實遠了些。

兩對人馬彙合之後,親人們相見,自是一番痛哭。趙瑚兒的親姊妹趙玉盤也在其中,與鄭皇後抱在一起,母女三人又哭了一場。

歇息時,喬貴妃思前想後,走到趙寰身邊,她絞着手,猶豫着上前,問道:“二十一娘,我好似沒有見到韋娘娘,你可知她在何處?”

趙寰驚訝地瞪大了眼,轉頭四看,問道:“韋娘娘不見了?我太忙了,還真沒注意。”

喬貴妃急着道:“是,韋娘娘不見了。我一路上都沒見到她,先前擔心她可是沒趕隊伍。可一路趕得急,我也沒來得及提。”

趙寰眉頭微皺,歉意地道:“我這邊還忙得很,勞煩你再去找找看,可是不小心看走了眼。”

不斷有人前來找趙寰回禀事情,她的确忙得不可開交。右手還傷着,吃飯喝水都用左手,十分不便。

喬貴妃還想說什麽,亦只能将話咽了回去,去各處找韋氏。

一連問了許多人,他們都答未曾看見。

“兵荒馬亂的,又是在夜裏逃命,真沒注意她。”

“丢了?丢了那可如何辦?”

“總不可能再回去尋她一人吧,我們緊趕慢趕,就是防着金兵追來,若是引來了金兵,那可就糟了。”

“二十一娘實屬不易,救了我們出來,還要管着我們的安危,你就別去叨擾她了。韋娘娘一個好生生的人,身子比你我,比二十一娘都要好。她走丢失了,那是她自己不小心,能怪得了誰?”

喬貴妃走了一圈,聽了一堆含槍帶棒的話,最後只能偃旗息鼓。

怕被金人發現,隊伍稍作歇息之後,繼續前行,一路順利回到了賓縣。

林大文在城外迎上了他們,久未見面的親人們,終于再次得見,大家又哭了一場。

趙寰回到縣衙,來不及歇息,招來林大文他們商議,安排接下來的行程,道:“收留了投奔的流民,加上增加的人口,我們的糧食很快就會見底。不能再耽誤了,得趕緊走。一路到燕京,中間還有幾座城池,過信州,韓州,景州。這幾地,我們就不入城了,先留着,直奔燕京。還有,我們要兵分兩路,老弱病殘留在後面,其餘的兵馬先行拔營。明早先鋒就啓程,你們先去準備一下。”

林大文他們忙應了,退下去安排。趙寰總算有功夫洗漱歇息一下,剛洗完臉,趙瑚兒就來了。

“坐。鄭娘娘與大娘子可好?”趙寰招呼趙瑚兒坐下,問道。

趙瑚兒坐了下來,接過趙寰遞來的水,答了句她們還好。遲疑了下,她低聲道:“二十一娘,我心中還是覺着不得勁。”

趙寰早就發現了她這一路來的沉默,聞言未做聲,只是擡了擡眉。

趙瑚兒抿着唇,眼眶一下紅了,哽咽着道:“爹爹死得那般慘,連屍都沒人收。我們這些做人兒女的,實在是.....”

“鄭娘娘。”守在門口,照顧趙寰起居的周男兒與許春信,兩人行禮請安的聲音,在屋外響起。

鄭氏在門外,溫聲問道:“屋子裏可方便進去?”

趙瑚兒話語一頓,滿臉的懊惱。趙寰揚聲道:“鄭娘娘請進來吧。”

鄭氏進了屋,趙寰起身見禮,她忙側身避開,不敢受趙寰的禮,甚至還了半禮:“二十一娘,可別折煞我了。說句大不敬的話,名義上我是大宋的皇後,可皇帝都成了昏德公,再擺着皇後的架子,就徒增笑話而已。你如今是我們母女的救命恩人,我給你磕頭見禮都不為過。”

趙寰笑着道:“鄭娘娘,你就算不是皇後,也是十三娘的母親,是長輩。長輩豈有給晚輩磕頭見禮的?罷了,鄭娘娘也是爽快人,我們就不用在這裏讓來讓去,以後随意就好。”

鄭氏撫着胸口,神色一松,笑道:“随意就好,随意就好。我就怕擔了二十一娘的禮,以後可是夜裏都睡不着。”

趙寰側身讓開,客氣道:“快過來坐,正好十三娘在,難得一起說說話。”

鄭氏謙讓道:“我前來有事找十三娘,就不叨擾了。你趕緊歇一歇,千萬要保重好身子,這麽多人都靠着你呢,實在是不易啊!”

說完,鄭氏伸手去拉坐在那裏不動的趙瑚兒,道:“我們走吧,留二十一娘歇一歇。”

趙瑚兒掙紮了下,不情不願站起了身,抱怨道:“甚事這般急,連吃口茶的功夫都沒了。”

鄭氏沒有答話,與趙瑚兒走了出去。到了穿堂處,臉色突然一變,揚手就給了趙瑚兒一巴掌,厲聲道:“一路上,我與你說了無數次。你要去給昏德公哭喪,要去給他陪葬,收屍,我絕不攔着。既然你沒回轉,就把你的那點子憐憫與孝順,都統統收起來!”

趙瑚兒捂住臉,痛得眼淚汪汪,加上心情不好,一下也怒了,道:“我有何錯?爹爹以前對我好,對你也仁至義盡,立了你為後。我作為子女,難道哭一哭都不許,天底下哪有這般的道理!”

鄭氏與趙寰的生母王貴妃,兩人都是聖憲肅皇後向氏身邊的宮女。她能在兒子早逝,只有女兒的情形下,打敗有兒子傍身的王貴妃,一路爬到了皇後之位,絕對的聰明過人。

“孝道!哭一哭!”鄭氏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她冷笑連連,“你孝順你爹爹,那我這個阿娘呢,我待你可薄了?我說的話,你一句都沒聽進去過,反倒是你那膿包一樣的爹爹,你将他奉若神明。我若是你,都羞于有這樣的爹爹。韋氏說得沒錯,趙佶丢了祖宗基業,将大宋百姓陷入水深火熱之中,就是千刀萬剮都不為過!”

趙瑚兒含淚道:“可是爹爹也不是故意的,他能如何,他又打不過金兵!”

“二十一娘怎麽打過的,她是如何将你們帶出浣衣院的?”鄭氏氣得胸脯起伏,閉了閉眼,平息了下怒火,試圖冷靜與趙瑚兒講道理。

“我們這一行,老弱病殘這般多,她一個都沒曾丢下。先前你還說,馬上要拔營疾奔向燕京。你都不動動腦子想一想,我們為何不回大宋,而是轉道燕京?”

趙瑚兒只聽趙寰的命令行事,着實未曾想太多,一下呆在了那裏。

鄭氏無語長嘆,這個女兒,心底善良歸善良,就是不大動腦子,又過于沖動。

她壓低了聲音,掰開了揉碎了,仔細說道:“趙佶他們的死,乃是衆人決定的結果。這般大的事情,二十一娘向來殺伐果斷,什麽時候要大家拿主意了?若是将趙佶他們救出來,以後隊伍愈發大,總有那歪了心思的,趙佶趙恒不成器,可還有個趙植呢。他可是二十一娘的親兄長,發號施令名正言順。”

趙瑚兒嗫嚅了下,道:“可以将他們送回南邊去啊。”

“送回南邊,好讓他們去擾亂南邊的朝廷?”鄭氏那股火又要提起來了,深吸了口氣,強自按耐了下去,道:“那是二十一娘心中真正懷着天下的蒼生,黎民百姓!憑着南邊朝廷官員那德性,若趙佶他們回去,定又會忙着拿他們做筏子,争權奪利亂成一團。朝綱不穩,風雨飄搖,吃苦的遭殃的,乃是老百姓。”

趙瑚兒想明白了過來,臉色變了變,弱弱地道:“爹爹死了,替他收受屍骸,總不為過吧。”

“呸!”鄭氏直接淬了口,恨恨道:“他們不配!他們就是下了十八層地獄,也洗不清身上的罪孽!”

趙瑚兒耷拉着腦袋,掀起眼皮望了憤怒的鄭氏一眼,嘀咕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好說說話,恁地這般兇。”

鄭氏瞪着她,沉聲道:“路上不便,我明裏暗裏勸了你無數次,你都不聽,非得要我動手打醒你。這般大的人了,吃過苦受過罪,還跟以前一樣,竟然一點長進都沒有,真是氣煞我也!”

趙瑚兒嘟了嘟嘴,小聲問道:“阿娘,你說韋氏去哪裏了?”

鄭氏直接打斷了她,“別問。二十一娘告訴你的,你就聽。不告訴你的,你就閉上嘴,別亂打聽。以後,你記得了,不要将二十一娘當做姊妹看,要當做君般尊着重着。”

趙瑚兒瞪大眼睛,吃驚不已,吶吶不能言:“這…..,這......”

鄭氏神色嚴肅,重重點着頭,道:“若是你做不到,以後就閑着,別湊到二十一娘跟前去。看在你們曾經同甘共苦的情分上,二十一娘不會虧待你。若是把這點情分折騰沒了,以後你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趙瑚兒馬上道:“二十一娘不是那樣的人!她向來心善,連死去的普通百姓,她都會難過,哪會出手對付我們。”

鄭氏道:“那你就要對得起她這份善,不要欺負善人。”

想到趙寰拼死替她們突圍,趙瑚兒心裏酸澀難當,低低地道:“阿娘,我知道了,以後再不會提此事。”

鄭氏觑着趙瑚兒的神色,總算放下了心,輕撫着她的臉,心疼地道:“先前阿娘太急了,手重了些。打在兒身,痛在娘心,你不要責怪阿娘。阿娘出身低,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無法自己做主。被賞給了趙佶,只能選擇向上爬,爬到那最高處去。可惜啊,山河盡失,我這些年總在回憶從前,若是能有選擇的餘地,我可還會拼這勞什子皇後。”

她聲音低下去,望着破敗的牆壁,瞬間就重新振奮起了精神,道:“我們在金國這個鬼門關走了一遭,可不算是重活了一回。這般好的時機,你我都要抓住,跟着二十一娘,好好活出一番精彩來!”

趙瑚兒眨巴着眼睛望着鄭氏,她好似從沒認識過這樣的阿娘。眼前的鄭氏,比起以前做皇後時,還要神采飛揚。

鄭氏攜着趙瑚兒的手,眼神灼熱,堅定地道:“做不了章獻明肅皇後,也要站到前朝去,把那些沒用的男人,都踩在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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