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失神

我幾乎一夜沒睡。

其實自從工作以來,很少有失眠的困擾,下班回家的常态是身體一沾床就能睡過去。

今天也早早躺下。很累,眼睛睜着發酸,然而身體想休息,精神不允許。腦子亂成一團,反複在想紀原說的話,和他當時的神情。

“你們這種人……”

他把我和林小英劃等號了。所謂照顧關心只是個小手段,不被在意重複上演,對紀原來說該有多失望。

試着帶入他的感受,結果愧疚成倍地增加,蔓延到整個房間。忽然覺得呼吸一緊,我猛地坐起來,摸黑抓到手機,按亮屏幕。

淩晨2點15分。

像做了場噩夢一樣,我在床上緩了好一會兒,才趿上拖鞋去廚房找上次喝剩下的啤酒。

只剩兩瓶,助眠效果極其微弱。翻箱倒櫃又發現半瓶紅酒,聞了聞感覺還能喝。我盤腿坐在沙發上,邊喝邊拿着手機,構思一個解釋。

在備忘錄打草稿,輸入又删除,從2點多坐到4點多,從清醒到迷糊,最後删成一片空白。

我自己都沒有想清楚。

最初确實是為了走流程啊。“鎮宅”是我說的沒錯;耍小聰明見效得意洋洋的是我;明知道紀原誤會,還讓他領着情的是我。他要生我的氣,我活該,一點兒都不冤。

但是後來,為什麽摻和進他家的事,為什麽帶妙妙去玩,為什麽在公園找他聊天,為什麽管他會不會違約……模糊地覺得紀原在的地方,讓人能緩一口氣,不自覺想接近,跟走流程沒半點關系。

腦子要炸了,酒勁也上頭。想不清楚的事就此打住,抱着手機重重往沙發一靠,稀裏糊塗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是被來電鈴聲叫醒的。我迷迷糊糊接起來,聽見宋青青強忍着怒意的聲音:“梁齊,你給我曠工是不是?”

噌一下坐直,吓出滿身汗,急忙看眼手機,10點多了。幾年來從沒曠工過,遲到都屈指可數,喝酒真他媽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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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急火燎收拾出門,在出租車上打開微信,發現趙明明邢琦好幾個人發來慰問,再往下看,有個紀原的對話框。

聯系過我,他不生氣了!?

竊喜點開,發現是我昨天淩晨發的信息,兩條,內容是:

我:明天走秀你還來不來?

我:如果不來可就違約了。

他沒回複。

這是什麽威脅?完全沒印象。我腦袋砸在前排椅背上,把司機師傅吓一激靈。

暈死算了。

——

到公司沒等坐穩,宋青青在身後來了句:“你是不是喝酒了?”

我自己也聞到了,喪着張臉回頭,除了賣慘別無他法。

“對不起宋經理,碰上點事……”黑眼圈,嗓子啞,神情萎靡,“是想請假的……能不能補個假……”

宋青青擡眼一瞥,又繼續低頭打字。晾了我能有3分鐘,說:“現在補流程。”

真是難得發善心。

忙秀前的準備工作直到傍晚,中間看了幾次微信,紀原一直沒有回我。

活動正式開始。我和宋青青準時下樓,看見陶一苒拿着一堆毛絨絨的兔耳朵迎過來。

“宋經理,梁主管,”她一襲長裙,笑意盈盈,“你們工作人員也戴上吧,這樣臺上臺下有個呼應,更好帶氣氛。”

我只顧在搜尋紀原,聽到這斜眼看宋青青。雖然今天對領導感恩戴德,但……報應來得真快。

“不了。”他一臉冷漠擺手。

“這個沒什麽的呀,”陶一苒随意捋捋頭發,笑道,“現在送外賣的都這樣,很容易帶話題的。”

宋青青松松口,眼神示意我,“你們戴。”

我掃了一眼,發現一堆毛絨絨裏有抹突兀的灰色,果然是個狼耳朵:“宋經理,您要是不好意思,可以戴這個灰色的。”

陶一苒真是八面玲珑,反應很快。我話音剛落,她轉手拿給宋青青,紀原的狼耳朵就這麽易主了。

“很适合您。”她順口客套。

宋青青沒好拒絕,拿在手上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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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秀正式開場我才看見紀原,原來躲個人太容易了,能被你看見,都是因為想被你看見。

好多人在下面拍他。人字拖沙灘褲,清清爽爽,肩頸輪廓清晰,線條恰到好處。

但面無表情,眼神失焦,顯得特別冷漠。全場只有他沒戴耳朵,走到臺前瞥到我,目光短暫相接,又迅速移開。

就看了這麽一眼。人群混亂,我一直在下面忙着維持秩序,借勢推廣,被宋青青指揮得暈頭轉向。他倒好,沒過半小時,把狼耳朵往我手裏一塞,上樓去了。

中途給紀原發了條信息,讓他等我一下,還是想當面解釋些什麽。結果活動結束去找他,人已經走了。順手把耳朵還給陶一苒,她笑說給我們留作紀念。

“那這個還給你吧,好像比較特別。”我把狼耳朵遞過去。

“不用,”她哈哈一笑,“本來給個熟人準備的,給他也不會戴,沒什麽特別。”

——

閉店。拖着步子爬扶梯上樓,這一通折騰,不管身體還是心理都精疲力盡,回到辦公區發現大家居然還沒散,圍在一起在看走秀照片。

我經過掃了一眼屏幕,想嗆聲已經沒力氣,一言不發開始收拾東西。

幾個人習慣挨呲,倒納悶了。就聽鄭曉川用氣聲說:“怎麽最近梁哥氣壓這麽低,吃槍藥了?”

邢琦用手肘怼了怼他,“噓。”

懶得應聲,抓上包準備撤,又聽見誰煞有介事地糾正:“梁哥不是吃槍藥,是吃醋。”

我循聲回頭,王征剛閉上嘴。

“你說什麽?”這是個100%的疑問句,怎麽得出的結論。

“沒說什麽啊,瞎說的。”他打個哈哈,起身關電腦,“走了走了。”

圍觀群衆發出噓聲,也都收拾東西準備回家。

黑暗中下樓,自動扶梯的臺階特別難走。我一步一步往下逛蕩,才猛地想起來,早先因為紀原兼職的事讓王征跟星燦通氣,那會兒他就以為我看上紀原了,有了這個前提,自然而然聯想到吃醋。

當時我還順嘴胡說,口嗨“也就差了5歲吧。”

現在想想真是羞愧難當。

出了商場,稀裏糊塗走到公交站,才發覺末班早就收線。拿手機想叫車,又看了一眼微信,紀原仍舊沒有任何回複。

原地呆了幾分鐘,鬼使神差去了公園圍擋。明知道不大可能,還是抱一絲希望想看看他在不在。

果然門鎖着。手往挂牌後面一摸,居然發現鑰匙也被拿走了。

我的公園也沒了?長長吸了口氣,好久挪不動步,對着關上的門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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