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自從光赫入宮後,這消息就像長了翅膀一樣,飛到京城的各個角落。雖然忌憚于田家戴罪的身份,不敢公開議論。可私下卻是傳的不亦樂乎。上至貴族,下至平民。不一而足。
衆人都以為田家這次将會因禍得福,嫡女田菀君是要飛上枝頭當鳳凰了。更想不到的是,一向清冷的光赫皇上,竟然做出了如此驚人之舉。由此便可以預見将來田菀君的盛寵,那是必然的。
就連剛入京的晉王,不過是在茶座裏歇了個腳,也已經知曉了個大概。
田菀君今日一上朝,便覺得氣氛有些不同,朝臣議論紛紛。既欣喜又擔憂的神情,讓人猜不透到底在玩什麽把戲。
反正不管什麽把戲,在田菀君面前都差不多,這些人按光赫的話的來說,便是太無聊了,總想搞點事情做。
田菀君在龍椅上坐定後,環視一圈,并未見到傳說中的晉王。田菀君略感詫異,晉王實在不可靠,昨日火急火燎地要來拜見皇上,今日早朝卻不見人影,枉費大臣們昨日商量了兩個時辰的應對策略。
不過衆朝臣議論的事情似乎與晉王并無關系。
果不其然,戶部侍郎石普風一腳當先,持着笏板出列,朗聲道:“啓禀皇上,今年的選秀時間已至,懇請皇上批準,選妃立後,充盈後宮,綿延子嗣。”
本來此事是歸戶部尚書管,也就是田菀君父親田良才曾經的職務。現如今,戶部尚書因罪被免職後,具體事務暫由戶部侍郎石普風代理。但是将來石普風是否能接任戶部尚書一職,還需吏部統一考核後,再做決定。
此言一出,衆人莫不驚詫,這石普風一向低調行事,幾乎從不在朝堂上站隊發言。當然只有極少數大臣知曉其背後的靠山,大多數人還是一無所知的。
而且雖然石普風代行了戶部尚書職責,可是關于選秀一事,不止是戶部尚書不敢,在朝的除了已經辭官的右相外,也沒聽說還有誰敢在皇上面前請奏。
石普風一語畢,衆朝臣莫不側目,再偷偷地看着皇上。此前他心無所屬,尚不同意。如今據說已經将那田家姑娘接進了宮,此時再提選秀一事,莫不是虎嘴拔牙麽。
偌大的朝政,只石普風一人在殿下跪着,無第二人敢出來附和。且臉上肅然,可見此事在朝臣心目中是個怎樣的存在。
田菀君也驚詫,就是因這石普風的指證,田良才一家才最終獲罪。他和王昌裕這幾日一直低調,保持中立,凡事不摻和。
可現在明知皇上要為田家翻案,卻突然冒出頭來,要給光赫選秀,他就不怕光赫從他身上下手?還是他真是行的正,坐的直?
不過此時正在調查中,還未有定論,萬一人家确實是好人,也不能冤枉了去。暫且按下,待田良才回來,明了真相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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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要面對的是這選秀一事。田菀君依稀記得,田良才在位時,也時時提及皇上後宮空虛,大臣們不敢跟皇上提,只怪戶部不作為,他難做的很呢。
此時再看衆人反應,便知此事光赫定不同意,否則也不至于這麽多年,後宮才四位了。于是便收了眼神,大手一揮,淡漠道:“此事随往年,無需再議。”
衆人正要松一口氣,皇上沒有發怒,已是天恩,可那跪在殿中的石普風竟然不依不饒,再次說道:
“皇上已親政多年,可我天陽國尚無皇後無儲君,難穩根基。皇上三思。”石普風似乎打定了主意,一再堅持。
到此,有幾個大臣已經想到,這石普風已擔任侍郎多年,從來行事明哲保身。現下,明知此事為皇上逆鱗,竟敢當面應對,必定有所依仗。
田菀君見石普風不依不饒,便有些惱了。正要開口怒斥,卻見太傅臉色凝重,一腳跨出,恭敬抱拳道:
“皇上息怒,老臣以為,皇上是該考慮後宮之事了。”說着,竟屈膝下跪,以頭點地,一叩到底。
田菀君大驚,太傅貴為帝師,先皇托孤之忠臣,進退有度,受萬民尊重。
貴為兩朝帝師,左太傅有一特權,那便是見天子無需行跪禮。這可是人盡皆知的事情。
現太傅竟為光赫後宮一事,俯身在地,此等逼宮之舉,光赫怕是再也推脫不過了。
而且田菀君對太傅又敬又愛,豈能讓他繼續俯身在地。
不等光赫有所表示,田菀君立即離了龍椅,提着朝服噔噔噔地跑下了階梯,雙手扶起太傅:
“太傅這是作甚,快快請起!”田菀君扶起太傅,情詞懇切地繼續說道,“後宮之事,竟驚動太傅親自奏請,學生慚愧。”
太傅訝異,即使皇上尊重自己,但這件事對皇上來說,并不容易妥協。自己并非沒有明示暗示過,皇上一向充耳不聞。
今天這一出,也做好了苦戰的準備。可如今看來,皇上的态度好似變了不少,竟毫不費勁地答應了,太傅心裏不踏實。
“皇上,請聽老臣一言……”太傅繼續作揖,面容肅然,正想多說兩句。
“學生自然聽,”田菀君輕拍了拍太傅的手背,打斷了太傅的話,轉頭對戶部侍郎石普風說道,“此事交于你,全權負責,務必為朕覓得絕世女子。”說完,又深深地看了一眼石普風。
衆臣歡呼,高喊萬歲。還是太傅有辦法,不少老臣的眼裏都蓄滿了淚花,喜極而泣。終于等到這一刻了。
而且皇上既然答應了選秀,那他想為田家翻案,接田菀君進宮,便都随他吧。只要皇上願意納妃立後,開枝散葉,不要說翻案,翻天都成。
太後人雖在慈康殿,可是皇上答應選秀一事,還是第一時間傳到了她耳朵裏。
太後端着茶,笑得頗為得意。和宋嬷嬷閑話道:“你看,哀家就說太傅會幫的。”
只要太傅願意出馬,此事準成。
宋嬷嬷到了此刻還是疑惑:“老奴不解,太傅這麽多年,都不曾管過,此次怎會如此痛快就答應了呢?而且太後又怎知太傅必定會應?”
太後看了一眼宋嬷嬷,批評道:“跟了哀家這麽多年,還是愚鈍。”
宋嬷嬷連連稱是,“太後才智雙全,老奴怎麽也趕不及十萬分之一,還請太後明示。”
“左家和田家本是世交,這田菀君和左世林也是青梅竹馬,雖然外人知道的不多,可在哀家這裏卻沒有秘密。”太後懶懶地說起,“太傅老年得子,左世林又是人中龍鳳,事事得意,只婚姻一事,竟耽擱了許久。”
宋嬷嬷點頭,左世林年紀不小了,可縱容是全京城的女子,都想嫁他,也無一人入其眼。
宋嬷嬷恍然大悟,“太後的意思是,太傅是想幫自己兒子?”
“不然呢,左世林傾心田菀君,太傅和田家也早有結為親家之意。此事雖未為外人道也,卻是瞞不過哀家的。”
宋嬷嬷還是有些不解:“可這田姑娘,已經擡進宮來了,不論将來承寵與否,那左世林也奪不走了吧。”
太後搖了搖頭,“你真是老糊塗了,皇上只說是接進來配合調查案子的。不論私下感情如何,只要一天不冊封,那田姑娘便還是那清清白白的女子。”
宋嬷嬷疑惑道:“太傅如此,是希望皇上有了許多美人後,對田姑娘不再上心,那左世林趁機接走她?那不是私心?”
太後放了茶杯,認真道:“嬷嬷此言差矣。太傅此舉于國于家皆有利,不奪不強,只是剛好為自家孩兒掙得一線機會,哪裏就能說到私心去了。要真說私心,那便是做父親的良苦用心罷了。”
“是,老奴糊塗。”宋嬷嬷作勢扇了自己幾下。
可是,那星晴殿的光赫聽說之後,臉卻黑成一片。
就連田菀君帶來了新型躺椅,抱着他坐好後,推到了門外曬太陽。這初春的太陽金燦燦的,曬在身上暖意濃濃,卻在光赫的周圍結了一層霜。
若可小心地在光赫躺椅身旁擺了一個小桌子,放了些茶水蜜餞後,便帶着衆下人趕緊退了。
若可看來,小姐的傷在皇上的精心照料下,漸漸地好起來了。可是那性子卻越發地清冷了。除了皇上來看她時,情緒起伏些。
今天這生氣的模樣,若可也知道,皇上要選秀。唉,還以為皇上對小姐是不一般的,哪想到,轉個身子又打算左擁右抱。怪不得小姐要黑了臉。
光赫心裏卻想着,這女人真是越來越大膽了,莫不是當皇帝上瘾了,竟要替朕選秀納妃。如果這身子遲遲不換回來,難道便要用朕的身子睡朕的後宮,行那事?光赫想到這,便恨不得用眼神将田菀君的肉一片一片地剮下來。
也不知道是氣後宮被睡,還是氣她要去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