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只見屋內一片狼藉,糕點連着瓷盤摔了一地,凳子也被踢倒,滾到了一邊。光赫正費力地從地上起來。

田菀君一個箭步上前,抱起了光赫,擔憂道:“可還好?”并将他穩穩地放在了病床上。

光赫輕輕搖了搖頭。只是看着地上的那些糕點,似有遺憾。

田菀君卻眼尖瞧見了光赫手腕處被瓷盤碎片刮傷了,雖然傷勢不重,可在那白皙的手上也還是讓人驚心。

“若可,再去做一份糕點來。”光赫突然向正在收拾的若可吩咐道。

“就知道吃,手都傷了也不看看。”田菀君突然語帶不滿,低聲斥責。

光赫一驚,急道:“若可,趕緊傳太醫。”

若可一聽,顧不上地上的狼藉,提着襦裙跑了出去。

田菀君驚訝,這一點點傷,用不着這麽誇張吧。可是看向光赫,怎麽覺得他眼裏焦急不已呢。

“皇上,您這一摔,矯情了?”田菀君試探地問了句。

光赫将目光從自己手上移開,看着田菀君,須臾後,低低說了句,“怕你留疤。”

田菀君一愣,又仔細看了看自己拉着的光赫的白皙的手腕,頓時有些不自然,挪開了視線,換了話題道:“太醫說你這兩天不能磕了碰了,過來好好瞧瞧也是應該的。”

一躺一坐的兩個人,突然互相有些尴尬。田菀君輕輕将光赫的手臂放下,并拉了拉她的袖子,蓋住傷口,然後起身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

沒多會,提着藥箱的太醫便急匆匆地趕到,于成也不放心地跟在身後進來。

請了脈,又包紮了傷口,一切無礙後,衆人才放了心,均磕頭告退。

田菀君等了這許久,終于可以進入正題了。略略整理了下思路,便說道,“皇上可還記得半月前朝廷赈災長江兩岸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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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光赫點頭,“此事滕良已經管了三年了,有些經驗,為人也較為穩妥。”

“可是,據說那新上任不足一年的巡撫姜海,不太穩妥……”田菀君接着便将徐弘方他們彙報的姜海如何貪污災款,滕良赈災如何受阻,災民如何流離失所一事,以及姜海和石普風的關系,細細彙報了一遍。

毫無意外,光赫聽完大怒,災情嚴重,竟然還想着發國難財,此等蛀蟲,便是淩遲分屍也不為過。

不過很快,光赫便冷靜了下來,他已經有了對策,要利用此事做一番文章。

于是對田菀君說道:“讓于成去一趟,帶着朕的口谕,一要姜海配合赈災,二要他将功折過,那便既往不咎,以後只要改邪歸正,還能好好當他的巡撫。”

“皇上要他如何立功?”田菀君有些不解,這麽大的事情,該要如何的功方能折過?

光赫此時看着田菀君,突然很想盡快換回身體。何苦要用宮裏的這些龌龊事污染了她呢。

不過,片刻後,還是将計劃托出,“只要他提供有關石普風的不法行為,足以致石普風以死地,那便是功。”

田菀君似懂非懂點了點頭,原來如此,怪不得要于成去,某種意義上,于成帶着聖上口谕,那比其他人有威信多了。

“不過,那姜海犯下如此大的罪過,皇上真的打算要放過他麽?”

光赫輕挑了下嘴角,“不會。”不過是借力用力,發揮完他最後的價值罷了。

“另外,你讓徐弘方暗查一下,姜海此人,是如何坐到如今這個位置的,有沒有見不得的光,尤其是吏部的考核,有沒有問題。”

田菀君立即肅然起勁,吏部尚書王昌裕一直被忽略,看來,這是一條線索。

田菀君還想再說些什麽,門外傳來了若可的聲音。

“小姐,新做的糕點給您送來了。”

“進來吧。”光赫立即回道。

房門被推開,只見若可的托盤上放着兩碟分量十足的桂花糕和甜棗糕,還在冒着絲絲的熱氣,香甜的味道鑽進田菀君的呼吸裏,田菀君只覺得口水突然間就分泌的旺盛。

除此之外,在托盤的兩個角落位置,還立着兩壺花茶。

“皇上,奴婢多做了些,您也嘗一嘗吧。”若可說着,便将糕點和花茶,一人一份地分別放在了一旁的小桌子上,和光赫病床上的小方桌上,“這是小姐最喜歡喝的花茶,皇上也嘗嘗”。

田菀君坐了這麽許久,肚子也有些餓,再看到自己喜歡的糕點,不僅口水等不及,就連眼睛都亮了起來。

“吃點?”光赫目光柔和地看着田菀君,似在詢問,又在邀請。

田菀君毫不客氣地就着花茶,吃起了甜點。松軟的糕點,入口即化,只留着花香在味蕾間流連,讓人忍不住再來一口。若可的手藝已是一絕,想不到這禦廚的手藝更勝一籌。

三下五除二,田菀君便将面前的一旁糕點全部入了肚,吃得那叫一個滿足。反觀一旁的光赫,只安靜地看着她,兩口糕點一口茶,似乎她吃飽了,他也看飽了。

田菀君轉頭,口齒不清道:“皇上,您怎麽不吃?”

“你喜歡就好。”光赫收回了目光,看着面前的糕點,悄悄揚起了嘴角。

田菀君這才反應過來,敢情光赫準備這糕點,是為自己。若可說他備了兩日,那這樣想來,應該是因為自己前日指責他知情不報一事吧。

不過,雖然糕點好吃,但是你這罪過還是在我心裏種下了,可沒那麽容易原諒,哼。

也不知這兩日過去了,光赫派去的人找沒找到田良才他們。

想到這,田菀君便開口問了:“皇上,前日您派人去尋田良才和左世林,可有消息了?”

光赫聽到田菀君問起,頓時斂了笑容,有些擔憂地看了看田菀君,發現她似乎只是關心事态進展,并非責問,心裏安定了不少,便回道:“本想等人回來了再告訴你,他們已經找到了,明日便能進京。只是田良才受了些驚吓,并無大礙。”

田菀君心下大喜:“真的,那可太好了。”佛祖保佑這一路上可再不要出什麽幺蛾子了。

“放心,有黑圖黑塔他們護送,必定安全無虞。”

田菀君吓一跳,驚恐地看着光赫,光赫你難道真的會讀心術?

光赫嘴角微挑,搖了搖頭。

正說着話,突然外面小太監通傳,太後駕到!

太後來做什麽?

田菀君看光赫,光赫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

光赫依然病歪歪地躺在床上,借着生病的緣由,不想起身跪迎。而田菀君現貴為皇上,自然無需跪迎,只是她還是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太後看似臉色不善,可是一進門,便立即換上了一副慈祥的面容。

緊着幾步走到光赫床前,“哀家聽聞田姑娘今日不慎摔了一跤,特來看看,可有傷着了?”語帶擔憂,任誰也看不出,這是個居心叵測的太後。

“有勞太後,無甚大礙。”光赫淡然回道。

“無礙便好,無礙便好。”太後笑道,“田姑娘的臉色比前幾日好了些,哀家看着竟好看了許多,果真如那仙子一般了。”特別是那眉心的蓮花瓣,簡直就是個勾人的貨色。

太後心下不爽,臉上卻始終帶着淡淡的微笑。

“太後過獎了。”光赫深知太後脾氣,無事不登三寶殿,她才不是因為田姑娘摔了來關心,必定是來試探些什麽。

只見太後轉眼又朝田菀君道,“哀家遍尋不着皇上,便知皇上是來此星晴殿了。”

因為有了光赫之前的一席話,田菀君此刻看太後,總多了些防備的心思,也不知她會說出什麽話,做出什麽事來。

于是便正經回道:“母後尋皇兒,可有要事?”

“當然有了,這現如今最大的事情,不就是選秀麽?”太後說到這,臉上神采更盛,“戶部送了初選秀女畫像上來,哀家看着都好,特來找皇上一起看看。”

說着,身後跟着的小太監便将一大疊畫像奉了上來,擺在了田菀君面前。

田菀君眉頭微皺,悄悄看了一眼光赫,此事本就惹的他不快,這太後還故意拿到這裏來說。

光赫臉上卻是淡淡,閉着眼睛,裝作漠不關心的樣子。

可這些都被太後看在眼裏,皇上果然十分在意田姑娘,連選秀一事都要看她的臉色。

太後她确實是故意的。她每次聽到皇上又去了星晴殿,心裏便不爽,今日特意拿了選秀一事來找皇上,也順便惡心惡心這個田姑娘。

田菀君有些不悅,冷着臉道:“此事讓人通傳一聲便罷,何須麻煩母後親自跑一趟。”

“不麻煩,順便來看看田姑娘。”太後立即接了話,“田姑娘既無事,那哀家便回慈康殿了。”

說完便擺着腰離去,一刻也不多停留。

田菀君看了看桌上的美人圖,又看了看光赫崩緊的臉,唉。

“要不,皇上您挑幾個順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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