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田菀君傻眼,确有其事,那還怎麽翻案。
“不過,朕知主謀不在他,他被陷害了。”光赫補充道。
“既然皇上知道主謀不在他,為何治了這麽重的罪?就因為他沒人護着麽?還是太後要求嚴懲?”
“他自己要求的。”
光赫的話不亞于一顆驚雷在田菀君的耳邊響起。田良才到底是為了什麽,不惜賠上整個田家,為那兩個面首背了這麽重的罪,到底是為什麽啊。
在她有限的認知裏,真的無法想象,有什麽理由能說的過去。畢竟這是與他血脈相連的父母妻兒,難道就抵不過那兩個外人嗎?
田菀君心有戚戚,她既希望為田家平反,又覺得恨極了這個便宜父親,如果他的理由不能讓她信服,她一定會讓他嘗嘗自己種下的苦果。
“皇上可否告知我,田良才他到底是為了什麽?”
“朕也在查。”光赫無奈,朕也想替他洗脫罪名,可是他自己不願啊。
如此看來,如果不能讓田良才親自出來講明前因後果,這必是一樁無頭公案了。
可現在田良才生死未蔔。
那就先從王昌裕和石普風入手吧,這兩個人總歸是有問題的。
這邊,田菀君正想着怎麽從石普風他們身上下手,沒兩日,于成就給她帶來了兩個人。
刑部尚書徐弘方,大理寺卿蔚倉。
此二人日前奉命調查田家一案,終于有了點眉目,來找田菀君彙報。
田菀君大喜,立即接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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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進了禦書房,恭恭敬敬地行了禮後。蔚倉站出來說話。
“啓禀皇上,臣近日調查田家一案發現,田良才簽發提拔文書那日,曾與其下屬石普風一同往醉仙樓用膳。”
田菀君心頭一亮,又是石普風,不過時刻注意身份,語氣淡淡道:“接着說,然後呢。”
“據醉仙樓夥計回憶,他們進了個雅座,那雅座拉着簾子,從外頭看不見。席間兩人相談甚歡,大約過了兩個時辰才出來。”
“田良才醉了。”田菀君面無表情接了話。
“皇上英明!”蔚倉及時恭維道。
切,才不是英明,是田菀君想起了那日剛好祖母身上不自在,丫鬟們想着通報老爺,讓老爺過來寬寬心,可是一直從酉時等到亥時(下午5點-11點),田良才都未曾回府。
派了人出去找,也遍尋不着。祖母心焦,田菀君便守在一旁寬慰着。
直到淩晨子時末(淩晨1點前),田良才才醉醺醺地回來。還在府邸門口吐了那麽幾口。
此事本就蹊跷,以田良才的性格,斷不會因為貪杯亂了分寸。可又确确實實是因為貪杯。據他所說,是不知那醉仙樓的酒勁大,只覺爽口,一口接一口,不小心便醉了。
因着這不小心,祖母拖着病體擔憂了半宿,全府上下跟着不得安寧。于是祖母大發雷霆,待他酒醒後,便罰着田良才去祠堂跪祖宗了。
這事田菀君記得清清楚楚,原來竟是那一日。
田菀君想了想又問道,“那他們大約幾點出了醉仙樓,之後又去了哪裏,可查到了?”
“直至打烊,也就是亥時,方從醉仙樓出來。上了同一輛馬車,據說田良才當時站都站不穩,得石普風扶着走。”
算算時間,從醉仙樓回家,也就差不多子時了,那如果石普風想動手腳的話,應該是在醉仙樓雅間裏或是馬車上。
既然雅間看不到,那就先從車夫那問問。
田菀君正色道:“馬車車夫呢,可有尋到?”
蔚倉拱手:“據夥計講,車夫這幾日接了生意出城了,還得過幾日才回來。”
田菀君臉色一變,急道:“馬上去查,加派人手出城尋車夫。此事務必小心,千萬不能走漏風聲。”
萬一讓石普風知道他們調查到了這一步,難免不會暗地裏阻止,破壞線索。自從知道了石普風的為人後,田菀君現在非常不放心。
“是。”蔚倉說完便退至一旁。
刑部尚書站了出來,“微臣也有事禀報,此事與石普風有間接關系。”
見刑部尚書還不疾不徐地行禮作揖,田菀君便有些急,“快說。”
“皇上可還記得半個月前,長江兩岸發大水,淹沒了農田房舍,餓殍遍野,民不聊生;後工部上報朝廷,朝廷下令赈災,……”
“說重點!”田菀君實在頭疼,就不能言簡意赅麽。
“……是。”突然被田菀君打斷,徐弘方愣了下,不過很快又組織了語言,繼續拱手作揖後說道:“朝廷撥了白銀萬兩,糧食五百萬擔,布匹料子無數下去。但是如今半個月過去了,災民依舊流離失所,缺衣少食,災情根本沒有得到緩解……”
田菀君無奈地擡了擡手,手掌對着徐弘方擺了擺,示意他先閉嘴。然後說道:“朕問你答,多餘的話不必說。”
徐弘方點了點頭。
田菀君:“負責赈災大臣是誰?”
“河道總督滕良。”徐弘方這次回話倒是幹脆。
田菀君:“他與石普風有何關系?”
徐弘方:“他與石普風沒關系!”
“……”田菀君氣得操起桌上的鎮紙砸了過去,沒關系你說個鬼啊,說半天沒個重點。
徐弘方不敢躲,那鎮紙便砸到了他身上,雖然不疼,但是他已經吓得雙膝跪地,喊着皇上息怒了。
田菀君翻了個白眼,真是沒辦法跟他置氣。這老頭做事風格一向如此,也不知是優點還是缺點。
一旁的蔚倉見狀,趕緊站了出來,拱手道:“皇上息怒,微臣來說吧。”
“說。”田菀君沒好氣道。
“當地巡撫姜海乃石普風表親,頂着石普風的名義,公然貪污赈災物資,無法無天。也未将河道總督滕良放在眼裏,此事乃滕良私下托人上報,微臣截了消息,便立即來向皇上請示。”
田菀君的臉色好看了些,總算是理明白了。
既然姜海是仗着石普風的關系,那此事說不定跟石普風有關系,而石普風又牽扯到太後,田菀君頓覺有些頭大。
而且災情嚴重,肯定要派可靠的人去走一趟,既然石普風有自己的關系網,田菀君一時不知道哪些人可信,哪些人不可信。
雖然最近對朝政之事了解了不少,但治國之事豈是兒戲。她也知道,有些事可以任性,有些事,還真不能亂來。此事,她不敢擅自做主,還是要請示過光赫之後再說。
“此事重大,容朕想想,你二人先去忙田家的事。”
“是,微臣告退。”二人退着出了禦書房。
田菀君看着他們離開的方向,發了會呆。直到于成上來換茶,才醒過神來。
斂了神情,頗有些落寞,輕聲問道:“于成,他……這兩日如何了?”
自從上次發了通脾氣後,田菀君便覺得兩個人之間的關系沒有那麽自然融洽了。
再加上光赫自己也能下地走走,身子恢複的差不多了。田菀君索性便不去見他,反正小事于成連鹿可以跑腿,大事白安可以使喚,也不一定要自己天天巴巴地跑過去獻殷勤。
再說了,就算自己不去彙報,那人家該知道的還是一字不落。何必替他操那麽多心呢。
于成自然是知道田菀君說的是誰,不就是星晴殿那位佳人麽。
“田姑娘應是大好了,禦醫說了,只消注意些,不磕了碰了便好。”于成想起昨日連前的彙報,便又說了兩句,“聽說田姑娘這兩日胃口不大好,若可便央着禦膳房做各種可口的小點心。”
“胃口不好?為何?”田菀君皺了下眉,似是随口問道。
于成偷偷擡眼看了一眼田菀君,小心地回道:“大抵是昨日未見皇上,心裏不舒坦吧。”
田菀君聞言轉頭看于成,于成被看的心裏發毛,趕緊解釋:“皇上,老奴只是猜測,這姑娘的心思,老奴如何能知啊。”
噗,田菀君突然松了臉色,笑了出來,“是有點難為你了。”順手還拍了拍于成的肩膀。
“走吧,去星晴殿看看。”
不知是不是于成把她逗笑的緣故,田菀君頓覺得那股奇怪的別扭好似散了許多,她更想去看看光赫有沒有心情不好。
進了星晴殿,田菀君不讓通傳,只讓于成守在外面,自己信步踱進了內殿。
此時,光赫面前擺滿了各色糕點果子。可是未見動一口。
若可站在一旁,憂心地說道:“小姐,這是禦廚今日新做好的糕點,平時咱們也很少能吃到。這些都是您以前愛吃的,怎麽都不喜歡了?”
光赫看着面前甜膩的糕點,沒什麽胃口。卻對若可說道:“等會吃,你先把昨日的撤了吧。”
“是,奴婢再去備點小姐最喜的花茶來。”
若可告了退,端着昨日做的一模一樣的糕點出來,立即看到迎面而來的皇上。
“皇上,您來了。”若可驚喜不已,立即跪下迎接。皇上來了,小姐應該就有胃口了吧。
“嗯。”田菀君見若可捧着精致的糕點,一眼就看出那是以前自己最愛吃的。田菀君停了腳步,回頭問來,“這點心?”
“啓禀皇上,小姐這兩日胃口不佳,讓做些往日喜愛的吃食來。奴婢便做了小姐最愛的糕點,可是小姐似乎還是沒有胃口,這是昨日的,一塊未動。今日已經換了新鮮的來了。”
往日喜愛的?田菀君若有所思,光赫對若可說往日喜愛的吃食,那不就是自己喜歡吃的東西麽?他怎麽會想吃?
田菀君未解其意,也不再多問,只交代若可守在外頭,不能讓人進來打擾。
突然,聽得屋裏光赫一聲驚呼,接着傳來碗碟落地,重物倒地的聲音。
田菀君暗叫不好,怕是光赫摔了,立即跨步沖了進去。
若可慌慌張張緊随其後,也一起跑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