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黎央先飛去Z市找夏露濃, 飛機落地後給她發去消息,她回得飛快:【路上有點堵,我還有五分鐘就到了~】
退出和她的聊天框, 下面還有秦饒發來的消息, 是一條鏈接,标題是“十六個新型拐賣女性套路, 務必保存牢記”
黎央沒想到他還真在網上找了這個給她發來,嘴角翹了翹認,她真看起來, 忽然之間腰被人抱住,夏露濃手指勾着墨鏡往下一摘, 露出被口罩遮着的上半張臉。
眼皮還有點紅腫,見到她才露出喜悅:“央央。”
黎央見到夏露濃也很高興, 這麽多年了兩人關系還和高中時一樣親密, 在微信上隔三岔五的聊得火熱, 但因為在不同城市, 夏露濃又長期待在橫店,她們見一次面很難。
上一次見面還是半年前,她坐高鐵回G市的前一晚。
“我們先去吃飯, 我已經定好了位置。”夏露濃挽着黎央的手就往機場外走。
她定的是一家挺高檔的日料店, 單獨包間隐私性好, 聊什麽都不怕被人聽到。
夏露濃吃了個五分飽就放下筷子, 這麽多年下來她節食成了習慣,女明星不管幾線都得始終把身材保持成骨瘦如柴的狀态。
畢竟上鏡就會胖十斤,而大衆對女明星又比對男明星要苛責得多, 稍微胖一點就會被各路營銷號嘲出天際。
她手撐着臉看黎央吃三文魚, 嘆着氣感慨:“娛樂圈那句話說得果然沒錯, 小紅靠捧,大紅靠命。好不容易經紀人給搞到一部爆劇的女二號,我也辛辛苦苦拍完了,結果遇到個艹粉的男一號!”
“還有我上部戲也是,雖然只是個女三,但好歹有幾場高光戲,結果遇上導演犯事,更沒機會擡上來了。”夏露濃一說起來更糟心:“哎,這麽一想,我簡直就是命裏缺火。”
黎央放下筷子,清淩淩眸子望向她:“否極泰來,現在娛樂圈很多大火的明星在紅起來之前也不都是一帆風順的,我相信你也是的。”
她認真道:“你之前演的所有片子我都看過,我不是業內人沒法很專業的分析,但對我來說你演的是越來越好,所以你一定會熬出頭的。”
“但願能如你所言吧。”夏露濃笑了笑,也自行安慰道:“其實我剛進圈時想得挺開的,我沒背景沒人脈,還不願陪那些大腹便便的老板睡覺,像現在這樣一直能接到戲拍,哪怕總是女三女四,我就應該很知足了。”
“至于能不能紅,我就不強求了。”
Advertisement
話是這麽說,夏露濃還是讓黎央陪着她去靈隐寺上香,據說很靈驗,不少明星都被拍到去那兒拜過。
結果沒想到快到年關,路堵得不行,來寺廟祈福的人也比平時多出幾大截,放眼望去人頭攢動,排隊坐個纜車都等了快兩小時。
拜完這一趟廟黎央和夏露濃都累得筋疲力盡,本來說晚上開車去S市玩的,也都沒精神了,準備先回去睡一覺養精蓄銳,等明天早上再出發。
洗完澡兩人躺一張床上聊天,夏露濃抱着抱枕吃海苔,突然暧昧笑道:“央央你們同居生活看來挺愉快。”
黎央愣了愣,低頭順着她望來的視線一瞧,睡衣領口有些松垮,鎖骨甚至更往下一點好幾處斑駁紅印。
她臉燒起來,登時想起早上起床前秦饒抱着她很沒羞沒臊地這樣那樣,還讓她用手幫他弄了一次。
夏露濃知道她臉皮薄,就沒揪着不放,換了問題問她:“央央,談戀愛是什麽感覺啊,真的會比一個人開心很多嗎?”
她到現在還沒談過戀愛,一方面是因為演員這個職業保持單身更好,更深層的原因是受原生家庭的影響,從小到大她見夠了她爸那個鬼樣子,心裏就不太想輕易開始一段關系。
黎央點頭,想了兩秒又搖頭,實話道:“對我來說不是談戀愛開心,是和他談戀愛會特別開心。”
說這話時她不自覺露出柔和笑意,眼角輕輕彎着,眸子像星辰般亮。
夏露濃還記得一年半前在G市和黎央見面的情形,她也總笑,可感覺就是和現在不一樣。
那時她就算開心的情緒也很淡,而現在的她,卻有種無需多言就能讓人輕易感受到她的幸福滿足感。
夏露濃挺羨慕道:“看你這樣,我也突然好想談場戀愛啊。”
秦饒晚上快十二點到的洛杉矶,隔着老遠就看見秦焰興奮激動地沖他揮着胳膊,嗓音響亮地喊:“表哥!這兒呢!”
秦饒朝他走過去,平時不可一世的少年此時殷勤的不得了,想給他拎行李,看了一圈發現他兩手空空。
“表哥,你沒拎行李箱過來啊?”秦焰困惑問。
“事情處理完我就走,不會待太久。”
秦焰“噢”了聲,表情流露出絲失望。他比秦饒小四歲,說起來秦饒對他還有救命之恩。
一次秦家的宴會,只七八歲的秦焰趁照顧他的阿姨上廁所,一個人溜到花園去玩,還調皮地爬上噴泉池想要去撈裏面的小魚,誰成想腳一滑跌進了池子裏。
大冬天水冷得刺骨,所有賓客在宴客的大廳,傭人在後廚忙碌,沒人聽得到他的呼救,要不是秦饒正巧路過,還跳進去把他撈起來,他很可能就此一命嗚呼。
從此秦焰就成了秦饒的跟屁蟲,哪怕他這個表哥總擺出一副冷淡神色也澆滅不了他的熱情,而且對秦饒還崇拜的不得了。
不管是打游戲,玩籃球,還是揍人,秦饒就沒居于下風過,次次都是穩贏,在那時的秦焰心中算得上是和奧特曼一樣厲害的存在。
每個周末秦焰都鬧着要父母帶他來秦饒家,直到十歲,他被帶着移民到洛杉矶定居,上飛機前還抓着秦饒根本不願意撒手,眼淚鼻涕蹭了秦饒一身,最後被秦饒十分嫌棄地推開。
這些年過去兩人聯系沒那麽多了,但秦焰的哥控屬性卻并沒有減少,難得秦饒有個事找上他,他辦起來盡心盡力,絲毫不敢懈怠。
秦焰開了車過來接他,上車後問:“這麽晚了,表哥你還坐了十多小時的飛機,要不要先去我家休息一晚吧。”
秦饒淡聲道:“不用,現在就過去。”
秦焰應得無比快:“好嘞!”
說完就掏出手機打電話叫人,等他把車開到酒吧後的巷子裏,兩名寸頭,體型彪悍,臉上還有疤的壯漢已經等在那兒了。夜色漆黑,乍一看還挺吓人,連流浪漢路過都選擇繞道走。
走近了其實就會發現這兩名壯漢看着兇悍,但站在男人面前,實在雙手搭在身前,一副畢恭畢敬的神情。
秦饒瞳孔冰涼,吩咐道:“進去把他拎出來。”
兩名壯漢得令,風風火火地走進去,曹礫喝了不少酒,正在舞池搖頭晃腦,兩只胳膊突然被架住往外拉,他那點掙紮的力氣在這兩壯漢這兒根本不夠看。
嫌他叫得吵了,一人熟練地從褲兜摸出條毛巾塞他嘴裏。
他們拎小雞崽子似的把他拎出去,走到酒吧後巷随手往地上一扔,看向秦饒和秦焰時又一副恭敬的模樣:“兩位老板,人帶來了。”
曹礫吓得酒瞬間醒了大半,以為他們是要搶劫,剛想偷偷摸出手機報警,一擡眼看見了秦焰。
他愣了愣,盡管不清楚是怎麽回事,臉上依然露出個谄媚的笑:“焰哥,這是整哪一出啊,你找我打個電話我就出來了,何必這麽大費周章的。”
秦焰沒了前段時間和他虛與委蛇的客氣,直接把欠條往他臉上一甩:“你欠了我都快一千萬了,這錢你打算什麽時候還啊?”
曹礫聽到數字之後震驚了,忙低頭去看那借條,一張張都簽了他名字還按了手印,确實是他借的。
可他沒想到加起來竟然已經有這麽多了。
曹礫搬來洛杉矶之後也成天不幹正事,混在一堆華人富二代圈子裏吃喝玩樂,不過不像以前在G市時被人高高捧着,他在這兒就是圈子的最底層。
不僅說不上話還得凡事順着那些公子哥,否則他們就不帶他玩。
久而久之曹礫心裏很是憋氣,沒想到前不久一次游艇趴,他不知怎麽入了秦焰的眼,被他連着幾次約出來喝酒賽車,後來他還跟着他們一群人去拉斯維加斯玩。
紙醉金迷的不夜城,號稱是美國一念天堂一念地獄的地方,曹礫第一晚運氣好到爆,短短一小時贏了十幾萬,然後就上頭了,玩了一晚上,不僅把贏的錢都輸了,身上的卡也刷到透支。
還不想走。
秦焰看見了,大方直接轉了他五十萬,他憑着這錢贏回來些,但貪念作祟,舍不得就此收手,一來二去輸的更多,也更不甘心,而秦焰就像錢多得沒地方花的冤大頭一樣,只要他一開口就把錢借給他。
曹礫賭昏頭了,隔三岔五總想往拉斯維加斯跑,也舔着臉總找秦焰借,反正秦焰大方也好說話,眼都不眨就借給他。
“不是……焰哥你不是說這錢對你就是灑灑水,你不急着要,讓我慢慢還嗎?”
秦焰并不抵賴,一副混不吝的模樣:“那話是我之前說的,現在改變想法了,這錢我現在就要。”
兩壯漢是會看眼色行事的,一人往他心窩用力踹了一腳:“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小子可別想賴賬!”
曹礫被踹得差點吐血,見那兩壯漢揮着拳頭還要往他臉上招呼,他不敢拖賴,忙慌慌張張道:“焰哥您……您和我回一趟家,我找我爸把錢還您。”
他對自己家的家底有概念,一千萬他爸咬咬牙還是能拿得出來,事後免不了一頓訓斥教訓就是了。但他爸疼他,舍不得下太重的手。
曹礫被粗魯地推進後車廂,兩壯漢一左一右像夾心餅幹一樣把他擠在中間。
秦焰去開了副駕駛的車門,等秦饒先坐上去,自己才坐進去開車,目睹這一幕的曹礫不敢置信地瞪大眼。
秦焰是圈裏有名的纨绔,狂妄得誰都不放在眼裏,當然他也有狂的資本,他是秦家人,每年靠着融晟的分紅活得要多潇灑有多潇灑。
這麽個傲到骨子裏的人,竟然主動給彎腰人開車門,曹礫不敢想秦饒是什麽身份。
車開到遠郊的別墅區。
曹振東這些天為公司忙得焦頭爛額,好不容易剛睡下就被他兒子叫下來,看着大半夜出現在自家客廳的幾人,還沒明白是怎麽回事,又被他那不成器的兒子告知自己欠了一千萬的債。
曹振東一口氣沒喘上來差點撅過去,哆嗦着手從衣服口袋裏摸出一盒速效救心丸,吞下後一巴掌拍曹礫腦門上:“你個混賬玩意幹什麽欠了這麽多錢?!”
曹礫也自知這次是自己玩大了,但他知道他爸會幫他的,他媽去世得早,從小他爸對他慣得很,不管他幹了什麽事都給他兜着。
“我去拉斯維加斯玩,一時沒控制住,爸,我保證之後再不去碰那個了,這次你就幫我把錢還了吧。”
曹振東聽他這麽一說,胸口裏那一口氣不上不下,好不一會兒才費勁地喘勻:“你當錢是天上掉下來的啊!你知道咱們家公司現在連十萬都拿不出來了嗎?!”
原先和他合作了許多年的幾家公司突然就和他終止了一切業務往來,之前談得好好的貸款也在快要批下來前取消了,還有他手下十幾位得力的技術骨幹像是商量好了一樣一起遞交辭職申請。
短短兩個月不到時間,他半輩子的心血似乎就要付諸東流,而這麽多事趕在了一起,曹振東再蠢也不會不知道自己是被刻意針對了。
多方疏通關系去打聽,仍是不知對方究竟是何方神聖,自己又是哪兒惹到了他。屋漏偏逢連夜雨,沒想到他這不争氣的兒子又給他鬧出這麽一大筆欠債!
曹振東在商場浸淫了多年,眼力比曹礫好得多,掃過去一眼就看出秦饒和秦焰兩人中地位更高的是前者。
他去倒了杯茶捧到秦饒面前,滿是皺紋的臉上扯出個讨好的笑,姿态放得極卑微:“錢是我家孽子欠下,我一定會還的,只是我公司最近出了問題,這麽多錢一時間真拿不出來,您能通融些時間嗎?”
秦饒沒有要接的意思,漆黑冰涼的眸子淡淡睨向他,心裏生不出一絲同情,要沒這個爹一貫的縱容包庇,曹礫也沒膽子幹出那種混賬事。
“通融些時間?我看是沒那麽必要。”男人勾唇輕笑了聲,只那笑卻分毫不達眼底:“按照你公司的現狀,大批貨積在倉庫,銀行貸款也下不來,下個月一百多個員工的工資發得出來嗎?還不如早點清算破産了好。”
曹振東心裏一驚,沒料到這年輕男人把他公司的底摸得一清二楚,再把這些日發生的種種一聯想,驚駭過後心裏又湧上深深恐懼。
這是要整死他們的節奏啊!
“我和您素未相識,不知我哪兒得罪了您?”曹振東戰戰兢兢地問:“是不是有什麽誤會啊?”
“你兒子幹過什麽混賬事你心裏沒點數?秦饒冷嗤了聲看向曹礫,曹礫被他眼裏的狠戾陰翳吓得一抖,沒出息地往他爸身後縮了縮。
“怪就怪他管不住身下那二兩肉,好好的人不當,非要當個禽獸玩意兒。”男人語氣裏盡是嘲弄。
曹礫腦子裏一瞬間浮現出少女那張清純又驚豔的臉蛋,之後很多夜晚他都還想得心癢癢,後悔當時怎麽就沒動作快點讓她給跑了。
這樣的絕色,年紀又小,肯定還沒被人碰過,睡一次不知多爽。
可黎新月不是說了,她這個表妹父母都不管的,一個人在這邊無依無靠,所以他才敢動那種心思。
當初也确實很容易就擺平了,怎麽這麽多年過去還有人為這事大費周章地找他算賬?
秦饒懶得再跟這對父子廢話什麽,厭惡地掀了掀眼皮,一旁的秦焰立即會意:“要麽還錢,要麽我報警,你也出國待了幾年,知道在這邊借錢不是被視作詐騙罪,是要判刑坐牢的。”
曹礫臉色一白,還像從前每次惹了事一樣去求他曹振東:“爸,我不想坐牢啊!”
曹振東也沒法子了:“既然您知道我公司的情況,就知道我真拿不出這麽多錢來。”
“公司沒錢了,你不還住着別墅嗎?”秦饒冷冷掃了一圈:“賣了應該剛好就能抵債吧。”
曹振東不想拼搏大半生,臨老不僅公司破産一無所有,還落個居無定所的下場,可他又只有這麽一個兒子。
糾結猶豫着,就聽秦焰懶洋洋補充道:“上千萬的金額,叔叔你說你寶貝兒子要坐幾年,在你閉眼之前能放出來嗎?”
曹振東兩相比較,到底更舍不得自己親身骨肉,心一橫忍痛道:“好,我會盡快把房子挂到中介上。”
曹礫聽到自己家公司要破産,連這別墅都不保不住,頓時慌了,他什麽本事沒有,也不想賣體力幹活,失去這一切他真可能餓死街頭。
“憑什麽啊?我當時又沒真睡那女的,連衣服都還沒脫,你犯得着這樣……”
話沒說完,額頭被重重一砸,瓷杯“啪”一聲摔得四分五裂。
溫熱的鮮血流了出來,疼得他呲牙咧嘴,下一秒,男人一腳狠踹上他膝蓋,他狼狽摔倒在地。
秦饒走過去,皮鞋不緊不慢地碾在他手背上,骨頭“咔噠”一聲,曹礫疼得一腦門的冷汗,哎呦哎呦的不停呻.吟。
秦饒臉色陰沉,聲音冷到了骨子裏:“你要真碰了她一根手指,你覺得還有命活。”
“哦,對了。”像是才想起一般,他一勾唇角,似笑非笑道:“這事我本來也不知道,得多虧了黎新月告訴我。”
放下這句話他轉身就走,狗咬狗的戲碼留給他們上演。怎麽就剛好這麽巧了。她種下什麽因,就該嘗什麽樣的果,惡人自有惡人磨。
秦焰笑嘻嘻地拍了拍曹振東的肩膀:“一千萬我放銀行一天也有不少利息,我知道叔叔你沒錢,就不找你要了,從你兒子身上收。”
“晚一天還,從你兒子身上這收一次。”
說完沖兩壯漢使了個眼色,兩人心領神會,一臉惡狠狠的兇相,揮着拳頭朝曹礫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