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夏露濃把自己手機往黎央手裏一塞, 握着小拳頭給她鼓勁:“加油央央!你一定可以的!”

黎央捏着她的手機站起來,一臉踟蹰表情,突然去找個陌生男人要微信這種事, 還是挺讓人她緊張又難為情的。

光是她教的那個“小哥哥”這個稱呼, 她就不太好意思說出口。

夏露濃見狀,端起桌上她點的那杯血腥瑪麗, 提議道:“央央你要不要喝口,壯壯膽。”

黎央接過了,看着這杯鮮紅色的液體, 淺淺抿了一口,帶着些番茄汁的味道, 又鹹又甜,還泛着點兒微辣感。

對她而言口感沒她之前自己點的粉色那杯好喝, 但好像是有點管用, 喝下之後她心裏緊張感被莫名生起的亢奮感沖淡了幾分, 她于是又喝了一大口。

然後一鼓作氣朝着夏露濃指的卡座方向走去。

酒吧另一邊卡座, 秦饒剛一坐下,就有人給他倒酒遞煙,酒他接了, 也不含糊地飲盡一杯, 煙他沒去接。

“戒了。”他淡聲。

遞煙的那男人本就存着獻殷勤讨好的心思, 被拒了也不尴尬, 收回遞出去的手一臉笑的附和着道:“戒了好,抽煙太傷肺了。”

許奉聞言露出一臉稀罕的表情:“我記得咱們從前就屬你抽得最兇,怎麽說戒就戒了啊?”

許奉和秦饒他們幾個也是算是從小玩到大的, 和秦饒還住在一個小區, 關系那會兒還挺鐵, 不過高中時他家公司業務擴展到S市,他就跟着搬來了這邊。

這麽多年因為分隔兩地,聯系減少,但昔日的交情還在,今天這局就是許奉組的,他明天要和陸家的小姐辦婚禮,今天算是最後的單身之夜。

因此不僅找了秦饒,還把陳越陽,卓俊兩個也從G市叫了過來。

秦饒坐了十幾個小時飛機挺累的,懶洋洋靠在沙發裏,随口道:“女朋友聞不慣煙味。”

說起這個來他沒任何不好意思,不像有的男生覺得被女朋友管着丢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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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奉愣了下,十分不可置信,扭頭一臉詫異問身旁的陳越陽:“我的記憶是被人篡改了,他從小到大不是性冷淡,談戀愛之後轉性了?”

兩人初中時并列校草,顏值旗鼓相當,但性格卻截然相反,一個對再漂亮的妹子也不愛多給個眼神,一個恨不得交一個足球隊的女朋友。

陳越陽早一副見怪不怪的表情,抽了張紅桃K扔桌上:“饒哥早八百年前就轉了。”

許奉更加感興趣:“能把他拿下那必定不是一般人啊!有照片嗎?給我看看!”

話音才落,卓俊突然“诶”了聲:“饒哥,這不是嫂子嗎?我看長得特別像,就是這穿衣打扮變化有點大了。”

“你才喝幾杯就眼瘸了,咱央央學妹多乖啊,會大半夜來夜店這種地方?”陳越陽也擡眼看去,準備在嘲笑幾句卓俊,待他看清模樣時尴尬地噎:“就……還真挺像的欸。”

秦饒捏着手機刷着黎央下午發的朋友圈,聽到他們對話也沒太往心裏去。

世上不乏長得像的人,但長得再像也不是她,那他有什麽看的必要。

陳越陽拿胳膊肘捅了捅秦饒:“饒哥,我越看看像,你不是說央央學妹這幾天來這邊玩了,很可能真是她啊。”

秦饒這才撩起眼皮,朝着他下巴使勁努着方向漫不經心投去一眼。

就這一眼,他人坐直了,眉眼微斂:“還真是。”

這話一出,衆人全扭着腦袋看過去,只見小姑娘紅唇大卷發,荷葉邊的半袖紮進黑色小皮裙裏,細腰盈盈一握,一雙腿也是勻稱又修長。

那模樣又純又勾人,太絕了。

剛準備誇“嫂子真漂亮”,就見他們的嫂子踩着雙高跟鞋,晃悠悠地走到一男的面前,紅着臉磕巴地說——

“小哥哥,加、加個微信行嗎?”

衆人:“……”

衆人:“???!!!!!”

啊啊啊啊啊他們這是見識到什麽當衆紅杏出牆的地獄修羅場啊!衆目睽睽之下,饒哥女朋友背着他搭讪別的小哥哥,他們今晚會被滅口吧!!

其餘幾人面面相觑,瑟瑟縮着脖子不敢說,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一片窒息的沉默中,陳越陽,卓俊和許奉三個不到半分鐘把同情的眼神已經交換好幾輪,還沒想到怎麽安慰一下秦饒。

畢竟頭上染點綠,對任何男人來說都是挺沒面子尊嚴的一事,何況還被當衆撞見,可以說沒什麽比這更慘的了。

許奉剛欲張口,只聽“砰”的一聲,杯子重重往桌上一放,啤酒濺了不少出來。

男人一笑,陰恻恻的,說了句讓他們摸不着頭腦的話:“挺好的,長大了。”

黎央按照夏露濃教的磕絆着說了那句,手心都冒出汗了,男人沉默地盯着她緊緊捏着的手機看了許久。

就在她以為會被拒絕時,男人從搭在一旁的大衣兜裏拿出個手機,還笑了下:“行,我掃你還是你掃我?”

“……”

黎央往回走時還心有餘悸,胸口砰砰亂跳,回到卡座,夏露濃充滿期待的眼神望他:“要到了嗎?要到了嗎?!”

“嗯。”黎央點頭,把手機遞還給她,夏露濃立馬點開微信,好友列表第一個出現了新的頭像。

她戳進頭像,刷了刷朋友圈,大片空白中顯示出一行字:朋友僅展現最近半年的朋友圈。

這意思就是沈明衍半年內都沒發過一條或者是發了又删掉了,但依着夏露濃對他的了解,更傾向于是前一種。

夏露濃“切”了聲:“果然他朋友圈和他本人一樣無聊沒勁。”

她打算之後再慢慢戲弄他,按滅手機塞進包裏,一口把桌上剩的大半杯酒喝完,拉着黎央又要再去蹦迪。

“我不去了。”黎央忙擺着手拒絕,剛喝下的兩口酒這會兒酒勁上來了,她整個人暈乎乎的,意識沒那麽清醒,臉也熱得不舒服,她聲音含糊着道:“我好像喝醉了。”

夏露濃也想到自己剛才讓她壯膽喝的那杯血腥瑪麗,度數是稍稍高一點,主要是也沒想到黎央酒量會這麽差,兩口就會醉。

“那我們回去吧。”她挺抱歉地拿起羽絨服給黎央穿上,挽起她胳膊關心問道:“央央你想吐嗎,要不我先扶你去趟洗手間。”

“還好,不想吐。”

夏露濃挽着黎央的手走出酒吧,先前下得大的雨不知何時收了尾,只剩下細細的雨絲,被風吹得斜了,涼涼地拂過臉頰。

她提前在手機上叫好了出租,訂單上顯示車到了,但沿街停着好幾輛,天又黑,她看不清哪一輛是她們該上的。

“央央你等我會兒,我過去看看。”夏露濃打開手機的電筒,走近了彎着身去一輛輛的瞧車牌號。

外面空氣新鮮多了,也沒有震耳欲聾的鼓點尖叫聲,黎央稍微舒服了點,但頭還是很暈。

一輛黑色賓利開了過來,在她面前停下,車門推開,在她來得及反應過來之前,手腕被一只修長寬大的大掌握住。

猝不及防的,一下子被拽進車裏。

她被吓得陡然清醒不少,剛要奮力掙紮,對上一雙極為熟悉的,黑漆漆的眼眸。

那聲呼之欲出的叫求救也戛然而止,卡在嗓子裏,小臉表情由驚吓轉為驚喜,還帶着點兒困惑:“你怎麽來啦?”

秦饒清楚黎央是什麽性格,背着他搭讪別人的事她絕對不可能做,所以肯定只是誤會,比如可能是小姑娘和人玩真相大冒險輸了之類的。

然而這也不影響他心情特別不爽。不是因為被幾個朋友以為他頭上綠了,而是小姑娘不管出于什麽原因,那樣喊一個男的。

他沒回答她問的問題,直勾勾望着她,手輕捏着她臉,笑容有幾分危險:“央央,哥哥也能随便叫麽?”

黎央被他捏着臉,暈着的腦袋過了好一會兒才明白他是什麽意思,眼睛睜大了些:“你、你當時也在酒吧裏呀?”

“我不是要找他微信,不對,是我找他要微信,但不是我自己想要。”黎央醉得腦子暈乎乎,說話邏輯沒平時清楚,加上她又怕他誤會了很心情急,解釋起來費勁巴拉的:“我是給露露要的,那人不加她的微信,露露就讓我拿着她的手機去找他加。”

可算是說明白了,她累得舒了口氣,秦饒還沒打算放過她笑,語氣挺酸:“那就能喊人家小哥哥?”

秦饒睨着她,沒什麽溫度地笑了聲,娴熟地翻起舊賬:“我當初讓你叫,你可是怎麽都不願意開口呢。”

他說的是好久好久之前,他陪着她去看考場,結果被教導主任撞見了,黎央撒謊說他是她哥哥,後來他惡趣味上來哄着她喊,小姑娘特有原則,怎麽都不肯叫。

黎央本就意識不太清醒,對這事完全沒有印象,但聽他這麽不高興的提起,就覺得是自己做得特別不對。

她舔了下唇,沁着水色的眼眸望着他,暈着酡紅的臉頰情不自禁露出一個有點兒羞怯的笑,乖乖地張了張嘴:“哥哥。”

兩個字被她喊得又甜又軟,秦饒喉結一滑。

不知是不是喝醉的緣故,黎央感覺這個稱呼好像也沒有那麽難以啓齒了,還很會賣乖地去親了親他嘴角,聲音軟糯糯的:“哥哥,你能不能不要生氣啦。”

秦饒心底的那點不爽被她這麽一親又一撒嬌給弄沒了,捏着她臉頰的手松開,明明也沒使多少勁,還是怕剛才把她弄疼了,指腹輕輕在上面摩挲了幾下。

“下不為例。”

他低垂着眸看她,小姑娘臉上不知畫了什麽妝,哪兒都泛着細膩的細閃,像粼粼湖波,嘴唇也比平時要紅很多。大波浪卷散在臉兩側,露出的鎖骨透出醉酒後的淡粉色。

“今天看着和平時挺不一樣的。”他指尖勾起起她一縷卷發繞着玩。

像是一只懵懵懂懂的小白兔搖身一變成了剛修煉出山,還涉世未深的小狐貍。

黎央想到自己的大濃妝,其實自己也不太習慣,她眨巴了兩下眼:“好看嗎?”

“你什麽樣都好看。”他低懶地笑了聲,喉嚨緊了緊,磁沉的嗓音裏噙着抹意味深長。

“不過你這樣子,讓我覺得你長大了,那我今晚再做什麽可能都不會有什麽罪惡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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