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秦饒一去一回就挺晚的了, 到家後怕吵醒黎央就沒去她的卧室,回到自己的房間去洗了個澡。
上床之後沒多久,門外傳來輕輕的腳步聲, 咔噠一聲, 門擰開了,秦饒忙坐起來伸手按開臺燈。
就見小姑娘穿着成套的小熊睡衣站在門口, 一頭烏發睡得有些淩亂,散在身前,長睫垂着, 困頓的眸子裏露出些許委屈而不自知的情緒。
“怎麽了央央?”秦饒趕緊朝她走過去。
黎央擡起微紅的小臉看向他,有點不好意思, 小聲詢問道:“你…你今晚怎麽不來我房裏和我一起睡呀?”
只要他在家,每晚他都會來她房間找她, 兩人同榻而眠于黎央而言已經成了習慣。
秦饒沒想到是這個原因, 愣了一秒後笑起來, 溫聲解釋:“我以為你睡着了, 怕把你吵醒了就沒過去。”
黎央之前是睡着了,但可能是他不在,她睡得沒太熟, 聽見他很輕的開門聲就醒了, 然後一直等着他過來。
結果等了好半天他都沒過來, 忍不住就主動過來找他。
秦饒直接抱起黎央走回她那間房, 等她先鑽進被窩裏,他也随之躺進去,被子裏的手熟練地摟上小姑娘一把細腰。
“你去醫院見了你……”黎央下意識是要說你爸爸, 話到了嘴邊一頓, 她想起秦饒從未這麽稱呼過他。
她不管是從幫理還是幫親的角度, 也都覺得邵正康當初隐瞞騙婚的行徑太無恥過分了。
不過從小到大的禮貌使然,她不太能對着長輩直呼其名,就用個代稱代替:“他怎麽樣了啊?”
“半身癱瘓,以後應該就住在那醫院了。”秦饒聲音冷淡,低眸看向懷裏的姑娘,恢複到柔和的語調,笑着問:“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還不睡?”
黎央聽他不是想多聊的感覺,很乖地身子往被子裏縮了縮,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臉埋進他胸膛裏,沒一會兒呼吸變得清淺綿長。
秦饒手指很輕地替她将落在頰邊的一绺發絲挽至耳後,指腹蹭了蹭她柔軟的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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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睡顏乖巧恬靜,光這麽靜靜看着就讓他撫平之前所有的躁郁,心底生出無限柔軟。
短暫的休了春節假期之後黎央又回歸到忙碌的上班狀态,搬到一起住之後秦饒接送她上下班要方便許多。
但醫院上班時間比較早,秦饒每天因為要送她還是得早起些,黎央還在試圖說服他讓她自己去上班。
這兒比她原先住的地方交通方便許多,出小區不遠處就有地鐵,還能直達到醫院,但秦饒就是不答應,怕地鐵人多擠着她。
甚至有天早上黎央悄悄地從他懷裏起來,動作非常的輕,然而剛離開他的懷抱,男人就睜了眼。
“想讓你多睡會兒怎麽這麽難呀。”她有點挫敗,手撐在床邊找拖鞋,鼓着臉嘀咕了句。
身後傳來男人低磁沙啞的笑:“我本來就不缺覺,何況要抱着你睡才有意思。”
黎央:“……”
周五這天,作為科室最年輕的兩個醫生,黎央和楊茜被安排到市裏去開會學習。
交流會從上午開到下午,中午就一個小時休息,一直到四點鐘才結束,楊茜如釋重負地舒了口氣:“可算開完了。”
她邊收拾着包邊問黎央:“央央等會兒要不要一起去吃飯唱歌啊?”
楊茜是自來熟的性格,短短中午吃個飯的功夫就把其他醫院年紀差不多的醫生都認識加上微信了,還約好了今晚出去玩。
“不了,我唱歌跑掉超嚴重。”黎央笑着婉拒,“你們去吧,玩得開心。”
她性格比較慢熱,和這些人剛認識都不太聊得上來,而且總是秦饒接她下班,難得今天她下班早可以去公司接他,黎央想着還有點小開心。
坐兩人前面的是別院的一個男醫生,聞言回過頭看着黎央挽留道:“就算不唱歌去吃個飯也行啊,附近有家挺火的網紅火鍋店,我已經在網上訂好了位置。”
黎央大概看出他的意思,搖頭直言道:“不好意思,我晚上和男朋友有約了。”
外面雨下得有些大,坐公交和出租都不太方便,黎央選擇坐地鐵過去,她按下負1樓的電梯。
下去之後是塊停車場,再穿過去就是地下通道了。或許是下雨氣壓低,走在在空氣不流通又光線昏暗的停車場,黎央莫名心悸發慌。
她加快了腳步,身後突然傳來汽車發動引擎的聲音,一輛黑色寶馬打橫攔住了她的去路。
男人甩開車門下來,瘦高個兒,帽子口罩把臉遮擋得嚴實,看不清長相。
黎央警惕地遠離着他,男人卻朝着她跑來,一手抓住她手腕,一手從夾克兜裏摸出張毛巾捂住她臉。
黎央是學醫的,慌亂中也立刻辨認出毛巾上灑了甲醚,能使人很快乏力昏倒。
她背後滲出層層冷汗,意識已經開始變得模糊了,漸漸有點站不穩了,連忙屏住鼻息,想起背着的包裏還放着把手工刀。
手剛拉開拉鏈,還沒摸到,男人先發出一聲痛叫。
邵立群回頭,怒目瞪着剛在背後偷襲他的人,是兩個女的,個子都還挺高,一個是短發一個紮着高馬尾。
邵立群壓根就不把這兩女的放在眼底,粗着聲音嚣張地威脅:“我勸你們別多管閑事。”
他打聽清楚了,這小姑娘确實是秦饒心頭肉一般的存在,綁了她之後要什麽沒有!她那模樣比照片裏看的還要驚豔,說不定他還能爽一把。
明明自己和秦饒身上流着一半相同的血,偏什麽好的都是他的。
趁着邵立群放狠話的功夫,短發女生戴上了拳擊手套,沒多餘的廢話,一拳直接朝着他臉砸過去。
随即又一個果斷的飛毛腿把他掃翻在地,一看就是練過的,身手又飒又矯健。
高馬尾的女生也加入進來,兩人把邵正康打得毫無招架還手之力,停車場不斷傳出他慘痛的嚎叫。
黎央看得吃驚不已,回過神之後趕緊拿出手機報了警,那兩女生一直揍到警察快來才收了手。
邵正康被打得鼻青臉腫,糊了一臉鼻血,像軟腳蝦一樣趴在地上,疼得都沒力氣叫了,斷斷續續地發出微弱呻.吟。
“你們沒事吧?”黎央忙過去關心問道。
“沒事。”高馬尾女生沖她爽朗一笑,驕傲道:“我可是進過世界格鬥比賽前三強的,差一點就拿了冠軍,還有我師妹,也是格鬥圈響當當的,能被這個小垃圾打傷。”
說着脫了手上的拳擊手套,朝着在地上癱軟的邵立群一扔。
“真的太謝謝你們了。”黎央滿眼感激,要不是她們倆及時出現,會有什麽下場她都不敢想。
“你不用謝。”短發女生擺擺手:“這本來就是我們職責所在。”
黎央表情疑惑:“啊?”
見她似乎毫不知情,高馬尾女生解釋:“我們就是職業保镖,秦總他付了很高的酬金讓我們這段時間随身保護你。”
停車場裏有監控,人證也有,邵立群綁架未遂的罪名是怎麽都洗脫不了的,至少十年起步。
他人現在還在醫院,估計一時半會出不來,那一身傷着實不輕。
黎央錄完筆錄走出談話室,聞訊趕來的秦饒早已等在外面,繃緊下颌,眉眼籠罩着陰翳,正壓着火對手機那頭的律師說話:“這官司不管你怎麽打,要讓他從重了判。”
看見她出來,他幾大步走到她面前,嗓音沉啞:“有沒有哪兒受傷?”
“沒有。”黎央搖搖頭,還對他露出寬慰的笑:“你別擔心。”
他目光在她身上掃了一圈,牽着她手往警局外走,沒幾步路就察覺到小姑娘走路姿勢的別扭。
秦饒立即在她腳邊蹲下。
手輕輕卷起她左腿的褲腳,白皙的腳踝處鼓着塊小包,泛着淤青。
“當時不小心扭了下。”黎央輕聲說,這在她眼裏這也算不上是受傷。
秦饒擰了擰眉,背朝她蹲着:“上來。”
“也不是很疼,我能自己走的。”還是大白天,她不是很好意思讓他背,而且也沒多遠的路。
聞言秦饒直起身,朝小姑娘伸出手:“那抱?”
黎央臉紅了下,猶豫着選道:“就……還是背吧。”
她雙手勾住他脖子,他手搭着她膝彎處,走得穩又緩。
外面的雨已然停了,天色昏暗,沿街的路燈剛開,玻璃罩透出冷白的光,過了會兒随着鎢絲溫度升高,光線慢慢變成溫暖的黃色。
秦饒将她抱進車裏:“我去對面藥店買點藥。”
他很快拎着一個袋子回來。
黎央把腳擱在他腿上,秦饒拿毛巾把冰袋裹了一層避免凍傷她,他拿着輕輕敷在她腳踝處。
三月的天,黎央還是冷得嘶了口氣,忍着沒才把腳縮回去。
“對不起央央。”他聲音低,浸着濃濃的歉疚:“還是因為我的事連累了你。”
黎央在錄口供的時候知道了男人的身份,邵立群,是秦饒那個所謂的“哥哥”,她猜應該是和秦饒有什麽利益沖突才會找上她。
但她一點都沒有要怪他的想法:“什麽你的事我的事呀,你幹嘛和我分得那麽清楚。”
“而且我也什麽事都沒有啊,這點扭傷根本不算什麽,我明天就能用這只腳給你表演一個金雞獨立。”她彎起眼,語氣輕快。
只不過還是有些好奇,大眼睛欽佩地望着他,覺得他未蔔先知的能力太厲害了: “你怎麽知道他會來找我,提前請了保镖保護我呀?”
“我也不知道。”秦饒如實道。
黎央疑惑地眨了眨眼。
“我之前一直讓人盯着邵立群,得知他通過非法手段買下幾瓶甲醚,但我并不知道他打算用這對付誰。”他一五一十告訴她。
“但就算是萬分之一的可能是用在你身上,我也不敢去賭,所以提前找了兩個保镖讓她們貼身跟着你。沒告訴你是因為我也不能确定,不想你白白擔驚受怕一場。”男人眼眸黑沉深邃,“央央,我很後悔在你高考後沒能在你身邊,沒能保護好你。”
他聲音不大,語氣卻是極為嚴肅,像起誓一般。
“那樣的事我這輩子不會允許在再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