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家暴
易行文清晨遛鳥的時候看到河邊有不少人釣魚,他心裏也有點癢,可他剛搬來,釣魚設備還不齊全。問過張大爺後,知道了小區不遠處就有個漁具店,他遛完鳥後去那兒逛了逛。
搬家的時候他把家裏的舊魚竿帶了過來,所以只需要買些魚餌和桶,買好後他又去家具店買了兩把休閑折疊式釣魚椅,等一切都準備齊全後,已經快到中午吃飯時間了。
易行文開車回去,剛減速到達小區地下停車場口,一輛寶馬冷不丁從後面繞道夾到了他前面,提前過了道閘,然後炫技一般的幾個轉彎倒車停在了車位上。
停車場門口本就是個三四米寬的通道,他這麽一別就是輕輕擦着易行文的車過去的,易行文猛地踩了剎車。
然後輕輕嗤了一聲,緩緩駛進了停車位。
他剛停好車,寶馬裏的人出來了。
那人是個約莫三十歲左右的男人,不太高,戴着一副誇張的墨鏡,穿着一身修身西裝,恰好将他的啤酒肚凸顯出來。他雖然沒戴什麽金鏈子,但那單手摘墨鏡、鼻孔朝天的架勢和趾高氣揚、目中無人的态度,無一不傳達着“我是暴發戶”的強烈信號。
他看到易行文的車過來,不僅沒有表示任何別車的歉意,反倒斜着眼打量了一圈面前的捷豹SUV,從鼻孔裏發出一聲輕嗤,然後夾着他的皮包上去了。
易行文嘴角勾了一下,并沒有生氣。
他這個人最嫌麻煩,像這種莫名其妙引起的糾紛,還不至于讓他放在心上。
易行文下車,拿着他新買的漁具往回走。
在家門口,剛好碰見過來蹭飯的餘幡。
餘幡十分有眼力見,上前接過他手裏的兩只塑料水桶,問道:“你去買漁具了?”
易行文笑着點頭:“嗯,等有空了打算去釣魚。”
餘幡跟着他進門,“河邊确實有不少人釣魚的——我們今天吃什麽啊?”
易行文看他轉換話題轉換的這麽快,就知道他肯定是餓了,打趣道:“吃魚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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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幡一臉天真,朗聲應道:“好!”
吃過飯小睡了一會兒,等太陽不是很毒了以後,易行文出門散步,順便看看小區裏有沒有什麽休閑活動。
路過籃球場,一群年輕人正在熱火朝天地打籃球,易行文眯着眼睛看了一圈,發現了其中穿着七號球衣的餘幡。
他駐足觀戰了一會兒。
年輕人們精力無限,連大夏天也并不疲軟,鉚足了勁兒在球場上揮灑汗水。
他笑了笑,突然聽到身後有人在喊他。
易行文回頭一看,籃球場邊的亭子裏坐着幾個老友,正聚在一起下象棋,張大爺坐在桌前,喊了他一聲,“小易啊。”
易行文走過去,應道:“嗯,張大爺,你們下象棋呢?”
這會兒他們剛下完一盤,張大爺對面的椅子空了出來。
張大爺邀請道:“是啊,有興趣嗎,來一盤?”
亭子裏放的是象棋桌,易行文盛情不卻,坐下道:“好啊。”
張大爺哈哈笑了兩聲,十分喜歡他利落大方的性格,跟其他幾位觀戰的老友介紹道:“這小夥子姓易,是五排二棟新搬來的。”
易行文和幾位打了招呼後,開始下棋。
張大爺不愧是經歷過無數對手練出來的,棋藝精湛,不過易行文從小下棋,水平也不弱,局面一時間竟然十分焦灼,難分仲伯。
正下到酣暢淋漓時,不遠處忽然傳來了一陣突兀的吵鬧聲。
其中夾雜着男人的怒吼和女人的尖叫聲。
亭子裏幾個人都被聲音吸引,暫停了棋盤,擡頭望去。
籃球場邊一男一女正撕扯在一起,準确的說是男人蠻橫地拽着女人的頭發,正在口出惡語地責罵着什麽,而女人正哭喊着想要躲開他的手。
易行文皺了眉。
那個女人不斷掙紮着,剛開始背對着他們,易行文并沒有看到她的樣貌,等她掙紮着轉過來,露出臉時,易行文才發現他曾見過她的,就是那天在花池邊提醒他貓糧收納箱的那位溫柔姐姐。
而那個男人,易行文在看清他的臉時,就黑了臉——看這打扮和突出的啤酒肚,這男的分明是早上別他車的暴發戶。
等看清形勢,旁邊有位老友嘆了口氣,習以為常道:“這對夫妻又開始鬧了。”
易行文露出一絲訝異的神情,問道:“他們兩個是夫妻?”
張大爺看了一眼就轉過身,繼續下棋,道:“是啊。”
易行文一直盯着那邊的狀況,意有所指道:“這兩位的氣質……實在有些不搭。”
張大爺慢悠悠地解釋道:“他倆啊,是兩年前才搬來的,剛來的時候好得不得了,出個門都摟摟抱抱的,不成體統,後來……”張大爺嘆了口氣,道:“那男的像是厭煩了,經常找各種理由打罵他媳婦,他那個人又是個沒臉沒皮的,都不知道丢人兩個字怎麽寫,經常鬧着鬧着就跑到外面來——不是個好的。”
那邊的動靜越來越大,男人的動作越來越無所顧忌,甚至直接照頭扇了女人一巴掌。
易行文坐不住了,他沉着臉起身。
一旁的老友攔下他,道:“诶,你個小娃就別去湊熱鬧了,他們啊,隔幾天就得鬧一回,咱們這些鄰居都不知道勸過多少回了,每次都沒什麽好結果,那男的嫌我們多管閑事,女的被打了只會哭,街道管理處裏的婦聯曾經找過她說可以幫她離婚,可那女的就是個家庭主婦,也沒有孩子,心裏一直對男的有愧疚,過後又和男的和好了。”
張大爺也無奈道:“是啊,我們這些鄰居真的費力不讨好,次數多了同情心都被磨光了。”
易行文不贊同道:“那也不能就這麽幹看着啊。”
張大爺道:“這事兒沒辦法,只能等女的自個兒醒悟了,否則誰管都不好使。”
易行文望着那邊,嘆了口氣。
吵鬧聲越來越大,就在這時,籃球場那邊的聲音突然小了下來,餘幡正帶着打籃球的一群人朝撕扯的兩人走去。
張大爺這下急了,道:“小旗子怎麽也在這兒啊!小易你快去攔住他,那男的打他媳婦的時候只是洩憤,還知道點輕重,打起別人來可就不管不顧了。”
說着他自己也站了起來,朝那邊走去,“大夥快去,別讓他傷了小旗子。”
易行文挑眉,輕輕一笑。
聽他們這說法,在整個小區的人都習慣了家暴,并且漠視不管的背景下,餘幡肯定不止一次幹過這種見義勇為的事兒了,說不定還被那男的傷過。
易行文擡步跟上幾位步伐矯健,跑得飛快的老友。
餘幡那邊已經率先到了兩人身邊,男人的拳頭眼看着就要朝女人臉上砸去,餘幡從身後拽了她一把,卻将自己暴露在了危險之處。
身後的人驚慌地叫他避讓,餘幡下意識地往旁邊一閃,躲過了迎面而來的拳頭,卻沒躲過男人手裏握着的鑰匙。
那一串咣啷作響的鑰匙飛過來,其中一片恰好劃到了餘幡的臉,霎時就留下了一道不深不淺的口子,開始往出滲血。
被餘幡拉開的女人焦急地上前看了看他臉上的傷,轉過身第一次沖男人發了火,怒吼道:“你幹什麽啊!你打我也就算了,為什麽傷人小孩!你真是越來越不可理喻了!我要跟你離婚!”
那男人知道餘幡家裏不好惹,也有點慌張,但他女人敢在外人面前這麽吼他,着實讓他丢了顏面,立刻兇神惡煞道:“誰讓他突然跑過來啊,怪我嗎?!你還要跟我離婚,你真是長本事了!”
說着揚起手,又一巴掌就要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