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醫院
某天晚上，齊硯收到了易行文發來的消息。
【可愛腮紅雞】吃雞嗎？
齊硯當時正在吃晚飯，看到消息後，受到驚吓一口皮蛋瘦肉粥當場噴了出去，被他媽毫不留情地照着後腦勺拍了一巴掌。
他抽了張紙巾擦擦嘴，卑微地拿着手機去了客廳。
【氣焰哄哄】你被盜號了？
【可愛腮紅雞】沒有。
【氣焰哄哄】行雲流水最不滿意的作品是哪一本？
【可愛腮紅雞】滾。
齊硯呼了口氣。
這種不承認自己有缺點的傲睨自若的鹦鹉亮翅行為，是他本人沒錯了。
【氣焰哄哄】怎麽突然開始玩游戲了？你平時這個時候不是在碼字嗎？
【可愛腮紅雞】改到下午了。
【可愛腮紅雞】你廢話很多。
齊硯又走到廚房把他剩下的粥喝完，進了房間。
【氣焰哄哄】行，我馬上上線。
【氣焰哄哄】我ID是QYboomboom，你先加我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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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行文坐在電腦前，開着游戲界面，等他同意好友請求。
幾分鐘後，齊硯邀請他進隊。
易行文剛點了同意，下一秒耳麥裏傳來齊硯無語的聲音，“大哥，你究竟是怎麽想的，竟然給自己起了一鳥的名字。”
易行文的ID：bird1
易行文沒理他。
齊硯接着道：“唉，其實你起個bird我也能理解，可你不是養了兩只鳥嗎？怎麽不起個bird2啊？”
本來想着找個人雙排提提分，也能提前适應一下團隊作戰，可齊硯跟個猴子似的在耳邊叽叽咕咕，易行文煩躁了，“我偏起1，我就起1，我必須是1，不行嗎？！”
齊硯被他不要臉的精神鎮住了，好半天沒回話，“……行。”
兩人雙排了幾局，齊硯驚奇道：“老哥你可以啊，挺有天賦！”
易行文挑眉，“嗯。”
又自然又不要臉。
齊硯笑罵道：“你個螺旋臭屁七彩鹦鹉。”
兩人又開了一局，易行文這局提前祭天，他看了眼時間，也差不多八點了，他縮小游戲界面，點開了餘幡的直播間。
直播間餘幡已經開始游戲了，看樣子已經直播了一會兒了。
易行文琢磨着齊硯還得一會兒才能結束游戲，先屏蔽了這邊的聲音，專心看起了直播。
餘幡一開始還在興高采烈地玩游戲，玩到一半突然來了個電話。他這個人坦蕩得很，接電話也不避諱着觀衆。
于是易行文聽到他開心地叫了一聲“爺爺”，然後電話那頭說了句什麽後，瞬間變了語氣，慌張道：“好，我馬上過去。”
接着是一陣椅子接觸地面的推拉聲和嘈雜的起身聲，他只來得及倉促地留下了一句，“我有點事兒，先下播啦！”就急匆匆地關了直播。
易行文看着暗下來的直播間，蹙了眉。
他若有所思地關掉直播間，屏幕切換到游戲界面，這麽會兒功夫，齊硯的盒兒都快過了頭七了。
一見易行文的賬號重新恢複登錄模式就開了麥開始罵，“你斷線這麽久，我他媽還以為你猝死在屏幕前了！你幹嘛去了啊！這麽長時間打飛機都夠了！你還要不要我帶你飛了啊！”
易行文淡定且認真道:“你夠了，我不夠。”
齊硯愣了一下，然後開始口吐芬芳，“你他媽找削是不是，嘴上抹毒藥了啊……”
易行文不想理他，将電腦音量調低，擡手拉開窗簾，對面卧室現在已經沒人了，獨留下電腦椅在原地無聊地轉着圈圈。
他放在鍵盤上的大拇指和食指無意識地摩挲了片刻，突然摘了耳機起身，道：“我有事，今天先不玩了，改天約你。”
齊硯等了大半天就等到這糟心的結果，一時氣憤不已，“什麽！老子可是等你大半天了啊！你個崽種！”
可這些牢騷易行文是聽不見了，他起身拿了外套就向樓下走去，路過垃圾桶時還順便捎上了垃圾。
他快走幾步打開門，剛好撞見從隔壁急匆匆跑出來的餘幡。
易行文駐足，自然地開口問道：“這麽着急是去哪……”話說到一半，等易行文借着路燈看到他泛紅的眼尾和快哭的神情，突然卡了殼，心中一緊，語氣也急了幾分，問道：“怎麽了？”
餘幡看見他奔跑的腳步頓了一下，猛地眨了幾下眼将眼淚憋回去，哽咽道：“剛才……我爺爺打電話，說我奶奶在家摔了一跤，現在在醫院昏迷不醒，我……”
他越說越焦急，喉嚨一哽，眼淚就控制不住了。
易行文一見他哭就慌了，連忙上前一步，伸手在他後背上輕拍了兩下，安慰道：“你別哭，沒事，我送你去醫院，你先去小區門口等我，我回家拿車鑰匙。”
餘幡低頭擦了把眼淚，點頭，“好。”
見他已經朝小區門口去了，易行文立刻折返回家将垃圾袋扔在玄關處，拿了車鑰匙就往地下停車場跑去。
接上餘幡後，易行文問道：“知道是哪個醫院嗎？”
餘幡聲音啞啞的：“人民醫院。”
易行文搜了導航，打左方向燈換到快車道，在倒車鏡上看了一眼後座的餘幡，安慰他道：“別急，你奶奶一定會沒事的。”
餘幡默默點了點頭。
易行文微不可查地呼了口氣，然後專注開車。
所幸，□□點的京城竟然難得沒有堵車，兩人一路綠燈地趕到了醫院。
走進醫院大門，餘幡拿出手機給爺爺打電話，光是撥個號就手抖了好幾回，終于撥通，他盡量語氣平靜地問道：“爺爺，我到醫院了，奶奶在幾號病房？”
那邊爺爺的語氣輕松了些，慢吞吞道：“在315號，乖寶，你慢慢的別急了，你奶奶已經從手術室出來了，也清醒過來啦，醫生說沒什麽大問題，好好養着就行啦！”
聞言，餘幡一路上都緊繃着的神經總算恢複正常，他呼了口氣，眼淚又忍不住往下掉，邊哭邊道：“那就好那就好……”
易行文快被他吓死了，看他挂了電話才敢小心翼翼問道：“情況怎麽樣了？”
餘幡憋着嘴，突然伸手一把抱住他，将下巴抵在他肩上，“嗚嗚嗚，我奶奶沒事了，嗚嗚嗚，謝謝你啊哥，謝謝你送我過來，嗚嗚嗚……”
易行文被突如其來的熊抱驚呆了，他身子也不敢動，手也不敢動，就站在電梯門口僵成了一座雕像。他喉結躁動不已地滾動了一圈，僵硬的手才後知後覺地曉得了它的使命——拍了怕餘幡的背，“那個……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這時，電梯突然“叮咚”一聲，有人從樓上下來了。
電梯門一打開，兩個年輕姑娘站在裏面，看到面前這……“激情四射”的場面，頓時戰術性後仰，下意識地倒抽了一口氣。
呆了片刻後才反應過來，用手捂住嘴，秉着不打擾的理念，貼着牆出了電梯，忍着尖叫聲互相拉扯着一步三回頭地走遠了。
直到離他們有十米遠了之後，才掏出手機拍照。
接二連三的“咔嚓”聲在空曠的走廊裏顯得格外紮耳朵。
易行文：“……”
餘幡剛經歷了“有驚無險”的沖擊，一時有點激動，現在這才反應過來他的動作好像有那麽點唐突了，他漲紅了臉，從易行文懷裏退出來，結結巴巴道：“我……”
這種尴尬時刻就需要有人發揮紳士精神了，易行文收回手輕咳一聲，及時接道：“電梯到了，先上樓吧。”
餘幡簡直感激涕零，“嗯！”
兩人上了電梯，餘幡按了樓層，然後默默無言地抵達了三樓。
到了病房門口，易行文體貼地坐在了走廊的長椅上，讓餘幡進去看望奶奶，“我在這兒等你。”
餘幡有點不好意思麻煩他，“要不然你先回去吧，我一會兒自己打車。”
易行文道：“沒事，反正我現在也沒什麽事兒，而且……醫院晚上應該不好打車。”
他一提起“醫院”、“晚上”這樣的字眼，餘幡就自動聯想到了他玩的那些恐怖游戲，不禁打了個寒顫，很輕易就妥協了，道：“那你等我一會兒，我盡量快點出來。”
易行文目的達成，輕笑一聲，“嗯。”
餘幡推門進去，看到病床上吊着胳膊、臉色蒼白的奶奶，又忍不住紅了眼眶，他撲上去抱住奶奶沒打石膏的那只胳膊，一癟嘴就開始抱怨，“奶奶，你吓死我了知不知道！我還以為……你怎麽這麽不小心啊，家裏不是有王嬸在嗎，有什麽事兒還要你親自做啊，你這個奶奶也不聽話了！”
餘奶奶是個體态豐韻，面相富态的老太太，她靠坐在床頭，看孫子因為心疼她掉了金豆豆，容他又氣又急地抱怨了一會兒，才又欣慰又心疼道：“羞羞羞，都多大了還跟奶奶撒嬌。”
餘幡輕哼了一聲。
餘奶奶笑道：“好了，乖寶，奶奶就是一個不小心，現在不是沒事了嘛！”
餘爺爺在一旁拉起他，道：“乖寶，地上涼，快起來。”
餘幡擦了擦眼淚，坐到了椅子上，問道：“給我爸媽和我哥打電話了嗎？”
餘爺爺道：“都打了，你哥跟醫院的領導打過電話讓幫忙照顧的，他說他人還得一會兒才能到。給你爸媽打電話的時候，你奶奶還在手術室，他們當場就訂了回來的機票。”
餘幡點頭，“嗯。”他看了看奶奶的石膏，道：“這要幾天才能出院啊？”
餘奶奶道：“醫生說我年紀大了，再留院觀察一兩天，沒什麽問題了就能回家了。”
又說了一會兒話，餘奶奶催着餘幡回去了，“乖寶，你回去吧，這大晚上的，奶奶也沒什麽事兒了，在這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還能看電視，都好着呢，你也不用擔心。”
餘幡不舍道：“我再跟您說會兒話嘛！”
餘奶奶笑着睨了他一眼，看了看窗外長椅上坐着的人，道：“那椅子上坐着的，是你朋友吧！”
餘幡也看向窗外，病房裏沒有拉窗簾，長椅又正好對着窗戶，從這兒看過去一眼就能看到正坐在上面看手機的英俊男人。
他點頭，“是新搬來的鄰居，就是之前葛阿姨那房子。”
餘奶奶“哦”了一聲，笑眯眯地誇贊道：“倒是一表人才的。”
餘幡道：“嗯，他人也很好的，這次也是他送我來的。”
餘奶奶伸手輕點了一下他的額頭，催促道：“好啦，回去吧，別讓他久等了。”
餘幡捂着額頭，道：“好吧。那我明天再來。”
餘奶奶笑道：“好。”
餘幡又不放心地叮囑了他奶奶幾句，才出了門。
見他出來，易行文收起手機起身，道：“可以走了？”
餘幡點頭，“嗯。”
兩人走到家門口，互道了晚安，然後各回各家。
易行文進門先伸了個懶腰，将玄關處的垃圾袋重新套回垃圾桶裏，脫了外套上樓。電腦屏幕還停留在游戲界面，他在好友列表欄看了一下，唯一的好友“QYboomboom”還在游戲中。
他給齊硯發了消息。
【可愛腮紅雞】繼續？
【氣焰哄哄】？？？
【氣焰哄哄】诶，我發現你最近很奇怪诶，突然玩起了網游，突然改了碼字時間，而且你這個良家婦男竟然大晚上的還出門？你很不對勁。
易行文自己都不知道他最近竟然改了這麽多習慣。
【可愛腮紅雞】是嗎？
過了一會兒，他挑眉輕笑了一聲。
【可愛腮紅雞】或許吧。
作者有話要說： 投懷送抱的魚魚驚着腮紅雞了TA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