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親吻
易行文靠坐在床上捧着一本書, 看似認真卻半天也沒能翻過一頁, 房間的衛生間響着水聲,這種等人洗澡的陌生體驗讓他一時間有點……心情複雜。
半個小時前,鄰居家的妹妹來借宿。
餘幡為了讓他們避免瓜田李下的尴尬, 主動提出也要來他家住一宿。
別墅二層有四個房間,易行文将次卧改成了書房, 還有一間原本是嬰兒房, 現在變成了儲物間, 導致他家只有兩間卧室有床,而客房讓給了向晚,他倆就只能勉為其難地擠一間了。
不過,餘幡倒是沒什麽意見, 都是男人嘛,他小時候還經常和他哥睡一張床呢,他們京城小爺們不在乎這個。
他的坦蕩倒是襯得易行文有點心虛了, 畢竟, 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心懷不軌。
正當易行文在胡思亂想的時候,餘幡洗完澡出來了。
聽到響動,易行文下意識的将手裏的書翻了一頁, 若無其事地擡頭, 問道:“洗完了?”
餘幡擦着頭發道:“嗯。”
在這之前,他特意回去拿了自己的睡衣,夏天的睡衣寬松輕薄, 上面還印着卡通美隊的圖案,套在他身上顯得他整個人又小了幾歲。
要遭天譴的啊。
易行文将眼神從他精致的鎖骨處移開,重新放回書上,薄被下交疊的腿不自然地換了個位置,提醒道:“桌上有吹風機,把頭發吹幹再睡。”
餘幡将毛巾搭在後頸,揚了揚頭,乖巧道:“好。”
呼呼的吹風聲響起,像是把易行文的渾濁思維也吹散了些,他靜下心來,終于認真看了幾頁書。
書的第二章 标題:意志力的本能——人生來就能抵制奶酪蛋糕的誘惑。
易行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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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更複雜了呢。
這時,床的另一邊突然因重力下壓,一個帶着迷疊香味道的毛腦袋湊過來,好奇地問道:“哥,你看什麽書呢?”
易行文呼吸一滞。
他用的是自己的洗發水,香味也是自己最熟悉的味道。
在動物界,對于雄性來說,如果在其他野獸身上聞到專屬于自己地盤的味道,會下意識産生危機感,認為自己的權威被挑戰了。
但還有一種情況,就是心甘情願地将這種味道分享給……配偶。
當然,有些男人也是這樣。
易行文的手指微微蜷縮了一下,一時竟想不起來書名是什麽。他略顯局促地輕咳一聲,翻到書的封面看了一眼。
封面上赫然寫着三個大字——《自控力》。
易行文:“……”
餘幡卻不曉得其中端倪,道:“哥你還看心理學方面的書啊,好厲害。”
易行文嘆了口氣。
真不知該如何面對這份天真。
開始胡扯八道:“我最近……生活有點不規律,所以想看看這方面的書督促自己自律一點。”
鬼知道,這其實就是他随手從書房拿的書,用來轉移注意力的。
餘幡還真信了,“啊,這樣啊。”
但他雖然信了,也并不妨礙邀請易行文做一些不自律的事情。
他掀開被子躺在易行文旁邊,拿出手機打開游戲,舉到他眼前晃了晃,引誘道:“哥,來嗎?”
易行文:“……”
“……來。”
又是毫無自控力的一天啊。
兩人玩游戲玩到深夜,餘幡實在頂不住困意,關了游戲沒幾分鐘就睡着了。
身邊人鬧着鬧着,只剩下均勻的呼吸聲。易行文欣賞了會兒他奔放的睡姿,低聲笑了笑,拿過腳邊的薄被蓋在他肚子上,将空調溫度調高,然後關燈睡了。
半夜,易行文難得做了個夢,睡夢中他像是跟一個力大無窮的小怪獸拔了一夜的河,等他費勁地睜開眼,卻發現自己真的在跟人拔河,對方還是拼命不撒手的那種。
借着窗簾縫透進的月光,易行文看到,身邊人的睡相實在不是很老實,這才剛過後半夜,寬松的睡衣就沒了着落,被他扭着扭着直接堆到了脖子處,蓋在他身上的薄被也不知掉在了哪兒,他好像在夢中覺得冷,拼命往自己身邊靠,手裏還拽着自己的被子。
易行文嘆了口氣,睡意朦胧中也不想起身替他撿被子,就把自己的分給了他一些。
可這人像是還不知足,鉚着勁往他懷裏擠。
易行文稍稍後退一些,眯着眼想将他的睡衣薅下來,可夜色太暗,兩人之間的距離又太近,不可預料的,他一伸手竟然直接碰上了餘幡裸露的胸口。
他手指頓了一下,原本在外游蕩的三魂六魄瞬間回身,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懷裏的人嘤咛了一聲。
易行文迅速收回手,閉上眼睛裝睡。
餘幡在夢中像是掉進了冰庫一樣,好不容易找到了暖爐,自然不會輕易放過,于是他摸啊摸,摸啊摸,一睜眼看見了面前結實白皙……卻裸露着的胸膛!
他陡然一驚,擡頭望去。
可偏偏就是這麽湊巧,因為餘幡此刻正窩在易行文懷裏,兩人之間不過咫尺,他一擡頭,嘴唇無可避免地擦過身邊人的喉結,在下巴上落下一個輕柔又意外的吻。
餘幡傻了。
正在裝睡的易行文也傻了。
心跳聲快得仿佛要跳出胸膛,易行文甚至覺得他下一秒就要開口問自己為什麽心跳這麽快了。
但餘幡此刻已經亂了陣腳,自己的心跳聲就響在耳邊,震耳那個欲聾,自然沒有精力去聽別人的。
心跳雙重奏響了将近一分鐘,餘幡才反應過來,像受了驚的兔子似的飛快地從易行文懷裏彈了出去。
這麽大的動靜,鬼都要被吓醒了。
下一秒,易行文十分自然地蘇醒,擡手慵懶地揉揉眼睛,啞聲問道:“怎麽了?”
餘幡一臉緊張,在黑暗中瞪大眼睛。
腦中卻拉響了警報。
面前的人什麽都不知情,還以為自己是正常的起夜,但看他皺皺巴巴的衣領和露在外面的鎖骨和胸膛,又回想起自己在睡夢中摸到的暖爐,餘幡實在不願意承認……那可能是自己扒的。
更不用說剛才的那個……吻。
兩人心裏各懷鬼胎,場面一時安靜得有點詭異。
這麽長時間沒聽到回應,易行文心裏敲起了鼓,局促不安地又問了一聲,“嗯?”
餘幡這才回過神來,頻率飛快地搖了搖頭,“沒什麽!”
易行文聞聲“唔”了一下,翻了個身又睡過去了。
像只是短暫的清醒了一瞬。
直到均勻的呼吸聲再次響起,餘幡緊繃的身子才緩緩平靜下來,捂着胸口悄悄呼了口氣。
撫到胸口卻發現自己的睡衣又堆上去了,他嘆了口氣,将睡衣拯救下來,輕手輕腳地爬起來撿起掉在地上的被子,老老實實躺好,将被子蓋在身上。
然後盯着天花板,開始催眠自己。
沒什麽的,只是個意外而已。
再說,兩個大男人之間相互擁抱親吻,不是很正常的事兒嗎,用不着大驚小怪的。
易哥明天肯定不會記得的。
就算記得……也肯定不會放在心上的,充其量只會罵我睡相不好。
睡吧睡吧,明天起來後就什麽都不記得了!
……
就這麽想着想着,餘幡還真被催眠了。
黑暗中,易行文睜開眼,微不可聞地呼了口氣。
————
第二天,餘幡醒來翻了個身,眯着眼摸了摸身側,鄰居大哥人已經不見了,但餘溫仍在。
他在床上滾了幾圈,“嗷嗚”着支起上半身,洗漱完畢後踩着拖鞋下樓。
剛走到樓梯口,一股濃香四溢的奶香味迎面而來,餘幡皺起鼻子嗅了嗅,順着香味快步跑下樓,道:“好香啊!”
易行文從廚房探出頭,道:“醒了?我煮了牛奶粥,一會兒就能喝了。”
客廳裏窗戶開着,清新帶着些許涼意的空氣相繼湧進來,清新異常,再加上飲食無憂,不用費腦苦想早上要吃什麽,餘幡咂咂嘴,滿足地伸了個懶腰。
好幸福啊!
易行文在裏頭煮着粥,手裏拿着勺子抽空囑咐道:“你要是閑着,就幫我把小舞和曲子喂一下,鳥食在桌子上,一小把就行了。”
餘幡身為“等待投食者”立刻執行命令,跑到一樓房間,朗聲道:“收到!”
一大早聽到這麽活力十足的聲音,易行文有些不習慣地低聲笑了笑。
但心裏卻莫名有些愉悅。
沒一會兒,向晚也被饞醒了,揉着眼睛從樓上下來。
打招呼道:“易哥,早上好!”
易行文含笑道:“嗯,早上好。”
向晚站在客廳中央做伸展運動,環繞了一圈沒看見餘幡,問道:“小餘哥還沒起呢?”
易行文回道:“起了,在房間喂鳥呢。”
向晚亮了眼睛,感興趣道:“什麽鳥啊?易哥你還養鳥了?”
易行文笑道:“兩只鹦鹉,你去看看吧。”
這時,一樓鳥的房間裏又傳出了惟妙惟肖的新聞聯播片頭曲,向晚立刻尋着聲音蹦蹦跳跳地去看了。
曲子一貫是心情好的時候才會吹曲子的,但它每次見到餘幡都會很高興地播放它的拿手曲目,看來是有點喜歡餘幡。
随主人。
易行文輕笑了一聲。
牛奶燕麥粥已經開始冒起了小炮,他把火關掉,将粥分別盛入三只碗裏。
然後招呼他們吃早餐。
像他們這種不滿二十歲的年輕人,玩性都比較大,易行文叫了好半天才戀戀不舍地從房間出來。
早餐的主食是他自制的豪華版手抓餅和三明治。
餘幡前兩天就攙着想吃手抓餅,現在美味就在眼前自然什麽矜持都顧不上了。
易行文擡頭看了埋頭苦吃的人一眼,注意到他鼻尖上不小心沾上的番茄醬,抽了張紙巾幫他擦掉,笑道:“像是我餓着你了似的。”
餘幡一愣。
鼻尖上餘留的觸感讓他意識到易行文剛才做了什麽,他腦中下意識的覺得這動作好像有點……親昵。
而易行文說的話更是毫不掩飾這份親昵。
動作和言語上的雙份親昵砸得餘幡半天沒反應過來。
他舉着咬了一半的手抓餅,一臉茫然地看向易行文,卻發現人家一臉平靜,連吃餅的動作都格外優雅自然,就像剛才的親昵是他産生的錯覺一樣。
更可惡的是,自己的眼神總是動不動就移到鄰居大哥的下巴上,與此同時,昨晚那個都要被他遺忘了的意外的吻又在他腦中浮現出來。
餘幡原本高漲的氣焰一消,全都堆到了耳朵上,十分心虛甚至有些狼狽地移開視線,也沒心思在意易行文不太正常的親昵舉動了,只低頭默默啃他的手抓餅,把自己縮成了一朵自帶回避傘的蘑菇。
作者有話要說: 易行文:被親了,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