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溫存
第二天起來, 易行文在家裏上上下下轉悠了半天, 總覺得少了個什麽東西,但卻一直想不起來。
直到餘幡揉着眼睛從樓上下來,打着哈欠問道:“哥, 今天沒去遛鳥嗎?”
易行文才恍然大悟。
他鳥呢!
當時他出差定的時間太急,走的前一天才跟黎荷說讓她幫忙照顧, 現在應該在她家。
他呼了口氣, 懸了一早上的心終于回到原位。
說起黎荷, 她生了小寶寶後,易行文還沒去看望過呢。
作為她的直屬上司來說,實在很失禮。
易行文拿出手機給她打電話,伸手輕輕抱了一下湊上來的餘幡, 問道:“鳥兒們都在黎荷那兒,她兩個月前生了寶寶,要跟我一起去看看嗎?”
易行文比餘幡高了小半個頭, 身型也比他強壯許多, 整個人比他大上一號。相擁起來餘幡的下巴正好能擱在易行文的頸窩, 易行文的唇恰好在餘幡的耳邊。
十分貼合的身高,抱起來兩個人都很舒服。
餘幡伸手環住他的腰,在他頸窩裏蹭了蹭, 答應道:“好啊。”
他剛起床, 還迷迷糊糊的,被易行文壞心眼地咬了一下耳垂才清醒過來。
吃完早飯後,易行文開車帶餘幡前往黎荷家。
黎荷生的是個女寶寶, 如今快兩個月,原本皺巴巴的皮膚已經長開了,渾身白白嫩嫩的像嫩豆腐一樣,因為月份太小,不會翻身也不會說話,只會瞪着兩只水靈靈的大眼睛看着人笑。
再加上黎荷給她搭配的粉嫩小衣服,整個人就像個超可愛的小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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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幡坐在一旁看着她伸手蹬腿的,心都化了。
不一會兒,黎荷從廚房端了果盤出來放在桌子上,笑眯眯地對着易行文道:“出差回來了也不跟我報備,你最近挺随性的啊!”
那笑容一看就藏着刀。
之前出差也沒和她商量,再之前日更兩萬也沒和她說明情況,易行文自知理虧,無奈地服軟,“昨天剛回來的。”
然後向餘幡再次鄭重介紹道:“黎荷是我的編輯,從她簽我到現在已經有十年了,去年我合同結束後跟我一起跳槽到了叮咚文化。”
之前易行文只介紹說黎荷是他的同事,沒有具體說明,餘幡這才知道她的正式身份,很真誠地沖她颔首。
畢竟編輯可以說是作者最重要的共事者了,應予以尊重。
黎荷看他倆一起來,自家作者又這麽鄭重地跟別人介紹自己的身份,心裏頓時跟明鏡兒似的,一挑眉,“你倆?”
易行文微笑着點點頭。
聽出來她打趣的意思,餘幡紅着耳朵從兜裏掏出一個紅包遞給黎荷,道:“快過年了,給寶寶的壓歲錢。”
那紅包鼓鼓的,一看就很有分量,黎荷忙推手,“這我可不能要,他之前已經給過了,再拿一份就有點過分了吧。”
餘幡堅持道:“他的算他的。”
易行文勸道:“拿着吧,一份心意。”
年輕人之前沒有那麽多客套,黎荷見他誠心要給,只得接過捏了捏,調侃道:“你倆還分開給啊?”
餘幡臉紅道:“現在還是應該分開的。”
已婚女子的話術十分開放,明裏暗裏全是打趣,像餘幡這種未入社會的小青年沒幾句就鬧了個大紅臉,易行文實在沒忍住笑出了聲。
今天是工作日,黎荷的丈夫去上班了,寶寶又很快睡着了。
他倆只坐了一小會兒就拎着鳥籠告辭了。
回去的路上,餘幡還很興奮地跟易行文讨論小寶寶,“小寶寶也太可愛了,臉上肉嘟嘟的,那麽小一個,抱都不知道怎麽抱。”
易行文邊開車邊笑道:“喜歡小孩?”
他這麽問了,餘幡才後知後覺孩子這個話題有點敏感,他們兩個大男人讨論這個好像有點不太合适,而且他們的關系還并沒有到要傳宗接代的份上,只得略顯窘迫地點頭,“挺喜歡的。”
易行文卻沒有任何不自在,道:“在我眼裏,你還是小孩呢。”
餘幡不服氣地撇嘴,“我都二十了!”
易行文點頭,“我今年二十八,我寫第一本書的時候你還在讀小學二年級。”
餘幡想了想。
雖然不想承認,但确實是這個理兒。
他側過身戳了一下易行文的臉,開玩笑道:“那我是不是有點吃虧?”
易行文:“什麽?”
餘幡氣鼓鼓道:“我這根嫩草就這麽被你這頭老牛給吃了!”
易行文笑得不行,道:“瞎說,明明還沒吃上。”
他難得開顏色腔,餘幡愣了半天,品了好一會兒才品出味來,頓時瞪大了眼睛,雙臂交叉擋在胸前,低聲罵道:“臭流氓。”
易行文突然笑得好大聲。
——
京城氣候幹燥,到冬天尤為嚴重,易行文前二十多年已經習慣了南方潮濕的空氣,到了這邊後,多日喝不飽水的皮膚系統開始抗議了。
剛開始只是有點幹皮,他不得不每天洗好多次臉,外加喝好多水。
不過這樣只導致上廁所次數頻繁,臉上依舊緊繃得厲害。
原來在家裏連大寶都用不上的糙漢,現在開始每天往臉上一層一層地抹護膚品。
但就他這種戰鬥開始了才想着□□的人,肯定沒有什麽好結果。
易行文對着鏡子長嘆了一口氣。
北漂生活着實不易。
餘幡在某天晚上蹭他臉的時候也發現了這個問題。
他有經驗得多,第二天就在網上訂了好幾套加濕器,還回家偷拿了幾片他媽媽的昂貴補水面膜。
到了晚上後,餘幡讓易行文躺在床上,撕開面膜要給他敷。
易行文乖乖躺着,看着餘幡在那兒不得章法地拉扯面膜,有點疑惑道:“這真的有用嗎?”
餘幡道:“我覺得還挺有用的,我以前皮膚幹的時候我媽就把她用剩下的面膜給我貼臉上。”
易行文笑道:“這麽慘?”
餘幡把面膜從袋子裏拿出來,好不容易才撕掉外面的那層紙,道:“這還算好的,我爸只配用這張紙。”
易行文看他手法實在很不娴熟,連帶着對整個工程都有點質疑,問道:“真的要敷嗎?”
餘幡已經舉着面膜過來了,“是啦,眼睛閉上。”
易行文依言閉上眼睛,不一會兒,冰冰涼涼的東西貼了上來,被人拉扯了幾下後,很好的服帖在了臉上。
他是第一次敷面膜,有點新奇又有點緊張。明明用的只是臉,他卻像是全身都被封印住了一樣,僵直着動也不敢動。
餘幡将他的眼睛露出來,看着他因為緊張而顫巍巍的睫毛笑出了聲,實在沒忍住伸手過去輕挑了一下,道:“好了。”
易行文只覺得眼皮一癢,下意識地睜開了眼。
餘幡的小動作還沒收回去就被抓了個正着,又因為之前在給他貼面膜,是側坐在床邊俯着身的姿勢,兩人之間距離很近,易行文一睜眼就看到餘幡紅潤的唇。
他喉結滾動了一圈,終是沒抵抗住誘惑,一伸手扣住餘幡的肩膀,微微擡起下巴準确捕捉到了他的唇。
餘幡一驚,下意識伸手推拒了幾下。
但後來因為實在太舒服,很輕易就放棄了掙紮,心甘情願地跌進易行文編織的溫柔鄉裏。
兩人交換了一個很長的吻。
到分開時,餘幡趴在易行文胸前緩了好久,因為易行文還貼着面膜,蹭着他臉上也沾了不少精華,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發燙的臉頰,低聲抱怨道:“幹嘛突然親過來。”
易行文也有點呼吸不順,道:“你先誘惑我的。”
餘幡擡頭瞪他:“誰誘惑你!”
易行文悶聲笑道:“你離得太近了,我抗拒不了的。”
哪有人會真的因為愛人抗拒不了自己的魅力而生氣的呢。
餘幡這下連脖子都紅了。
但又因為這個男人正敷着面膜,原本英俊的面容都被遮住了,就像是無臉男在跟你說情話似的,直接将浪漫程度降低了幾個等級。
又滑稽又好笑。
餘幡一伸手用五根手指罩住了他的臉,笑道:“都被封印了還這麽不老實!”
他用另一手撐着床起身,拍了拍臉上的精華,又去拆了一片面膜,道:“既然都蹭上了,那我也敷一張。反正我媽不在,也打不着我哈哈哈。”
沒過一會,另一個“無臉男”也僵着上半身躺過來了。
易行文側頭看了看他,覺得他倆現在的樣子實在很好笑,沒憋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他趕緊伸手按住了嘴角。
餘幡繃着臉拍他,“別笑,一會面膜該皺了。”
易行文好不容易忍住了笑,拿過枕邊的手機,打開相機看了看自己,又對着餘幡照了照,難得有心情,“過來,咱倆拍個照片。”
餘幡捋着面膜上的褶皺蹭過來,擺了個V的姿勢,“好。”
兩個大腦袋湊在一起,拍下了兩人的第一張照片。
拍好之後,易行文仔細看了看照片。
他以前不怎麽愛拍照的,但談戀愛後卻想把美好的時刻記錄下來。
幸好,他拍照技術還行。
他滿意地點點頭,将照片發到了朋友圈。
他的微信聯系人統共沒幾個,都是很親的家人和朋友,而且這張照片沒有露臉,想來也不會有什麽問題。
但易行文百密一疏,唯獨忘記了曾加過好友但一直沒說過話的某位火爆脾氣總裁……
餘皓看到這張照片的時候已經結束了一天繁忙的工作,正靠在沙發上悠閑地泡腳。
原本正舒舒服服地看着別人家的八卦和趣事兒,冷不丁刷到這張照片,他直接從歲月靜好的場景裏跳出,如火箭筒一般——直線飛升了。
連腳盆都被他踢翻了。
身為親哥,他自然一眼就看出來這個糊着面膜的人就是他弟。
這回他可不能再自欺欺人那些傳言只是網上胡編亂造的八卦了,這都躺一張床上大半夜發自拍了,還能再親密到什麽程度?
他坐不住了,退出朋友圈就給餘幡發微信。
【親哥】你不在家?
那頭很快回複。
【魚七大王】我在易哥家呢。
看他這自然的語氣,仿佛這麽晚在別人家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兒一樣似的,餘皓簡直恨鐵不成鋼。
【親哥】你大半夜跑別人家裏幹嘛,還做這麽私密的事兒。
【魚七大王】?
餘幡意識到肯定是他哥看到易哥發的朋友圈了,瞥了一眼正下床扔面膜的易行文,沒有聲張,手裏打字道。
【魚七大王】貼面膜這事兒,私密嗎?
【親哥】我他媽說的是半夜湊在一起拍照發朋友圈!
一聽這話,餘幡就知道肯定瞞不住了。
不過他一直也沒想瞞這件事。
【魚七大王】哥,其實……
【魚七大王】易哥就是行雲流水。
【魚七大王】我喜歡行雲流水。
這三條消息一條比一條讓人頭大,餘皓咬牙切齒。
【親哥】這我知道啊!
【魚七大王】嗯。
餘皓正在氣頭上,腦子不怎麽靈光,看到“嗯”後又品了一會兒才品出他弟的意思。
【親哥】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喜歡易行文?!!
【親哥】這兩種概念可不一樣!!!
一個是對偶像的崇拜之情,一個是對愛人的愛慕之意。
餘幡還是能分得清的。
【魚七大王】我知道。
餘皓有點不太相信,他深吸了一口氣。
【親哥】真的?
【親哥】明天中午我回家。你在家給我待着!!
被下了最終通牒,他哥這态度活像自己快被狼吃了似的,餘幡頗有些哭笑不得。
他躺在床上翻了個身,長呼一口氣,心裏說不上是什麽滋味。
雖然他對易行文很有信心,但頭一回見親哥,還是免不了有點緊張。
還沒等他愁完,易行文扔完垃圾回來,拉開了卧室的窗簾,轉頭欣喜地告訴他,“看,下雪了!”
餘幡身為一個北方人,早已見慣了大雪紛飛的日子。
不過,見着雪就像看見天上掉鑽石一樣欣喜的南方人,他還真沒見過幾次。
餘幡起身下床走到他身邊。
窗外已經開始飄雪花了,北方的雪不像南方的雪是米粒狀的存不住,北方大部分的雪都是鵝毛大雪,一大片一大片的,随着凜冽的北風飄在空中,落在地上就能積下薄薄的一層。
餘幡側頭,看見身邊人含笑的眉眼,也忍不住勾起嘴角笑了笑。
看他這麽開心,現在告訴他“親哥要來視察”這個消息未免太煞風景。
還是暫且緩一緩吧。
作者有話要說: 洗腳盆:我又做錯了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