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撒嬌
大雪整整下了一夜, 直到天際發白時才堪堪停下。
易行文一大早就從床上爬起來, 拉開窗簾,将窗戶開了一條小縫。
經過一夜的沉積,窗外銀裝素裹, 整個天地都是白色的,一股凜冽的帶着冰雪氣息的微風順着縫隙刮進來, 直接刺激得易行文打了個哆嗦, 但看着這滿世界的雪白, 他還是非常沒世面地驚嘆出聲。
床上的餘幡被這股冷風喚醒了,皺着臉将棉被往上拉了拉蓋住腦袋,在被子裏啞着嗓子嘤咛了一聲,“嗯, 好冷啊。”
易行文聞言關上窗戶,回到床邊喊他起床,聲音中帶着點很明顯的興奮, “乖寶起來了, 外面積了好厚的一層雪, 我們出去轉轉。”
現在不過才早晨七點多,餘幡還迷糊着呢,況且這種景色他已經看慣了, 沒什麽興趣。他不太情願在被子裏滾了幾圈, 悶聲道:“不要,我還困着呢。”
這種開心的時刻,如果身邊沒有人陪伴, 樂趣至少減一半。
易行文将手伸進被子裏拉他胳膊,耐着性子哄道:“起來了,我還從沒見過這麽大的雪呢,就當是陪我出去看看,嗯?”
餘幡眼睛還沒睜開,就被人從床上一把拽了起來。
他不滿地哼唧了幾聲,皺着臉伸手抱住了面前的人,眯着眼在他脖頸間蹭了蹭,軟着聲音道:“哥,我好困啊,讓我再睡一會兒好不好。”
就像一只膩在人身上撒嬌的大貓一樣。
易行文十分受用地笑了兩聲,在他頭頂溫柔地親了一下,放在他腰間的手不老實地捏了捏,道:“真不起?”
腰間被人捏得又麻又癢,餘幡不自在地扭了幾下身子,側頭在易行文嘴角輕輕啄了一下,讨好道:“求求你了,就再睡一小會兒,一會兒就起來陪你……”
他聲音軟軟的像撒嬌一樣,因為剛從床上爬起來頭發炸出了幾簇呆毛,絲質睡衣還從肩膀上滑下露出白皙精致的鎖骨,再配上他漂亮白淨的小臉,整個人就像個純真又魅惑的妖精。
被妖精又親又抱的……易行文這下是徹底被降服了。
餘幡趁他愣神,像只貓似的從他懷裏滑走,躺回床上把在被子裏滾了兩圈,把邊角都壓到身下,然後繼續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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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行文一個不慎被人拿住了要害,只得無奈地嘆了口氣。
寵着呗,還能怎麽辦呢。
一個小時後,餘幡終于睡醒了。
吃過早餐後,易行文将一條很厚很暖和的米白色圍巾套在他脖子上,拍了怕他的腦袋,笑道:“走吧!”
北方的雪下得十分實在,落在地上積了厚厚一層。
易行文踩上去測試了一下,差不多能到腳踝處。
現在時間還早,小區裏的積雪又沒有專人清理,除了道路,其他地方都是沒有被破壞過的“雪白區域”,看得易行文心花怒放。
餘幡跟在他身邊,拽了拽他脖子上跟自己同款的灰色圍巾,笑道:“這麽開心啊?”
易行文作為一個“沒有見識”的南方人,很誠實地點了點頭,甚至指着路邊一塊雪稍微厚點的空曠區域,認真道:“如果我現在躺在地上打兩個滾,會不會有人嘲笑我?”
餘幡臉上一瞬間出現了略顯扭曲的神情,他環顧了一圈周圍,忍着笑道:“我替你看着,你滾吧。”
易行文有點難為情,道:“還是算了,一會兒回家到院子裏再滾……”
“噗哈哈哈!”
餘幡突然笑得好大聲。
易哥真的……好可愛。
——
中午将近十二點,一輛邁巴赫停在了和諧名苑的地下停車場。
片刻後,一位穿着黑色長大衣的男人從駕駛座下來,繞過車頭将另一位穿着同款紅色大衣的女士從副駕駛上牽下來。
兩個人如同九十年代上海灘的老大及夫人,氣勢洶洶地朝小區走去。
燕芷看他臉色沉沉一副要上場殺敵的模樣,實在覺得好笑,拽了他一把,“喂,你這樣子像是去見仇人似的,吓着人怎麽辦?”
餘皓原本帶着風的腳步稍微緩了緩,咬牙道:“就是要吓死他!敢觊觎我弟弟,我看他是不要命了!”
燕芷笑道:“明明是你弟弟觊觎人家好不好?”
餘皓回頭輕瞪了她一眼,帶着點抱怨道:“你幹嘛為別人說話!”
燕芷上前一步環上了他的臂彎,眉眼彎彎道:“行雲流水是你弟弟的偶像外加喜歡的人,你要是對他橫眉冷對的,看你弟弟會不會給你好臉色看?”
餘皓愣了一下,臉色稍微好了點。
但也只是稍微而已。
燕芷道:“你生氣,其實不是因為你弟弟喜歡男人對不對?”
餘皓沒說話,但看态度是肯定的。
畢竟年代不同了,身處于餘皓這樣的地位和高度,什麽世面都見識過,也更容易接受與衆不同。
他弟弟不過就是喜歡個男人,他還不至于如此大動幹戈。
燕芷又道:“你就是覺得自己弟弟本來就拿人家當偶像,現在又喜歡上了他,感情上不占優勢,擔心那人心腸不好,弟弟會受委屈對不對?”
餘皓點頭。
他查過了,行雲流水今年二十八歲,只比他小一歲。已經寫文十年了,明面上在去年夏天加入了叮咚文化有限公司,但實則是叮咚的創始人之一,手裏握着百分之十的股份,并且和老板齊硯關系不菲。
行雲流水他不了解,但齊硯這個人他還是有所聽聞的。
據了解,齊硯這人行事十分随心,而且感情生活挺豐富,就像個何時何地都能随意開屏的男孔雀,最重要的是,他是個gay。
都說近墨者黑。
行雲流水和齊硯關系這麽好,說不定兩人是同種貨色。
看看大半夜往朋友圈裏發照片的做派,一看就是個不正經的!
他怎麽能放心把弟弟交給這樣的人!
燕芷知他心中所想,安慰道:“但據我所知,行雲流水這人性格溫柔正派,才華橫溢,而且沒有任何不良惡習,行事作風上其實更像個老年人。”
餘皓皺眉。
這他就不知道了,秘書只給了他行雲流水的履歷和身份信息。
性格上因為行雲流水為人低調,暫時沒有查出來什麽有用的消息。
不過燕芷在這方面更有門路,她說的話餘皓還是相信的,但他還是很謹慎地又跟她确認了一遍,“真的?”
燕芷笑道:“是啦!你不信的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餘皓經過這一番勸說臉色上好了點,原本要爆發的怒火也跟着消散了些,最起碼整個人的氣勢不像要去跟人幹架了。
兩人走到自家門口。
外面的鐵門關着,餘皓拿出鑰匙開了門,進到家門後轉悠了半天都沒見着人。
他一時怒火又燒起來了,低聲道:“明明昨天說過讓他在家裏等着的,餘幡這個臭小子!”
燕芷看了看表,道:“快到午飯時間了,說不定是去隔壁蹭飯了。”
餘皓這才想起來,他之前确實聽爸媽說過餘幡老去隔壁蹭飯。
兩人又收拾收拾轉戰去了隔壁。
隔壁的鐵門倒是開着。
兩人走進去,穿過花園,按響了門鈴。
餘皓正不知道該準備個什麽表情的時候,門從裏面打開了。
餘幡啃着蘋果打開門,看到怒氣沖沖的親哥時頓時瞪大了眼,詫異地叫道:“哥?燕芷姐?”
心裏卻暗道不好:糟糕!忘了給易哥說這回事兒了!
怎麽辦怎麽辦!
他食不知味地吞下那口蘋果,上前一步讨好地沖他哥笑了笑,道:“哥,你怎麽來了!”
餘皓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以一種“你死了”的神情道:“還問我怎麽來了?昨天跟你說讓你在家待着,為什麽在別人家?”
活了二十年,餘幡不怕他媽不怕他爸,唯獨有點怵他這個哥哥。
平時他哥對他很好,要星星給星星要月亮給月亮,但一旦惹他生氣了,餘幡是真的很慫他。
他小聲諾諾道:“來蹭飯。”
餘皓冷哼一聲,“沒出息的家夥!”
廚房裏的易行文聽到動靜,端着最後一盤菜出來放在餐桌上,擦了擦手擡頭道:“乖寶,可以吃飯……誰來了?”
站在門口的餘皓眼皮子跳了跳。
這人叫他弟什麽?
乖寶?!
這稱呼肉麻得他爸媽都叫不出口,這人是怎麽喊得如此自然的?
餘皓很迷惑。
餘幡聽到易行文說話,心知肯定瞞不過去了,只得稍微往旁邊讓了讓,讓餘皓出現在他的視線範圍裏,遞給他一個眼色,道:“我哥……”
易行文看到人,頓時就明白了,他很自然地端起了笑容,大方道:“是餘總和燕總吧?幸會,還沒吃飯吧,來坐下邊吃邊聊。”
餘皓更迷惑了。
看餘幡這驚弓之鳥的模樣明顯是沒有提前和人說他要來,但看這人的态度……怎麽這麽淡定呢?
按理說,見着小舅子不應該緊張失措才對的嗎?
餘皓打了個激靈。
呸呸呸,什麽小舅子!八字還沒一撇呢!
他胡思亂想了半晌沒有反應,身後的燕芷倒是笑着道:“我是燕芷,叨擾了。”
然後就跟着餘幡進去了。
餘皓沒法,只得也跟着進去,問道:“你認識我們?”
易行文颔首,“自然,久仰大名。”
一般人說恭維的話的時候很容易讓人覺得很假,但不知道是這人的相貌太容易欺騙別人,還是态度太過從容淡定,餘皓竟然覺得他是誠心的。
嘶……這人,還真有一手。
作者有話要說: 齊硯:謝邀,剛下飛機,準備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