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許飛整理完手頭的病例,摘下眼鏡揉了揉眼睛,然後起身對着窗外伸伸胳膊,活動活動筋骨。

他的辦公室正對着住院樓,中間是一片供人散步的綠地。

許飛眼神一動,目光凝聚在一處,忍不住趴到窗臺上對着外面觀望片刻,然後轉身走出了辦公室。

來到病房的時間剛剛好,裏面的人也才剛到,連門都還沒來得及關上。

許飛沒有出聲,只是靜靜地看着病房內,一個人正蹲在另一個坐在輪椅上的人面前,将手中的毛毯蓋到他的腿上。

那個男人叫紀子洋,是許飛幾年前認識的朋友,算半個同行,硬要說的話,還應該算是他的學弟。

輪椅上坐着的是一個年輕人,呼吸均勻,目光低垂,乍一看與普通人沒什麽兩樣。只是時間久了才會發現,這個人似乎有些不正常,像是對周遭的一切都沒有任何反應,那低垂的目光既空洞又沒有□□,整個人安靜的就像死掉了一樣。

他叫衛夕,是許飛的病人,和紀子洋的關系很複雜,最合适的說法是,他是紀子洋喜歡的人。

紀子洋注意到許飛,側過頭對他笑笑,然後蹲在衛夕的面前,溫柔地對他說道,“嘉樂,許飛來了。”

輪椅上的人依舊一動不動地坐在輪椅上,對紀子洋的話沒有任何反應。

許飛抿了抿嘴巴,在心裏默默地嘆了口氣。

不過紀子洋對此像是早已習慣了,只輕輕撫摸了一下那個人的臉龐,臉上還挂着溫柔的淺笑。

已經過去多久了呢,許飛在心裏數了數日子,大概也有兩個多月了吧。

那個被紀子洋叫做嘉樂的男人在這裏,卻又不在這裏。

兩個多月以前,這具身體的主人格在一個令人絕望的清晨裏,徹底消失了。

因為他愛上了自己的副人格,在副人格消失以後,選擇了追随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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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飛目睹過所有事情的發生,他曾經一度以為紀子洋會崩潰,至少短時間內無法緩過勁兒來。

可是他的這位好朋友卻出奇的冷靜,只一個人對着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家夥枯坐了一整夜,然後第二天早上,便腫着眼睛開始和許飛商量起善後工作。

從那時起,紀子洋就叫這個人為衛嘉樂了,盡管所有人都叫他衛夕,紀子洋依舊固執地稱呼他為嘉樂。

那是衛夕過去的名字。

該如何定義一個人的生死呢?

衛嘉樂的身體機能很完善,生命體征也都如教科書上所定義的那樣正常。在昏迷了整整三天以後,他睜開了眼睛,卻再也無法識別出眼前的一切了。

就像一個已經删除了所有程序的電腦一樣,眼前的這具身體只如空殼一般,裏面再沒有什麽靈魂可言了。

許飛認為這種現象很異常,你說這個人是瘋了吧,也不是,因為他的主人格和副人格都消失了,一個沒有人格的人,還能稱之為瘋嗎?

他可能瘋了,可能停留在一個只屬于自己的精神世界裏,也可能成為了一具行屍走肉,總之唯一能夠确定的,是這個人再也不會“醒來”了。

對此,紀子洋從來沒有發表過什麽意見,在面對過“生死別離”以後,他已經什麽都來不及去想了。

“你不要我了對嗎?其實從很久以前開始,你就已經不要我了,對嗎?但是沒關系,無論你變成什麽樣,我都不會再離開你了,我陪着你好嗎?我永遠陪着你…”

很久以前,許飛靠在門外,默默地聽着裏面傳出來的只言片語。

那時他才明白,如今衛嘉樂還“活着”,或許就是唯一能支持紀子洋繼續保持理智生活下去的動力了。

即使紀子洋不說,即使紀子洋表現的再正常,但是許飛看的出來,紀子洋的某一部分,已經随着那個消失的人格一起消失了。

紀子洋每天都守在衛嘉樂的身邊,一開始幾乎是寸步不離。

年三十兒也是在醫院渡過的,衛嘉樂的母親包了餃子,兩個人一起守着衛嘉樂渡過了大年夜。

其實一開始并沒有這麽順利。

衛嘉樂的母親在得知自己的兒子到底發生了什麽以後,差點哭暈過去,将人類應有的情緒和反應發揮的淋漓盡致。

她曾一度失控到把一切都歸結在紀子洋的身上,醒來以後像瘋了一樣揪着紀子洋的衣領,聲嘶力竭地指責他,“都是你!如果不是你!衛夕還好好的!都是你!都是你……我是造了什麽孽啊……為什麽啊……”

後來有好一陣子,衛嘉樂的母親都不肯讓紀子洋靠近她的兒子。

那是一段對所有人來說都非常艱難的日子,無論是紀子洋,抑或是衛嘉樂的母親。他們都做錯過事,他們都可以稱之為元兇,但是他們卻也都愛着衛嘉樂,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所以懲罰他們最好的方式,就是奪走他們最寶貴的東西吧。

而在那個世界裏的衛嘉樂,也再也不會遇見這個世界裏那些殘酷的傷痛了吧。

衛母對紀子洋也一直擺不出什麽好臉色。

“我的兒子我自己會管,這裏沒你的事,以後也不用你再費心了,謝謝你。”

可是無論衛母怎麽将紀子洋拒之門外,第二天一大早起來,推門出去,還是能看見等在外面的紀子洋。

後來衛母的娘家來人了,聽說了衛嘉樂的事以後,年都沒過完就來了人。

衛嘉樂随母姓,因為他的父親在他很小的時候就離開了他們母子倆。

衛家的人一來,為衛母減輕了不少壓力,好歹照顧衛嘉樂這面也有人搭把手。

接着他們就開始游說衛母帶着衛嘉樂跟他們回去,不要一個人在外面漂着了,衛嘉樂已經變成這樣,還是跟他們回家吧,畢竟都是一家人,在一起總有個照應。

衛母心動了,真的也湧起了回老家的念頭。

沒辦法啊,他們孤兒寡母的,生活已然不易,如今又鬧到這個份上,親人是他們唯一的依靠了。

可是最後衛母還是決定留下來再看看。

許飛不知道紀子洋是怎麽勸說的衛母,只知道那天紀子洋從病房裏出來,眼睛紅紅的,衛母也像才哭完一場。

男兒膝下有黃金,衛母其實怎麽也想不明白,這個叫紀子洋的孩子到底都在想些什麽,為什麽要為了自己的兒子做到這份上?

但是看看病床上的衛嘉樂,再想想她知道的那些事,如果衛嘉樂有一天能醒過來的話,第一個想看到的會是誰呢?

衛家的人走了,臨走的時候還囑咐,不行了就回來,随時回來,家裏人都惦記你們呢。

衛母又偷偷抹了眼淚。

可是轉頭看看正站在輪椅前為衛嘉樂整理圍巾的紀子洋,只能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

照顧一個已經沒有意識的人很難。

醫院有專門的護理,但是只要紀子洋在的情況下,什麽髒活累活都下得去手。

衛母一開始趕緊攔着,說到底也只是朋友,這要是讓你父母知道了,多不好。

紀子洋倒是無所謂,這次被攔下了,下次依然該幹嘛幹嘛。

沒事的時候,紀子洋就坐在一邊給衛嘉樂剪剪指甲,幫他擦擦這兒、收拾收拾那兒,每天都把衛嘉樂收拾的幹幹淨淨、利利索索的。

紀子洋說了,衛嘉樂最愛幹淨了,還那麽喜歡漂亮,如果他能醒來的話,他一定不希望看到自己很随便的樣子。

許飛聞言忍不住提醒紀子洋,我知道你心裏難受,但是客觀來說,衛嘉樂這種情況,恐怕沒什麽希望再……

“那就醒不過來吧,”紀子洋吹了吹衛嘉樂的指甲,露出個挺滿意的神情,“我照顧他一輩子。”

後來紀子洋的母親也來了,兒子過年都沒回家,她得來看看到底出了多大的事。

衛母和紀子洋的母親關系也不錯,老姐倆這麽多年沒見了,中間又發生這麽多事,一見面難免傷感。

只是看到自己的兒子對衛嘉樂那樣子,乍一見,心裏也還是犯嘀咕。

紀子洋也沒對母親多解釋什麽,紀子洋的母親也沒多問,自己生出來的兒子什麽樣,她在旁邊看兩天,心裏就什麽都明白了。

臨走的時候,紀子洋的母親跟他說了很多,“我知道你重情義,但是你也不能一時激動就忘了顧着自己的事,樂樂這情況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以後的日子長着呢,你自己選的路,我們做父母的不會幹涉你,但是你要為以後打算打算,方方面面都要多想想,別腦袋一熱就顧前不顧後,想要負責任的話,自己得先有能負起責任的能力。”

紀子洋聽了母親這些話,一個人想了很久。

不久以後,在許飛的極力拉攏下,紀子洋來到他們醫院上班了。

那邊自己的攤子也沒撂下,本來醫院是不允許這種情況的,但是許飛一直幫他連瞞帶說的,也就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紀子洋想多賺點錢,雖然衛家不缺錢,衛嘉樂也用不着他掏錢養,但是他還是想多賺點錢,他媽媽說他想事太片面,他到也配合,不打算歸不打算,一打算一下子把百年後的事都想了個遍。

辛苦雖然辛苦了點,但是看看眼前的衛嘉樂,他就覺得也沒什麽艱難的了。

只有寂靜無人的時候,在那些安靜無聲的夜晚。

當月光順着窗簾間的縫隙,照的一地月白。

紀子洋握着衛嘉樂的手,将它貼到自己的臉上,眼中才泛起一片酸澀。

那是他唯一會流露出脆弱的時候,但是他不想讓任何人看到。

以前紀子洋說過,他感覺他活了這麽大,做過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喜歡衛嘉樂。

現在他好不容易找到他了,他應該挺知足的了,對吧。

天氣稍微暖和了一點,紀子洋一休假,就會帶衛嘉樂出去曬曬太陽。

衛母想把小鎮上的舊宅賣了,這天趕上有人看房,店裏又脫不開人,紀子洋就自告奮勇跑這一趟,去的時候還帶上了衛嘉樂。

“能行嗎你,要不還是算了吧,萬一出點什麽事多麻煩?”

紀子洋幫衛嘉樂綁好安全帶,笑的輕松,“沒事,也就半天的事,下午就回來了。”

他覺得帶衛嘉樂回去轉轉也好,雖然他明白衛嘉樂什麽都不知道了,但是他還是想這麽做。

許飛和衛嘉樂的母親看着紀子洋的車子遠去,随後淡淡地舒出一口氣。

“衛夕…為什麽要給衛嘉樂改這樣一個名字呢?捍衛過去嗎?”

衛母笑着搖了搖頭,“我哪裏想的出這麽多…不是我起的,是他自己起的。”

“自己?”

許飛略帶驚訝地望向衛母,衛母也很鑒定地點了點頭。

“是他當年從醫院醒來的時候,自己說的。”

很多年前,16歲的衛嘉樂從昏迷中睜開眼睛,既認不出眼前的媽媽,也認不出自己身在何處。

他失憶了,甚至都記不起自己是誰。

但是當有人問他,“你還記不記得你叫什麽”的時候。

衛嘉樂垂着目光,呆愣了很久,然後慢慢吐出了一個名字。

“我…我是,衛夕。”

許飛神思一動,像是忽然想明白了什麽一樣,然後頗為震驚地自言自語着,“他沒有消失…我們弄錯了,那不是失憶…那根本就不是失憶…”

“他還活着!他還活着!”

可是衛母卻根本聽不懂許飛在說些什麽,只跟像看瘋子一樣地看着許飛一路“連滾帶爬”地跑進了醫院的大樓。

帶人看完房子,紀子洋又推着衛嘉樂在小鎮裏四處轉了轉。

兩個人去過了小時候經常走過的地方,去過了兩個人的學校,最後又來到了很久以前,他們分別的那條小河邊。

春寒料峭。

紀子洋怕衛嘉樂凍着,蹲在他面前為他捂手,一邊捂還一邊對他說,“嘉樂,你還記得嗎?十四歲那年,我就是在這跟你說的,我要走了。”

衛嘉樂目光低垂着,眼神空洞,臉上沒有任何神情。

“你還記不記得,你以前說過,我們是這河裏的兩條魚,你離不開我,我也離不開你,現在我回來了,我以後也再不離開你了,好嗎?”

紀子洋說着,溫柔地伸出手蹭了蹭衛嘉樂的臉龐,然後像個孩子一樣伏在衛嘉樂的腿上,輕聲哼起了一首歌。

那是小時候的衛嘉樂教給紀子洋的一首童謠,曾經有過很長一段時間,紀子洋幾乎都忘了它是怎麽唱的了。

後來在尋找衛嘉樂的日子裏,這首童謠陪伴紀子洋渡過了多少個孤單的日日夜夜。

他時常哼起這首歌,一個人的時候。

就像現在這樣,紀子洋伏在衛嘉樂的腿上,輕聲地哼着那個熟悉的曲調。

他甚至還能想起小時候的衛嘉樂,還是一口稚嫩的童音,一句一句教他唱着,‘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蟲兒飛,蟲兒飛,你在思念誰…

天上的星星流淚,地上的玫瑰枯萎,冷風吹,冷風吹,只要有你陪…’①清風拂過兩個人的發尾,吹皺了原本毫無波瀾的河面。

衛嘉樂就那樣安靜地坐着,陽光灑在他的身上,像是多了一層光暈一樣。

婉轉飄揚的音調,一遍遍地散在風裏。

忽然,搭在輪椅上的指尖動了一下,只是那動作太細微了,即使親眼見到,也不免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畢竟,那個叫衛嘉樂的人的臉上,還是一片沉沉地寂靜。

後來紀子洋準備帶衛嘉樂回去了,臨走之前,他将車子停在一家小超市門口,進去買了幾瓶水。

小超市裏正好有幾位客人,紀子洋拿着礦泉水排着隊等結賬,只耽誤這一會兒的功夫,出門一看,車裏的人竟然不見了,連車門都大敞四開的。

紀子洋懵了,腦袋裏嗡一下,手裏的水一下子就掉到了地上,慌忙拉住過往的路人問道,有沒有看到自己車裏的人到哪去了。

路邊一個賣水果的看紀子洋挺着急,就好心給他指,“剛你車上下去個人,往那邊去了,好像走路都不太利索,還差點摔了。”

紀子洋聽了連車都沒來得及鎖,直接沒了命似得跑了出去。

弄的小超市的老板追了出來沖他大聲喊,“你車!我說你這車,你別堵我門口啊!!!”

紀子洋瘋了一樣尋找着那個人的身影。

他跑到了兩個人一起生活過的小巷,來到了那幢舊宅的大鐵門前,然而依然找不到他。

紀子洋咬着嘴唇想了又想,忽又直接奔了出去。

當他來到不久前才來過的小河邊時,才終于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正一個人蹲在河邊,用手輕輕地撩着冰冷的河水,嘴裏還低聲呢喃着什麽。

“…這條是你…這條是我…”

紀子洋嘴唇顫抖着,眉頭皺了又皺,當下眼裏就湧起一陣酸熱。

他一步一步地慢慢走向那個身影,明明心裏有千般萬般的情緒,卻又像不敢驚動那個人,只能小聲叫了他一聲,“嘉樂…”

不遠處的男人愣了一下,慢慢轉過頭站了起來,只是他的眼裏始終還是帶着無盡的迷茫,就那樣若有所思地望着紀子洋,像是一時間根本認不出他是誰。

可是就這一個眼神落進紀子洋的眼裏,卻讓紀子洋的心跳空了一拍。

他以前總是覺得衛夕有什麽地方不對,非要說的話,恐怕就是那雙沒有與他相關記憶的眼睛,他在那雙眼睛裏找不到一點關于衛嘉樂的影子。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明明此時的衛嘉樂眼裏依舊充滿了迷茫,卻莫名地讓紀子洋一眼就看到了那種長久以來一直魂牽夢萦的東西。

他感覺他終于看到他了。

在穿過了無數個夢境和無數個身影以後,他終于又看到他了。

“嘉樂,”紀子洋忍不住出聲喚他,“嘉樂?”

那聲音太深沉了,夾雜着一絲溫柔,聽起來讓人覺得有些心酸。

衛嘉樂還是那樣迷茫地看着紀子洋,像是有些不敢相信的,最後小心翼翼地說出了一個名字,“洋洋?”

“……”

他叫他什麽?

他叫他洋洋?

紀子洋哽咽了一下,直接大步走了過去,一把抱住了衛嘉樂,然後再也控制不住地哭了起來。

挺沒用的吧,一個大男人,搞的像個姑娘一樣。

可是沒辦法,他實在忍不住了。

“洋洋…洋洋…”

衛嘉樂還是呆呆地念着這個名字,眼中的晶瑩越泛越多,他望着天邊遠處的雲朵,不知過了多久,終于也慢慢擡起雙手,回抱住了紀子洋。

“洋洋…?你…你回來了?”

“…恩,我回來了。”

“你回來找我了?”

“恩,我回來找你了。”

“洋洋…”

紀子洋放開了衛嘉樂,捧着他的臉,心疼地為他擦了擦臉上的淚水。

衛嘉樂看了看他,又垂下目光小聲問道,“…還要走嗎?”

紀子洋紅着眼睛連連搖頭,“不、不走了,再也不走了。”

“…真的?”

“恩,真的,”紀子洋重新抱住了衛嘉樂,然後抵着他的額頭輕聲說道,“我再也不離開你了。”

然後衛嘉樂就笑了,即使他的面上依舊淚如雨下,卻還是忍不住露出了一個明媚的笑容。那樣子看起來,就和小時候的他,一模一樣。

接着紀子洋也笑了,即使他才哭的像個孩子一樣,卻還是不禁露出了一個溫暖的笑容。

那樣子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無助的孩子,終于找回了丢失很久的寶物一樣。

清澈的河流裏,一尾青魚不住的蹭着身邊那一尾青魚游來游去,不知過了多久,那條呆滞的小魚終于蘇醒了,認出了久別重逢的同伴,它們歡快地嬉戲着,最後一同潛入了溫暖的河底。

寧靜祥和的小鎮,落滿碎石子的河邊,一切的一切都還是過去的樣子。

就連那河邊相擁在一起的兩個身影,看起來都讓人覺得那麽熟悉。

曾幾何時,夕陽西下,兩個穿着白色校服襯衫的少年站在河邊,在面對即将到來的分別時,第一次認真地擁抱住了彼此。

而許多年以後的今天,同樣在這條清澈的河流邊。

紀子洋抵着衛嘉樂的額頭,他們看着彼此的眼睛,不禁破涕為笑,然後重新緊緊地相擁在了一起。

那樣子看起來,就和小時候的他們,一模一樣。

END

作者有話要說:

注①:引用摘抄歌曲《蟲兒飛》,陳光榮作曲,林夕作詞,1998年電影版《風雲雄霸天下》插曲,鄭伊健演唱,本文參考純童聲版。

然後,等發完番外再改完結吧

謝謝幾位小天使一直以來的暖心陪伴,能忍到這裏真的絕對是真愛,我該怎麽報答你們,開個價吧以上,鼓掌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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