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火車

◎便宜老公◎

綠皮火車上，所有行人都帶着大包小包行李，但是葉筝他們的四麻袋行李還是格外引人注目，還好他們買得是卧鋪車廂，空間相對比較大，可以将兩個麻袋放到床底下，只有兩個車廂一角。

本來哭得很慘的何音小朋友很快就忘記了姥姥他們，開始興奮地看着窗外的風景，再加上爸爸媽媽全都陪着她，臉上一直挂着笑容。

待她習慣了窗外的風景之後，對于周圍陌生的環境和人群的恐懼慢慢占了上風，她現在趴着媽媽的懷裏不肯出來了。

跟可愛的小朋友臉頰貼貼，葉筝母愛大爆發，她覺得懷裏的小可愛肯定餓了。

剛好隔壁車廂吆喝了一句“鮮牛奶”，但是好像因為過道太擠了，賣牛奶的過不來。

這可是鮮牛奶啊，這個年代難得的營養品，必須給她家小朋友買。

所以，她麻溜地決定讓何戎青去給小朋友買，這可是他親生女兒，他不去誰去。

“你去給音音買瓶牛奶。”葉筝理直氣壯毫不客氣地吩咐道。

何戎青放下手中的書，皺眉看着葉筝，好脾氣地問：“哪裏有賣的？”

葉筝指了指隔壁車廂，示意他趕快去。

何戎青扭頭隔着大半車廂視線穿過茫茫人海根本看不到隔壁車廂的門。

他回頭又看向睜着圓溜溜地眼睛看着他的女兒，然後站起來走出去，對堵在過道中央的人群平靜道：“借過一下。”

直到何戎青在人群中走遠，葉筝才跟女兒說：“爸爸去給你買牛奶了，回來記得跟爸爸說謝謝。”

不知道為什麽，葉筝覺得自從何戎青走後周圍說話的聲音好像都大了些，很快她就發現不是自己的錯覺。

卧鋪車廂的人少，他們一家占了兩個床位，還有四個床位有人，分別是一個學生氣的少年，一對老年夫妻帶着一個小男孩，還有一身整齊中山裝的中年人。

老年夫妻中的大嬸突然熱情的跟她搭話：“姑娘，剛剛那是你孩子他爹？”

這個稱呼聽着繞口，讓葉筝總覺得說的不是自己，不過她還是點點頭給了肯定的答案。

大嬸呼出一口氣，臉上的神情活靈活現：“你家那口子真是了不得，一看就是有本事的人，氣場的真厲害，比我們村長都強了，往那裏一座，虎得大家都不敢說話。”

又一個新稱呼，葉筝還是覺得不适應，帶着禮貌的微笑說：“他就是是個書呆子，哪有什麽氣場啊？”

何戎青确實談不上有氣場，，也就有股書生氣，再加上他臉上一直沒什麽表情就給人不好接近的感覺。

“能看書也厲害，有文化好。”這下老年夫妻中的大叔也附和着說，大叔的長相憨厚，說話也老實巴交的。

大嬸是個健談的，就是總是沒有邊界感地總想打聽她家裏的情況，或許她并沒有什麽壞心思，只是出于對他們家的好奇，但葉筝沒有跟陌生人聊家事的習慣。

沒一會兒，何戎青回來了，手裏還端着一個搪瓷茶缸，連奶帶茶缸一塊錢，比外面賣的貴一倍，還不是新的，茶缸底部有一塊兒掉漆的黑疤，醜醜的。

何戎青一回來，葉筝發現身邊的聲音全都消失，好家夥，沒想到他還有靜音功能，真是棒棒的，終于不用跟隔壁大嬸尬聊了。

搪瓷茶缸被放在葉筝面前，何戎青靜靜地坐回去，還是原來那個位置，坐的直直的，連看書的姿勢都沒換，仿佛一個人形成了一個獨立空間。

葉筝發現過道旁的兩人相互咬耳朵說着什麽，周遭的聲音一下子變小了。

她摸了下杯壁，覺得溫度還行，稍微晾涼一下就可以給小朋友喝了，輕拍一下小朋友提示她。

“謝謝爸爸。”小朋友的聲音萌萌噠，帶着點點羞澀。

何戎青擡起頭，正對上女兒帶點兒惬意的眼神，僵硬着大半個身子，然後幹巴巴說了句：“不用謝。”

表情冷漠甚至僵硬抿着的嘴像是在批評小朋友。

呵，你還是當個啞巴吧。

葉筝拍着害怕的小朋友，跟她貼貼臉，輕柔地誇獎她：“音音很棒奧，好有禮貌，真乖。”

成功換回小朋友的笑臉，剛剛害怕已經不見了，只是小朋友不再看向爸爸那邊了。

中午，大家紛紛掏出自帶的幹糧，葉筝不用問也知道何戎青什麽都沒帶，他那包裏也就能裝點衣服書本什麽的，看起來扁扁的。

葉筝從手提包裏拿出兩個飯盒，裏面是她自己做的手工拉面，一共只帶了兩份，帶多了怕糊成一坨，然後又從包裏拿出一罐肉醬，也是她在家自己做的。

這面涼着也沒辦法拌着肉醬吃，葉筝看向一旁坐着看書的何戎青，“媽給我們帶了拉面，你拿去用熱水燙一下吧。”

何戎青放下他那寶貝書，轉頭看向葉筝，卻先對上女兒看來的圓眼，他才扯着嘴角想笑一下，卻因為笑得太僵硬把女兒吓到。

葉筝一邊抱着小朋友哄着，一邊因為看到何戎青挫敗的神情暗爽，心裏已經笑翻了。原主記憶裏何戎青是個話很少，很冷漠的一個人，而她的印象裏何戎青是那個歷史書裏長相俊朗，學術成果顯赫的大佬。

所以，跟他對話總有種見到活古董的不真實感，不知道該怎麽跟這人交流。

自覺找到對付何戎青的辦法，葉筝開始借着女兒使喚他，一會兒讓他去借熱水泡面條，一會兒又讓他去把熱水倒掉，這樣反複折騰好幾趟，期間小朋友對于她爸爸的态度軟和了很多，至少願意跟爸爸親近了。

一番折騰的成果是顯著的，等葉筝将面條和肉醬拌在一起，香味一下子就充滿了整個車廂。

在葉筝指揮何戎青來回折騰的時候，車廂裏的其他人都已經吃完了午飯，但此時聞到拉面的香味，大家不禁覺得自己剛剛的飯白吃了。

不理會周圍人的視線，葉筝挑起面條趁熱先喂何音幾口，小朋友吃飽了自己才開始吃。

何戎青在葉筝喂何音的時候，将肉醬面攪勻，等吃到嘴裏的時候一下子就被肉香濃郁的味道沖擊，他本以為前面葉筝指使他去接倒熱水只是為了折騰他。

為了防止她在火車上鬧起來不好收場才按照她的話跑了接了幾趟熱水，沒想到面這麽好吃，或許葉筝并不是為了折騰他，被美食蠱惑後他這樣想。

葉筝才吃兩口就聽到了明顯地吸口水聲，她擡頭一看，發現聲音來自對面床的大嬸懷裏的小胖子。

小胖子長得黑胖，正咬着黝黑的小手直勾勾看着她的面吸口水呢。

葉筝一時間吃不下去了。

大嬸見狀拍小胖子一下，呵斥道：“剛吃了飯就饞，等見到你爹讓他帶你去吃肉包子。”

小胖子被奶奶口中的大肉包吸引不再看葉筝，葉筝抓緊時間吃完，放下飯盒很是滿足。

待在狹小的空間裏，葉筝感覺手腳都僵硬了，她打開門想要活動一下，卻發現隔壁車廂過道裏挨挨擠擠塞滿的人。

因為葉筝打開門的聲響，葉筝感覺小半個車廂的人向她看過來，葉筝立馬光上門。

她現在一點兒都不覺得車廂裏憋屈了，外面車廂也太吓人了，也不知道何戎青去接熱水是怎麽過去的。

本來她還想出去活動一下，順帶将碗洗了，現在她一點兒都不想出去了。

沒有活動空間，葉筝坐在床邊無聊地看何戎青吃飯，何戎青吃飯的樣子和他這個人給人的感覺一樣，慢條斯理，聲響很小，但是吃得特別認真。

葉筝第一次覺得原來有人吃飯都這麽好看，不知不覺看入了神。

何戎青能感覺到葉筝的視線，但他吃飯一向專注，這并不能對他造成什麽影響，他吃完飯随手拿起葉筝的飯盒一起去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