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Chapter 8. 換新
白和璧盯了他一會,然後忽然笑了起來。
好了,基本确定早上給他做飯的“田螺小子”就是靳敖了。
“可以,當然可以,”白和璧扶着門框,含笑盯着靳敖,“不過你倒是說說,你是從哪個犄角旮旯裏把這條圍裙找出來的?”
靳敖耳根紅了,這回也沒工夫去想白和璧到底為什麽會站在他房間門口了。
“我在做早餐,你家沒有圍裙,這一條還是我在廚房最上面那一層找到的……”
在回答對方的過程中,他偷偷把手背到後面,想要解開後面的蝴蝶結,把這條讓他丢盡了臉的情趣圍裙脫下來。
可是越着急,事情就越辦不好。
他解了半天,都沒解開,好像把這個結還系得更緊了。
忍耐住笑意,白和璧解釋道:“我做飯從來都是不用圍裙的,你去國外之前,不是也看過我做菜嗎?我從來都沒用過這些東西。”
好不容易平複下心情的白和璧,看見靳敖把圍裙的絲綢帶子繞成了個天津大麻花,又有點想笑,“別亂動了,你又打了個死結上去……轉過去,我來幫你解開,笨手笨腳的。”
“喔,好。”高大的男人乖乖背過身去,把寬闊的後背毫無防備地露給白和璧。
靳敖能感知到白和璧向他靠近,昨天晚上他在他白哥身上聞到的凜冽氣味已經變得有些柔和。
白和璧的手指輕輕地觸碰到了他的背部,柔軟的觸感像是一片羽毛在他身後掃過,靳敖的背部肌肉緊繃一瞬。
這好像是他回國以來,他和白和璧距離最近的一次。
他在心裏描摹着此刻白和璧的表情。
他的白哥是不是正垂下眼眸,一臉耐心細致地看着被他攪和得一團糟的繩結,靈活的雙手在認真地解開糾纏在一起的綢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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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他在過去那樣的認真,靳敖記憶中看過無數次的樣子。
“解開了。”白和璧在他身後道。
“謝謝白哥。”纏在身上的帶子一松,靳敖麻溜地把圍裙脫了下來,然後團成一團。
眼見白和璧的眼神還在這件圍裙上打轉,靳敖不願在這種事情上自降形象,他嘗試轉移話題:“今天早上,我看冰箱裏還有一些剩下來的食材,所以簡單地做了個早餐,你要不要去看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他帶着白和璧來到飯廳,把手裏的圍裙塞回到了原先被白和璧打入冷宮的位置:“昨天你不還說要讓我付住在你這的報酬嗎?這頓飯夠不夠?”
跟在他身後的白和璧哼笑一聲:“原來你還記得?”
“當然,”靳敖抹了下鼻子,掩飾住了剛才的尴尬,“要不是白哥你讓我在你家住,我昨晚可能就得大半夜回公司住了。”
白和璧自然不會把這種玩笑話放在心上,他給有些尴尬的靳敖一個臺階下而已。
待他走到飯桌前,就看到了桌子上靳敖一大早就在忙活的早餐。
早餐做的有模有樣,是偏西式的,煎至微黃松脆的吐司面包上抹上了細膩的黃油,夾着青翠欲滴的生菜和切成薄片的西紅柿,其中還有幾條肥而不膩的培根,盤子旁邊還放了兩杯熱的甜牛奶,看起來讓人食欲大增。
白和璧想,這種做菜風格可能和他在國外留學有關,而且這幾年的經歷似乎讓靳敖的廚藝更加好了。
“看起來不錯,”他誠心誇贊道,“看起來在國外沒少自己做飯。”
還在清理廚房的靳敖扭頭,對他笑了笑:“你喜歡就好。”
白和璧去廚房洗了個手,和清理完廚房的靳敖一同回到位置上,他坐在靳敖對面,吃上了早飯。
看着餐桌對面安安靜靜、眉眼深邃的靳敖,白和璧終于找回了點平日裏相處的感覺。
他感覺有那麽一瞬,他回到了他的大學時光。
那時候,靳敖還在念高三,他還在為自己創業的事情焦頭爛額,忙起來了有時候會忘記吃早餐。
靳敖後來知道了,就會在早上多做一份早餐,提早專門敲他的門給他捎來。
白和璧插起這色香味俱全的三明治,放入嘴中,品味了一番。
即使是平日裏對食物有些挑剔的白和璧,也着實覺得賣相和味道都不錯。
慢條斯理地嚼着烤得剛剛好的吐司,他對靳敖調侃道,“做得挺好的,要是以後失業了,還能靠這手藝養活自己。”
靳敖點了點頭,禮貌地回了聲“謝謝”,沒有順着他的話繼續向下延伸。
他心道,要是你願意,我願意一輩子做給你吃,只給你吃。
但這話靳敖也只敢心裏想想,現在白和璧還沒離婚,自己還不想真的當破壞別人婚姻的第三者。
看着白和璧小口小口、優雅享用食物的樣子,靳敖心裏不知怎麽湧上一股許久不見的煩躁,吃東西的速度都變得快了一些。
待他白哥吃完東西,靳敖自覺地收了碗筷,前往廚房洗碗。
白和璧看着靳敖在水槽前高大的背影,喝了口甜牛奶,覺得對方透露出一股違和的賢惠勁,忍不住笑了下,突然想起自己的手機還落在二樓。
昨晚在司青舜挂斷他電話後,就把手機關了機,對裏面的垃圾信息采取眼不見心不煩的策略,公關那邊該安排的也都安排了,要是計劃好的內容這都處理不好,負責人也該引咎辭職了。
司青舜那邊他可不擔心,反正司家可是處理這種公關新聞的老手,他們操縱輿論有一手,他只需要保證自己公司不受其牽連就可以了。
一個晚上過去了,不知道現在怎麽樣了,估計是應該被全部壓了下去。
他得上去拿一趟,看看事情的進展。
白和璧上了二樓,拿了手機在客廳裏坐下了。
剛吃完早餐,盡管喝了杯牛奶,他依舊有點渴,所以先去倒了杯水,才打開手機,往屏幕無意一瞥,他就發現幾個紅色的未接來電整整齊齊地列在鎖屏界面上。
——都是福仁助理在昨天晚上淩晨打的。
到底有什麽急事,值得福助理打這麽多個電話?
難道是司青舜又出什麽事了?
白和璧心裏懷疑,手上卻飛速撥通小福的電話。
“喂,福助理嗎?”白和璧平時朗潤的嗓音,因剛吃過東西而略微有些嘶啞。
“白總,您總算接電話了!”總算接到了白和璧電話的小福有些急躁,摻雜着一夜沒睡的疲倦,“可真是着急死我了!”
白和璧有些不解,還夾雜着幾分他不自知的不耐煩:“怎麽了,是司青舜那邊又出什麽事了嗎?”
“哎呀!司總昨晚接完您電話,就犯了低血糖,直挺挺地倒在警局的地上,怎麽叫都叫不醒,還嘴邊還一直在喊您的名字……”說這話的福仁其實有點心虛,他添油加醋了點別的東西。
昨晚,司青舜昏倒後,被警局的人很快地送去了醫院,經醫生診斷是過度勞累加低血糖導致的昏厥。
後來司青舜在醫院輸了點葡萄糖後,才慢慢醒了過來。
他醒來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讓福仁別把他進醫院的這件事告訴白和璧,然後就因為身體支撐不住,又昏了過去。
在照顧司青舜的時候,福仁聽到他一直在念叨着什麽,但聽不清具體說了什麽,只能反反複複地聽懂“白和璧”這三個字。
福仁不清楚他們兩之間到底鬧了什麽矛盾,但他總覺得夫妻之間沒有隔夜仇,而且司總都這麽慘了,白和璧好說歹說得來看一下。
“司總他現在剛醒,身體很虛弱,早餐吃了又吐,說是胃不舒服,臉上都沒什麽血色……”
吃完早餐,心情還不錯的白和璧不是很想聽司青舜賣慘,他有些不耐煩地問福仁,道:“所以呢?你想讓我怎麽辦?”
“他現在還在市醫院的病房裏挂着點滴,”小福沒意識到白和璧的語氣裏的異常,仍然在勸他,“您就……來看看司哥一眼吧,我替司哥發誓,他昨晚真的沒有做出對不起您的事!這次是司哥不小心着了道,您就大方一點……”
聽到這話,白和璧右手捏緊了手裏的手機,用力到骨節都在泛白。
語氣已經從有些好奇,轉變成了徹徹底底地厭惡。
白和璧的情緒積攢到一定程度,反而冷靜下來:“福助理,你說說我到底怎麽不大方了?”
沒察覺到他語氣不對的福仁,像爆豆子一樣地講出了他的推測:“之前您在司總出差在外兩個月的時候,都沒有向我詢問過他的情況。而如今,司總到警察局走了一趟,您也……對這事有點冷淡。所以我就想,你們兩個人是不是鬧了點小矛盾,在搞冷戰呢!”
白和璧嗤笑。
聽到這聲笑,不知怎的,電話那頭的福仁莫名心虛,只好拿自己舉例。
“我作為結了婚的人,最明白這種冷暴力的壞處!一個處理不好,對夫妻之間可以造成巨大的精神傷害,我思來想去,都還是覺得你們兩個人還在生悶氣,誰也不願意和誰溝通,這都兩個月了。結了婚的人嘛,床頭打架床尾和,所以,您就大方一點,讓一步,對誰都好……”
白和璧打斷了福仁,直截了當地對他道,“那他一定沒告訴你,這兩個月是我專門留給他考慮離婚的時間吧?”
“什麽!?”
聽到這個爆炸消息的福仁在電話裏一側眼睛都瞪大了,他沒想到兩人矛盾已經激化到了要散夥的程度。
福仁的驚訝并沒有打斷白和璧的輸出,他接着道:“我要是不大方的話,我連這兩個月都不會留給他。”
就在福助理要聽到下一句話的時候,手裏的手機卻被人大力地抽走了。
“誰……?”
那個人拽的力氣很大,福仁趔趄幾步,剛想罵人,結果轉頭一看,是穿着病號服的司青舜,他不知道什麽時候拔了手上的吊瓶,在房間門口聽他們兩個人講話。
他沒有理會福仁的自作主張,而是出神地看着通話中屏幕上的“白和璧”三個字。
福仁在一旁張着嘴,還沒從剛才消息中回過神來,剛想出聲,卻見到司青舜警告地撇了他一眼。
“司……司……”福助理被這個陰冷的眼神吓得打了個顫,“司”了半天都沒“司”出下半個字。
司青舜向他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随後拿着他的手機徑直走進了病房,把病房門反鎖了起來。
吃了個閉門羹的福仁心有餘悸,他原本以為兩人之間可能是口角上的小矛盾,大家都有傲氣不肯低頭,可誰知道他們竟然都走到離婚的那一步了!鬼知道他們兩個人到底鬧了什麽矛盾!?
現在白和璧話一出,這倒顯得他裏外不是人了。
福助理抹了把臉,坐在病房外的長椅上,惆悵望天,他想他老婆和孩子了。
沒理會外面的助理到底在想什麽,司青舜搶來了手機,關上了門,他回到了病床上,看着手機“通話中”的界面。
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電話那頭白和璧的聲音就已經停了,也許是福仁喊“誰”的時候就暴露了一切。
白和璧那邊沉默一會,然後突然問:“司青舜?”
司青舜沒有回答。
“別裝啞巴,否則我立刻挂斷電話。”
聽見這話的司青舜怔了一下,随即從嗓子眼艱難地擠出一個“嗯”,算是勉強回應。
“終于有膽子承認了啊?剛剛我和福助理的話,你也應該聽得一清二楚了?”白和璧冰冷如劍的話語幾乎讓人戰栗,“那麽想必,我們之間的離婚協議你也應該考慮好了吧?都已經兩個月了。”
沒有給對方說出口的機會,他繼續道:“不過看你這個樣子,我覺得你應該是考慮好了,否則不會讓福助理來找我,正好,我這裏的離婚協議書也已經拟好了。”
白和璧攥着牛奶杯子的手,骨節發白:“既然你這麽着急的話,那你可得在S市第一人民醫院好好等着,我馬上就過來。”
“還有,一定要記得你要提前備好筆,”白和璧輕笑一聲,可是眼睛裏卻沒有笑意,“可別到關鍵時刻沒水了,那就難收場了。”
語畢,他掐斷了電話。
眼見着屏幕從“已挂斷”三個字漸漸灰暗下去,他深吸一口氣平複心情,做好了現在立馬去醫院的準備。
一個周末好好休息的時光,就這麽被破壞了。
白和璧心口郁結。
而當他擡起頭的時候,卻發現原本還在洗碗的靳敖,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坐到了他的對面,滿眼認真地盯着他看。
看樣子,靳敖已經把他和福助理在電話裏的争吵聽得七七八八了。
白和璧漠然地看着他。
“你全部都聽到了,對吧?”他冷不丁地開口。
靳敖既沒有說“是”,也沒有說“不是”,因為他沒有資格參與進他們兩個人之間的糾葛之中。
他是占着以前被白和璧照顧的學弟身份沒錯,但目前在他白哥面前,在這場婚姻面前,他也只有這層身份而已。
他是一個徹徹底底的局外人。
于是他避開了這個話題:“白哥,剛剛洗碗的時候,我發現你家的水龍頭壞了,稍微擰一下閥門,水流量就特別大,水賤得到處都是,差點沒把我身上的衣服弄濕。”
經他這麽一提醒,白和璧才想起來他家的廚房的水龍頭的确是有點毛病,之前就有過怎麽擰閥門都沒有出水的情況,後來又換了個新的,才好一點。沒想到這才隔了小半年,水龍頭又壞了。
白和璧面上不顯,心裏卻在想,他都快從這裏搬出去了,修水龍頭給誰用?
于是,他敷衍道:“嗯,我知道了。”
“不如這樣,我家那邊剛剛裝修完,還有兩個備用的水龍頭,我給你帶過來,換個新的,”靳敖頓了一下,随後又似是而非地說,“畢竟……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白和璧聽到這句話,擡眼掠過靳敖的面部表情,看起來很自然,似乎并沒有什麽背後的深意。
靳敖坦坦蕩蕩地讓他白哥打量。
“呵,”白和璧咀嚼着靳敖結尾的八個字,冷笑,“可惜有人不知道這是什麽意思。”
靳敖眼觀鼻鼻觀心,保持緘默,以防引火燒身。
白和璧看對方這副樣子,就知道他肯定還有別的話要說。
所以白和璧問:“說吧,除了這件事,你還有什麽其他的事情要說?”
靳敖猶豫了一下,還是提出了自己的請求。
“白哥,我今天正好也要去S市第一人民醫院,我能和你一起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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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敖:我真的不是去看情敵笑話的![乖巧.jpg]
白和璧:呵。
謝謝小天使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最近痛苦期末周,有點忙,大家周六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