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Chapter 16. 荒蕪

沒想到司青舜這事這麽快就傳到了他父母的耳朵裏,白和璧的腦袋開始隐隐作疼。

看這架勢,司青舜之前出軌的事估計也被他父母扒了個一幹二淨。

也是,自己能查到的東西,他爸媽肯定也能查到。

白和璧嘆了口氣。

“司商那個家夥本身就是個花心的,從前的女伴就換個不停,本想着這玩意總不能遺傳吧?沒想到他兒子也繼承了他那破脾性,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白和璧倒從來沒見過他爸能發這麽大的火,想來他這次一定被氣壞了。

“姓司的那小子當初親自當着我的面裝情聖,信誓旦旦地和我保證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結果呢!?”

“全他娘的都是放屁,一想到這個我就來氣!”

白和璧完全插不進話,“爸,你先冷靜一下……”

“冷靜個屁!”白和璧後半句還沒說完,白元恺就對着他兒子大吼,徹底絕了他和稀泥的念頭。

“還有你!”他父親白元恺像是個氣炸了的開水壺,開始咕嚕咕嚕瘋狂輸出,“司青舜出軌這麽大件事也不和我們說,要不是這次他出事之後,我親自讓人去調查了他是不是有前科,你還要瞞着我們兩個人到什麽時候?”

“爸……”白和璧喊。

“別叫我爸!你也給我等着,等我和你媽回來之後,一個都跑不了!這時候想起你爸你媽來了,你小子挺能耐啊!?”

說什麽都會被怼的白和璧,索性不說話了:“……”

“我已經定好回國的機票了,後天我再回來收拾你這個渾小子和那個姓司的混賬玩意!”

白和壁還想說什麽,那邊就已經啪地一聲挂斷電話,徒留給他一連串宛若機關槍掃射的忙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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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他不想提前告知父母的原因,他爸就像個定時炸彈。

他無語地挂掉了電話。

不過根據他的經驗,在他爸已經失去理智的情況下,他媽媽荊含煙還會再給他打一通電話解釋情況。

果然,沒過一會,荊含煙又打了過來。

白和璧接通電話,不敢現在去觸他爸白元恺的獅子胡須,只能側敲旁擊他媽:“媽,爸現在還好嗎?”

他媽媽明白這種時候自己兒子心裏也不好受,同樣很難過的她嘆了口氣:“他很生氣,包括我聽見這消息的第一反應都被吓了一跳。”

“後來知道他嫖娼這件事是被冤枉的後,你爸多留了個心眼,怕他有前科,自己親自請人去調查,發現了他在四五個月前就已經出軌的情況。不是這次的事情鬧大了,我們都還蒙在鼓裏。”

白和璧欲言又止。

“不過兒子,這事你的确做得不對,”荊含煙話鋒一轉,很認真地說,“這種事情你不應該瞞着我們,我們也有知情權。”

“媽,這件事不是我故意瞞着你的,”白和璧解釋道,“我是想……”

“想自己就可以解決了吧?”荊含煙打斷他,接下了他後面半句話。她其實能明白自己兒子獨立自主的性子,心裏一面對自己兒子的懂事感到欣慰,同時另一面也有對他逞強的埋怨。

于公于私,她都需要打破他兒子鑽的牛角尖:“你是我的孩子,我明白你的想法。但這已經不僅僅是你們兩個人的問題了,已經延伸到兩個世家之間的矛盾,我們作為長輩的,也需要有處理的關系。你可能認為你已經想好了解決方方面面問題的對策,但還是忘記考慮了我們,我們也有身處這件事中的立場。”

白和璧不知道該說什麽,他保持了沉默,他感覺到了自己的自私。

他明白的,他的父母站在更高一層看待問題,他們在用自己的方式,解決上一輩遺留的問題,以方便保護白和璧的自由發揮空間,這是屬于長輩出于本能的關懷和愛護。

“你呀,總是把心事藏在角落,自己消化,卻從來不想這些東西會不會變成利刃刺向你自己,什麽也不和我們說,我們也會心疼的。”

“媽……”他媽媽洞察一切的溫柔讓白和璧不知所措。

荊含煙嘆了口氣,無可奈何地笑了笑:“哎,這都是我們慣出來的,算了,我就不說你了……”

“至于司青舜,他不是我的孩子,我沒有辦法不去對他産生憤怒。”

面對母親的溫柔,白和璧只能重複道:“我會處理好這些事情的,媽你別擔心。”

“你是個大孩子了,在感情上你有自己的主意,我們也幫不了你多少,”荊含煙了解自己的孩子從來不是溫室裏的花朵,但為人父母的,哪有不擔心的,“……有些事,你只有自己經歷過之後才能明白,和璧。”

“嗯。”白和璧的語氣軟化不少。

“乖,別太累,照顧好自己,”荊含煙松了一口氣,“我得去看看你爸了,他今天晚上真的氣的不輕,一晚上都在我耳邊嘀嘀咕咕,煩死了。我們明天就到了,我們會叫司商和司青舜一起過來當面協商這些問題。到時候,你好好和我們說吧,是想要離婚還是怎麽樣,都由你自己決定。”

“好,我知道了,”他含糊兩句,無意識地把玩着卷曲到手邊的藤條,“……爸、媽,你們也要好好休息。”

“我們定的是後天下午兩點抵達的飛機,記得回來看看媽媽,”白和璧能聽到他媽荊含煙那邊他爸罵罵咧咧的聲音,心情莫名好了不少,“還有,我和你爸爸永遠在你背後支持你,別怕。”

“嗯,謝謝媽。”白和璧挂斷電話,保持着将手機置于耳邊的動作。

他突然很想抽一支他很久以前就戒掉了的香煙。

這煙還是因為當時司青舜對煙味的厭惡,他才戒了的。

但也就只是想想罷了,畢竟身上連一支煙和打火機都沒有,

他閉上眼,用舌頭頂着上颚,借此來緩解這種突如其來的煙瘾。

直到工作人員依照白和璧的指令搬完了所有的東西,一句朝他的喊聲,才打破了他靜止的動作。

“白先生?”

喊了好幾聲,最終确定在花園裏看風景的人就是白和璧,負責人才遲疑地走到他面前,“……白先生,原來你在這裏?”

白和璧才回過神來,恢複成人前那個鎮定自若的白氏集團總裁:“你好,有什麽事嗎?”

“啊,是這樣的,您所需要搬走的貨物已經全部運上車了,麻煩您清點一下貨物的完整情況,在這裏簽個字好嗎?”

他接過清單,随意點點頭:“嗯。”

檢查完所有的行李,白和璧從一臉恭敬的負責人手中接過黑色簽字筆:“明天給我送到我指定的地點吧,辛苦你們了。”

負責人受寵若驚,沒想到這麽金貴的總裁也會對他們說出這麽體貼的話:“謝謝您的關心,我們一定會好好保管您的貨物的,請您放心。”

“好了,搬完了的話,就先運走吧,我還有些事需要在這裏處理。”

“好的。”負責人向他鞠了個躬,招呼其他的工人去了。

讓工人們先走一步,白和璧自己再回到別墅內,到自己的房間巡查,仔細查看一遍有沒有什麽遺漏的小物件。确認沒有什麽遺漏後,他輕裝上陣,只在小行李箱裏帶了一些日常用的衣物和辦公用品。

因為之前就決定了要搬家,所以他提早一個多月将一些零零散散的東西郵走了。如今剩在這裏的,無非是一些衣物和工作上的必需品。

白和璧清點了一遍自己的行李:“大概就是這麽多東西,還差一點辦公用品。”

他最後将置于桌面上的筆記本電腦折疊,收入自己的公文包,手肘一碰,卻碰掉了原本擺在桌角的便簽。

“啪”的一聲,本來被摞好的彩色的便簽摔成了好幾個單獨部分,紅的黃的綠的,分門別類地散落在地上,上面還殘留着司青舜和白和璧兩個人的筆跡。

白和璧彎腰撿起來,将其壘好,放在剛剛他不小心碰掉的地方,他沒有查看上面具體的內容,但大概還記得他們到底寫了什麽。

無非是平日裏的一點日常的交流,黃色的便簽是專屬于他的,而紅色的則是專門給司青舜的,其他顏色的至今沒用到。

這種交流方式是他和司青舜在各自忙于工作,早晨或傍晚總有人無法直接溝通時,他想出來的辦法。

他們将需要交代的生活瑣事簡單記錄在便簽上,若是有什麽需要簡單囑咐的內容,像是做飯買菜之類的雜物活,他們就會從對應顏色的便簽上撕下一張,在上面寫好後,用磁鐵貼在樓下最顯眼的冰箱處,保證不會遺漏信息。

最開始的時候,兩個人對這種複古的紙筆還懷有熱情,但随着雙方公事上的積累,不知是誰開的頭,後來大多直接在微信上留言。

此時的白和璧不僅沒有心情回顧那些宛若日常上班打卡式的留言,而且早就拉黑了司青舜的私人聯絡方式,連電話都不想再打一個。

沉思片刻,白和璧抽走其中黃色便簽,收進公文包,沒有直接走出別墅,轉而徑直去了樓下廚房。

他的目的地,是廚房裏的冰箱。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冰箱上似乎還貼着幾張便簽,他得去處理一下。

等來他來到冰箱前面,果不其然,上面還殘留着他親手寫下的便簽。之前他沒收下來,而搬家公司的人在打掃的時候,也沒把這幾張漏網之魚收走,那幾張黃色的便簽就一直貼在上面。

“還在這裏啊。”他嘆道。

他盯着上面落款的日期,上面顯示的時間已經是半年前了。更諷刺的是,上面還有他用紅筆畫的一個笑臉。

“早餐已經做好了,要記得吃,我先去上班了。^_^——白”

白和璧盯着那個笑臉,無聲笑了笑,然後一把撕了下來,不帶一絲留戀地團成團,扔到了垃圾桶裏。

臨走前,他最後在冰箱上留了一個黃色的便簽紙,用磁鐵固定在鐵質的冰箱表面。

這大概是他在這個住了四年的家裏,唯一落下的東西了。

就當廢物利用了。

他一邊沙沙地落筆,一邊漫不經心地想。

“我已經把我的東西全都帶走了,剩下的東西我都不要了,你自己看着處理吧,燒了扔了都随便你。對了,記得下次見面時把簽了字的離婚協議書帶上,具體時間我會讓福助理告訴你的。

——白和璧”

他在便簽紙上一筆一劃如是寫道。

***

走之前,白和璧最後回頭看了眼和司青舜結婚以來住了快三年的別墅。

所有的燈都熄滅了,空曠的房子裏一片昏暗,最後一抹殘陽的餘晖靜悄悄地灑在屋頂。

兩個多月沒人精心打理過的花園裏看起來有些荒蕪,枝條蔓生,一如他們當時搬進來的樣子。

傍晚時分,他打理的那些玫瑰都有些萎蔫,花瓣皺縮在一起,原本豔麗的花色像是被蒙上了一層灰,葉子從邊緣開始變黃、蜷曲,來自夕陽血紅色的流光打在葉子上,讓眼前的景象看起來有些蕭瑟和冷寂。

“只可惜不能帶走那些花。”白和璧惋惜幾句,随後毅然決然地轉身,留下輕飄飄的一句話,消散在空中。

他毫無留念地上車,發動引擎,将所有的一切都抛在腦後。

他又是孑然一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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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大家,我很不幸地發燒了,今天在床上躺了一天,腦子裏沒什麽情緒,昏昏沉沉地只碼了一千多個字,請一天假休息一下。

謝謝大家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大家周四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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