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Chapter 15. 問罪

“……分手快樂,祝你快樂,你可以找到更好的。”

時間一瞬間靜止,只有車載音響裏還回蕩着梁靜茹清脆悅耳的歌聲,句句入耳。

“哈,哈哈……”靳敖幹笑兩聲,背後出了一身冷汗,手疾眼快地把廣播頻道調成了實時新聞。

這回是一個幹淨利落的女聲,清晰的聲線讓在車裏的兩人都能聽得一清二楚:“……據悉,于昨晚破獲的特大嫖娼賣淫案中,三十餘人被牽連其中,其中疑似有隸屬于商鼎集團旗下青州公司總裁司青舜參與,目前,該集團董事長司商已對其子司青舜進行非法造謠的相關人員提起法律訴訟,并于公衆平臺作出嚴正聲明……”

白和璧:“……”

靳敖:“……”

靳敖恨不得打爛自己這雙仿佛開了光的假手。

就在下一刻,車輛進入了隧道,廣播信號被屏蔽,車內徹底歸于寂靜。

靳敖在白和璧灼灼的目光下插入手上的CD碟片,悠揚的鋼琴聲傳出,替換掉了廣播聲。

他冒出了一背冷汗,腳底已經摳出了一套豪華水晶夢幻芭比城堡:“哈哈,之前這個頻道都是放一些古典音樂的,也不知道為什麽今天突然就換了種口味……”

“是嗎?”白和璧似笑非笑地反問道。

這表情讓靳敖不寒而栗。

他讪讪開口,心裏暗罵大數據害人,手上加速了塞CD碟片的速度:“是,是啊……”

見面前的男人答不上來個所以然,白和璧無所謂地收回目光,胃部的不舒服感倒因為這出戲莫名減輕了些,他合眼繼續着自己的小憩。

靳敖心裏松了口氣,心裏卻把這個電臺和DJ狠狠地記上了一筆。

鬧完了這麽一場烏龍之後,之後的一路上都沒有發生什麽異常情況,兩人之後順利的回到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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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途,不知是靳敖開車太過平穩,還是午後的陽光過于和煦,白和璧不知何時悄無聲息地睡着了。

伴随着車內悠長柔美的管弦樂,這樣的音樂似乎掩蓋了剛才過于尴尬的時分。

車外的橙黃色的光線斜射入車窗,任性地撒在着白和璧的光潔的額頭,鼻影投影在他的側臉上,映出了他眼底的青灰,看樣子,他似乎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休息好了。

通過後視鏡觀察心上人的靳敖也發現了這一點,心中對司青舜的厭惡更上了一層,他再把車開得緩了一些,不知是想白和璧睡得更安心一些,還是想和他把這單獨相處的時間拉得更長一點。

直到靳敖把車停入私人車庫拔出車鑰匙将車熄火,白和璧還在緊閉着眼睛,眼底的睫毛一顫一顫的。

“白哥?”靳敖低聲試探,對方沒有反應,确認了白和璧還在繼續睡覺這一情況。

他小聲對自己嘀咕:“還在睡嗎?”

這時,他才好像卸下了什麽包袱一樣,神情變得更加認真一些。

他盯着白和璧沉靜的側臉,有些晃神。

這是他回國以來的兩個月內,第一次看見白和璧休息的樣子。之前的碰面,大多都是在雙方有事的前提下,草草打個招呼就算了結,即使是偶爾的聊天,白和璧臉上也都挂着一副生人勿進、公事公辦的嚴肅樣子,如永不停歇的冷風一般,趕往既定的目的地。

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白和璧總是游刃有餘的,面對任何事都保留有自己的冷靜和自持,哪怕是天塌下來,都在他的預料之內。

在靳敖離開前是這樣,四年後也是如此。

也只有在白和璧遭受如此打擊之下,他才能從白和璧短暫的休憩中,在他稍顯疲憊的神色內,略微窺見他內心中的脆弱。

靳敖迷戀于那種自信帶來的強大,但同時也希望能夠和他并肩同行,深入對方柔軟的內心,攫取對方那份獨一無二的自我。

打開車門,他冷不丁被車外微涼的秋風激了一下,眉頭皺了皺,再把車門給關上了,還是沒選擇叫醒白和璧。

轉而,他把自己身上穿着的一件運動服外套給脫了下來,将半邊身子越過前座,披在白和璧身上當毯子。

在給對方輕輕地蓋上衣服的時候,靳敖的食指不小心擦過了眼前人溫熱而柔軟的臉頰,他定在原地。

男人盯着面前人似乎卸下所有防備熟睡的模樣,伸出手指,想再碰一下。但最終,他還是裝作若無其事地把食指蜷曲起來,用大拇指蹭了蹭自己剛剛觸碰過白和璧的指尖,将所有手指收攏,握緊拳頭,慢慢放下手,把小臂收回自己的懷裏。

他想下車吹個冷風。

“白哥,有什麽處理不了的問題就找我,保證随叫随到,”靳敖在下車前搖起後座車窗,打開一道小縫通風,用銳利的灰色眼睛緊緊地盯着面前人的恬靜睡顏不放,像是死死抓住了獵物的猛獸,嘴裏吐出低沉的話語,“……好歹你之前幫了我那麽多,現在輪到我來幫你了。”

“這次,我不會像四年前一樣,就留下一封信就走了。”

“相信我,好嗎,白哥?”

白和璧不知是沒聽見,還是繼續在熟睡,緊阖着雙眼沒有回應他。

感覺有點自作多情,靳敖摸了摸鼻子,沒有再打擾他繼續休息。

他打開車門,用身體遮着縫隙,盡可能的不讓冷風進入車廂,上半身僅穿着一件薄薄的長袖下了車,在車前站了一會,就轉身離去。

等到男人不再回頭地離開,白和璧才緩緩睜開眼睛,感受着身上還殘留着餘溫的寬大運動服外套,目光聚焦了一下,虛起眼睛,用審視的眼光看着逐漸走遠的挺拔背影。

……信?

什麽信?

***

不知是昨晚下過雨的緣故,還是漸入深秋的原因,下午室外的氣溫一天比一天要冷,這種冷是有些陰濕的,浸人骨髓;這種氣溫驟降的現象也可以在空氣中窺見一些蹤跡,如果仔細看的話,人哈出來的氣都有些帶白。

把車鎖好,白和璧抵在車上,把靳敖的外套折好,準備明天和他告別的時候再順手還給他。

多虧了司青舜上午提醒了他,他準備今天就把自己在這處居所的痕跡全都泯滅。幸虧他昨晚就已經聯絡好了搬家公司,準備離開這裏搬到另一個新的地方去住。有一些東西他用得順手,再買新的也沒有什麽必要。同時,自己收藏的一些名家的畫作和書籍都必須交由專業的人士進行搬運。

現在舉起手表看看時間,預計的時間也差不多快到了。

對于靳敖是怎麽想的,他暫時沒有興趣去追究,也沒有精力去追究。

司青舜最近整的那些破事,早已讓他最近沒有什麽別的心思去關注其他的人事物,與其不明不白地糾纏下去,倒不如幹脆利落地一刀了斷,省時省心,對誰都好。

就像零食發了黴,哪怕只有一顆上邊被污染了,那一整袋也會被他毫不留情地扔掉。

爛肉,就該挖掉。

思考入了神,白和璧無意折下花園中一枝觸到他鬓角、發黃變枯的枝條,将其随手抛在花園裏,他搖搖頭,重新振作起精神,最後一次打開了馬上就要變成記憶的家門,上樓收拾好自己的随身物品,等待其他大件的物品被搬家公司的工人打包運走。

大件的東西也就那麽幾樣,這幾年積攢下來的零零散散的小玩意倒是挺多。

自己常穿的換洗衣物被打包放進行李箱,雞零狗碎的日常用品都不要了,反正搬到了新的地方要再買一套新的東西,正好把這些和雜七雜八的破爛玩意一同清理進了垃圾桶的肚子裏。

剛把東西分門別類地安放好,搬運公司那邊也來電話了,說員工們已經到了小區門口。

把人接到自己門口,吩咐好負責人把一些特殊物品小心對待,他就靠在一旁的真皮沙發上坐下了。

白和璧靜靜地看着工人來來往往,推着小推車,把自己房間裏的一件件東西打包帶走,将房間恢複成他搬進來之前的樣子。

由于人多,房子裏有些悶,他就趁着工人幫忙将自己房裏大件家具搬上的間隙,自己到屋子外面喘口氣。

剛走到花園中央,裝在外套口袋裏手機鈴聲就響了。

誰和他這麽同步?

他從衣兜裏将手機翻出來,瞥了眼屏幕上閃爍的名字,來電提醒是“父親”。

他爸這時候給他打電話幹什麽?

他應該,還不知道自己和司青舜的事情吧?

還沒想清楚還在雪山上與世隔絕,正和他媽快快樂樂過二人世界的父親有什麽指示,白和璧就手一滑點了綠色的接通。

“司青舜那個混小子在哪裏!?”

電話裏傳出他爸中氣十足、震天撼地的怒吼,話語間似乎還帶着些許刺骨的西伯利亞寒風,背景音裏還有他媽荊含煙表面上勸他冷靜,實則火上添油的勸阻聲。

白和璧:“……”

是他想得太樂觀了,等待着他的不是老兩口用來秀恩愛的纏纏綿綿旅途記錄,而是他爸不遠千裏打來興師問罪的!

他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爸,媽……”

“閉嘴!”他還沒來得及說話,他爸就像個被點燃了的炮仗一樣,噼裏啪啦地說了一大堆。

“……媽的,老子回了國一定要剁了他那第三條腿,讓司家斷子絕孫!”

電話那頭似乎能噴過來的冰渣子差點沒讓白和璧把手機摔地上。

冷不丁耳朵都快被振聾的白和璧,悄悄把手機拿遠了一點,以防耳膜被震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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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父:簡單嘴臭,極致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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