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Chapter 29. 離婚
白和璧:“……”
為什麽每次見到靳敖,都是在他意想不到的場景之下,這個男人總是做着讓自己意想不到的動作,說着意想不到的怪話。
白和璧像看傻子一樣看他。
靳敖摸摸鼻子。
盯了靳敖一會後,白和璧把奇怪的念頭抛之腦後,他的眼神被站在床邊的男人手上端着的不明液體吸引了。
他問道:“這是什麽?”
“白哥,你發燒了,這是退燒藥,先喝一點吧。”靳敖很有耐心地解釋道,他吹散了退燒藥上的白色蒸氣,感覺不太燙了,才把搪瓷碗輕輕放在床頭櫃上。
“發燒了?”白和璧詫異問道。
要知道,他可已經很久沒有生過病了,哪怕是這樣的小病小痛都很難在他身上見到了。這還都得益于他假期有空,就會去早起晨練的良好生活習慣,讓他有了一副尚可的體格,用于應付高強度的工作。
經靳敖提醒,白和璧這才發覺,自己除了宿醉過後的必定會有的頭疼外,渾身上下的關節還透着一股酸勁,稍微動彈,仿佛生鏽的機器重新運作,帶着生澀。
他摸摸自己的額頭,還是有些燙。
白和璧又問:“我為什麽會在你家?”
靳敖笑笑:“白哥,你昨天晚上喝醉了,認錯了門,還好是敲了我家的門,不然你昨晚就得睡在走廊裏了。”。
他沒提昨晚照顧了他一整夜,幫他散熱降溫擦汗的事。一直折騰到淩晨四五點,他才到側卧簡單休息了兩個多小時,又起床給他做早餐,雖然有點累,但見他白哥今早精神好了不少,又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謝謝你昨晚的照顧。”白和璧有些不自然地回應道。
靳敖站在床頭,低着頭,用他那雙煙灰色的眼睛認真地看着他,高大身軀擋住了從窗臺照過來的光:“喝完了藥,再拿體溫計量個溫度,看看燒退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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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煩了。”白和璧客套地應了一聲,他想翻身起床自己去處理這一切,卻被男人攔住了。
靳敖把剛準備起身的人又推回了被窩:“白哥,先別起來,小心着涼,退燒藥就在床上喝吧。”
沒等白和璧說話,靳敖自顧自地幫他安排好了一切:“我去給你拿溫度計,順便給你拿幾件我的厚外套,今天的天氣預報說今天大降溫,現在外面的溫度已經快接近零度了。你現在只穿了我以前的一件舊校服,太單薄了。”
聞言,白和璧舉起袖子,衣服上的嫩綠色花紋映入他的眼簾,他扯着胸前熟悉的校徽,才發現這是S大附中的校服。
他就說這衣服怎麽穿起來這麽粗糙。
摩挲着有些褪色的校徽,他竟有點懷念以前自己的高中時代。
語畢,男人就低垂着眸子,把放在一旁的退燒藥端起來,舀起一勺藥液,遞到白和璧的唇邊。
白和璧出聲本想制止他的行為,說自己又不是個殘廢,但勺子已經無比自然地伸到了他的嘴邊,怕兩個人之間氛圍變得尴尬,白和璧只好含住勺子,順着男人的動作一點一點喝下了苦澀的藥液。
他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時不時伸出舌尖試探,有時嘴角沾到了黑色的藥,又用舌頭輕舔掉,像只優雅的貓。
靳敖對這種一來一回的投喂游戲有些上瘾,他盯着對方潤澤的唇瓣,心裏好不容易熄滅的的火苗“噗嗤”一聲點燃了起來。
暗罵一聲,他動了動腿。
白和璧沒注意到對方的異樣,面對這樣溫柔的靳敖,他心底泛起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像是咬了一口花椒,又酥又麻。
除了父母,他很少有能接受到其他人如此直白而又細致的照顧,連以前身為伴侶的司青舜都很少對他這樣。
喝完了藥,白和璧有些別扭地別開眼。
“喝完了,你去忙你的事情,別管我了。”
靳敖應了一聲,不知道什麽時候從口袋裏掏出了一把五顏六色薄荷糖,稀裏嘩啦地灑在床頭櫃上:“吃點糖,清清嘴裏的苦味。”
白和璧看着星星形狀的糖果,是自己以前很喜歡吃的那一款,覺得自己真的是被當成小孩子照顧了,但是他又不肯承認這種莫名其妙的小細節,的确戳到了他的點上,讓自己心情愉悅。
他用手無意識地揪着被子的一角,不知味地道謝:“嗯,謝謝。”
“白哥,洗漱用品都給你準備好了,你直接去浴室裏拿,都是剛剛拆封的,很幹淨,”見人很乖地答應他的話,靳敖站直了身子,扭頭去旁邊的衣櫃裏找适合白和璧的外套,一通翻翻找找,将尺寸大小貼合的衣服置于白和璧的身邊,“這裏是我給你找的厚衣服,等你整理完,就出來吃早餐,我剛剛才做好,現在還放在鍋裏暖着,我在外邊等你。”
在對方的話語中,白和璧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緒,點頭示意,神色自若。
對方這才一步三回頭地出去了。
等靳敖出了房門,白和璧才起身把對方疊得整整齊齊的衣服展開,披在自己身上。
衣服上都是他以前常用的薰衣草洗衣液味,這種熟悉的味道會讓他不自覺地把這裏錯認成自己家。
白和璧穿好了衣服,一絲不茍地扣好扣子,在床上靜靜坐了一會,伸手在床頭櫃上随手抓了一顆糖果,撕開包裝,盯着裏面裹滿了糖霜的黃色小星星,把它倒進了嘴巴裏。
他把薄荷糖含在舌上,清新而香甜的薄荷香驅散了嘴裏退燒藥的苦澀,甘涼的氣息直沖鼻腔,讓他剛睡醒的腦子瞬間清醒不少。
将糖用牙齒一點一點碾碎,感受着糖粉顆粒在唇齒間緩慢融化,白和璧輕笑了一聲,轉身去洗漱了。
***
他自然不會讓靳敖這個做主人的等太久,快速地刷個牙,用一次性毛巾随意擦了臉就出了浴室。
不過等白和璧洗漱完,已經是上午九點多了。
他一出房門,就看到靳敖一個人坐在餐桌旁,瞧着桌子上散發着熱氣的早餐發着呆,樣子愣愣的。
“我洗漱好了。”白和璧打了個招呼。
看到穿戴整齊的白和璧,靳敖這才回神:“啊,好的,你看看早餐合不合口味,和那天借宿在你家做的不太一樣,這次我換了個做法。”
白和璧的目光聚焦到餐桌上的冒着熱氣的早餐。
的确與上次不同,靳敖今早沒做西式的早餐,而是選擇了更稱白和璧心意的中式做法。
桌子上擺着番茄雞蛋面,面條爽滑潤澤,撒了點細細的蔥花,面間散落着大塊的牛肉粒,紋理分明,切成小塊的番茄被煮得紅潤而綿密,煎雞蛋是溏心的,稍稍凝固的蛋黃淌在略微發焦的蛋白上,宛若融化了的暖陽,被炸的酥脆的雞蛋吸飽了底下的湯汁,誘人的酸甜直入鼻腔,令人食指大動。
抽開餐桌旁的椅子,自覺坐下的白和璧動動鼻子:“你可以不用等我的,你可以先吃。”
“沒事,兩個人一起吃就好了,我也不能讓你吃剩菜啊,”靳敖勾了勾嘴角,把陶瓷筷子分了一對給坐在對面的人,“好了,咱們都這麽熟了,不用再客氣了,吃吧。”
聞言,白和璧也不再客氣,接過筷子,開始享用起擺在自己面前的美食。
今天早上的餐桌上,兩個人都格外沉默。
大家都默契地遵循着“食不言,寝不語”的規矩,除了開頭的幾句簡單的對話以外,他們就再也沒有說過話,飯桌上只餘兩人小聲吸着面條的聲音。
溫熱而美味的食物下肚,立刻就将白和璧的身子暖和起來,渾身因發燒而導致的不适,也在胃部的滿足下得到了極大地釋緩。
等到吃完東西,白和璧抽了張紙巾擦擦嘴角,才有時間問道:“對了,最近怎麽都沒看到你出門?”
靳敖苦笑:“工作挺忙的,每天都有幹不完的事情。”
“是這樣的,職場如戰場,”白和璧不自覺地拿出在辦公室的狀态,但又瞬間意識到對方已經不是曾經的那個青澀的高中生了,又換了種不那麽生硬的語氣,“現在多努力一點,熬出頭就過去了。”
“嗯,謝謝白哥。”靳敖很乖地點頭,然後把自己的手機往身邊靠近了些。
白和璧嘗試緩和氣氛:“……對了,你在國外這幾年時間裏,沒碰到自己喜歡的人嗎?”
靳敖氣息滞了一下,旋即生硬地笑了下:“沒呢,這不是在忙工作呢,哪裏有時間找對象。”
話題聊死了。
白和璧敏銳地察覺空氣裏的氛圍變得更加僵硬了,他垂下眼眸,看不清顏色。
靳敖也沒再開口。
還好,白和璧眼尖地看到對方的手機上閃過一條信息,打破了兩人之間詭異的氣壓。
對方瞥了一眼,目光就定格在那條信息上,拿起手機,神色凝重,像是有什麽大事發生了。
将對方的嚴肅的神情收入眼底,白和璧覺得自己這時候也該回去了。
“時間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他一邊走向門廊,找好了自己的鞋穿上,比了個六的手勢放在耳邊,“有事找我幫忙,就直接打我電話,不用客氣。”
似乎想到了什麽,白和璧一只手摸到了褲兜裏的家門鑰匙,笑笑:“畢竟你是我學弟,我也把你當弟弟看,本來是我應該多照顧你,如今倒是你反過來照顧我了,真的很不好意思。”
他一句話,客氣又疏遠,既點明了他們之間如今的關系,又适當的表達了自己的謝意。
靳敖一瞬間覺得對方看破了自己拙劣的僞裝,心下一顫,頗有些措手不及。
他有種被人看透的窘迫,連忙幫人開了門,答道:“沒事的,謝謝白哥。”
“嗯。”白和璧點頭,扭頭出了房門。
在他用鑰匙打開了自己家門後,靳敖還探出個腦袋緊緊盯着他。
“哥,”靳敖喊道,“你還生着病,注意好好休息。”
白和璧勾起嘴角:“好,再見。”
“再見!”靳敖眼睛閃爍一下。
白和璧關上門,把靳敖的背影關在門外,決定去浴室好好沖洗一下自己昨晚酸脹不堪的軀體。
但是面對落地鏡的瞬間,他又對自己這身沾滿了靳敖氣味的衣服犯了難。
下次得找個時間,把這些衣服,連同上次車裏落下的那件風衣一起送回去。
白和璧邊脫衣服邊想。
***
時間快得仿佛一縷風,誰也抓不到,只消轉眼的功夫,就到了白和璧與司青舜約定離婚的日子。
等到了那一天,白和璧早上起床,還是被自己定的鬧鐘吵醒的。
白和璧躺在床上,端詳着手機裏今日日程表裏的“離婚”兩個大字,隔了好一會才徹底清醒,麻利地翻身起床,去整理今天離婚所需要帶的所有證件。
等自己開上了前往民政局的車,他坐在車椅上,扶着方向盤,還有點不真實感。
早上的車流量比較大,他又正好趕上了早高峰,被塞在高架橋上,動彈不得,進退兩難。
他隔着車窗掃了一圈周圍,都是和他一樣被堵在上面的車輛,鋼鐵制品泛着無機質的光,一望無際,感到有些無聊。
鬼使神差地,白和璧打開了上次靳敖不小心調到的音樂電臺,頓時被裏面喜慶而張揚的音樂吓了一跳。
——裏面在放《姐就是女王》。
白和璧:“……”每次打開都有新驚喜。
伴随着震耳欲聾的“有錢了不起,姐也很自強”。雖然白和璧的确挺有錢的,但他還是默默地調低了車載音響的音量,還心虛地往窗外望了望,自我安慰車外沒人聽到才安下心來。
在間奏的時候,那個帶着熟悉味道的電臺主播又上線,見縫插針地播報接下來要播放的歌曲,無一例外,都是一些講述戀愛的經典歌曲。
他因此也聽到了完整歌單,下一首是《姐姐妹妹站起來》,在之後是《失戀陣線聯盟》。
白和璧:“……”
他表示:“果然不是什麽正經電臺。”
話雖如此,他還是沉默地聽完了這幾首歌,伴随着歌手們閱盡千帆而富有感染力的歌聲,仿佛整條馬路都變得花團錦簇起來。
音響裏吵吵鬧鬧的,還帶着歡愉地唱着“十個男人,七個傻,八個呆,九個壞”。
這和白和璧以往聽歌的品味截然不同,但他莫名覺得,偶爾聽聽這些歌也怪可愛的。
就是不知道靳敖天天在聽這些歌,到底是個什麽心情?
他勾起嘴角,悶笑幾聲。
一個沒注意,前面的車輛開始漸漸挪動了,後面的車輛見白和璧車前空了一段距離,頗有些不滿地按了按喇叭,白和璧這才踩下油門。
也許是借了這些金曲的東風,他後面去往民政局的路倒是一帆風順。
白和璧原本以為他還得等一會司青舜,雖然堵車耽誤了一些時間,但因後面的路程太過順利,他還早到了十幾分鐘,因此他沒着急下車。
他在車上眯了眯眼睛,剛準備再休息一會,可眼角餘光卻被一個熟悉的身影吸引了目光。
——是司青舜。
但出乎他意料地,司青舜到得比他還早。
白和璧不困了,面無表情地打量着對方。
在民政局門口,他的準前夫背靠着牆,穿着有些發皺的襯衫和西褲,胡子拉碴,抽着煙,吞雲吐霧,惹得旁人都繞着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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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和璧(恍然大悟):原來小靳喜歡聽這些歌。
靳敖(極力否認):我不是,我沒有!
當你以為自己設置了定時更新後,結果卻發現壓根沒保存的時候,心情就好像晚上不小心把臭襪子丢進洗衣機打開自動清潔後,第二天一早醒來發現衣服全部沉淪,齊刷刷發爛發臭一樣的痛苦和絕望。
大家晚安,明早再修修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