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Chapter 50. 宴會
把人帶進家門換了鞋後,靳敖問:“它怎麽了?”
白和璧安撫着懷裏來到陌生環境後,将警惕心拉到最大的咖啡,回答道:“剛剛它用貓砂盆的時候,我發現它腹瀉了。”
靳敖的視線落在臉上有些焦躁的白和璧,在對方察覺之前又收回,看着他懷裏的小黑貓,道:“這只小貓下午是吃了什麽嗎?還是染上了什麽寄生蟲?或者是它本身腸胃有問題?”
白和璧努力回憶:“我下午帶他出去散了會步,不過它很乖地呆在我的懷裏。因為小貓身體不太好,我沒敢讓它到處亂跑,也不敢讓它亂吃地上的東西……剛回到家的時候,它還沒有什麽異樣,就是下午我去書房處理了會工作,沒理它,後來吃晚飯的時候,見到它吃完東西就開始精神不太好,剛剛它用貓砂盆的時候,才發現它腹瀉了。”
看着白和璧親密地抱着小貓,細致照顧小家夥的樣子,靳敖垂下的灰色眼睛裏閃過一絲嫉妒,但他很快地收拾好心情,問道:“我先幫你檢查一下小貓的情況,然後給它拿點藥。”
靳敖伸出手,想從白和璧手裏摟過小貓檢查身體,然後再給它稱體重,但被陌生環境引出了些應激反應的小貓低吼着反抗着劃拉了一下衣服,看樣子要是有力氣的話,還得給男人裸露在外的小臂來上幾道新鮮抓痕。
它對陌生人有着天然的防備感。
擁有煙灰色眸子的高大男人無可奈何地看着咖啡,對着白和璧道:“它不願意讓我碰……那白哥你能按照我的指示,去給小貓檢查一下身體嗎?”
白和璧按照男人的要求去給小貓稱體重,量體溫,然後靳敖自己開始看起白和璧拍下的小貓糞便圖片,翻看了幾張後,眉頭緊鎖。
這也是白和璧第一次在一旁手足無措,全靠身旁的男人在指揮他幹活。
他從來沒處理過小貓咪的這種緊急情況。
等白和璧量完體重歸來,靳敖那邊也研究出點成果了。
在給咖啡檢查身體的時候,靳敖看出了白和璧的無所适從,于是開口安撫道:“小貓的糞便裏沒有帶血,可以排除是急性腸胃炎,但我也不太确定,需要專業的寵物醫生來做接下來的判斷。”
這時候,白和璧也給咖啡量了後肢的體溫,反複操作幾次後,對靳敖道:“38.5度,好像沒發燒。”
沒發燒,也沒吃什麽奇奇怪怪的東西,所有選項都被排除了,那麽最有可能的原因可能只有一個。
靳敖無奈地看着白和璧,對着他懷裏沒精打采的小貓道:“那它應該是吃的太多了,這是飲食過量引起的腹瀉,白哥你好好回想一下小貓是不是回到家之後在暴飲暴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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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和璧這才想起,下午回到家後,咖啡就一直在窩在自動喂糧機那,搗鼓個不停,直到白和璧這個鏟屎官去做晚飯,才湊到他身邊要摸摸。
……也不知道咖啡吃了多少才會變成現在這樣。
摸了摸小家夥圓滾滾的肚子,他對自作自受的小貓有些無語,但看到小黑貓沒骨頭一般地趴在自己腿上的樣子,又實在是生不起氣來。
“這個年齡段的幼貓腸胃非常嬌嫩,吃多了或是吃了點不好的東西就會立刻有反應,至于具體的情況,明天還得去找寵物醫生再檢查一下,”男人沉吟片刻,轉頭去自己家裏的寵物藥箱裏翻找起常見的寵物藥,“……這裏是一些解決小貓常見腸胃疾病的藥,喂它吃一點,明天看完醫生後接下來的幾天控制一下小貓的食量,讓它緩慢恢複。”
靳敖再按照咖啡體重對應的劑量先把蒙脫石散兌了水,打進注射器裏,讓他白哥把腹瀉藥輕柔地喂給不聽話的小貓喝。
喂完藥後,咖啡把身子趴在白和璧柔軟而暖和的腿上,眯着圓溜溜的暗金色眼睛四處打量着靳敖家裏的模樣。
靳敖家裏的雲朵終于被這動靜驚擾出了窩,它甩着自己毛茸茸的白色大尾巴,踏着優雅的步伐湊到了白和璧的身邊。
白和璧順勢撓了一把一個月沒見的雲朵下巴,惹得雲朵舒服得眯起眼睛,似乎就要趴倒在他身邊。
咖啡見自家鏟屎官被別的貓吸引了,還很熟練地撸起那只白貓,這時候它似乎有點不高興,團着身子縮在白和璧懷裏,拿自己的頭去蹭白和璧的手腕,試圖奪寵。
小布偶貓沒察覺到小黑貓的敵意,反而瞪着藍湛湛的眼睛,緩緩朝白和璧大腿這踏來,将頭湊近自己從來沒見過的同類旁邊,粉紅的小鼻子微動,似是在辨認氣味。
小黑貓睜眼閉眼,被突然湊到面前的貓貓頭吓了一跳,意識到這是和自己争寵的對象後,又不自覺緊繃了身體。
雲朵可不管那麽多,被白和璧和靳敖兩人驕縱的個性早就讓它享受了數不清的喜愛,讓它擁有想做什麽就做什麽的巨大權利。
于是,布偶貓做出了令在場的兩人一貓都有些驚訝的舉動,以咖啡天崩地裂的表情為甚。
它伸出粉嫩的舌頭,舔舔小黑貓頸上的毛。
受到驚吓的咖啡瞳孔都快豎成一道細線,它本能地想要咬回去,可是被白和璧拿手肘擋了擋,給自家鏟屎官的手腕上留下了一個濕漉漉的牙印。
雲朵眨了眨藍眼睛,似乎對它這幅抗拒的樣子極其感興趣,得寸進尺地進了白和璧的懷抱,試圖和小黑貓貼貼。
從沒被其他同類如此親近的咖啡僵硬了四肢,暗金色的瞳子裏全是“我是誰我在哪我該到哪去”的迷茫,最後得出在白和璧懷裏裝死的最佳解決方案。
白和璧觀察着貓咪之間可愛的互動,大腿被雙份的愛壓得有點難受,但還好兩只小貓還沒長開,而且沒有人能抗拒,因此還能忍受。
見小貓崽子似是平靜了不少,靳敖伸手想要去摸咖啡的背,卻被小貓瞪着金黃的豎瞳,龇牙咧嘴地“嘶”了一聲,接着又往白和璧的懷裏又縮了一段距離,這一縮,又碰到了雲朵。
吓出飛機耳的咖啡又被小布偶貓舔了一口。
靳敖搖頭失笑。
白熾燈光下,白和璧看着靳敖帶着笑意的灰色眼睛,覺得自己最開始的焦急也漸漸平緩下來,嘴角也不經意地微微彎起。
他好像越來越習慣于靳敖在身邊的陪伴。
在白和璧沒有察覺的角落,有着煙灰色眼睛的男人的霸道氣息早就無孔不入,肆意的在他生活的各個角落打下了印記。
最開始的那種尴尬的氛圍似乎已經消失殆盡。
靳敖不經意問:“這只小黑貓叫什麽?”
白和璧認真地看着懷裏的兩只貓嬉戲打鬧,回道:“叫咖啡。”
男人又問:“為什麽給小黑貓取這個名字?”
白和璧兩只手分別順着小黑貓和布偶貓的毛,兩只小貓崽子喉嚨裏都發出一陣舒服的呼嚕聲:“因為它好像很喜歡咖啡,上次我磨了點咖啡差點就給它吃了,而且它的毛是偏棕色的,有點像深色的咖啡豆,所以我就給他取名叫咖啡了。”
靳敖了然地點點頭。
白和璧這時才仿佛被提醒了什麽,擡起頭,頗有些好奇地向靳敖問道:“那為什麽你家的布偶貓叫雲朵?”
煙灰色眼睛的男人沉默。
白和璧以為是他沒聽清,又重複一遍:“嗯?為什麽雲朵起了這個名字?”
靳敖這才緩過神來,垂眸看着無憂無慮的布偶貓,語氣淡淡地道:“……因為我第一次見到它的時候,雲朵的毛又白又軟,藍色的眼睛既漂亮又可愛,就像天上的雲一樣,所以我就給他取名雲朵。”
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白和璧了然點頭,沒過一會又開始逗弄起懷裏的兩只小貓。
高大的男人出神地望着正和兩只貓崽子愉快互動的白和璧。
自己所言的确不假,但這更多是因為一個人。
他一直記得,自己向白和璧丢下一封離別信後,一個人第一次乘飛機出國那天的景象。
他登機的那天是個大晴天,在乘務員提示拉下舷窗的時候,十九歲的靳敖第一次看見那樣的情景。
騰空的飛機如龍般破雲而出,身披朝霞的雲漂浮在空中,清涼的細小水珠在雲層內部醞釀凝結,層層疊疊的雲朵潔白、無瑕、又觸不可及,輕柔地像個脆弱的夢。
當時躺在襁褓裏的小布偶貓也是這樣。
這讓他想起了白和璧。
但靳敖忍住了,沒有說出這層含義。
他緘默不言地理解并遵從着他的白哥的心願。
時間一晃又到了晚上十點多。
兩人再次觀察咖啡的情況,發現小黑貓的情況比最開始的時候好了不少,看着也精神了不少,就是和雲朵之間好像玩累了,躲在白和璧的懷裏直打哈欠。
白和璧撇了眼腕表上的時間,朝靠在沙發上一言不發的男人道:“非常感謝你今天的幫助,要是沒有你的話,我真不知道該帶咖啡到哪裏去看病,真的謝謝了。”
聞言,靳敖坐直身子,整理了一下衣襟,清了清嗓子道:“這沒什麽,以前雲朵也經常生病,看得多了就會一點對貓咪生病的簡單處理方法,能幫到你再好不過了。”
他用那雙煙灰色眼睛盯着白和璧,又道:“白哥,我明天已經約了以前經常給雲朵看病的私家寵物醫生,讓他過來到你家裏給咖啡做一個複查,這樣你也心安一些。”
白和璧面對這樣清澈的眼神,沒有由來地有些心虛,躲閃開來:“好的,真的太謝謝你了。”
靳敖輕輕地“嗯”了一聲。
就在白和璧以為對方還有話要講的時候,高大的男人卻只是出乎他意料地沉默點頭,把他送出門,然後拍拍白和璧的臂彎裏已經睡着的黑色的小貓頭,保持着普通朋友的安全距離。
男人客氣道:“白哥,再見。”
白和璧抱着咖啡的手微微收緊,道:“嗯,再見。”
講完告別的短暫話語,靳敖也不再言語,随後幹脆利落地轉身關門進屋,正如他當初承諾的那樣。
門被重重地關上,白和璧抱着熟睡的咖啡也轉身進了自己的家門。
在鎖上自家房門的瞬間,他的眼神不自覺地落于靳敖家門口仍是五年前的樸素裝扮。
他低頭斂目,心底湧上了一種時空錯亂的荒誕感。
場景還是那個場景,但是物是人非。
對方放下了嗎?
但是他又有點不願對方放下。
他搞不懂自己的心了。
***
回到家後,靳敖就立刻把寵物醫生的微信推給了白和璧,并提醒他已經預約好了明天的問診,讓他晚上再觀察一下小貓的狀态,有什麽異常就直接和他說。
靳敖私人的寵物醫生第二天上午就到了白和璧家,檢查了一番後,得出來的結論和靳敖相差無幾,表示小黑貓這幾天要控制飲食,慢慢增加貓糧喂養的數量,直到恢複到正常的食量。
白和璧很認真地記錄下來,然後立刻把自動喂糧機設置為每天定時定點定量投喂貓糧,不能再依照小黑貓每天的食量智能化适應了。
更改完設置,咖啡這些天發現無論它怎麽拍都不出貓糧了,就對着自動喂糧機吼,每天早上經過的時候都要罵一句。
無辜的喂糧機表示它聽不懂貓語。
白和璧看得直樂。
欣賞完家裏上演的小小喜劇,他就得去公司上班了。
臨近農歷新年,各種事務的收尾工作也紛至沓來。
結束了充實而疲憊一天的白和璧捏捏鼻梁,給自己簡單的放松一下。
此時正值黃昏,身披金邊的雲彩自顧自地擺着各種不同的造型,從他辦公室半拉下的百葉窗中,橙黃色的暖光潑灑在地毯上,像是打翻了一地的橙子汁。
他有些出神地望着遠處沾染霞光的群山。
不知為何,這種溫暖的感覺讓他想起了靳敖的懷抱。
一陣敲門聲打斷了白和璧的思緒。
他用力地閉了一下眼睛,道:“請進。”
敲門的是林嘯助理,得到應允後推開了門,他站在辦公桌的一旁,畢恭畢敬地端着資料彙報。
“白總,關于您遭受意外的調查出結果了,您要現在聽嗎?”
白和璧頓了頓,放下手中的鋼筆,輕輕颔首。
林嘯點開文檔,彙報道:“那白總,那我就先從楊俊的調查結果開始吧。”
林嘯觀察白和璧的表情,見他沒有不虞,就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複述給自家老板聽:“通過警方那邊的調查,楊俊有着極為嚴重的精神病,似乎是因為服用違禁藥品過多而導致的神志不清,目前人已經被扣押在N市的精神病院,目前警方還在根據監控記錄判定其作案時的狀态,目前初步确認了他在實施犯罪行為時具有故意或過失的作案動機,且有完全的自我控制能力,也就是說,楊俊他應該承受相應的刑事責任。”
“但涉及到本案的另一條重要線索,就是楊俊所服用的違禁藥品并未找到來源,”林特助猶豫一下,繼續道,“這種致幻類藥品作為地下黑市裏當前炙手可熱的商品,尚且不知道是何人傳播的,警方也在全力的追查之中,還沒有更進一步的消息向我們透露……”
白和璧若有所思地圈畫着林嘯帶來的案件詳情拓印本。
和公家有關的事情,他自然不會去插手;但是自家裏的問題,他可是要好好地搞明白的。
于是白和璧又問道:“那公司裏的情況調查清楚了嗎?”
“這就是我要和您闡釋的第二部 分了,”林嘯點開一份新的文件,“我們內部有人洩露了我們此次出行的具體安排,據他說是網上認識的網戀對象,想要了解他們公司裏的福利情況,想要跳槽到我們公司,那位員工并不知道對方要這份資料有什麽用,想着沒多大事就把安排發送過去了,沒想到就釀成了大禍。”
“後續怎麽處理的?”
“目前涉事員工已經被開除了。”
“繼續查下去,在他背後肯定有人順水推舟,”白和璧眼神裏閃過一絲狠厲,“……順便借着這件事,好好查查公司裏的情況,剔一剔公司裏的那些‘腐肉’。”
“水至清則無魚”這個道理他是懂的,但水也不能太渾。
如今他遭遇到意外的事情早就被傳得風風雨雨,之前他在醫院靜養,沒有透露出任何關于自己的消息,為的就是“打蛇打七寸”的這一刻。
不負他期待的,長時間沒有接收到他的消息,再加上之前他和司青舜離婚的破事,讓公司裏一些隐藏得很深的牛鬼蛇神給暴露了出來,他自然是得乘着這股東風,好好整治一下那些打着保護傘的家夥,将其連根拔起,換上自己信賴的親信。
他老早就看這些人不順眼了。
要不是他爸說不要提前打草驚蛇,他早就把這些公司裏的蛀蟲給剜出來,碾碎在腳底了。
畢竟,白氏總裁遭受到了來自自家內部的威脅,這可算得上一件傷筋動骨的大事。
林嘯認真記錄:“好的,白總。”
白和璧掃了眼林嘯傳來的可疑人員名單,眼皮微阖,清明一下神色後,就開始對名單上的名字作出詳細的解決方案,哪些人需要處罰,哪些人需要被降薪甚至開除,都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一時間,偌大辦公室裏只剩下白和璧不疾不徐的清朗聲音和林特助apple pencil輕點pad屏幕的撞擊聲。
林嘯将白和璧細致到每一個人的處理細節完全記錄下來,心裏不由得感嘆道自家老板驚人的記憶力和處理問題的清晰思路。
“……大概就是這樣,你按照我的指示,去把這些人處理了吧。”
似乎想起了什麽,林特助拿起筆抵了抵自己的額頭,問道:“對了,白總,年前還會有一場慈善晚宴,為這次新年造勢,業界的各位大佬都會參加,聽說在宴會上還會有一些和我們合作緊密的企業家也要參加,您要參加嗎?”
白和璧沉吟片刻,揉了揉一直緊繃着的眉頭。
“去,正好我去走走人脈,為公司來年的合作拓寬一點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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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敖(心機):以退為進,欲擒故縱,方能屹立不敗之地。
快要捅破窗戶紙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