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Chapter 51. 熟人

慈善晚會在二月初舉辦,時間就定在了在春節前的兩周。

白和璧在傍晚時分,開着車抵達了裝飾得十分富麗堂皇的現場。

這次晚會舉辦的酒店是S市一家老牌的,外部的綠化做得不錯,郁郁蔥蔥的高大柏樹矗立在花園裏,門口的羅馬柱上映着金黃色的底光,門前一左一右的噴泉頂部分別站着一位拉弓射箭的小天使雕塑,水池底部射出五顏六色變換不停地燈光,波光粼粼,流光溢彩。

白和璧在下車時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裝,确定衣襟上沒有褶皺之後,才沉穩地踏上大理石紋路的臺階,走進了酒店的大堂。

酒店華麗的裝飾在這裏得到了更為突出的集中展示。

大堂裏的水晶頂燈複古且繁雜,被打磨成菱形的透明吊墜懸于三圈嵌套在一起的燈架上,折射出光彩奪目又斑駁迷離的光線;酒紅色的帷幕自然地點綴在每一處門扉,白色的柱子上雕刻着各式各樣的浮雕,與半個人高的青花瓷花瓶裏插着嬌豔欲滴的花朵,暗香浮動;伴着古典弦樂悠揚漫長的打底,來來往往的男人都穿着得體的西服,腳踏锃亮的皮鞋,優雅的女士們衣香鬓影,正和周圍人熱切地交談着。

其實白和璧不太喜歡這種刻意營造出的花團錦簇,他看得得太多了,太假太空,沒有新意,讓人能一眼望到盡頭。

而那種輕浮的拜金享樂主義讓他覺得空泛,一腳下去落不到實處。

市井裏的悲歡喜樂、嬉笑怒罵和傍晚街道上每個人禹禹獨行的腳步,或許更能引起他的興趣。

當他被英俊的服務生恭敬地迎上紅毯,步入金碧輝煌的慈善現場時,白和璧更加認為這種公益的晚會不過是個噱頭,其真實的目的就是為了他們這些表面光鮮亮麗的資本家們之間虛僞的社交,實打實的慈善捐款也成了某些人炫耀的資本和避稅的手段。

……倒不如在家裏逗咖啡和雲朵。

單純的小貓崽子比在場的各位穿金戴銀、油嘴滑舌的人類可愛太多了。

畢竟它們可不會說鬼話。

但一想到這次宴會裏需要頻繁走動的社交任務,他微微搖頭,散去了腦中的雜念。

跟随着殷勤的服務生,白和璧一進入會場,不動神色地随意掃了眼全場的情況,這才發現自己的老熟人可不少。

除了一些在公務上有些往來,彼此熟悉的合作對象之外,司青舜,陪在他身邊的未婚妻宋荃,省長公子岑駿西,甚至還有在和幾個金發碧眼的外國人聊天的靳敖,都出現在這個場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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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個看到他的是司青舜。

白和璧其實注意到了司青舜朝這邊望過來的眼神,但對方也只是皺了皺眉,匆匆地望了他一眼,似乎對白和璧的出現感到有些心情複雜。這個眼神自然被穿着黑色晚禮服的宋荃捕捉到了,她惡狠狠地瞪了白和璧一眼,随後似乎是耍起了小性子,嘟着個嘴,扯了扯司青舜的西裝外套。

司青舜低頭和身邊耍脾氣的宋家大小姐,溫聲細語地不知道說些什麽,才把人哄得眉開眼笑。

對方早在一個多月前就和宋荃訂了婚,宋家大小姐還裝模作樣地給他送了封請柬,以示自己對未來丈夫的前夫絲毫不在意的态度,和對白和璧表示她那快要溢出來的惡意。

白和璧沒把這封信放在心上,看都沒看就讓林嘯丢進了碎紙機,眼不見為淨。

這女人太過幼稚,也太蠢,遲早會翻個大跟頭;等到她蹦跶得歡了,自然有人會整她,輪不到自己去針對,太掉價。

他腳步不停地轉了身,不願多看那邊令自己心情不虞的場景。

接下來注意到他的,是岑駿西。

岑駿西今天似乎打了發膠,穿了件帶着深紫色暗紋的西裝,深紅色的領帶松松垮垮地系于脖間,輕浮的臉上滿是放肆的笑,手也不安分地摟着身邊面容清秀的男孩子的腰,暧昧地在那小男孩耳邊私語着什麽,惹得對方耳根通紅地在他懷裏撒嬌,讓整個金碧輝煌會場仿佛變成了夜店。

白和璧本不欲和對方撞上面來,可是對方很明顯已經看見了他,熱情地朝他招手走來。

男生見自己的金主似乎想離開,于是一副我見猶憐的表情,扯着岑駿西的衣角,央着對方別走。

岑駿西憐香惜玉,還是被男孩絆了腳步。他似乎在安撫着什麽,親了一下身旁男孩的臉頰,給對方塞了張房卡,再拍了拍對方的腰肢後就讓對方走了。

男人身上浮誇的香水味讓白和璧有些悶,于是他退讓了兩步,避開對方身上騷包的氣味。

岑駿西臉上還有未散去的春意,但眼睛裏滿是清明:“嗨!白總,又見面了。”

白和璧冷眼道:“嗯,岑先生有事嗎?”

“沒事就不能找你了嗎?”岑駿西厚着臉皮,朝着白和璧暧昧道,“而且,上次在溫泉的時候,我對白總你的邀請,你可還沒說是好還是不好呢。”

“我想我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岑少就不需要在這裏和我玩什麽不懂裝懂的戲碼了。”

男人聳肩:“白總可真是不解風情,怪不得上次給你提的醒,你是一點都沒注意到。”

“總比有人天天靠着下半身思考來得好,”白和璧一針見血,不給他留下任何顏面情分,“懷裏剛剛還抱着一個,這會又不安分了?”

“白總,你說這話我可要傷心了,”岑駿西随意勾手,從身邊舉着托盤的服務員手裏拿了裝了半杯酒的高腳杯,輕輕搖晃其中澄紅的酒液,“有能力的人,別人都是趨之若鹜的……就像白總你這麽有魅力的人,哪怕是一個眼神,都能勾得我心癢癢的。”

他抿了一口酒,繼續壓低着聲音暗示道:“再說了,你情我願的事情,怎麽算得上是什麽下半身思考呢?人生在世,不就是要及時享樂的嗎?要是此時不快樂一些,那還要等到什麽時候?……我看還是白總你太古板了,不懂得流連紅塵的快樂。”

白和璧對他這種純粹享樂、游戲世間的态度不置可否。

雖然他尊重別人的選擇,但這種富家纨绔們靈肉分離,追求極致感官刺激的态度仍然能讓他不适。

岑駿西算是已經能把私生活和公務分得比較清的一類人了。

但一想到這種人都能稱年青一代的翹楚,白和璧不禁嗤笑出聲。

“行了,你來找我肯定不是就為了那點事情吧?”

“白總真是好眼力,讓我更喜歡你幾分了,”岑駿西拍掌笑道,嘴裏說着“喜歡”,但眼睛裏滿是算計,“既然白總直言,那我也不繞彎子了,關于年後的合作,我聽到點上頭的風聲,目前市場的走向大概是……”

聽到事關公司上的安排,白和璧這才打起了幾分精神,開始專心應對對方的話語。

進入了工作狀态的岑駿西倒是人模狗樣,嘴裏說得一套一套的,真話假話藏一半,要不是白和璧這些年聽過不知道多少這樣的話術,還真被他給糊弄過去了。

在白和璧第三次戳破了對方話語裏隐瞞着的漏洞時,他不由得有些煩躁。

早些年創業時,識人過多的白和璧早就明白這種人放浪形骸下的虛僞和空洞,才更讓他感到無趣。

不合時宜地,他忽然想起了靳敖當初不含一絲雜質的煙灰色眼睛。

那才是他最喜歡的色彩。

岑駿西喝完高腳杯裏最後一口紅酒,朝白和璧遙遙舉杯碰了一下:“……那行,就按白總你說的來辦,我這邊就等你的好消息了,希望來年合作愉快。”

白和璧争取到了公司的利益,就不願再和對方有過多的接觸,客套道:“合作愉快。”

“白總說話這麽冷漠,顯得我們之間的合作這麽生分,倒像是我在強迫你了,”岑駿西很有自知之明,惹得白和璧面無表情地看他之後,才見好就收,往另一側努了努嘴,“真正的強迫,喏,應該在宴會的那一邊才對,天生大腦沒發育好的人才會幹出強取豪奪這種事情吧?”

正愁怎麽擺脫這人的白和璧順着岑駿西指向的方向望去,眼神一凝。

一個肥頭大耳、滿臉猥瑣的西裝男子正圍着一個穿着白色晚禮服,打扮溫婉、笑得一臉勉強的女子打轉,那快眯成一條縫的眼睛裏充斥着醜陋的欲念和下流。

即使只有一面之緣,他也認出了那名被困在男人身邊、左支右绌的女生是誰。

——那是林淮柔,上次在酒吧裏才見過她的照片,是他公司副總兼兄弟姜浩邈的現任女朋友。

那個男的在白和璧腦海裏有些印象。

他是個做小件商品批發生意的暴發戶,因最近政策的沖擊,做這一行的龍頭企業垮臺了,分了不少資源給下面的人。而這人忘恩負義,在提攜自己的大集團陷入危難之時,并沒有雪中送炭,反而落井下石自己的老東家,是吞吃資源最厲害的一個,這才勉強步入他們這些人的圈子裏,被他們當個茶餘飯後的笑話。

很明顯,他這是撞上所謂的“潛/規則”了。

元旦前的時候,他都聽姜浩邈說,對方都快和林淮柔步入婚姻殿堂了。

她是個小明星,肯定是在這種時候被經紀人拉出來找所謂的贊助了。作為身微言輕的底層藝人,她沒有拒絕資本的能力,就算再不情願,她也得為自己在公司的未來做考慮。

這種事白和璧見得太多,以前甚至還有人聽說了他的喜好,往他床上送男人的。白和璧一個不落地,讓林嘯把這些妄圖走捷徑的迷途青年全部送去重新上學改造。

更何況,這是自己朋友的對象,他看見了,自然是不會放任不管的。

岑駿西沒想到自己拉出來墊刀的女生引起了白和璧的注意,頗有興致地打趣道:“白總,你的口味什麽時候變成女生了?怪不得不接受我的邀請?”

白和璧瞥了他一眼,無視了身邊普信男人過于聒噪的聲音,也沒向他解釋,在手機上給姜浩邈發了個消息叫他來接人後,就徑直朝林淮柔走了過去。

知道自己可能會錯意,身穿紫色西服的男人自讨沒趣,攤了攤手,把喝完了的紅酒高腳杯放在桌上,去找其他人聊天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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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敖(怨念):這章我只出現在背景描述裏。

白和璧(冷漠):……有本事你下兩章別出場。

瞄了眼接下來的存稿,雖然兩個人沒做大家想象中的事情,但我還是有點害怕下面兩章會被鎖,如果被凍結了的話,我會立刻滑跪改成寶寶巴士綠色純淨版(包括以後如果有凍結的章節也是這樣處理的),至于原版的話,就要靠大家強大的信息檢索能力了(惆悵抽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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