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侯門外室子6

“涵哥兒的身子可大好了?”秦氏打量着面前的沈涵,見他胖了些,臉色也不似半個月前那般臘黃憔悴,和善問道。

女兒的身子已經調理好了,給沈涵醫治的大夫也在昨日就請辭離開,今日把沈涵叫過來,一是想确定他的傷是否真的痊愈,二來也将前頭的事做一番了結。

沈涵語氣冷淡的回,“好了。”

“那便好,這下你妹妹總算可以安心了。”秦氏寵愛的看了一眼身邊規矩坐着的閨女。

沈涵看向沈潤,見她正笑盈盈的看着自己,那笑容天真無邪又陽光明媚,瞬間融化了他眸中的冰冷。

“雖然事情你大概也都清楚了,但我還是想和你再解釋一番,我之前因生下潤姐兒傷了身子,纏綿病榻多年所以疏忽了你,導致你被惡奴欺淩。這些雖不是我的本意,但也确是我的疏忽才讓你受了多年的苦,等你父親回來我自會向他請罪。”秦氏道。

一旁的孫氏向前一步也道:“是妾身未能替夫人管好府中上下,這才讓二公子受了委屈,請二公子恕罪。”

“二弟,是大哥的錯,大哥對不住你。”沈溢也自責道。

沈涵恢複冰冷的神色,一言未發。

秦氏也不奢求能從他口中聽到什麽原諒不怨怪的話,這孩子自被丈夫帶回來便是冷僻孤傲,沉默寡言的性子,這些年遭受了那麽多不公和欺淩,性格比以前有過之無不及。

她看了女兒一眼,再道:“你救了潤姐兒性命,你想要什麽盡管開口。”

沈涵仍是沒出聲,一旁的林一急得不行,但又不敢貿然插嘴,只得在心裏幹着急。

秦氏喝了口參茶,默了片刻又道:“孫姨娘說你自幼身子不好,三災五病的,所以還未曾啓蒙。”

“想來也是張大那惡奴欺上瞞下,這才耽誤了二公子的學業。”孫氏愧疚道。

秦氏看她一眼,繼續道:“以後涵哥兒的課業我會替他張羅起來,涵哥雖已經年過十一,只要他肯用心也還能追上來,不過就算追不上也無妨,咱們家是世襲的侯爵,他雖不是長子,不能襲爵,但也能一世富貴無憂的。”

“夫人所言甚是。”孫氏應道。

沈涵承諾道:“母親放心,日後兒子一定會盡心照拂二弟。”

秦氏點點頭,再看向沈涵,“今天叫你過來,除了說這些外還有一事,過幾日鳳陽王世子壽辰,邀請我們阖府前往,你還從未見過外人,這次便與我們一道去吧,我好正試将你介紹給大家認識。”

沈涵仍舊一言不發,林一生怕自家主子惹惱了夫人,也顧不得規矩趕緊代為出聲,“謝夫人細心為二公子安排,二公子感動得都說不出話來了,二公子都聽夫人的安排。”

“林一,你忠心護主,功不可沒,等侯爺回來我定會如實禀報,讓侯爺好生嘉獎于你。”秦氏看向林一道。

林一忙道:“奴才護主是天經地義之事,奴才不敢要任何賞賜,只要二公子好奴才就好。”

秦氏點點頭,這才是值得重用的忠仆。

“呂媽媽,你開庫房帶二公子去挑些布料做新衣。”秦氏朝呂媽媽吩咐。

鳳陽王府可不是一般人家,穿着太過寒酸會惹人笑話,丢了侯府臉面。

呂媽媽應下,“是,夫人。”

“哥哥,潤潤也和你一起去。”潤潤見母親總算說完了,迫不及待的跑到沈涵身邊,拉住他的手笑道。

秦氏知道女兒自被沈涵救了後就對沈涵極為上心,也并未阻止,笑道:“潤姐兒一并去吧。”

“謝母親。”沈潤有模有樣的福了福身,然後拉着沈涵高興的跑了,林一和呂媽媽趕緊追出去。

“這孩子。”秦氏無奈搖了搖頭,不過女兒又恢複了以往的活潑,她總算可以放心了。

“大公子,小姐和二公子怕是不懂得如何挑選,你去幫着一起挑吧。”孫氏朝沈溢道。

“是,姨娘。”沈溢應下,朝秦氏抱拳一揖,“母親,兒子告退。”

秦氏見孫氏故意支走沈溢,應是有話要說,便道:“坐吧。”

孫氏道了謝輕輕坐了,“夫人,此番二公子遭惡奴欺淩皆因妾身管家不嚴所致,妾身自知能力不足,請願将管家之權交還給夫人。”

“潤姐兒身子也大好了,我近來倒是能空出時間來了,你也替我受累數載,就依你吧,也好讓你過過輕省日子。”秦氏點頭答應了。

孫氏忙站起身,感激道:“謝夫人體恤。”

“你先別急着将事情丢脫手,此次我帶孩子們去鳳陽王府參加宴席,府中事務還得勞你操心幾日,待我回來再與你交接。”

孫氏看向秦氏,想說什麽但終是沒說,垂頭應下,“是,夫人。”

出得壽椿院的門,蝶衣猶豫着開口,“往年都是姨娘四下應酬,奴婢以為夫人這次會帶姨娘一起去鳳陽王府呢。”

“往年夫人卧病在床我這才厚着臉皮替夫人外出應酬,已是于規矩不合,如今夫人身子大好了,我一個妾室哪有資格去正宴?夫人要是帶了我一個妾室去,豈不叫人看了笑話。”

孫氏走了幾步再道:“再者鳳陽王府是皇親國戚,那種尊貴的地方我一個妾室如何能踏足?”

“可是姨娘往年不也去過嗎?”蝶衣道。

“就算往年去過一兩次也是因為鳳陽王妃與夫人是閨中好友,鳳陽王妃看在夫人的情面上這才擡舉我罷了,如今夫人大好了我再跟去就實在太不懂規矩了。”孫氏左右看了看,輕聲道:“日後不可質疑夫人的決定,免得徒生事端。”

蝶衣應下,“是,姨娘。”

主仆二人離去後,暗處一個人影也悄然離去。

秦氏得了禀報後,笑了。

鳳陽王世子壽辰前一晚,秦氏在屋裏查看參加宴席所用的物品,這時呂媽媽急匆匆進得屋來禀報,“夫人,剛得到消息,張大和半夏出事了。”

“出什麽事了?”秦氏側頭問。

呂媽媽回道:“半夏在莊子的河邊洗衣衫時不慎落水身亡了,張大家中着了火,他被燒死在了大火中。”

秦氏輕笑,“這麽巧?”

呂媽媽擔心道:“夫人,他們二人同時出事,會不會另有原因?”

“意外而已。”秦氏不以為意,“張大就罷了,被趕出侯府的人,死了也與侯府無關,半夏的家人那邊你差人送些銀錢去,也算全了她與潤姐兒主仆一場的情份。”

“是,夫人。”

“明日大公子要盡量帶着些二公子,二公子還是第一次出府見生人,我擔憂他緊張失了禮數,到時丢了侯府的臉面讓夫人難做人。”孫氏一邊替沈溢整理衣衫一邊叮囑道。

沈溢笑得溫和,“姨娘放心,我一定好好關照二弟。”

“夫人與鳳陽王妃是閨中好友,只要二公子不犯大錯,倒也不會有事,你謹慎些就是了。”

“好。”想到不久前得的消息,沈溢擔憂道:“聽說半夏和張大出事了?”

“夫人說是意外那便就是意外,大公子不要多想,明日王府的宴會更為重要。”

沈溢點了點頭。

孫氏笑道:“新衣很合身,不用再改了,就是不知道二公子那邊需不需要改動?”

林一捧着下人送過來的新衣高興進了裏屋,“二公子,明日去王府的新衣衫做好了,您快來試試。”

沈涵道:“不必試了,放着吧。”

“下人還在等着回話,二公子您還是試試吧。”

沈涵正在練字,頭也未擡,“你去回話就說合适。”

林一無奈,只得嘆息一聲放下衣衫轉身出去了。

燭火搖曳,沈涵一筆一劃的寫着字,十分認真,一旁桌上的新衣在燭火下泛着潋滟奪目的華貴光澤。

“哥哥。”潤潤跟着秦氏出了府門就見沈涵站在馬車前,她忙歡喜的跑了過去。

沈涵見一襲粉衣,粉雕玉琢般的小姑娘朝他奔來,像只靈動可愛的蝴蝶,不由得溫和了眉眼。

“哥哥今日真好看。”潤潤看着沈涵笑誇道。

沈涵道:“你也好看。”

“小姐本就天質卓然,這一打扮就跟天上的仙女兒似的。”林一毫不吝啬的誇贊。

當然,自家公子穿上華麗的衣袍也好看得跟天上的神仙一樣。

在府中調養了這個把月,公子眼見着高了也胖了,再細細打扮一番,瞧着比大公子還要強上幾分。

潤潤被誇得咯咯直笑。

秦氏自也高興有人這般誇女兒,笑看了林一一眼,“就你嘴甜。”

“奴才說的是實話,夫人您自個兒瞧瞧,看小人說的是不是真的?”林一嬉皮笑臉道。

秦氏不由得看向女兒,白裏透紅的小臉肉呼呼的,一雙眼睛又黑又亮,笑起來唇紅齒白,動人極了,一襲繡着梅花的華貴的衣裙襯得她粉嫩可愛又不失大家嫡女的氣度,簡直比像天上的仙童還要強上幾分。

秦氏心中歡喜,不由得也看向沈涵,只見他身着淡藍色錦袍,胸前繡着竹子花紋,端的是淡雅清秀,頭發用一支玉簪束着,幹淨整齊,五官俊秀,眼神清冷,站在陽光下,顯出幾分清冷華貴之感。

“潤姐兒好看,涵哥兒也不錯。”秦氏滿意點頭。

林一笑嘻嘻道:“那當然了,小姐和二公子是親兄妹,小姐都這麽好看,二公子能不好看嗎?”

一番話把衆人都逗笑了。

“母親,兒子來遲了,還請恕罪。”這時,沈溢姍姍來遲。

他一襲月白錦袍,上面繡着山水墨畫,身形修長,眉眼如畫,往人前一站端的是溫潤如玉俏公子。

秦氏問:“溢哥兒向來是早起的,今日怎麽來得這般遲?”

“兒子怕母親吃不慣外面的食物,特意讓下人煲了些參湯帶上,好讓母親暖着腸胃,以免傷了身子。”沈溢看向身後提着食盒的小厮墨竹道。

秦氏一臉欣慰,“難為你這般孝順。”

侯府出動了三輛馬車,秦氏帶着沈潤坐在第一輛馬車,領頭先行,沈溢帶着墨竹在第二輛馬車,沈涵則和林一在第三輛馬車。

馬車裏,林一嘟囔道:“大公子可厲害,明明是來晚了,可卻找了那麽好一個由頭,叫人指不出他半點錯,還得誇獎他。”

沈涵靠在馬車上閉目養神,聽出他的意思,問道:“你是不是又想讓我跟他學?”

林一應是。

沈涵嗤笑,“我可學不來那套虛僞作派。”

作者有話說:

宴會一般不會平靜的。紅包繼續,收藏評論不要停。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