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侯門外室子23 (1)
“通敵叛國的逆賊?”秦氏看了看沈安, 雖猜到什麽還是問:“他們要抓誰?”
下人驚慌道:“是、是侯爺!”
秦氏腦中一陣轟鳴,一個不穩朝地上栽去,沈安連忙扶住他,“夫人!”
“怎麽回事?侯爺, 這是怎麽回事?”秦氏極力穩住心神, 抓住沈安急問。
丈夫明明是保家衛國的功臣, 怎麽會變成通敵叛國的逆賊了?
想到假孫氏臨死前說的話, 沈安便明白了。
他道:“一定是周國奸細搞的鬼,夫人別急,為夫出去看看。”
“可是他們要抓你……”秦氏急道。
沈安安撫道:“不用怕,我沒有做任何叛逆之事, 不會有事的,我先去看看情況, 你帶潤兒在壽椿院等我消息。”
花園裏, 潤潤正拿着小鋤頭在挖坑,她挖一個坑就朝旁邊的寧睿道:“快放花種。”
寧睿聽話的放了一顆種子,看了看寒風呼嘯的天氣問:“小姑姑, 你确定這麽冷的天這些種子能發芽嗎?”
他雖只有六歲,但也知道冬天不是播種的季節。
“我們先把種子埋下去, 等春天來了她不就能提前發芽了?”潤潤一副我小我有理的模樣。
寧睿哪敢反駁她的話,就怕她不和自己玩兒,狗腿子一般連連點頭,“小姑姑說得對, 小姑姑真聰明, 小姑姑種的花明年一定是最早開的。”
“那當然。”潤潤挺起小胸膛, 高興道:“等哥哥回來看到我種的花一定很開心。”
寧睿撇嘴, “你哥哥都走了這麽久了, 說不定早把你忘了。”
“胡說啦!”潤潤氣得跺腳,“哥哥是世上最好的哥哥,才不會把我忘了呢。”
寧睿見她生氣連忙道:“好好好,小姑姑說什麽都是對的,小姑姑,咱們別玩泥巴了,去吃點東西吧,我帶了你最愛吃的菊花餅呢。”
“菊花餅?”小吃貨一聽有好吃的立即亮了雙眸。
他們神仙在天界是不用吃東西的,只需要吸收天地靈氣就可以長大,可是她到了凡間才知道人是需要吃東西的,而且可好吃了。
寧睿扔了種子袋,又搶過潤潤手上的小鋤頭放下,拉着她跑進了一旁的亭子裏。
“來,吃吧。”寧睿拿起一塊嫩黃香軟的菊花餅遞過去。
丁香見狀忙阻道:“小公子和小姐都沒淨手呢,一手泥怎麽能吃東西?先等等,奴婢已經叫人去拿水了。”
潤潤嘟起小嘴,“能看不能吃,好煩哦。”
“不煩不煩,只稍等片刻就行,等會兒小姐多吃幾塊好嗎?”丁香笑着哄道。
沈安出得府外,見領兵前來的是車騎将軍鐘睃,此人曾與他一起領兵征戰,因戰術不合而産生分歧,後便處處與他作對,是他在朝中為數不多的政敵。
若來的是旁人沈安尚有成算護沈家周全,可來的是鐘睃……
沈安忙朝另一親衛程林吩咐,“去通知夫人,讓她帶潤兒先從後門離開。”
“侯爺您呢?”程林擔心問。
他與肖武都是自幼就跟在主子身邊,肖武護送表公子回吳國了,只有他一人在侯爺身邊,他斷不能離開侯爺。
沈安道:“你不用管本侯,送夫人和小姐平安離開是你的使命。”
“可是……”
“執行命令!”
程林垂頭抱拳應道:“屬下領命!”
潤潤爬在桌子上,一邊看着糕餅一邊咽口水,只是她沒等來淨手的水卻等來了秦氏。
“潤姐兒!”秦氏四下找了個遍,總算在花園找到了女兒,她急忙進到涼亭抱住女兒,“出事了,快跟母親回院子去。”
“母親,我的糕餅。”潤潤伸手去拿餅,那麽好吃的糕餅她還沒吃着呢。
秦氏此時哪還管得了什麽糕餅不糕餅的,抱起女兒就出了亭子,“丁香,派人送小公子回王府,前門走不了,記得走後門兒。”
“是,夫人。”丁香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她從未見自家端莊持重的夫人像今日這般慌亂的,趕緊聽命行事。
“秦姨母,發生何事了?”寧睿還沒和潤潤玩夠,還不想回府。
一回到王府他就得念書,他不要念書。
秦氏正要出聲,這時程林跑了過來,抱拳道:“夫人,侯爺命屬下護送您和小姐從後門離開。”
“離開?”秦氏急問:“侯爺是不是出事了?”
“侯爺沒事,只是來的人是車騎将軍鐘睃,侯爺擔心鐘将軍公報私仇所以才命屬下護送夫人和小姐離開,以保萬全。”
“我怎麽能走?”秦氏搖頭,“我與侯爺是結發夫妻,我們生死都是要在一處的,我不能丢下他一人離開。”
程林急道:“夫人不為自己着想也要為小姐着想啊。”
秦氏看向懷裏的幼女,內心掙紮了片刻,做了決定,“你護送潤姐兒走,我留下陪侯爺。”
“夫人!”程林抱拳跪地,“送夫人和小姐離開是侯爺給屬下下達的命令,請夫人不要為難屬下!”
“是啊夫人,侯爺一身功勳不會有事的,您就先走吧。”呂媽媽也着急勸道。
丁香也跪下求道:“夫人,小姐年幼,離不得您,就算是為了小姐您一并走吧。”
秦氏看了看衆人,紅了眼眶,她摟緊懷中的女兒,歉疚道:“潤姐兒,對不起,母親不能丢下你父親,你別怪母親。”
“母親。”潤潤見這場面已經知道沈家發生了大事,她擡起滿是泥的小手捧住秦氏的臉道:“潤兒也不走。”
她雖然不是真正的沈潤,可她在沈家這些時日沈家人待她很好,她可是神仙,怎麽能這麽不講義氣一個人走呢?
“不,潤姐兒還小,以後的路還長,母親不能讓你犯險,聽母親的話,跟程林叔叔走,無論如何都要好好活下去。”秦氏說罷忍痛将女兒交給了丁香,“帶小姐走!”
丁香哭道:“夫人……”
“如果你們不聽我的,我立即撞死在此!”秦氏絕決道。
程林見夫人寧死也要與侯爺在一起,心中無比感動,他抱拳一拜,“屬下領命!”
“快走,帶潤姐兒和小公子去鳳陽王府。”秦氏忍住想哭的沖動,轉身按住寧睿的肩膀,“請小公子代我向你母妃請求……護我兒平安!”
沈家出了事,秦家必也會受到牽連,現在只有鳳陽王府能護住女兒了。
寧睿重重點頭,“秦姨母放心,有我在,絕不讓小姑姑受半點委屈。”
“多謝。”秦氏朝他福身一拜。
程林拉住寧睿,帶着丁香和潤潤急急朝後門而去。
“母親,母親,別丢下潤兒……”潤潤伸手朝秦氏喊道。
秦氏向前追了幾步,淚如雨下,“潤姐兒,要好好的!”
“夫人!”呂媽媽扶住秦氏。
秦氏道:“呂媽媽,你跟了我幾十年了,我早已把你當成我的親人,我不能連累你,你也走吧。”
“夫人要是不讓我跟我,我也撞死在這。”呂媽媽亦絕決道。
秦氏心中感動萬分,她握住呂媽媽的手道:“好,我們一起陪着侯爺。”
“沈安,你通敵叛國,本将軍奉聖上的旨意捉拿你歸案,束手就擒吧。”府門口,車騎将軍鐘睃手中握劍,指着沈安道。
沈安冷笑,“本侯十二歲便入了軍營,沙場征戰三十幾載,一身功勳,豈是你這小人随意能誣陷的?”
“是一身功勳還是一身罪孽到了牢中自有人審問,聖旨在此,莫要反抗,否則別怪本将軍不念同朝之情!”鐘睃看了一旁下屬捧着的聖旨,威脅。
他與沈安為敵多年,自是了解沈安的脾性,他先禮後兵,便也就有了名目殺沈安了。
沈安嗤笑一聲,“你恨我入骨,巴不得我死才對,何來的情宜?鐘睃,你不用假惺惺。”
“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別怪本将軍手下無情了。”鐘睃說罷拔劍而起。
沈安算了算時間,妻女應該已經離開,遂道:“既然是皇上的旨意,本侯自是不敢違抗,本侯跟你走一趟就是了。”
他才不會傻到上鐘睃的當,當衆違抗聖旨那可是死罪,不就給了鐘睃一個殺他的機會了嗎?
鐘睃沒料到沈安不反抗,動作一僵,“你果真願意束手就擒?”
“本侯從未做半點對不起朝廷和皇上之事,本侯自然不懼,就算到了皇上面前,本侯也相信皇上聖明,會替本侯洗刷冤屈。”
鐘睃一計不成,再生一計,“皇上的旨意是捉拿你一家,其它人呢?叫出來我一并帶走!”
“怕是要讓鐘将軍失望了,本侯的家人不在府中。”沈安笑道。
“沈安,你別以為我本将軍不知道,你定是在此拖延時間,好讓你的家人出逃,不過失望的人是你,本将軍已經将侯府團團圍住,今日一個人也別想從本将軍手中逃脫。”
“侯爺。”正在這時,秦氏在呂媽媽的攙扶下出來了。
沈安一驚,真如鐘睃所說,夫人她們沒能離開?
“潤兒呢?”沈安迎向她着急問。
秦氏道:“侯爺,妾身不願丢下你一人,所以讓程林帶潤姐兒走了,妾身留下來陪侯爺。”
“夫人糊塗啊。”沈安急得不行,“本侯一個大男人不管是受罰還是入獄都不打緊,可你自幼嬌貴,如何受得起這些?”
“妾身自嫁給侯爺便一直受侯爺保護,幾十年了,侯爺在戰場抛頭顱灑熱血,妾身在侯府中享福享樂,妾身心中一直愧對侯爺,此次無論如何妾身也要與侯爺共進退。”
沈安心中無比感動,但還是不願她受半點苦,“夫人,你怎麽這般傻?”
“別着急,本将軍說了,不管是大的還是小的,你們一個也跑不掉!”鐘睃不耐煩打斷了兩人。
他甚是了解沈安,此人在戰場上殺伐狠絕,可最大的軟肋就是妻女,只要拿住他的軟肋,不怕他不就犯。
“将軍!”突然一個官差慌亂而來,“後門處有人跑了。”
鐘睃臉色一變,“你說什麽?本将軍不是命人守住沈家所有的出口嗎?怎麽還有人逃脫?”
“是侯爺身邊的程林大人帶着一個婢女和一男一女兩個孩子。”官差回道。
鐘睃怒得一腳踹過去,“本将軍說過,就算是蒼蠅也不許放走,你們竟然放走了這麽多人?幹什麽吃的?”
“将軍饒命啊,那幾人中有一個是鳳陽王府的小公子,他以命相脅,屬下不敢不放人啊。”官差被踹翻在地,爬起來回道。
鐘睃驚得轉向沈安,氣急敗壞,“好你個沈安,竟有這一手!”
鳳陽王與聖上一母同胞,鳳陽王英年早逝,留下孤兒寡母,皇上向來頗為憐憫,鳳陽王府如今只鳳陽王世子這對父子兩條血脈,他的人自然不敢傷鳳陽王小公子分毫。
他千算萬算沒算到今日鳳陽王府小公子在沈家,讓沈家人借機脫逃!
真是氣死他也!
“潤姐兒平安離開了。”秦氏含着淚大松了口氣。
沈安也放了心,鳳陽王府小公子不顧性命相救女兒,這份恩情沈家絕不會忘。
“來人,将這兩個逆賊拿下,府中之人一個不許放過都給我押入大牢,再派人前去鳳陽王府追回出逃的逆賊!”鐘睃怒聲命道。
官差應下,分開兩路行動。
沈安和秦氏被官差帶走了,呂媽媽和一衆下人也被抓了起來,府門被貼上封條,昔日風光的宣平侯府人去府空,只剩蕭條。
鳳陽王府。
世子妃一邊給兒子上藥一邊疼惜道:“你要救人做做樣子就行了,怎麽還真傷了自個兒?”
“那些官差就是不肯放小姑姑走,孩兒若不出點血他們怎麽會怕?母妃,孩兒不疼,您別擔心。”寧睿一臉輕松的安撫母親。
當時官差攔住他們,他以性命相博才帶走小姑姑,總算沒有辜負秦姨母的托付。
世子妃看着兒子脖子邊那條血紅的傷口嗔道:“這麽深的傷口怎麽會不疼?”
“睿哥兒,做得好,多虧你膽識過人救出了小姑姑,否則你小姑姑這麽小怕是要受牢獄之災了。”鳳陽王妃将潤潤抱在懷中,朝孫子誇道。
寧睿立即露出驕傲的神色,“外祖母告訴過睿兒要保護好小姑姑,睿兒自是不會讓小姑姑被人欺負,只是秦姨母和宣平侯被抓走了,祖母,您一定要想辦法救救他們。”
“放心吧,我已經讓你父親入宮打探消息了。”鳳陽王妃說罷看向潤潤,“潤姐兒別擔心,姨母一定會救出你父母的。”
潤潤哭了許久,眼睛都腫了,聽到鳳陽王妃的話感激說:“謝謝姨母。”
“禀王妃,外面來了一群官差,說要捉拿出逃的逆賊。”
寧睿急了,“祖母,他們來抓小姑姑了,怎麽辦?”
“潤姐兒既然入了我王府的門就是我王府的人,我看誰敢動她一根頭發?”鳳陽王妃站起身将潤潤交給兒媳婦,“你照顧好潤姐兒,我去将人轟走。”
“是,母妃。”
潤潤不安出聲,“姨母……”
“潤姐兒你別怕,別說我與你母親是至交好友,就算不是,沖你這聲姨母我也會護你周全。”鳳陽王妃揉揉潤潤的頭,帶着樊嬷嬷出了門。
前院,領頭的官差正對管家道:“沈潤是逆賊之後,我等奉旨捉拿,還請王府将賊人交出,不要為難我等。”
“這是鳳陽王府,你們竟然帶兵闖入,當真欺負我家王爺早逝,府中無人了嗎?”管家沉聲喝道。
他是宮中出來的,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怎會怕這幾個小小官差?
領頭的官差當然也怕,這裏畢竟是王府,雖只有孤兒寡母,但深得聖上恩寵,一不小心就會小命不保,但若帶不回犯人,小命還是不保,左右都是死,好歹有聖上的旨意在,只能冒犯王府了。
“我等也是奉命行事,還請王府交出賊人,讓我們回去交差。”
管家道:“王府重地,只有皇親國戚,哪有賊人?你們這是陷王府于不義?”
領頭的官差氣惱道:“請管家不要為難我等,不然……”
“不然怎麽樣?”鳳陽王妃一過來正好聽到這話,怒聲反問。
官差趕緊行禮,“見過鳳陽王妃。”
“先夫雖然早逝,但本妃還活着,不是什麽阿貓阿狗都配入我王妃叫嚣的,帶着你的人滾出去,本妃可以既往不咎!”鳳陽王妃喝道。
官差被她的威儀震得垂下頭去,但并沒有動,“王妃恕罪,我等也是奉旨辦差,捉拿脫逃的逆賊,冒犯王府也是不得已之事,只要王妃肯交出逆賊沈潤,我等即刻離開。”
“放肆!”鳳陽王妃揚手一巴掌打過去,直接将人煽倒在地,“王府沒有逆賊,你竟敢誣陷皇親國戚,來人,給本妃将這群狗東西打出去!”
管家揚手,立即有十幾個拿棍棒的府衛沖了過來。
那官差被打得頭破血流,落謊而逃了。
鳳陽王妃威嚴命道:“給我将府門緊閉,若再有人敢闖進來,以私闖王府罪論處!”
“是,王妃。”
吳國都城。
金鸾殿。
“薛允,你身為我朝兵馬大将軍,竟敢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舉!”
“你圍困百官,叛逆奪位,就不怕遭天下人唾罵嗎?”
“立即放了我等,否則別怪本官将你的惡行公諸于世!”
文武百官被重兵圍困于金鸾殿,一個個怒憤交加的譴責罪魁禍首。
一身铠甲,手握利劍的魁梧男人陰狠的掃視了衆人一圈,拔劍而起割斷了一個官員的喉嚨。
血濺當場。
喧鬧的殿內瞬間靜如死寂。
薛允握着滴血的劍指着衆人,兇惡的威脅,“我朝皇室已無一人可繼帝位,國不可一日無君,現下周國正在攻打邊境,本将軍手握重兵,只要你們尊本将軍為帝,本将軍即刻帶兵平敵,否則,國破家亡,覆巢之下無完卵,而等都得死!”
吳國子民視皇室為天,對皇室中人最為忠心,若有一人在他都不能成事,如今吳國皇室已經盡數被他暗害至死,皇室無人,他這個權勢最盛之人便可明正言順登基了。
至于這些個不服他的官員,只要殺幾個便能震懾住,今日無論如何也要奪得帝位,君臨天下。
文官膽小已經吓得縮成一團,武官皆怒憤的盯着薛允,但親眼看到官員死在面前也不敢輕舉妄動。
一個年近半百,頭發花白的文官走向前,顫巍巍出聲,“狗賊,皇室許你官職,賜你兵權,是要讓你保家衛國的,而不是讓你在這謀逆奪位,濫殺無辜!”
“柳大學士,你是文官之首,只要你同意尊本将軍為帝,本将軍仍保你官職和地位,如若不允,此人就是你的下場!”薛允走到他面前厲聲道。
柳大學士心中懼怕,但并未退縮,“本官就是死也絕不會尊你這等狗賊為帝!”
“對,我等就是死也絕不讓你如願!”不少正義的官員都站了出來。
“好,既然如此,那本将軍就殺光所有人,到時本将軍照樣能稱帝!”薛允氣急敗壞道。
柳大學士抖着聲音喊道:“我柳氏一族世代受皇族厚待,本官這把年紀了還能以命報效朝廷,死而無撼,你殺得了本官之身,殺不了本官之心,狗賊,本官死後會去閻王那告你一狀,讓你的惡行無所遁形!”
薛允舉起利劍怒罵,“老不死的,敢擋本将軍的路,去死吧!”
“柳大學士!”官員們驚呼出聲。
柳大學士閉上眼睛,已經做了慷慨赴死的準備。
眼看薛允的劍就要刺進柳大學士的身體,這時,殿外射來一支箭,直中薛允的胸口。
巨痛襲來,薛允全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一般,手中的劍無力握住掉落在地,他也站不住重重倒在了地上。
衆人驚住。
柳大學士沒等來痛意卻聽到了薛允的痛呼聲,睜眼一看,薛允倒在地上直吐血,胸口插着支箭,他又驚又喜的轉頭看去,見殿外的士兵被另一隊士兵給拿下了,一個身着黑衣,披着黑色鬥篷的冷峻少年走了進來,身後跟了不少手握兵器的士兵。
“是個孩子?”柳大學士驚呆了,救他之人竟然是個孩子。
薛允也震驚萬分,捂着胸口看着走進來的少年,“你、你是誰?”
皇宮明明已經被他團團圍住,此人是從哪裏冒出來的?他又是從哪裏帶來這麽多的兵馬?
“這是景王之子!”少年身後的肖武大聲介紹道。
少年不是別人,正是肖武護送回吳國的沈涵,他們一回到吳國就得知兵馬大将軍薛允意圖奪位,并從沈安安插在吳國的探子口中得知,吳國皇室皆是薛允所害,包括沈寧夫婦,他們立即去軍營亮明身份,調出兵馬趕了過來。
“景王之子?”
“是景王之後,是皇室血脈!”
“我朝還有皇室幸存在世,天佑我大吳啊!”
柳大學士最為激動,一瘸一拐的走向前,仔細打量了沈涵一番,驚喜道:“像,像極了景王和景王妃!”
“不、不可能!”薛允強撐着坐起來,“皇室已無一人,此人定是假冒的!”
當初他勾結周國暗中謀害吳國皇室,就連旁支的景王一家也沒放過,明明皇室已經無人,景王之子怎麽還活在世間?
沈涵從身上取出一塊令牌,亮給衆人看。
“這是景王的令牌!”
“他真的是景王之子!”
薛允道:“令牌可以僞造,不足以證明身份!”
“這是我母妃臨終前寫的親筆信!”沈涵又從懷中拿出一封信來。
這些都是他離開邺國前沈安交給他的。
柳大學士接過一看,确實是景王妃沈寧的遺言,上面還有景王府的印章,是真的。
信中所書的是當初景王妃臨死前縱火焚燒王府,目的就是将剛出生不久的兒子平安慕容涵送出吳國,交給邺國的兄長沈安,并留下令牌和信涵,證明慕容涵的身份。
看過信後,留大學士悲聲道:“這是做了什麽孽,堂堂大吳的皇室血脈要送到他國方能活命?”
“我已經查清一切,暗中殺害皇室中人的就是薛允,他與周國裏應外合,要謀奪吳國皇位!”沈涵高聲道。
“狗賊!”柳大學士氣極,“你這個通敵叛國的逆賊,你不得好死!”
沈涵撿起地上的劍走到薛允面前,“你暗害皇室數條人命,殺害我父母,戕害無辜官員,通敵叛國,陷百姓于水火,種種罪行令人發指,不可饒恕!”
話落,他舉劍刺進薛允的身體。
鮮血四濺,薛允瞪大雙眼一命嗚呼。
沈涵舉起劍道:“賊首已死,□□盡數擒獲,各位大人不用怕!”
“好!”一殿的叫好聲,官員們個個一臉痛快。
“恭請小王爺登基為帝!”柳大學士率先跪地道。
官員們皆跟着跪地請求,“恭請小王爺登基為帝!”
原本以為皇室無人,帝位要旁落,如今竟然還尚存一脈,老天有眼,保佑大吳不絕!
沈涵把劍交給肖武,高聲道:“各位大人的請求慕容涵恭敬不如從命,諸位放心,待登基後我便立即領兵出征,擊退敵軍!”
“謝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好你個沈安,竟然敢通敵叛國,枉朕那般器重你,你該當何罪!”一身明黃龍袍的邺國皇帝朝跪在殿內的沈安怒道。
沈安抱拳回道,“皇上聖明,臣對皇上對邺國的忠心日月可鑒,臣絕沒有行半點不忠之事,求皇上明察!”
“皇上,這是臣從宣平侯府搜出來的信件和信物,是宣平侯勾結周國的證據。”鐘睃捧着一個匣子走向前。
邺帝看過信和信物怒得掀了桌子,“沈安,你太讓朕失望了,來人将沈安押入大牢,三日後問斬!”
“皇上,那些都是假的,這是誣陷,皇上,臣一片丹心,您相信臣啊!”沈安着急解釋道。
邺帝已不信他的話,揚手讓侍衛将他拖走了。
鐘睃得意極了,沈安,量你一身功勳又如何,只要背上通敵叛國的罪名,就是死路一條。
多虧了宣平侯府那個孫姨娘将這些證據交到他手中,他才能這麽順利的絆倒沈安,真是大快人心!
邺帝走到鐘睃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鐘将軍,這次多虧你及時發現沈安的罪行,免去一場禍患。”
“皇上,這是臣應該做的。”鐘睃抱拳道。
邺帝滿意極了,“好,這才是我朝的肱骨之臣。”
“皇上,大事不好了,剛剛接到八百裏加急戰報,周國兵馬攻打邊境,戌邊将軍請求支援!”
邺帝大驚,“邊境不是平定了嗎?怎會再起戰事?”
“之前的平定很有可能是沈安制造的假象,沈安與周國定是準備裏應外合,奪我大邺國江山。”鐘睃趕緊道。
邺帝震怒,“該死的沈安,朕待他不薄,他竟然背叛朕和大邺!”
“皇上,周國來勢洶洶,咱們該怎麽辦?”內宮擔憂道。
鐘睃見機會來了,跪地請命:“皇上,臣願帶兵前往邊境平亂。”
“好,鐘将軍膽識過人,朕心甚慰,傳朕旨意,封車騎将軍鐘睃為兵馬大将軍,即刻帶兵前往邊境抗敵。”
“臣領旨。”
俠口關。
邺、吳、周三國邊境交彙處。
“你确定沈安已經被處斬?”鐘睃朝打探消息回來的親信再三詢問。
親信回道:“将軍,屬下确定。”
“好,沈安一死本将軍便無所顧忌了,即刻傳令下去,打開城門放周軍入內,本将軍要與周軍聯合殺回京城!皇位輪流坐,如今也該到我家了!”鐘睃端起酒一口飲盡,摔了碗痛快道。
沈安骁勇,他一直十分忌憚,所以不敢舉事,如今沈安沒了,他便不必再怕了。
親信激動不已,轉身下去傳令。
鐘睃抹去嘴角的酒水站起身,拿起配劍得意的朝營帳外走去,“哈哈哈,這天下馬上就是我的了……”
只是他剛撂開營帳的門簾,就見前去傳令的親信被人斬殺在外,一隊兵馬沖過來将營帳團團圍住,為首的竟然是……沈安!
“沈安?!”鐘睃大驚,“你、你不是死了嗎?”看到沈安一臉是笑,他這才明白過來,“你沒死?一切都是假的,你們在演戲騙本将軍!”
沈安身着盔甲,一身威儀的走過來,“本侯若不演這出戲又如何能讓你露出狐貍尾巴?”
他料到假孫氏定是與朝中其它官員有勾結,早就将事情如實禀明了皇上,後又将計就計,與皇上演了出戲,目的就是為了揪出與周國勾結的所有官員。
京城那些官員已經盡數拿下,剩下個鐘睃,自然得他親自過來。
鐘睃見事情敗露,大聲命道:“來人,給本将軍将這個逆賊抓起來!”
可四周的兵馬無一人聽他的。
“本将軍是聖上親封的兵馬大将軍,你們竟然不聽本将軍號令?”鐘睃怒道。
沈安嗤笑,“你以為皇上真的封了你為兵馬大将軍嗎?皇上早就知道你是奸細,又怎麽會真的把兵馬之權交于你手?”
上當了!
鐘睃氣得嘴都歪了。
“鐘睃,你的親信已經被本侯拿下,本侯勸你還是束手就擒,否則別怪本侯不顧同朝之情。”
這話是之前鐘睃去侯府抓沈安時說的,如今異地而處,原話返還。
鐘睃氣急敗壞的拔出劍來,“本将軍就算死也絕不束手就擒!”
沈安不給他反抗的機會,擡腳狠狠朝他踹去,“本侯便也罷了,粗人一個,受點委屈也無妨,但你吓着我妻兒了,本侯絕不饒你!”
原本暗中計劃好一切,讓程林送走妻女,誰知妻子不願離開,倒是跟着他受了一場驚吓。
這筆帳自然是要算到鐘睃這個狗賊頭上。
鐘睃被踹飛出去,重重跌落在地,未等他有所舉動,幾個士兵便沖過來将他給按住了。
沈安命道:“将他捆了,帶回京城聽聖上發落!”而後揚袍而去,“傳本侯軍令,随本侯一并去助吳國殺敵!”
“是!”
東面戰場,周軍頭領謝無天騎在馬背上,看着面前的吳軍首領嘲諷大笑,“吳國果真是無人了,竟叫一個毛頭小兒領兵,哈哈哈……”
周軍随之一陣轟笑。
吳軍個個氣得兩腮鼓脹。
沈涵一身黑色盔甲,身後的黑色披風迎風而舞,他拉着僵繩,端坐在馬背上,冷聲道:“朕乃吳國新帝慕容涵,今日禦駕親征,就算死在這也絕不讓爾等賊子踏入我國土地,傷我國子民!”
“萬歲,萬歲,萬歲!”吳軍聞言士氣大漲,舉着兵器喊道。
謝無天一臉嘲諷,“小皇帝?哈哈哈,莫不是還沒斷奶吧,趕緊回你娘懷中吃奶去,別出來丢人現眼了!”
沈涵平生最恨被人羞辱,此刻心中怒火狂燒,他拔劍而起,高聲喊道:“我大吳的男兒們,随朕殺了這些無端挑起戰事,陷萬民于水火的共敵,哪怕戰至最後一人,也絕不叫賊人奸計得逞!”
“是!”三軍齊聲回應,地動山搖。
謝無天絲毫不懼,“就憑你這小兒?我呸!”
“将軍——”正在這時,有士兵來報,“大事不好了,我軍後方有邺軍圍攻!”
謝無天臉色一變,“多少人馬?”
“不知道多少人馬,但領兵的是邺國的宣平侯沈安!”
謝無天大驚,“沈安?他不是死了嗎?鐘睃呢?”
沈安是邺國最骁勇善戰之人,有他在此戰危矣!
“邺軍喊話,鐘睃已經被沈安擒拿!”
謝無天慌了,沈安沒死,鐘睃被抓,不好,中計了!
“撤、撤退!”謝無天見情況不妙,趕緊命道。
沈涵笑道:“你們跑不了了,給朕殺!”
吳軍得令,前鋒将軍領着前鋒軍駕馬沖了出去,殺了周軍一個措的不及。
前後夾擊,周軍逃無所逃,死傷無數。
謝無天見狀也顧不上兵馬,駕馬獨自逃了。
沈涵拿起弓箭追上去,回吳國的路上肖武教會了他射箭。
謝無天眼看着就要逃出重圍,心裏正高興着,突然背後襲來一陣劇痛,他臉色慘白掉下馬去,一命嗚呼。
沈涵舉起弓箭喊道:“周軍主帥已被朕射殺,若棄甲投降者,朕既往不咎!”
周軍聞言不少人都扔了兵器,跪地投降,拼死反抗的便被吳軍和邺軍斬殺。
一場大戰就此落下帷幕。
沈涵高興笑了,視線一掃看到遠處坐在馬背上看着他一臉是笑的沈安,他連忙駕馬過去,抱拳:“舅父!”
“涵兒,好樣兒的!”沈安跳下馬,走向同樣下了馬的沈涵,擡手按住他的肩膀,“剛剛看到你殺敵的樣子,仿佛看到了你母親,你母親雖是女子但巾帼不讓須眉,當年跟着我征戰沙場,立下過不少功勞,若她不是遇到了你父親,如今也是我朝赫赫有名的女将軍!”
“虎母無犬子,要是你母親看到你如今模樣,也會欣慰。”
沈涵感激道:“要不是舅父一力相護,我也不會有今日,大恩大德,此生不忘!”
“我不求任何回報,只要你好好的,我就心滿意足了。”沈安笑道。
沈涵在沈家做了十幾年的兒子,從未看到過沈安笑,如今才知道沈安笑起來這麽好看,他想起另一張幹淨甜美的笑臉,問道:“妹妹可安好?”
“好着呢,就是日日盼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