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侯門外室子22
“本侯叫你跪下,你為何不跪?”沈安見面前的少年紋絲不動,不由得問道。
沈涵仰起頭,眼裏全是倔強,“我何錯之有?”
沈安見他一臉冰寒冷漠,眸中滿是叛逆不羁,面上浮現悔意,“是我的錯!”
林一擔心沈涵惹怒沈安急匆匆跟了過來,一到書房門口就聽到裏面的争吵聲,忙要沖進去。
肖武攔住他,“侯爺和二公子在裏面說話,任何人不可入內。”
“肖大人,讓小人進去吧,二公子不會說話,小人怕他惹怒了侯爺呀。”林一着急求道。
肖武,“我只遵侯爺的命令。”
林一着急卻無計于事,只盼着自家主子能記得他的叮囑,誰料下一刻裏面便傳出主子驚人的話。
“你生而不養,自然是你的錯!”
林一吓得險些沒給跪了,我的二公子喲,你這是把我的話當成耳旁風了嗎?你怎麽就不知道服個軟呢?
完了完了,這下侯爺定會震怒,重罰二公子。
沈涵也以為自己的話會惹怒沈安,可沒料到沈安竟然半響沒有出聲,他擡頭看去,見沈安一臉悲痛之色,心中疑惑,正思索他為何會這般,沈安走到了他面前扶起了他。
沈涵驚訝,他竟沒有生氣?
“涵兒,是本侯的錯,本侯對不住你!”沈安一臉歉疚道。
沈涵詫異的看着沈安,這是唱哪出?
沈安知道他心中疑惑,也不解釋,而是拉着他走向前,“給她跪下。”
她?
沈涵這才明白之前沈安叫他跪下是給畫中之人跪下,他更是疑惑不解。
“她是你母親。”沈安悲聲道。
沈涵吃驚,母親?
他從未見過母親的樣子,今日才知道原來母親是這般模樣。
要是母親活着他定然也是被疼寵着長大,不會孤苦伶仃的遭受那般欺淩痛苦。
想到過往的辛酸,沈涵曲膝跪了下去。
母親,我是涵兒,我總算見到您了。
只是沈涵不明白,不是說沈安不喜母親嗎?又怎麽會将母親的畫像挂在書房這等重地?
且看沈安的态度并不像不喜母親的樣子,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沈安回憶着過往,嘆息着出聲,“這是你母親的自畫像,在你母親出嫁之時親自贈予本侯,給本侯留作念想之物。”
“我母親出嫁之時?”沈涵滿腹疑惑的看向沈安。
沈安蹲下來,按住沈涵的肩膀道:“孩子,有一件事我要告訴你,其實你并不是本侯的孩子。”
“什麽?!”沈涵大驚。
他不是沈安的兒子?這怎麽可能?
沈安再道:“畫中女子是本侯的胞妹,沈寧。”
沈寧?!
沈涵聽林一提過一嘴,說是遠嫁到他國的沈家小姐,很早就亡故了。
他竟然是沈寧的兒子?沈安不是他的父親,而是舅父!
“多年前你母親無意中救了吳國皇室旁支的王爺,兩人互生了情愫,你母親便遠嫁到了吳國,可十三年前,你的父親母親卷入了一場陰謀中,被歹人害死了,你母親在臨死前将剛生下不久的你送出吳國,交到了本侯手中,托付本侯定要護你周全。”
“當時吳國紛亂,我怕你的身份暴露遭遇不測,所以将你托付給一家農戶撫養至八歲才敢将你以外室子的身份送回沈家,其實你不是十二歲,而是十三歲。”
沈涵驚得目瞪口呆。
沈安繼續道:“你母親千辛萬苦才将你救出,本侯對她立過誓,一定護你平安長大,這麽多年來我不敢對你表露半點感情,就是怕引起別人的注意,暴露你的身份,本侯本以為這樣就能讓你平安長大,誰知道你在府中還是險些遭了賊人毒手。”
“本侯看到你變成如今這般冷漠無情的模樣,心中無比後悔,怪只怪本侯無能,才讓你在那般困難的處境中存活,本侯每每想到你可能遭遇不測都後怕不已,所以不敢再隐瞞下去,冒着暴露你身份的危險也要将你的身份世告知于你。”
“涵兒,舅父對不起你母親的托付,讓你受苦了!”沈安按住沈涵的肩膀自責道。
沈涵驚得無以複加,怎麽會這樣?事情怎麽會是這樣?
他以為他只是一個低賤的外室子,有着羞辱的出生,自幼無母護佑,無父疼寵,卑微如塵,蝼蟻一般茍活于世,誰知他竟出自于皇室,身份貴重,母親到死還在為他打算,舅父為護他默默忍受着一切。
“你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沈涵想到過往種種酸楚難耐,忍不住哭了。
如果沈安早些告訴他這一切,他就不會變成如今這般了。
那些吃過的苦并不算什麽,讓他難以接受的是無人愛他這件事情,這世間就連牲畜都有人庇護,可他一個大活人卻從來沒有人疼愛保護,何其可悲?
心中無愛,這些年他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對不起,是舅父錯了,讓你受了這麽多年的委屈痛苦!”沈安摟住他落下悔愧的淚水。
今日看外甥如同野獸一般殺人的時候,他真的驚呆了,他所希望的是這個孩子能安穩長大成一個正常人,而不是一個殘忍弑殺的惡魔啊。
那一刻他就知道,不能再瞞下去了,再瞞下去,這個孩子是長大了,可是也長廢了呀!
“舅父!”沈涵忍不住撲進沈安懷中痛哭起來,這一刻他将這些年隐忍的委屈和不甘統統釋放出來。
林一半響沒聽到屋裏有動靜,在外面急得團團轉,最後趁肖武不注意沖進了書房,“侯爺莫怪,二公子他不是有意……侯爺?二公子?”
他沒看錯吧?侯爺正和二公子抱頭痛哭?
肖武急着跟進來請罪,“是屬下沒能攔住林一,屬下該死。”
“無妨。”沈安放開沈涵,示意肖武出去,擦去眼淚笑看着林一道:“林一,這些年你沒有辜負本侯的信任,一直護佑着二公子的周全,本侯會重賞你的。”
“侯爺,這一切都是奴才應該做的,只是二公子這些年受盡苦楚,侯爺可要替二公子做主啊。”林一邊哭邊道。
沈安道:“你放心,以後不會再有人敢欺負涵兒了。”
“侯爺,好消息。”肖武突然進得書房,禀報。
沈安問:“什麽好消息?”
“吳國那邊傳來消息,二公子可以回去了。”
沈安大松了口氣,“太好了,太好了!”
等了十三年,總算等到這一天了。
沈涵不解,“舅父?”
林一大驚,舅、舅父?
“孩子,快起來。”沈安扶起沈涵道:“你可以回家了,到時候認祖歸宗,你就是吳國尊貴的皇子。”
“皇子?”沈涵驚訝。
舅父說父親是吳國旁支的王爺,那他充其量也只是一個世子罷了,何以成了皇子?
林一張大嘴巴,還是皇、皇子?
沈安卻并不解釋,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回去就知道了。”
“我猜得果然不錯,涵哥兒是寧妹妹所出。”秦氏從沈安口中得到确認後震驚道。
之前被丈夫安排伺候沈涵的林一那般忠心她便察覺出丈夫對沈涵的重視,本以為丈夫是想将侯爵之位傳給沈涵,怕人暗中加害所以才假裝不在意沈涵,誰知沈涵竟然不是丈夫的血脈。
沈安愧疚道:“夫人,對不起,為夫騙了你多年。”
哄騙妻子很不應該,但為了外甥能平安活着他不得不這樣做,外甥的身份少一個人知曉就少一份危險,且妻子不知道實情于她也有好處。
“侯爺這樣做也是為了保住涵哥兒,妹妹妹夫慘死,我原本以為剛出生不久的小外甥也沒了,沒想到他還活在人世,而且就在我身邊……侯爺,說對不起的人是妾身才對,妾身沒有照顧好涵哥兒,讓他受了多年委屈。”秦氏自責道。
沈安搖頭,“為夫不怪你,都是那對假冒的母子作的惡。”
當年妹妹臨死前放了一把火焚燒了寝宮,這才讓害她之人以為孩子也與她一并燒死在大火中,借機送出孩子,逃過一劫。
他本以為外甥在沈家會平安長大,沒成想沈家竟也有周國的奸細,讓外甥受盡了苦楚,險些釀成大禍。
“好在一切沒有太過糟糕,涵哥兒也平安無事,否則妾身如何對得住死去的妹妹?”秦氏自責道。
沈安摟她入懷,“夫人不必自責,這些年為夫征戰在外,沒能護你周全,讓你險些遭歹人毒手,是為夫對不住你。”
“侯爺肩負保家衛國的重任,在外征戰九死一生,在妾身心中,侯爺沒有對不起妾身,在妾身心中侯爺一直都是大英雄。”秦氏笑道。
沈安心中感動,“夫人,能娶到你是為夫此生之幸。”
“能嫁給侯爺也是妾身之幸……”秦氏想到什麽悲痛道:“妾身無能,不能為沈家為侯爺生下男丁承繼香火,如今沈溢、涵哥兒都不是沈家子,豈不叫沈家斷了香火,後繼無人?”
她本以為沒了沈溢還有沈涵,可如今沈涵也不是沈家子,沈家就要絕後了。
沈安笑着勸道:“這是上天注定之事,為夫就算納妾也無子,又何必強求?”
當初他是不肯納孫氏為妾的,可拗不過妻子苦苦哀求才答應,有了沈溢他也未嘗有多開心,他一生戎馬,早已經将一切看淡,根本就不在意這些,他在意的是妻子和女兒,只要她們母女能平平安安,他便無所求了。
“侯爺當初若不是娶了我,也不會落得個無子的下場,是妾身對不住侯爺,對不住沈家。”秦氏愧疚道。
沈安搖搖頭,“夫人這話可不對,當初要不是我帶回假孫氏,也不至于連累你被她暗害多年不孕,說來說去都是我的錯。”
他殺戮太多,所以子息緣薄,無子是命中注定,能與心愛之人有一個乖巧可愛的女兒他已經心滿意足了。
秦氏心中感動,“侯爺總是這般替妾身着想,侯爺對妾身的情意妾身怕是這輩子都無法償還了。”
“我們是夫妻,是一家人,說什麽償還不償還的,你平安康健就是對我最好的回報。”
“哥哥要走了?要去哪?”潤潤着急問。
沈涵道:“我不是你的哥哥,而是表哥,如今我要回我自己的家了。”
“你是我哥哥,你就是,哥哥不要走。”潤潤摟住哥哥都急哭了。
她不想和哥哥分開。
沈涵笑着哄道:“哥哥先回家看看,要是家裏不好我就再回來,要是好就接你過去同住,如何?”
“我們還能在一起嗎?”潤潤眼中含着淚珠問。
沈涵輕輕擦去她臉上的淚水,認真點頭,“當然能。”
潤潤這才笑起來,“拉勾。”
沈涵看着她伸出來的小手指,笑着勾上,“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嘻嘻。”潤潤這下放心了,摟住哥哥問:“哥哥要去多久?”
“很快,你在家乖乖等我,我很快就會回來接你。”沈涵揉揉她毛絨絨的小腦袋道。
潤潤點點頭,“嗯,我乖乖聽話,等着哥哥。”
一旁的林一傻笑個不停,原來他家二公子是吳國皇室所出,身份比小姐還要珍貴,從此以後再沒有人敢欺負他們了。
幾日後,沈涵和林一被肖武連夜送出了沈家,不動聲色的離開了京城。
“本侯已經知道了解你家中情況,你夫家尚有病弱老母,又有三子一女,你丈夫只是普通耕戶,日子過得十分艱難,這是五百兩銀子,你拿回去補貼家用,你的幾個兒子我也安排好了,讓他們進軍中歷練,将來建功立業,也好重振你父親的威名。”沈安對孫若蘭道。
孫若蘭感激不盡,跪地叩了幾個頭,“多謝侯爺,三個孩子能有個好去處民婦就心滿意足了,銀錢我不要,此次前來一為揭露假冒之人,二來也是想見見侯爺和夫人,如今兩願皆成,還替兒子謀了前程,已然心滿意足,怎可厚着臉皮再拿您的銀子?”
“你拿着吧,本侯答應過你父親要好好照顧你,當年卻所救非人,讓你受了多年的苦,那些銀子就當是這些年本侯彌補對你的虧欠。”沈安道。
孫若蘭仍是搖頭,“父親所願無非是我能平安活着,我活着侯爺便不算失信于父親,侯爺對假孫氏百般照料已經是對我的恩德,我不能再向侯爺索要好處。”
“小姐說得對,侯爺已是義薄雲天,如果我們再無度索取,那就是糟踐了老爺與侯爺的情份。”何氏也道。
秦氏勸道:“孫妹妹家中情況不好,拿些銀錢回去補貼家用是應該的,就不要客氣了,拿着吧。”
“多謝侯爺夫人的恩典,民婦的日子雖過得窮苦,但從無虧心,若索要了侯府的財物,此生都會瞧不起自己,這些年日子過得苦,但公婆寬厚,丈夫疼愛,兒女孝順,日子也是平安順遂,心中不曾有怨言,也請侯爺夫人寬心。”
沈安和孫氏對視了一眼,對孫若蘭如此高潔的品性生了敬意。
孫氏主仆空着手離開了沈家,沈安感嘆不已:“果然是将門虎女,有他父親當年的氣節。”
秦氏贊同,看着真正的孫若蘭,再想想假孫氏,當真是雲泥之別。
“她家日子也确實凄苦,我們不能坐視不管,這樣吧,妾身命人暗中幫襯他們,也叫他們日子寬裕些。”
沈安握住秦氏的手感激不已,“多謝夫人費心。”
“應該的。”秦氏笑着搖頭,想到沈涵已經離開半個月了,擔心問:“涵哥兒那邊不知道怎麽樣了,潤姐兒日日都念叨着他,瞧着都瘦了。”
“我已收到了肖武的傳信,說涵兒已經順利回到吳國,想來過不了多久就有好消息了。”沈安道。
秦氏放了心,“那便好……”
“侯爺,夫人,大事不好了。”突然,下人匆匆來報。
秦氏驚了一跳,“怎麽了?”
下人着急回道:“官差将侯府團團圍住,說要、說要……捉拿通敵叛國的逆賊!”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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