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真假世子8
紫雲吓了一跳, 她剛剛只不過下意識維護了主家一句,作為下人護主是本能,她沒料到會連累了小主子。
見劉屜的人沖過來,她張開手臂如同一只護崽的老母雞一般将潤潤護在身後, 壯着膽子喊道:“九小姐是淑太妃心尖兒上的人, 你們要是敢動九小姐一根頭發, 淑太妃定不會放過你們!”
“我康王府會怕她?給我上!”劉屜絲毫不懼, 揚手吩咐下人動手。
眼看劉屜的人就到了眼前,隐在人群中的錦雀現了身,三拳兩腳将那些下人全給打爬在地。
“你是何人?”劉屜看了眼地上鬼哭狼嚎的下人一眼,驚訝的看向突然出現的黑衣女子。
錦雀抱拳回道:“屬下錦雀, 乃先皇之隐衛,現效命于淑太妃, 剛剛屬下得罪了。”
“你是皇祖父的隐衛?皇祖父竟然将隐衛給了淑太妃!”劉屜驚呆了, 腳下無意識的加重了力度,踩得劉爻痛得連叫也叫不出來,滿頭的冷汗直流。
錦雀看了被打得鼻青臉腫的劉爻一眼, 沒有出聲,她的使命是保護九小姐, 旁的人與她無關。
她朝劉屜一禮,道:“屬下護九小姐回府,告辭。”
下人爬起來要追,劉屜揚手阻道:“讓她們走!”
整個譽王府的人他都可以不放在眼裏, 但皇祖父的隐衛他不敢與之動手, 否則, 皇宮那位饒不了他。
“劉潤, 錦雀, 你們救救本世子啊。”劉爻本以來錦雀出現就有救了,沒料到錦雀只救劉潤不管他,急得喊道。
錦雀卻并沒有理會他的叫喊,快速護着潤潤上了馬車離去。
劉屜大笑不已,“沒想到堂堂世子竟不如一個庶女,人家小庶女都有隐衛保護,而你這個廢物一無所有!”
劉爻氣得險些沒吐血,他好歹是譽王府的世子,劉潤的兄長,劉潤竟然不管她自己走了,該死的小庶女,他早該弄死她的。
“爻兒!”正在這時,譽王妃得到消息從圍觀的人群中沖了出來,“劉屜,你竟敢當街毆打我譽王府的世子,你好大的膽子!”
劉屜嗤笑一聲,收回了腳,“行了,本世子也出夠氣了,回吧。”
下人們應了一聲,跟着他離去。
被人直接無視,譽王妃惱羞成怒,朝莊嬷嬷命道:“給我拿下那惡徒!”
“王妃,世子受傷了,還是先帶世子回府看大夫,算帳的事就交給王爺吧。”莊嬷嬷提醒道。
譽王府的世子被當街毆打已然是丢臉之事,如果王妃還要當街拿下康王府的世子打一頓,皇親國戚當街互毆,不就讓全京城的官民看了笑話。
再說了,主子寄居在康王府,她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
至于劉屜毆打少主的仇,主子和譽王府會替他報的,不急于這一時。
譽王妃自是以兒子為重,不再命人去追劉屜,急忙讓人擡着兒子匆匆回了府。
劉爻哭喊着回了譽王府,他從未有一刻像如今這般覺得譽王府好的,半點也不記得之前喝酒時說就算來擡他也不回府的話。
回到府中,譽王妃立即讓人請大夫來給兒子看傷,譽王也得知消息趕了回來,整個王府亂作一團。
老太妃那邊也早在劉爻母子回府前就得知了一切,她怒得摔了杯盞,“好個康王府,竟騎到我譽王府頭上來作威作福了!”
“奴婢該死,沒能保護好九小姐,讓九小姐置于危險之中。”紫雲跪地請罪。
老太妃道:“你也是忠心護主,何錯之有,錯的是劉屜,竟然嚣張至此,不但當街毆打我譽王府世子,還辱罵譽王和我,就連我年幼的潤兒也不放過,此等惡毒之人若長存于世,以後我譽王府的人豈不是連府門都不能出了?”
“太妃,康王府本就視我們譽王府為眼中釘,此次屬下身份暴露在康王世子面前,怕是……”錦雀擔心道。
老太妃怒道:“怕什麽?隐衛是先皇所賜,誰有意見找先皇去。”
她既然敢将錦雀給小孫女就早想到過會有暴露的一日,早已做好萬全準備。
“王爺,王妃,世子身上的傷大多都是輕傷,唯獨右腿有骨折的跡象,須得好生将養,否則留下病根,會影響世子行走。”大夫給劉爻看過傷後回道。
譽王妃臉色大變,“大夫,你的意思是我的爻兒也許會成為跛子?”
“如果好生将養也許不會留下病根。”大夫也不敢确定會不會變成跛子。
譽王妃險些沒暈過去,好在莊嬷嬷扶住了她,她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向前抓住譽王哭道:“王爺,咱們的爻兒被劉屜打殘了,你得為爻兒讨回公道啊。”
“可惡的康王府,竟敢當街毆打爻兒,我這就去康王府找劉屜算賬!”康王轉身就要往外走,卻撞見母親帶着人過來了,忙止了步子,哀聲道:“母妃,您看看爻兒被打成什麽樣了?”
老太妃在陶嬷嬷的攙扶下走了進來,先看了床上直喊哎喲的劉爻一眼,又詢問了大夫具體情況,知道孫子沒大事後就打發大夫下去開藥,轉向兒子,“你剛剛是要去哪?”
“兒子去康王府找劉屜算賬!”譽王氣道。
老太妃喝道:“愚蠢!”
“母、母妃……”譽王一臉疑惑,“難道爻兒被打在這樣,我們都不能去康王府讨個說法嗎?”
譽王妃也哭道:“是啊,母妃,爻兒被劉屜當街毆打,這等奇恥大辱難道我們譽王府還要忍不成?”
“我問你們,爻兒為何會在街上與劉屜起沖突?”老太妃看着兩人問。
譽王和譽王妃并不知道事情起因,這會子母親問起來一句也答不上,譽王把常榮叫進來詢問。
常榮身上也有傷,但并不太嚴重,他跪在地上哭着回道:“世子本來與幾位好友在酒樓飲酒,康王世子帶着人也去了酒樓,康王世子一見到世子就羞辱世子是喪家犬,還說世子被趕出了王府,不再是譽王府的人,世子氣不過,這才與康王世子扭打起來,但康王世子人多勢衆,世子只帶了奴才一人,寡不敵衆,世子才被打成這般……”
譽王和譽王妃氣極,一副狠不得要殺人的模樣。
老太妃看着二人道:“今日之事都是爻兒活該!”
“母妃!”譽王震驚不已。
譽王妃再也忍不住心中的不滿與怒火直言道:“事到如今,母妃半點不心疼爻兒,反倒說爻兒活該,在母妃心中可有爻兒這個孫子?”
她就說老太婆心中沒有爻兒,只有劉潤那個低賤的庶女!
“今日在街上,錦雀只護着九妹妹,眼看着我挨打卻不出手,我堂堂世子竟還不如一個小庶女嗎?”劉爻也悲憤道。
“好個錦雀,竟然敢看着爻兒挨打不管,這種人還配當什麽隐衛?”譽王妃氣急敗壞道。
“潤兒做錯了什麽要平白被你連累險些挨打?”老太妃喝斥完劉爻轉向兒媳婦,“錦雀是先皇栽培出來的隐衛,只忠心正主,旁的人和事她是不會多管的,你說她不配當隐衛,是在指責先皇嗎?”
譽王妃臉色一變,咬住唇不敢再出聲。
劉爻悲痛道:“如果祖母将隐衛給了孫兒,孫兒何至于被打成這般慘狀?祖母為何如此偏心?心中只有九妹妹,半點沒有我這個孫兒?”
“你目中無人,行事荒唐,如果将隐衛給了你,這京中可還有安寧之日?”老太妃反問。
劉爻咬着牙沒出聲。
老太妃怒看着他再問:“事到如今,你可知錯?”
“孫兒不知何錯之有?”劉爻賭氣道。
“好,既然你不知錯在哪裏,今日我就讓你明白。”老太妃怒極,一一道來:“先前你為了一時威風派人去鬼霧林中抓狼人,此為一錯;帶人抄自家院子,此為二錯;不顧親情打殺手足,此為三錯;你父親讓你認錯你不願,頂撞長輩,離府出走,此為四錯;身為王府世子連續數日酒樓買醉此為五錯;借醉打架,此為六錯!”
“是,這些都是孫兒一人之錯,難道旁人沒有錯嗎?”劉爻氣急敗壞道。
老太妃道:“旁人自然也有錯,最錯的就是你的父王母妃!他們生你卻不教導于你,将你養成這般目無尊長,跋扈無禮,張狂惡劣的心性,特別是你的母妃,平日便縱容溺愛于你,替你掩飾了多少過錯?還有,夫妻拌嘴本是小事,她竟然一怒之下跑回娘家,丢下若大一個家宅不顧,怎堪當家主母之責?”
譽王妃不服氣出聲道:“母妃此言差矣……”
“閉嘴!”譽王揚手打了她一巴掌,“母妃說得沒錯,咱們譽王府全然沒有半點規矩,兒子敢頂撞父親,兒媳敢頂撞婆母,反了天了!”
要是之前兒子不去抓狼人鬥狠,不帶人抄院子,肯去向母親道歉,不頂撞他這個父親,不離家出走,妻子不與他哭鬧,不回娘家,今天的事就不會發生。
說來說去還是他平日太過縱容妻兒,才讓譽王府亂成這般,釀就今日禍事。
譽王妃被這巴掌煽倒在地,她捂着火辣辣的臉驚恐的看着丈夫,成親十幾年丈夫還是第一次動手打她,并且當着婆母、兒子和這麽多下人的面!
老太妃深吸一口氣,道:“譽王妃德行有失,不堪為當家主母,即日起交出管家權,你好好閉門反思,待你知錯那日我再将管家權交還給你。”
“母妃!”譽王妃臉色慘白,老太婆怎麽能奪去她的管家權?
譽王道:“就依母妃的安排。”
譽王妃絕望的攤坐在地。
老太妃再道:“世子劉爻性格乖張,目無尊長,禁足院中,不得擅出,待傷好之後重學了規矩和做人的道理後方可解禁。”
“祖母,你……”劉爻氣得狠了,一口氣沒上來暈了過去。
譽王妃爬到床邊哭喊,“爻兒,爻兒……”
譽王終究還是心疼兒子,想替兒子求求情,但見老母親威嚴肅穆,不容反駁,且兒子也确實太不像話,只好忍痛應道:“是。”
“你跟我來,我有話與你說。”老太妃看了不成器的兒子一眼,壓下怒火帶着陶嬷嬷離去。
譽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跟了上去。
到了老太妃的院中,母子二人飲了一盞茶老太妃都沒出聲,譽王忍不住道:“母妃,難道今日之事就真的算了嗎?爻兒确實是自作自受,可我們譽王府的臉面何存啊?”
“去了康王府你能占到什麽便宜?”老太妃抿了口茶,擡起眼皮看兒子,“康王武功比你高,腦瓜子比你靈活,城府比你深,你打不過他,鬥不過他,別到頭來自己折了進去。”
譽王心裏不服氣,“兒子有這麽差嗎?”
“連自知之明都沒有,世上有比你蠢的人嗎?”老太妃是真嫌棄這個兒子,但嫌棄歸嫌棄終究是自己的兒子,還是得幫的,她道:“你去康王府找人算賬,自己折進去便也罷了,就怕把整個譽王府都折進去。”
“母妃這話怎麽說?”譽王不解問。
老太妃捧着茶盞道:“我問你,咱們眼下是什麽情況?”
“眼下情況?當紅,得寵,富貴風光啊。”譽王一一道來。
老太妃便道:“那你滿足嗎?”
“滿足啊。”譽王直點頭。
老太妃再問:“皇上知道你滿足現狀嗎?”
“知道吧。”譽王并不确定。
他日日在皇兄面前哭訴不易,會不會讓皇兄覺得他不滿現狀想更進一步?
老太妃無奈搖頭,“得虧你是個蠢的,要是你像康王一樣聰慧,咱們譽王府怕是沒有現在的太平日子過了。”
譽王越聽越糊塗了,“母妃,您在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明白。”
“我問你,如果你是皇帝,你身邊有兩位從龍之功的兄弟在側,你可放心?”老太妃問。
譽王想了想,“那當然不放主,功高震主,要是他們有二心我的皇位豈不是不保?”
“連你這麽蠢的人都明白這個道理,你覺得皇上會不明白嗎?”老太妃把玩着杯蓋,笑道:“現下二王鼎力,咱們皇上最怕的就是你們威脅到他的皇位。”
“可是兒子沒有這心思啊。”譽王急道。
老太妃輕笑,“帝王才不會管你有沒有這份謀逆之心,他只會在意你有沒有謀逆的能力。”
“母妃說得兒子那般無用,皇上定然也覺得兒子沒有這能力呗。”譽王揪着手指委屈道。
老太妃道:“這是我樂意見到的,所以你日日去皇上面前哭訴不易我從未阻止,這次你躲進宮中,我亦未讓人去尋你,就是想讓皇上明白,你連個王爺都做不好,更別提當皇帝了。”
“原來母妃是故意讓咱們府中亂作一團的。”譽王道。
老太妃欣慰的看他一眼,還算不太蠢。
“可是這與我們去康王府算賬有何關系?”譽王不解問。
老太妃心中的欣慰立即散去,剛誇你不太蠢,現在又犯起蠢來了,她耐着性子解釋,“你想啊,皇上樂見的是我們兩府相鬥,互相掣肘,如果我們譽王府落了下風,康王府一勝再勝,皇上會怎麽樣?”
“擔心康王府實力強大,影響到他的皇位呗。”譽王脫口而出。
老太妃便笑了。
譽王一愣,“母妃的意思是,就算我們不去找康王府算賬,皇上也會替我們出手打壓康王府?”
“沒錯,不用我們出手就能得到同樣的效果,何必要去多此一舉呢?”老太妃點頭道。
譽王這才高興起來,他問:“那我們要做什麽?”
“裝病。”
“裝病?”
老太妃,“沒錯,譽王府唯一的男丁被打殘了,我們能不病嗎?你病、你媳婦病、我也病,最好潤兒也病。”
“小九也病?”譽王又不明白了。
老太妃說:“潤兒險些被劉屜打,她年幼哪受得這樣的驚吓,自然要病了。”
“從老到幼都病了,足以彰現康王府的罪行,妙,這簡直太妙了。”譽王激動的豎起大拇指,“母妃,果然還是您厲害。”
姜還是老的辣,這話果然不錯。
老太妃用杯蓋刮了刮茶水,低頭飲了一口,笑了。
康王府。
“混賬,誰讓你打劉爻的?還當街毆打,你是要把我們康王府架在火上烤嗎?”康王指着兒子大罵。
劉屜不以為意,“父王你怕什麽?劉爻本就是一個窩囊廢,我當街打他一頓,只會坐實他窩囊之名,這樣皇上就更能明白咱們父子的能力了。”
“蠢貨!”康王氣得七竅生煙,“難道皇上不比你聰明?難道皇上不知道譽王無能嗎?皇上為何還重用譽王,你明白這當中的緣由嗎?”
劉屜道:“自是看在淑太妃那個老太婆的面子上,父王,你不知道吧,皇祖父把隐衛都留給淑太妃了,我今天親眼所見,不過淑老太婆沒有把隐衛給劉爻,卻給了一個庶出的小孫女,那個叫劉潤的小庶女,父王您也見過的……”
“閉嘴吧!”康王一副聽不下去的模樣,“你皇祖父為何會把隐衛留給淑太妃?他就是知道譽王無用,護不住淑太妃,所以才留隐衛保護淑太妃的,淑太妃為何不把隐衛給劉爻,而是給了一個庶出的小孫女?這是淑太妃在向皇上表明譽王府的忠心,皇上如今已經登基,不需要太過能幹之人,你如今大出風頭,豈不是引來皇上忌憚?”
“父王說這麽多想是害怕淑太妃和譽王打上門來吧?”劉屜不服氣道。
康王道:“譽王府要是打上門來才好,怕就怕他們不打上門來,那我們就麻煩了。”
見兒子一臉疑惑不解的模樣,康王還想再罵,這時外面有人禀報,“王爺,皇上有旨,诏您立即入宮面聖。”
“看吧,大禍臨頭了。”康王面上驚慌,挫着手在屋裏走了幾步,想到什麽命道:“來人,将世子捆了,再取荊條來!”
“父王,您這是什麽意思?”劉屜急問。
康王怒道:“什麽意思,帶你進宮負荊請罪!”
“哥哥你看,這都是潤兒去待市給你買的禮物,有糖人、有肉包子、有彈弓、有桃木劍、有糕餅、還有香噴噴的雞腿。”潤潤将所有的東西推到哥哥面前,笑着道。
狼人看着滿桌的東西感動極了,他望着嬌嫩可愛的小姑娘,好半響艱難的說了兩個字,“謝、謝。”
“哥哥,你會說話了?”潤潤高興極了。
狼人點點頭,站起身走了一圈,還跑了幾步,“走、跑、都會。”
“好厲害呀!”潤潤激動得直拍小手。
沒想到才過了幾天哥哥就會走會跑還會說話了,現在的哥哥一點也不像狼人,像真正的人了呢。
狼人坐回去,拉住她的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她,“謝、謝。”
潤潤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在說他變得這麽好都是因為她,在感謝她。
“不用謝啦,你是我哥哥。”潤潤搖搖小腦袋,歡喜道:“以後哥哥就能像真正的人一樣啦。”
紫雲也替狼人高興,“老太妃說了,以後就讓公子在九小姐身邊跑跑腿,除了吃住全包還另給你發放月銀。”
“潤兒有好多銀子,都給哥哥。”潤潤喜道。
狼人學着她的樣子也笑了笑,“嗯嗯。”
“哥哥笑起來真好看。”潤潤撲進哥哥懷裏,“哥哥,潤兒喜歡你。”
狼人摟住軟呼呼香噴噴的小姑娘,一字一字道:“我、也、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