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火烤板栗

雖然荠菜長了一片兒,但是到底是野菜,不是經過人工種植的,數量不是太多。宋景文将這塊兒搜刮幹淨了,荠菜暫放在樹下,又往上走了走。

答應了不上山?宋景文表示自己沒說過。

宋景文的運氣不錯,在山上發現了栗子樹。西漢時期就有了板栗,而且板栗多長于山丘緩坡上,好養活得很。

宋景文當即爬上了樹,敲了些下來,沒打算土匪挪窩似的的都帶走,只拿夠了今日的份。

待會兒就用這個做獎品吧,沒有鍋,也沒有糖,宋景文只能退而求其次的烤栗子。想想糖炒栗子的滋味,宋景文就忍不住的咂咂嘴。

宋宇一幫小孩子氣喘籲籲跑回來的時候就見着宋景文老神在在地翹着腿,哼着歌,靠在粗脖子樹下的一副沒骨頭的樣子。

宋宇朝後面的小夥伴做了個手勢,場面頓時安靜下來。他心下一喜,踮着腳尖,悄咪咪地朝宋景文懷裏的果脯下手。

宋景文閉着眼睛,可神經卻沒松弛下來,老遠地聽到了一群小鳥歸巢的叽叽喳喳聲。

“小子,幹什麽呢!”宋景文突然睜眼大喝一聲。

宋宇的手還未及收回去,一下子吓軟了腳,癱坐在地上,淚包凝聚在眼角,一眨眼就會破碎。

宋景文提着他的手,自己沒那麽吓人吧,壓低聲音,“行了,男子漢動不動就掉眼淚,你這群小弟還能服你?”

宋宇立時将眼淚憋了回去,硬氣地拍拍手,提溜過來兩草藤的大紅蝦,“你數數,我肯定是最多的。”

其實他們在河邊比過多少了,宋宇就是故意看宋景文識不識數的。總是聽阿奶念叨堂哥沒傻之前是個小神童,他就不信宋景文傻了這麽多年還能有多聰明。

宋景文有模有樣地在地上寫正字,将每個人的數量報了一遍,做到公平公開公正,完了點點頭,“你确實是最多的。”

二狗比宋宇還高興,“那你快把果脯交出來啊。”

二狗拿到手就将果脯塞給了宋宇,又轉頭沖着宋景文嚷道,“你回去可不能跟宋阿奶說我們偷你的東西,這是我們自己掙來的。”

其餘小夥伴也都點頭附和,宋宇這個小頭頭做的還挺受愛戴。知道他先前一點沒吃着,都有意讓着他呢。

雖然宋宇帶着這群小屁孩給原主找了不少麻煩,但是原主對宋宇的情感中恨所占比重并不大,更多的懼。

原主知道宋宇是自己的家人,無論他怎麽犯錯都有着一份包容。正是這種縱容導致了宋宇這個小團夥的無法無天。

宋景文此番借了原主的身體,心裏有了打算,好歹要把宋宇給掰正了,長大再矯正就遲了,禍事當頭被拖累的可是這一大家子。誰讓古代父母在不分家呢,除非特殊情況去衙門作登記。

宋景文不得不嘆口氣,這該死的血緣。

宋景文只能從原主模糊不清的記憶中探尋這個世界的生存規則。

宋景文因着職業的問題,對人民群衆都懷着保護的欲望。對小孩子雖算不上喜愛,但還是比較寬容的。

宋景文扒開燒成灰的小土坑,一個個黑乎乎的栗子地藏在下面。所有栗子頂端都被劃了個口子,“給你們嘗個東西。”

他得意地将一堆栗子在摘好的綠葉上滾了一圈,擦幹淨栗子上的草木灰。

“你這是什麽?”二狗也學着宋景文扒開一個栗子,“哇,甜的!”

宋木頭幾個人一擁而上,“哇哇哇,燙!”

“真的是甜的,軟軟的,好吃!”

宋景文看宋宇站在原地扭捏着,既想過來,又不好意思,一張小臉憋得通紅。

“你過來啊,站那麽遠幹嘛,還想把我踹河裏去啊。”宋景文打趣道,随手甩了一顆栗子過去,直接砸在了他的腦門上。

宋宇捂着腦袋瞪着宋景文,自己這群兄弟剛剛還特別有義氣的讓他得第一,轉頭就投了敵方陣營。宋宇自己跟自己怄氣,二狗臉皮厚,笑呵呵地拉着宋宇,“可甜了,等他告訴我們在哪找的,我們就自己去找。”

宋宇嘴上說着不稀罕,手上扒皮的速度比誰都快,贊賞地看了二狗一眼,“你說的沒錯!”

宋宇哼了一聲,昂着腦袋,一開口,栗子沫直飛,“你這東西在哪找的?”

宋宇還擔心他藏着掖着不告訴自己,結果宋景文特無所謂地指着山上,“就山上,多走幾步,有點遠。從這個方向上去,途徑一塊巨石。繞過去再往裏走走,就能看到了。這叫板栗,外面長刺的,剝開來就能看到了。”

宋宇傻兮兮地張着嘴巴,“你怎麽跑深山去了?”

宋景文頂了頂頰肉,“那邊是深山啊,不是特別深。有些蛇蟲都是正常的,大山裏還有猛獸呢。”

就連上次将宋景文騙到山上,宋宇也沒膽子去深山,只到巨石附近。巨石是村裏人做的标記,再往上只有獵戶敢上去了,不然容易遇到野獸。宋景文那次算是倒黴了,看到一只大蟲。

不過大蟲吃飽了,腹部鼓囊囊的,只看了宋景文一眼,沒花力氣去捕個沒幾兩肉的人。

宋宇看宋景文的眼神裏多了絲崇拜,幾個小孩也癡癡地看着他,平時大人都不讓他們跑山上去。

饑荒年過去,大人們說山上活下來的野獸都更兇殘,很危險。

荒年期間人們也沒到吃草啃樹皮的地步,更不可能冒着危險去山上找稀奇古怪的東西吃,最多打些野獸吃口肉。現在村裏的人都只盯着自己的一畝三分地,沒人肯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哎呀,我的景文啊。”宋老太跑得飛快,完全不像是個老太太,想一顆炮彈沖了過來,一把抱住了宋景文的腦袋。

“哎喲哎喲,我的乖孫啊。我是你阿奶啊,你爺爺也回來了,在後面呢,快給奶奶瞧瞧。”宋景文身上的泥幹在了衣服上,宋老太心疼地拍拍他的後背。

一時不知道該罵還是該笑。宋景文不傻了可是天大的好事,但是她家大孫子被推進了河裏又讓她氣得直打顫。

一開始宋老太聽人說自己孫子不傻了,直接就罵了起來,“你個缺心眼的東西,呸,一天天地胡咧咧。宋景文再傻也是我的心肝寶貝,你再胡說八道我撕了你。”

不怪宋老太這麽大反應,宋景文傻了這麽多年,總有一些嘴碎的喜歡開玩笑。宋老太氣得不行,隔天就要報複回去,故意将水倒在人家門口。

宋老太一路找到宋志和,聽他說了心裏頓時有了底。宋志和的人品在村裏是沒得說的,人緣極好。

宋老太慌慌張張地跑回家,跟丢了魂似的突然跳了起來,吓得幾個兒子跟媳婦跟在後面追了出來。她沒停歇地往河邊跑,路上遇到宋老漢,拉着就跑。“阿奶,我好了,我還找到了好吃的。”宋景文又是羞又是感動,蹲下|身子抓了一把板栗給宋老太。“阿奶,這個可好吃了,快嘗嘗。”

宋老太的注意力果然被轉移了,皺着眉頭,“餓了咋不跟奶奶講,吃些亂七八糟的。走,奶奶回去給你煮雞湯。”

宋景文揉着眼睛笑了,被關心的感覺他已經很多年沒有感受到了。他剝好一顆塞進了宋老太的嘴裏,“好吃吧,要是熱得就更甜了。”

宋老太心一橫閉着眼睛吃了,這可是乖孫剝的。不過要是她在,肯定不會讓乖孫亂吃東西。

幹癟的嘴皮動了動,宋老太驚奇地瞪大了眼睛,“真好吃!”

宋老太一路跑來後面跟了不少看熱鬧的村民,他們頓時站不住,全都伸長了脖子,“宋家小子,這是什麽啊,好吃不?”

宋景文大方地将剩下的板栗全都分了,又将跟宋宇他們說的話給複述了一遍。

幾個漢子眼睛發亮,“娘唉,真好吃,跟放了糖似的。”

還有婦人關心的是這個傻子,村裏的日常談資之一,“宋景文真的不傻了!”

“看着挺正常的,當年大夫都沒治好,結果生了場大病就好了。”

“你說的不對,村長家那小子說了,宋景文剛又掉水裏去的,丢掉的魂被吓回來了。”

李大嫂看着手裏的板栗,有了想法,這可是吃食!

“山上還有不?”

宋景文有禮貌地叫了聲嬸嬸,“有呢,不過我也不知道這東西叫什麽,我瞎取的名字。”

“我就是看到這種樹上都是果子,又沒有人摘,我就爬上去敲了些。想嘗嘗看,結果沒成想我運氣好,剛好這種東西能吃。”宋景文睜眼編瞎話,他謹慎地将板栗的發現扯到運氣上。

“我之前傻了那麽多年,剛清醒過來,也不知道什麽東西能吃,什麽東西不能吃。”宋景文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實則心虛地不敢看人。

總不能讓人察覺他不是本朝人吧,那他說不準會被當成怪物燒死。

宋老太心疼死了,渾濁的眼淚從遍布溝壑的眼睛裏冒了出來,捂着眼睛像是要替宋景文把這麽多年的委屈哭幹淨。

宋老漢也就是宋興平也紅着眼眶,“好好好,我就知道你小子不會一直傻下去。”

村裏人一方面感嘆宋景文因禍得福,另一方面對板栗的新鮮勁還沒過去。頓時坐不住了,自己一個人不敢山上,三三兩兩地商量好了明日去敲些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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