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香辣蝦
“豬食槽”還是宋景文拜托三叔弄來的,這種石料傳熱效果好,特別适合在野外烹饪。
并不是特別厚實的那種石頭,更傾向于是瓦片材料的。
村民們排着隊買辣椒粉,瞧着宋景文這邊又是生火又是澆油的,周圍雜七雜八地擺了一地兒地東西。
宋景文将油灑進“豬食槽”模樣的鍋中,“二嬸,你和三嬸幫我将水缸裏的蝦處理一下吧。”
胡秀一看宋景文在鼓搗吃的,二話沒有,比三嬸趙蘭花還要積極,“大侄兒,你今天又要弄什麽新鮮吃食啊?”
“香辣蝦,絕對好吃!”宋景文笑着做了個手勢,兩個婦人立即會意,進了廚房處理大紅蝦和大白蝦。
宋景文之前教過他們去蝦筋的方法,還人手一把剪刀,剪去蝦頭前面尖銳的部分,自家吃的要講究一點兒。
蝦筋去掉之後會少些腥味,宋景文把能用上的去腥的方法都試了一遍,效果很理想。
宋景文摸清了胡秀的饞嘴的特點,只要是談到吃的,她比誰都激動。
宋家積聚了好些大紅蝦和大白蝦,就是怕自己的方法火了之後,河裏不容易再抓到蝦。
兩個婦人的動作很快,宋景文這邊已經将蔥姜蒜并一些辣椒末扔進了鍋中翻炒,滋滋啦啦地冒了一陣煙。
謝風吓得不由之主上前一步,宋景文立刻注意到了,嘴角勾起一個弧度。他透過油煙與謝風對視,笑着眨了下眼睛。
謝風讀出了他的口型,他說的是,“等我,第一份給你吃。”
謝風羞怯地點頭,又轉身躲在了樹後。宋景文咬牙切齒地想真應該将那棵樹炸了,還有男朋友的頭巾,下次得把它偷走!
幼稚至極。
嗆人迷眼的辣味直沖鼻腔,排隊的村民們不少都打起了噴嚏,“宋家小子做什麽呢,宋老太啊,別讓宋景文瞎胡鬧了,一個漢子哪會做飯啊,嗆死人了。”
還有脾氣火爆的,罵罵咧咧地說宋景文要害人,“你做毒藥呢啊,那麽大味兒,一鍋炒得什麽亂七八糟的。”
宋景文捂着鼻子,将處理好的大紅蝦和大白蝦扔進鍋中,加上水,放入事前準備好的香料,香料被嚴嚴實實地裹在紗布裏,任他們想破頭,也不知道自家的配方。
“你真是擡舉我了,哪能是毒藥啊,這是只有天上才有的美味,一個不慎被小子我得了。”宋景文蓋上鍋,等大紅蝦和大白蝦入味。
“你可就吹吧。”不僅這個村民不信,其他人也明晃晃地将懷疑寫在了臉上。
宋景文咬着頰肉,故作無奈地一聳肩,“你們不相信就算了呗。”
他指着這口鍋,嘴唇抿成一條線,漫不經心的像在開玩笑,“那我醜話可說在前頭了,這鍋都是我的,要是誰不經允許擅自動了,我可要不顧臉面跟這人好好理論理論了。”
宋景文放下袖子,轉頭禮貌地對趙蘭花說道,“二嬸,你幫我看着點兒,我去摘些葉子回來。”
三嬸去給宋老太幫忙了,他只能指望自己這個貪嘴的二嬸了,不放心道,“現在可不能打開,不然味道就跑了。如果下面的木頭燒完了我還沒回來的話,你就可以打開看看,再加點水。”
得了二嬸的保證,宋景文這才慢悠悠地往謝風的方向走去,看似一點兒都不着急,實則緊張得一直用餘光瞟身後的一群人。
謝風蹲在原地等宋景文,用拳頭掩口咳了一下,寬厚的身形在為宋景文指路。
謝風默不作聲地抱着自己的雙腿,仰着腦袋癡癡地笑着,心髒以兔子奔跑的速度在他心口橫沖直撞。
宋景文淡定地站在謝風的身前,然而紅暈爬上了他的耳朵,頓時就在謝風面前現了原型,他直視地上的小貓咪,“你在等誰啊,是不是等小情郎呢,好乖哦。”
謝風躲在腿間,悶悶的笑聲彌散在兩人之間,“等小情郎呢,等到啦!”
宋景文像是誘拐未成年早戀的大叔,笑得十分嚣張,“小情郎帶你去摘葉子,走吧。”
宋景文伸出一只手,厚實而又溫暖。謝風搭着他的胳膊站了起來,臉上的笑始終沒有消失過,突然出聲道,“我真開心。”
宋景文的渾話不再是耍流氓,而是變成了情侶間的小情趣。
謝風歡快地和宋景文去找大葉子的植物,宋景文打算用來做碗。現代買吃食有紙杯子和塑料杯,但是在古代,宋景文只能退而求其次地用葉子替代。
宋景文摘了一沓巴掌大的葉子,他騎在樹上晃着腿看謝風。一個仰着頭,一個垂着頭,焰紅色的太陽光從兩人之間穿過,宋景文驚奇地發現謝風的頭發其實是紅棕色的。
宋景文壞心眼地大叫一聲從樹上跌下去,謝風趕緊撲過去接住他。誰知連宋景文的衣角都沒捉到,宋景文單手吊在樹上,笑嘻嘻地在謝風的額上偷了個香。
謝風先是懵住了,然後又是羞又是氣,怒火中燒地往反方向走。怎麽能這麽瞎胡鬧,摔殘了怎麽辦!他越想越生氣,眼眶紅的要滴血。
這下子是玩脫了,宋景文從樹上利落地跳下來,心領神會地追着男朋友哄,“我不會掉下來的,這樹摔不着我。哎呀,小祖宗,你可別生氣了。”
謝風氣呼呼地擰着眉,不樂意地擡着下巴,“摔呗,你摔殘了,我就去找別人,和別人成婚生娃娃!”
說着自己眼淚倒是先下來了,一邊抹一邊惡狠狠地警告。
宋景文扣住他的後腰,将他向前一帶,一個接着一個熱滾滾的吻落在他的額頭、眼睛、鼻子。
“知道了,你讓我往西我絕不往東。你再哭我也哭給你看哦。”宋景文輕輕地貼這謝風的嘴唇,礙事的頭巾被扯落在地。
謝風傻乎乎地任由他欺負,片刻後止住了眼淚繼續沒事人一般找大葉子。
宋景文老老實實地跟在小祖宗的後面,“哎哎哎,那個不能摘!”
宋景文劈手奪下扔在一旁,謝風疑惑地看着他,“這個可是最大的葉子,抵得上四個你手裏的葉子了。”
宋景文拿頭巾将謝風的手擦幹淨,揉着他的腦袋,“那個是毛芋頭的葉子,汁液沾到皮膚上會癢。不過下面的果實可以吃,但是要小心的挖。”
大家根本不知道這片是毛芋頭,不然早就被吃掉了。
謝風不舍地看着這一片芋頭地,聽話地跟着宋景文往回走。
宋景文玩不夠似的反複摩挲着他的手指,突然謝風停下了腳步。
他也停下來,問道,“怎麽了?”
謝風指着他手裏的頭巾,委屈道,“頭巾髒了,我回去再拿一條,你快回去吧。”
宋景文屈指在他腦門上輕輕彈了一下,故意道,“不用拿,你跟我一起回去,難道我和你的關系很見不得人嗎?”
宋景文知道謝風不想去宋家,他怕被村裏人的流言蜚語所傷害。而且不戴着頭巾他沒有安全感,他的自信被孫翠和賈國整體的審美一點點磋磨掉了。
宋景文說什麽也不會讓自己的小男朋友一直生活在黑暗中窺視曙光,他要謝風勇敢地走出來!自己迎接美好的人生!
宋景文看着謝風慌亂地頻頻朝謝家張望,哭笑不得地擋住他的視線,認真地審視他,“你相信我嗎?”
謝風毫不遲疑地點頭。
宋景文接着道,“你看我這麽帥氣的人都想娶你當我的小夫郎了,這說明你根本就不醜,只是他們眼睛不好。如果可以的話,我也想将你一直藏起來,但是我更願意你面對現實,直面自己,自信一點兒。”
謝風每次伸爪子兇巴巴的樣子更像是虛張聲勢,哪個哥兒不想要被捧在手心裏當個寶兒。遇上真心對待自己的人,就會不自覺地袒露出柔軟的一部分。
謝風糾結地掐着自己手上的皮肉,焦慮地垂着頭,半響才擡頭瑟瑟道,“我以後都不需要戴頭巾了嗎?我是真的好看嗎?你奶奶好像不太喜歡我,會不會不同意啊?你真的要娶我嗎?”
一連幾個問題砸了下來,宋景文無奈地捏住謝風的臉頰,“不戴,你要多出去走走就知道了,像你這種長相的哥兒有很多。”
宋景文拉着謝風慢慢往宋家走,他給謝風講井底之蛙的故事。
宋景文牢牢地抓着謝風的手,将手中的葉子塞了一半在他手中,不給他反悔的機會。
随即不要臉地說道,“所以真的是他們見識淺薄,如果我奶奶不同意,我就在地上打滾,在村子裏放出消息要娶你,到時候阿奶肯定會讓步的。你這小腦袋瓜一天天地想那麽多幹嘛,全部交給你男人我就行了。”
還沒結婚就已經将謝風劃歸自己所有了,夠不要臉的!
話是這麽說,謝風還是在人群外甩開了宋景文的手,村裏沒有一對夫妻會在大庭廣衆下手拉着手。
“你還是慢慢和你奶奶說,我們順其自然就好。我不急,你別氣着她老人家,她這麽多年對你都是盡心盡力的。”謝風眼尾一彎,盡是體貼與溫柔。
兩人像是早戀的高中生,背着家長開展地下情。
宋景文混不吝地咂着嘴,“那她要是自己發現了,可就不怪我了,那就不算是我刻意去氣她的。”
謝風拘謹地站在宋家的院子裏,衆目睽睽下他擡頭挺胸,眼中裝的全是一個男人的身影。
“我就加了一點兒水。”胡秀将位置讓給宋景文,壓低聲音道,“幸虧我動作快,加水的時候香味飄出來了,他們現在都不肯走了。”
宋景文挑眉,難怪自家門口還聚集着這麽多人。
“不管他們,宋星星那幾個小孩回來了嗎?”宋景文隐蔽地夾出裹着香料的布包,親自将這個東西藏進了竈房。
宋景文一點兒不吝啬地往鍋裏滴了些醬油,撒上鹽。等到所有人注視過來的時候,他才在鍋裏洋洋灑灑的鋪了一層辣子粉。
“他們去丁飛舟家搬大缸了,那小子太客氣了。”胡秀一點兒沒見不好意思的說道,“丁飛舟說他們家有個特別大的水缸閑置,看我們家養蝦的水缸太小了,就主動去搬了。”
“大哥兒……”宋宇氣喘籲籲地跑回來,抹着額上的汗,“那個水缸太重了,你去搬一下吧。”
謝風趕忙站起來,表示道,“我去吧。”
宋景文點頭,雖然舍不得謝風太累,但是自己确實走不開,一群人正虎視眈眈的看着“豬食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