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半瞎木匠

宋老太犀利的眼睛盯住了宋景文,又看了一眼謝風。她多精明的一個人,再看不出來這兩人之間有貓膩,就是瞎了眼了。

就是不知道兩人進行到哪一步了,肯定是謝風這個狐媚子招惹地自己大孫子。

宋老太磨了磨牙,“你什麽時候買竹子了,我還不知道。明明有不花錢的,還非得去當冤大頭!”

宋老太不客氣地看着謝風,宋景文不動聲色地擋住宋老太,嬉笑道,“自家種的竹子,甜!”

“再說了,那些竹子算是村裏的財産,我們家砍幾百根,村裏人會有意見的。”

宋老太嗤笑一聲,嘴上不饒人卻心軟了,宋景文身上的錢都買辣椒了,現在指不定兜比臉幹淨,“還有錢嗎,我這邊今天又賺了不少,都給你。你也是有主意的孩子,知道點分寸。”

宋景文乖巧地點頭,看宋老太沒話要說了才拉着謝風跑了。

加上昨晚的收入剛好夠竹子的錢,謝風梗着脖子道,“其實不用錢,我去給你砍也是一樣的。”

宋景文抵着他的額頭,熱氣撲在臉上,吹起了臉頰上的細小絨毛,玩笑道,“那我不就成吃軟飯的啦。我的小祖宗唉,一兩銀子算什麽,以後給你把床上鋪滿銀子。”

宋景文發現謝風就像個小財迷,對錢有一種執着,譬如荠菜,他抓緊一切機會掙錢,對自己卻摳門得緊。

宋景文手裏拿着兩只碗,謝風手裏有一只,離開宋老太的視線後謝風陷入了一種愧疚與自責之中。

宋景文又遞給他一只碗,省得謝風空着的一只手總是掐他自己,也不知道疼的。

宋景文速度極快地送完了二爺爺家的份兒,被二奶奶莫名其妙地瞪了,他沒心沒肺地沖着長輩笑了笑。

宋景文出來就見謝風突然昂起了鬥志,好笑道,“怎麽跟個小公雞似的,昂首挺胸地要咬誰啊?”

微醺的面色像是喝了假酒,謝風紅着臉嚴肅的說道,“我一定會掙好多錢,到時候如果你奶奶不同意我進門,我就娶了你。只要……只要你願意,我怎麽樣都可以。”

謝風說完吐了口氣,堅定而又執拗的看着宋景文。

他覺得自己再不會遇到比宋景文對自己更好的人了,他不可遏制地喜歡上了眼前的這個男人。無微不至地關照,不厭其煩地肯定他的存在,這些都是謝風從未感受過的溫暖。

就算是對方的奶奶加以阻撓,他也不願意放手。

謝風心裏有個誰都不知道的秘密,他害怕,他害怕再一次重蹈命運的覆轍。在戰亂時期被孫翠嫁給了瘸子換錢,最後落得一把火燒死的下場。

重來一次,他有信心保證自己和自己在乎的人安穩地度過戰亂,只要他夠強。就算長得醜也無所謂,未來是用實力說話的。

他當初不顧娘親的反對,堅持拜老獵人為師也是這方面的原因,那種壓抑到極致卻無法逃避的感覺他無論如何都不要再經歷一次。

宋景文哭笑不得地屈指在他腦袋上彈了一下,“想什麽呢,都說交給我就行了。”

宋景文接過一只碗,單手牽着謝風。雖然他不知道謝風又做了什麽思想鬥争,但是他明顯的感受到了小男朋友的不安,捏着對方的手道,“奶奶發現咱倆關系不一般,準确的說是懷疑我們之間的關系了。但是她沒有挑明,就是因為她還不能接受。她清楚如果真的說出來了,我也是不會和她站在一起的,她不敢賭。”

“等到有一天她捅破這層窗戶紙,要不是承認我們倆的關系了,要不就是打定了主意要棒打鴛鴦。”

謝風聞言緊張地握住了宋景文的手,眉間擰出了紋路,灰綠色的眼眸透出濃重的憂傷,可憐巴巴地問道,“那怎麽辦啊?”

宋景文沒忍住在他唇上磨了一下,“有我呢。”

謝風又看得癡了,宋景文身上的這種自信讓他為之着迷。他心下有了打算,那一天來臨的時候,村子裏的人他救不過來,但是宋景文他一定要護住!

宋景文這次沒放謝風一個人在門外瞎想,帶着小男朋友一起站在大爺爺家的堂屋裏。

“大爺爺,這是我們自己做的香辣蝦,都是用的好東西。冷了也沒關系,回一下鍋一下就行,味道特別好,奶奶讓我送一份過來。”

堂屋裏的老人比宋景文的爺爺要老上許多,白發夾着少許黑發零零散散地豎在頭頂,老人留了一把山羊胡,身上有着一種老者的威嚴,他笑着拉過宋景文,嗔怪道,“能來看看我這半截身子入土的老頭子,大爺爺我就高興了,還帶什麽東西。”

宋景文對這位慈眉善目的老人有種好感,樂的兩人拉家常,“侄孫子以後一定多來看大爺爺,您可不要嫌我煩才好。”

謝風拘謹地喊了聲村長,村長的家裏他只跟着父親來過幾次。

上面這位老人一頭的白發不少是為石坡村熬出來的,只比宋興平大了八歲,卻看起來十分蒼老。

宋興德是老來得子,只有一個寶貝兒子宋志和。盡管這樣他也沒有十分驕縱宋興平,都是以培養村長的要求對待宋志和。

只要在品行上沒有問題,宋興德不會多限制他的自由,就連和樂哥兒的事情他都沒加阻撓。雖說嚴厲,實則還是心裏頭疼愛得不得了。

宋興德不是多話的人,自己拉着老伴兒去琢磨香辣蝦了,把地方留給他們年輕人了。

宋景文見宋興德這位長輩走了,嘚瑟地沖宋志和招手,“香辣蝦,這份兒是給林安的。”

雖然兩人差着輩分,但是宋景文和宋志和的年紀相仿,也就以同齡人相處了。

宋志和驚訝地接過碗,瞧着碗裏紅彤彤的顏色就知道味道錯不了,他伸了一只手指沾了點汁兒,眼睛瞪得大大的,“你還真送來了啊,這個蝦味道真不錯!太好吃了!真讓你小子做到了,沒有腥臭味,反而多了一種,嗯,鮮味。”

宋志和意猶未盡地咂咂嘴,誇他,“你真厲害,不傻了以後比我們聰明多了。”

宋景文美滋滋地收下誇獎,毫不知恥地說道,“我敢說鎮上的大廚都沒有我這手藝。你還待着幹啥,給林安送過去啊。”

宋志和憨厚地笑了笑,“一會兒就去了,他現在不在家,被他姆爹帶出去了。”

宋志和看着宋景文和謝風熟稔的姿态,疑惑道,“你們這是?”

宋景文搶在謝風前面開口,眼眸中閃着促狹的笑意,努了努嘴,“跟你和安哥兒一樣呗。”

宋志和倒不像其他人對謝風的容貌又偏見,衷心地祝福道,“那敢情好啊,你小子現在是媳婦和生活都不愁了。”

他本來還驚奇謝風怎麽不戴着頭巾了,原來是找到了不嫌棄自己容貌的人了。

宋志和羨慕地看着兩人緊扣在一起的手,“傻子”和“醜八怪”,他被自己的這種胡思亂想逗笑了。傻子不傻了,其實醜八怪也不醜,比很多男人都要好看,就是不像個哥兒,五官有些奇怪。

宋景文晃着腦袋,按着謝風紅彤彤的耳朵一頓揉弄,“對了,林安他爹是木匠吧?我正好有事找他,給你家安哥兒也謀點財路。”

宋志和激動地拉着宋景文的手,當即要往林安家走,“你說的是真的嗎?自從林石丘伯父傷了眼睛後就沒有多少人找他做木工了,林安的姆爹一邊帶着林安還要一邊照顧地裏的莊稼。謝謝,真的謝謝。”

林石丘出門做工傷了眼睛,瞎了一只眼,平時都是用眼罩擋起那只壞眼。

不過就算他現在看東西沒問題,也沒多少人敢去找林石丘做貴重的櫥櫃之類的東西。他最多接一些凳子之類的小件兒過活,林安家的日子就大不如以前了。

宋景文這才不好意思地撓頭,自己要制作的竹罐子好像也是小東西?

算了,話已經放出去了,硬着頭皮上吧……

謝風偷偷地用自己手上的老繭去磨宋景文的手心,宋景文順勢捏住了作亂的手,揶揄道,“以後給你養養手,還你一個細嫩的肌膚,絕對把你養得白白壯壯的。”

謝風嘴角抽搐了一下,有些氣悶地甩開宋景文的手,哼哼道,“我還不夠壯嗎?再壯點更醜了。”

宋景文讪讪地摸了下鼻子,“誰說你醜我去削他,我就喜歡你這款的。可惡啊……你竟然甩開了我的手,哼,人家好傷心哦~”

前面帶路的宋志和聽不下去了,輕輕地咳了一下。

宋景文沒有收斂的自覺,小男朋友的手不讓他牽,他就轉移目标勾住了宋志和的脖子,“兄弟,你要大膽熱情,讓安哥兒抵擋不住你的魅力,總有一天可以如我一般美人在懷。要不我教你幾招?”

純屬流氓言論,宋志和羞怯地拉下宋景文的胳膊,朝院子裏鋸木頭的林石丘打招呼,“林伯父,忙着吶,我侄兒要請您做個東西。”

按輩分算,宋景文确實得叫他一聲叔叔。

漫天飛舞的木屑中,宋景文見着一位獨眼的中年人緩緩地從地上站了起來,原來這位木匠一直是坐在地上的。

宋景文趕緊上前,笑着說明來意。

誰想林石丘不看着他,只盯住宋志和,無奈又倔強地重複着他說了很多次的話,“我不需要你可憐我,你不要再找些所謂的客人給我了。你給我我也不接,雖然你們家有錢,但是不能這麽亂花。”

宋志和之前看林安家的日子過得緊巴巴的,實在不忍心心上人吃苦,就偷偷地花錢讓別人替他來找林石丘做家具。被林石丘發現後,這位中年人氣得病了一場。自此之後,宋志和再不敢這麽做了。

宋志和心知他是想岔了急忙解釋道,“阿伯,這真的跟我沒關系。”

宋景文看了會兒戲,咂摸出了點兒味道,笑眯眯地推開宋志和,拖着嗓子道,“林木匠是吧,我是找你加工竹子的,就不知道你接不接這活兒了。”

“我這邊要賣一批辣子粉,來找你的目的就是為了在竹子上刻字,形成我們家獨特的标志。不知道您能不能接這活兒?”

其實宋景文還想要在竹筒的開口處加個木塞,但是價錢方面肯定就超出了他的預算。

林石丘沒有立馬答應,狐疑地看着他,“真的是你自己要做的?”

“嗯”宋景文點頭,又從懷裏拿出一張圖紙,“還有這個,你看看能不能做出來,但是要的不急,你可以慢慢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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