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工作狂

話音落, 立在車邊的孟昭懶散地擡起目光,那雙大眼睛裏先是劃過幾分茫然,随後是贊嘆。

她的假睫毛又卷又長,濃密得甚至是有些吓人, 當然平時她不畫這麽濃的妝, 只因今天她的公關公司和一家本土彩妝品牌簽訂了合約, 那家彩妝公司的負責人送了一大批的産品給她試用, 她随手試了試,感覺還可以,但要真和大牌比,還是有些差強人意。

她家裏的品牌化妝品堆積成山, 這些近兩年才稍有勢頭的國産牌子,她其實還不太信, 但她本人在社交平臺開了個官方賬號, 閑的時候就用來直播化妝技巧,當然網友并不知道她是個富家千金,而她也無意炫富, 所以一直低調。

只是她直播時用的化妝品都是些國際大牌,有的新品甚至是國內還沒上市她就擁有了全套, 于是便有網友猜測她是不是富婆,或者有幾個幹爹之類的,她懶得解釋,不過那個視頻號她還挺想做下去, 純粹就是愛好, 正好她的公司簽約了一家本土的彩妝品牌, 而且這牌子有許多平價款, 所以她就打算自己先試用了, 效果好的話再直播給網友推薦。

剛好她出門看電影之前用了那款牌子的彩妝,只是她今天有點大意了,一不小心就畫得濃烈了點。

她望向段嘉旻。

這弟弟,的确很帥,還是痞壞痞壞的那種款,左耳一只耳鑽一點兒不顯得娘,皮膚也好,臉上居然找不見一顆痘痘,也沒草莓鼻。

她心下感嘆,啧啧啧,現在的弟弟都還挺會保養皮膚,只是有點兒可惜了,這弟弟一看就比她小很多,她不談姐弟戀。

孟昭扯了笑,伸手漫不經心地撥弄着自己的波浪卷發,烈焰紅唇輕張輕合:“弟弟今年幾歲了?在哪個大學念書啊?”

段嘉旻也不介意自己被喊什麽弟弟,拽拽地探一顆腦袋上前,笑得張揚:“姐姐,我們不如加個微信聊?”

“……”

孟昭一愣,靠,這弟弟還挺會,關鍵是他笑起來又壞又帥的,要不是她不喜歡和弟弟一類的男生談戀愛,怕是就上鈎了。

“少來,一邊兒涼快去,想撩姐姐,你早八百年呢。”

“……”

孟昭也是拽拽地一笑,和時聽打了個手勢,轉身,踩着一雙十厘米的恨天高上了那輛紅色法拉利。

段嘉旻這時又探了腦袋上去,一手拍了拍時聽的肩膀,時聽正低頭和客戶聊關于裝修材料的事情,因為太專注,被這麽一拍,手機差點都飛了,她手忙腳亂地撿回掉大腿上的手機,回頭,對上段嘉旻笑得張揚的面孔。

Advertisement

“嫂子,那姐姐是你朋友?”

“嗯,我的好朋友。”時聽說完,趕忙又低頭打字。

段嘉旻饒有興致,又拍拍她的肩,這一次他的手才剛拍完,一旁的顧淩澤便扣了他腕,段嘉旻蹙眉喊疼疼疼,顧淩澤松了手,段嘉旻靠了一句,沒再問,閑閑地拿了手機出來登錄某款游戲。

十分鐘後,顧淩澤将車子開到一處公交站臺,淡聲對後邊的段嘉旻道:“你可以下車了。”

段嘉旻酣戰正歡,聞言頭也沒擡,一手操作手機,一手拉開車門下了車,等顧淩澤的車子開走,他才發現自己居然被扔在一破公交車站了,情不自禁就靠了句。

ˉ

時聽和客戶聊完,正好感到有些累了,風有些大,她按了升降車窗的按鈕,閉上眼睛靠了會兒,慢慢睡着了,等她醒來的時候,人已經在床上。

呃?

她坐起來揉揉眼睛,發現身上蓋了一條薄薄的空調被,而顧淩澤不在房間裏。

她以為他去辦公了,便沒多想,去衣帽間找了條浴巾和一套睡衣就往浴室走。

直到站在浴室門口,她才知道顧淩澤在裏邊洗澡。

浴室裏邊嘩啦啦的水流聲不斷,她安安靜靜地又回了房間,大概等了十分鐘左右,顧淩澤從浴室裏出來,頭發濕漉漉的還滴着水珠子,身上一套灰色的夏季款睡衣。

他用毛巾擦着頭發,一邊走向房間裏的辦公區域,那裏有張白色小圓桌,上邊放着一臺還開着機的筆電。

顧淩澤似乎是把她這個老婆給忘了,從浴室裏出來就沒看過她一眼,徑直就往辦公桌那邊走,她摟着衣服坐在床尾的沙發上一臉懵。

呃……她這麽大個人坐在這裏,他完全就沒看見她嗎?怎麽連招呼也不打一聲就去和工作相擁了?

真的是工作狂。

她心裏吐槽了一句,抱起衣服往浴室走,敲着筆電的顧淩澤這時出聲問:“你動我電腦了?”

她一愣,回頭,搖了搖腦袋,很無辜道:“我沒有啊……我一直在睡覺,剛剛才醒的。你電腦丢了什麽東西嗎?”

“一份文件丢了。”

顧淩澤神色冷漠道。這副神色令她心神一顫。他的手指在鍵盤上敲來敲去,速度很快,過了會兒,也許是文件沒找回來,他拿起手機撥了通電話。

“紀明,之前的文件再發我一份。”

時聽就幹站在一邊,澡都不敢去洗了。

時聽你有點兒出息好不好,文件又不是你弄丢的,怎麽你現在一副做賊心虛的死樣子啊?

她罵完自己,悄咪咪瞪了瞪顧淩澤,有些生氣地抱着衣服進了浴室。

本來她還在想顧淩澤是不是把她公主抱回來的,現在是完全沒心情想這些充滿粉紅泡泡的畫面了,顧淩澤對她實在有些冷淡得過分了,她根本不像是他的老婆,更像是一個合夥人。

下一秒。

屁的合夥人。

人家合夥人好歹還是有同等權利的,她在顧淩澤面前根本就時常戰戰兢兢,一點小事就患得患失。

她瞬間覺得這婚結得好沒意思啊。

因為這件郁悶的小事,時聽在浴室裏總共待了一小時才堪堪洗了一個頭,等她吹幹頭發,又是十幾分鐘過去,這時候已經快十點,不晚,但她因為在浴室待太久,整個人都有點兒暈乎乎的,淋浴的時候一個沒站穩,腳底打滑就這麽栽到了地板上,好在人沒什麽事兒,只是屁股摔得有點疼,腳也崴了。

她忍着不适坐在地上沖幹淨身上的泡沫,等身上的不适過去後才慢吞吞扶着牆想要站起來,結果又摔了一次,這次磕到了膝蓋,都破皮流血了。

因為很疼,她沒忍住,鼻腔一酸,坐在那兒紅了眼睛。

她知道這只是小事,沒必要因為這種事情哭鼻子,可是她控制不住啊,一想到自己在浴室待了這麽久,顧淩澤也不過來問一問她有沒有什麽事,又想到他剛才因為一份文件給她臉色看,一層一層的不安情緒疊加,情緒湧上來,她忍不住了。

大約是她把顧淩澤想得太好,濾鏡一層一層的加,導致他在她心裏的形象幾乎是沒有任何瑕疵的,但現實當然會給她迎頭一擊——顧淩澤根本就是個冷冰冰的工作狂。

她什麽也不了解就敢和他結婚,這是她自找的。

委屈完,她嘗試着再次站起來,浴室門口傳來腳步聲,接着有誰敲了敲門。

“時聽,還沒好麽?你在裏邊已經一個多小時。”

“……”

時聽一怔,趕忙扯了條浴巾裹在身上,雖然顧淩澤不可能破門而入,但她現在就是有點神經質,和他賭氣一樣。

“我……我很快就好了。”

她說完就咬牙試着站了起來,怎料膝蓋上的疼疊加上扭傷的腳踝一起發作,疼得她低呼一聲又坐了下去,浴巾都打濕了。

“剛才什麽動靜?”門外的顧淩澤問了句。

時聽覺得自己這樣逞強不是辦法,太疼了,只好如實回答:“我……不小心摔了一下,站不太起來……”

話剛說完,浴室的門就被人擰開了,時聽一臉懵,雖然身上圍了條浴巾,但還是感覺很羞恥,她漲紅臉坐在那兒不出聲,一顆心亂跳,看着顧淩澤一步一步朝她走過來。

顧淩澤蹲下來,仔細看了看她的腳踝和膝蓋的破皮處,一只手幫她揉了揉腳踝,邊揉邊問她:“這裏扭到了?”

她點點頭,腳踝被按得一疼,她疼得眼淚花都冒出來,顧淩澤的手一頓,随後把她橫抱回卧室,輕輕放她在床上後,他正要下樓去找醫藥箱,她忽地扯住他的衣服,他回頭。

“怎麽了?”

她低垂目光,有些窘迫道:“幫我把衣服拿過來吧,我想先穿上衣服。”

顧淩澤去浴室裏拿了她的衣服來,又要轉身,這一次她伸手捉住了他的手腕,她的手指涼涼的,又軟又白,他垂眸,她卻松開了手,語氣有些委屈:“顧淩澤,我真的沒有動你的電腦。”

顧淩澤一怔。

原來她為這事兒不高興呢。

“嗯。沒怪你。”

顧淩澤說完就離開了卧室,時聽愣在那裏糾結,也不知道他是不是随口這麽說的。

顧淩澤提着藥箱回來時,時聽已經換好衣服,只是她沒穿內衣,胸口微微隆起的渾圓醒目,顧淩澤的目光閃了閃,他沉了眸色別開視線,迅速打開醫藥箱,拿了瓶藥水出來,再找來棉簽替她輕輕塗抹了藥水。

期間她不時會瑟縮一下,因為傷口沾到藥水會疼,但她沒吭聲,只咬着牙死撐着,眼角卻有些濕潤,淚液因為疼痛不自覺地湧出來,她控制不了。

她這副樣子看起來實在可憐巴巴的,還有些奇怪,肩頭披散的頭發還有些濕,白皙的臉龐,紅通通的眼睛,領口半露的鎖骨……

顧淩澤的喉結滾了滾,迅速收拾好了之後合上藥箱,只是他沒有拿下樓放好,只随意放到了角落的儲物櫃臺。

他折返回床邊,忽然把時聽抱了起來,時聽不知道他要幹什麽,下意識抱緊他的脖子,他只淡淡一笑,沉聲在她耳邊道:“只是把你抱過去,你不是喜歡睡床的左邊麽?”

“……”

時聽滿面緋紅,還以為他要做什麽呢,聽他這麽一說,又趕忙放開了他的脖子,心髒都潮濕起來。

他抱着她的手卻倏然收緊了些,放她到另一側的床上後,他正要去浴室洗手上沾到的藥水,又被她拽住手腕,他回頭:“怎麽了?”

時聽低聲道:“我……想去洗手間。”

顧淩澤沒說話,又将她攔腰而抱,一路抱着去了浴室,放下她後就去外邊等。

時聽慢吞吞上完廁所洗完手,叫了顧淩澤的名字,顧淩澤走進來,把她像剛才那樣又抱回去,穩穩地放在了床上。

她不知道的是,她的睡衣扣子不知道什麽時候開了兩顆,顧淩澤餘光便總瞥見那乍洩春光,而她渾然不覺。

等她發現自己的衣服扣子沒扣好,低頭就能看見那對小白兔時,她臉都紅透了,慌亂地扣好扣子,擡眸卻發現顧淩澤的眸色比平時要沉許多。

她驚訝了會兒,下意識就卷了被子蓋好,側身躺好了裝睡。

聽見顧淩澤去了浴室,她驀然松了口氣,但是心跳卻止不住地狂跳,身上也熱熱的,發燒一樣。

不過這一夜她和顧淩澤還是什麽也沒發生,她一度懷疑要麽就是她身材令他覺得太小學生,要麽就是他真的是性冷淡,是一個只喜歡工作的工作狂。

因為是周末,時聽睡到九點才起,不過就算是周末她也有工作安排,上午繪圖,下午去客戶的毛胚房裏量房,和客戶溝通後回來做一個初級的設計稿,之後再慢慢溝通改進。

顧淩澤今天也在家裏沒去公司上班,不過他不像她睡到九點,工作狂本人用手機設置的鬧鈴在七點就響了,她被吵醒了一會兒,後來又昏睡過去,直到九點才醒。

她穿着睡衣晃晃悠悠去洗漱時,顧淩澤正好在房間裏打電話,聽聲音,他好像和男人在聊。

她豎着耳朵聽了會兒,太出神,被挂斷電話的顧淩澤抓包了。

顧淩澤走向她,半笑不笑地問:“偷聽完了?”

“……”

她沒答,溜進浴室裏去換衣服,出來時,顧淩澤坐在陽臺邊喝咖啡,一邊敲筆電一邊随口和她說:“我約了一個朋友到家裏吃晚餐,你晚上有約麽?我想讓你們見見。”

時聽怔了怔,回道:“我晚上不出去……那個,你朋友是男的還是女的啊?”

問完她就後悔了,不管他的朋友是男的還是女的,好像都很正常好吧?

顧淩澤笑,淡聲道:“男的,已婚,他也許會帶太太一起過來。”

“哦,好的,可是……他們來家裏吃晚餐,那晚餐需要我做嗎?”

問完她就又後悔了,因為她壓根就不怎麽會做飯,頂多會做個蛋炒飯和面條,很顯然,以顧淩澤這樣的家庭出身,他的朋友也絕對不是泛泛之輩,定當是非富即貴的,蛋炒飯和面條拿出來招待客人實在是太不把人當一回事兒了。

對于她的問題,顧淩澤只是淡然地喝了口咖啡,随口道:“不用,我做。”

她不好意思地撓撓臉,“那我……我能做什麽啊?”

“做我太太。”

“……”

要命,這個冷冰冰的男人一本正經地說出這種特別土味情話的話時,她真的很難不心動。

雖然她知道他根本就不是那種意思,就只是單純地在闡述罷了,可惜她在聽到這句話的一瞬間,還是很不争氣地心髒撲通撲通亂跳個不停。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