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未婚妻

沒有就沒有嘛!幹嘛忽然急剎車停下來還要搞一個擦耳殺!她現在已經心跳加速到失控快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了好嗎!

腹诽完, 時聽捂着鼻子慌忙退後了好幾步,她怕顧淩澤看見她臉紅,這樣她就暴露了,而她忽然不想暴露自己喜歡他這個事實, 因為他又不喜歡她, 這令她有點兒受傷, 這也就算了, 他對她還總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态度,就好像她不是他的太太,只是他辦公室裏一臺常年運轉的機器。

不對,她連機器都比不上, 機器還會被他用手常年摸來摸去。

呃?打住好不好?你難道很希望被他摸來摸去嗎?有點兒骨氣好不好啊你?!

吐槽完自己,時聽低着腦袋迅速從顧淩澤身旁饒了過去, 急匆匆走到宅子門邊, 用指紋解了鎖先進了屋。

幸好,顧淩澤的朋友還沒有到,否則她這副臉色會造成誤會的,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她不應該這麽氣沖沖的, 應該更心平氣和更溫柔一些,嗯。

她回二樓簡單洗了把臉,又重新化了淡妝,換了件淺黃色的紗制連衣裙下樓, 顧淩澤正坐在客廳的沙發裏用筆電看文件, 手機放在磨砂玻璃桌上, 這時他的手機開始震動, 有來電, 他順手接了。

“到了?門沒關,自己進來。”

時聽有些無語了,怎麽能讓客人自己開門進來呢?

他化身工作狂的時候真的很六親不認。

為了給客人留下一個好印象,有些微社恐的她趕緊整理了一下頭發,随後規規矩矩地立在門後等待顧淩澤的朋友到來。

很快,雨霧之中駛來一輛黑色賓利轎車,車子緩緩停在顧宅前,司機先下車,随後繞到後座拉開車門。

接着,一個穿着藍襯衫黑西褲的男人先下車,随後車上下來一個穿紅色連衣裙的女人,女人挽住男人的胳膊,二人緩緩朝顧宅走來。

時聽有些緊張,默念了幾遍九九乘法口訣,男人和女人已經走到她跟前。

這是個風度翩翩又很文雅的男人,一雙眼睛含情脈脈,看人的時候帶着一絲溫情,更通俗一點兒來說,就是會放電,所以如果哪一個女孩子喜歡他的話,一定會墜落在這片如黑霧沼澤一般的瞳孔裏。

那一刻時聽就在想,如果顧淩澤可以用這種含情的眼神看她,她大概會直接心跳加速地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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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可惜,顧淩澤這個人是清冷挂的,他根本不會這麽看人,從他的屬性來看,也許唯一能讓他傾注心血的只有工作了吧。

時聽默默嘆了一口氣,盡量揚起一絲笑意看着眼前一對璧人,不過未及她開口,身後忽然伸過來一只大手扣住了她的手腕,大掌指尖的繭有些硬硬的,摩挲着她柔軟的掌心和指尖,帶來一陣微妙的酥麻感。

她詫異着側了腦袋,顧淩澤放大的一張俊臉清晰地呈現在她眼前,就連濃密的睫毛顫動的弧度也被她捕捉得一清二楚。

顧淩澤沒有理會她的詫異和呆滞,只随意地牽着她的手,立在她身旁,長身玉立,西裝褲襯托下将他兩條筆直的腿拉伸得更長,至少從視覺效果上來說的确如此。

他面色并不冷淡,但也不算多麽熱情,只朝那二人點了點頭,說了句:“進來吧,帶上門。”

随即拉着她轉身先進了餐廳。

下午才過來幫忙的阿姨已經做好了一桌飯菜,連碗筷都已經擺好。

顧淩澤和時聽簡單介紹了一遍。

他的這位朋友就是那天見到的段嘉旻同父異母的哥哥段嘉康,目前已經接受手自家公司的部分業務,并且就在去年和家族安排的未婚妻走入了婚姻的殿堂。

段嘉康的未婚妻宋雪家裏做房地産生意,但具體她是哪一位地産大亨的千金,時聽對不上號,因為在她已知的地産大佬裏邊姓宋的似乎沒有生女兒,不過這些不重要,她也不是什麽超級大富豪的女兒,普普通通的家庭出身,溫飽不愁有點兒餘錢一線有房而已。

第一道菜是羅宋湯,湯汁很粘稠,但時聽很不喜歡吃胡蘿蔔,所以這道菜她沒怎麽吃,阿姨又上來一道紅燒茄子,茄子看着像肥肉,但味道很好,她吃完一口接一口,完全沒有在意桌上的其他人在聊的話題,不過她偶爾也會聽一聽,顧淩澤和段嘉康說房地産說股市說金融,其中很多專業詞彙,她聽不明白,也就沒再聽。

宋雪去了洗手間,過了會兒不見回來,時聽便去了洗手間找。

洗手間的燈光很亮,宋雪站在鏡子前補妝,時聽忽然覺得哪裏不對,想了半天才想到,現在在吃晚餐,補妝不應該等吃完嗎?

宋雪見到她之後愣了一下,臉上扯一個很随意的笑,雖然那笑容令時聽覺得有些不夠真心,但她還是報以微笑回應。

宋雪撩了撩頭發問她:“你要用洗手間嗎?我用好了。”

時聽搖頭,笑說:“不了,我只是過來看看你需不需要幫忙。”

宋雪點點頭,“最近腸胃不太好。”

時聽正要轉身回去,宋雪過來拉住她一只手問:“你和顧淩澤真的結婚了嗎?”

這個問題其實問得很奇怪,而且有些不那麽禮貌,但她想宋雪應該是無心的,所以沒有多想,點頭說:“嗯,我和他領證了。”

宋雪詫異了半秒,又扯了一個不怎麽自然的笑容,放開她的手自己先回了餐廳。

一頓晚餐吃得還算愉快,九點的時候,段嘉康和顧淩澤去了二樓書房的露臺說話,宋雪囑咐段嘉康不準抽太多煙,段嘉康滿口答應下來。

時聽幫着阿姨收拾了一會兒廚房和餐廳,阿姨忽然驚慌地說:“糟糕我忘了,顧先生說等下給他們送咖啡上去。”

時聽說:“我去送吧。”

時聽端着兩杯熱咖啡上了二樓。

她來到書房門口,發現門沒關,而書房裏邊很安靜,露臺星光點點,顧淩澤和段嘉康坐在一張白色小圓桌旁聊着什麽,她敲了敲門,顧淩澤說進來。

時聽把咖啡放下就轉身出去了,帶上門的一瞬間,段嘉康溫潤的嗓音透過門縫傳進她耳朵裏,很抓人,她頓住步子。

“這位就是你新婚不久的太太麽?還挺漂亮,就是話好像不多,和你這悶棍倒挺搭。”

顧淩澤:“慢點兒喝,省得你嘴燙出泡。”

“……”

時聽知道偷聽別人講話不太好,但她就是有點兒想聽,而且這裏也算是她自己家了,這樣聽一會兒不算很過分吧?

于是她沒有關上門,只是虛掩,立在門邊像只貓一般潛伏。

段嘉康差點嗆到,于是放下咖啡杯,抽了張紙巾擦嘴,有些玩世不恭地翹起二郎腿笑了笑,他歪着腦袋看着對面的顧淩澤,一臉複雜道:“顧家那邊的長輩你打算怎麽和他們解釋?淩澤,結婚不是小事,這關乎兩個家庭,何況你還是閃婚。”

“和誰結婚是我自己的事,別人無權幹涉,假如你認為我是在兒戲,那随你怎麽想,我和時聽的婚姻已成既定事實,而我不會選擇離婚這個選項。”

“……”

段嘉康又坐得端正了,兩只手交握在前看着顧淩澤,一臉嚴肅道:“淩澤,你這樣做其實有點兒任性了,婚姻講究門當戶對,而你是老爺子最看重的繼承人,雖然他退了,但威信不倒,難不成你不怕他另外選一個人代替你?別忘了,老爺子又不止你這一個孫子,你還有兩個大伯,而且你爸在香港還有一個……”

說到這裏,段嘉康很實時事務地閉了嘴,因為顧淩澤的臉色肉眼可見地臭了起來。

顧淩澤面色一冷,不鹹不淡地端起咖啡淺飲一口,語氣冷然道:“随他們便。我做任何一件事情都有自己的考量,如果你認為這是任性妄為,随你怎麽想。”

段嘉康嘆氣,說:“你總是這麽不近人情,喂,對別人和顏悅色一點兒又不會死,何必這麽一板一眼的?不過說真的,溫芯都兩個月沒露面了,她可是你的未婚妻,和你家世學歷相當又很漂亮,你現在自己找人結婚了,算怎麽一回事兒?”

顧淩澤冷聲道:“是她不遵守規則,我憑什麽等她回來?”

段嘉康攤手,“也是,溫芯也很任性,在任性這一點上,她和你如出一轍。”

顧淩澤打斷他,蹙眉道:“我和時聽已經結婚,溫芯不再是我的未婚妻,你搞清楚再發言。還有,不要在時聽面前胡言亂語,管好你和你太太的嘴。”

段嘉康一副無辜臉,“我和宋雪哪有這麽多嘴?”

就在這時,門外的時聽一不小心把端咖啡的盤子掉在了地上,原因是她聽得太入迷以至于被點名後手心出汗導致手滑了。

她手忙腳亂地蹲下來收拾東西,下一秒書房的門被人從裏邊拉開,她擡眸,是段嘉康。

段嘉康先是短暫地愣了一秒,随後一副看好戲的神色,扭頭和顧淩澤說:“那個,淩澤,你太太好像把我們剛才的對話都聽見了,這可不是我的錯。”

段嘉康說完又回頭看着時聽,璀然一笑,聳了聳肩問:“對吧?”

“……”

時聽有些尴尬,并且很無語,這個段嘉康,擺明了是想看她和顧淩澤鬧別扭,之前還以為段嘉康溫潤,沒想到狡猾極了。

顧淩澤從書房出來,将段嘉康拉到一旁,蹙起眉毛看着地上蹲着撿碎片的時聽,沉默了幾秒後開門見山地問:“你聽見了?”

時聽愣了好一會兒,緩緩點了點頭。

其實如果不是段嘉康出來看見她,她會直接跑路,再假裝什麽也沒有聽見。

雖然得知顧淩澤在和她結婚之前其實有一位未婚妻,她有那麽一絲絲不高興,而且有一種莫名其妙做了小三的錯覺,但仔細一想,她根本不知道他有未婚妻,如果她知道,才不會和他領證結婚,只是如今木已成舟,她要做的不是鬧脾氣,而是好好聽顧淩澤解釋一下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那個……我不是故意……好吧,我是故意偷聽你們談話的,只是我沒想到會聽到這麽秘密的事情……”時聽頓了頓,有些低落地垂下腦袋,“我偷聽是我不對,可是顧淩澤,你應該和我解釋一下你那位未婚妻的事情吧?我不想稀裏糊塗地就做了第三者,這讓我感到有些不恥。”

顧淩澤聽她說完,面色卻很冷靜,甚至看不出一絲情緒波動,他沉吟半秒,稍微沉下臉色,道:“不恥?所以你的選項是立刻和我離婚?”

“……”

時聽咬了咬舌頭,心裏非常糾結,他怎麽動不得就扯上離婚這種事情呢?之前是誰說無論如何也不會走離婚這條路的呢?

明明是他先瞞着她有未婚妻的事又和她領證結婚,最後東窗事發被她知道了真相,難道不是應該由他來安慰一下受到欺騙的她嗎?

怎麽好像這件事是她的錯呢?她唯二的錯只是偷聽他們講話以及沒有搞清楚狀況冒然和他去領證。

“顧淩澤……你想和我離婚的話,我沒……沒什麽意見。但是,你必須和我說清楚原因,然後,如果你的那位未婚妻半路殺回來,你不能把屎盆子全扣在我頭上,總之我的名譽你必須擔保下來,否則我媽媽會對我大刑伺候,我被打幾下不要緊,就當吃一塹長一智了,但是你得和我爸媽以及我的朋友還有認識我的人解釋清楚,要是全賴我,你就……不是男人。”

話音才落,段嘉康捂着嘴笑了老半天,笑到肚子痛才緩過來,有氣無力上前攀着顧淩澤的肩,道:“淩澤,你這老婆還挺好玩兒的,說你不是男人。”

顧淩澤冷淡道:“笑夠了沒有?”

段嘉康:“夠了夠了,看來今晚你有大事要解決,我和我太太就不打擾了,對了,今晚的羅宋湯不錯,就是胡蘿蔔不好,下次別放了。”

段嘉康和宋雪溜得很快,最後連阿姨都早早收拾完睡下了,二樓靜得能聽見蚊子爬,顧淩澤和時聽站在書房門口對視了一分鐘左右,最後她感到眼睛疼,于是率先敗下陣來,先垂下了腦袋,有氣無力道:“顧淩澤,和我好好說說吧,我聽着呢,你別想蒙混過關。”

顧淩澤的瞳孔幽深得像一片死亡之海,無邊無際的黑暗充斥其中,除了死亡般的荒涼,還有一絲絲沖破黑暗的寧靜,他站在書房門口,目光極為平靜。

“在和你結婚之前,我是有個未婚妻。婚期定在明年三月,但我和她都對彼此并不滿意。”

時聽這時插嘴道:“居然還有人對你不滿意嗎?她的眼光一定非常了得。”

顧淩澤卻只淡聲答:“我不是神仙,人無完人,不可能讓所有人都對我滿意。”

“……哦,你繼續吧。”

顧淩澤的嗓音不疾不徐:“我們見慣了門當戶對的婚姻模式,身邊的朋友長輩多是如此結合而走到一起,所以即便我和她都對彼此不滿意,但也都對這樁婚事沒有太多異議。”

這時時聽擡起眼睛望着顧淩澤,目光浮起一絲

詫異。

原來,他也是會妥協的人,或者說,婚姻對他而言,真的不太重要,和誰結婚都是結,所以也意味着他和她結婚只是一時興起嗎?

她現在有些明白了,她只是擋箭牌,是他對抗一樁自己不願意面對的婚姻的擋箭牌。

而她這位擋箭牌,在很長一段時間裏還想入非非地以為或許是因為她有些特別他才和她結婚的。

顧淩澤冷淡地說下去:“一個月前,溫芯失蹤,準确一些來說,她在訂婚禮那天臨陣退縮飛去了國外。”

說到這裏,顧淩澤的眼眸一沉,又帶着一絲微弱的詭谲的光。

“所以,我和她的訂婚禮只能擱置。”

“……”

時聽忽然覺得哪裏不對勁,露出一副十分迷惑的神情,有點傻又帶着幾分懵懂。

顧淩澤替她解開了這個疑惑,他淡着嗓音道:“我不太喜歡這些繁文缛節,所以沒有和你舉行訂婚禮。”

“……”

是哦,他直接升級成了扯證,一個非常有行動力和魄力的男的。

時聽如是想。

只是不知道她這位十分讨厭繁文缛節的老公會不會也把和她的婚禮給掐了呢?

雖然她并不需要多麽隆重盛大的婚禮,但是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女孩兒都會希望另一半能給自己一場圓滿的婚禮的,除非那個女孩兒根本不想結婚。

“既然證明一樁婚姻是否屬實最具法律效益的只是一張結婚證,那麽你不用擔心溫芯以後會在你我的婚姻之間插足,我保證,除非你想要放棄這段婚姻,否則直到我死那一天,你都會是我顧淩澤唯一的合法妻子。”

時聽怔愣許久,問:“難道不合法的妻子你想有很多個嗎?”

顧淩澤:“……”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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