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許言笙

時聽認為顧淩澤絕不肯輕易承認。

這個男人有傲嬌的病症, 是隐形的那種,所以在某些特殊時刻才會顯露無疑,但她沒有證據,所以拿他沒辦法。

當然, 她不會以為他是因為太喜歡她才吃醋。

她和他已然錯過一見鐘情的好時機, 日久生情的時間也還沒達到, 那麽他表現出的所有類似于吃醋的行徑, 只能歸功于他傲嬌,以及人類對應該屬于自己的東西的占有欲,這很正常,就好像她爸爸養的那只大金毛忽然有一天對一個陌生人十分的谄媚, 她也會嫉妒會吃醋,只因她平時喂了大金毛那麽多零食, 大金毛怎麽可以一朝對別人撒歡呢?

所以同理, 顧淩澤現在這種狀态一定是因為占有欲在作祟,畢竟她是他的妻子,某種意義上而言, 他把她歸屬于是他的所有物,所以很不樂意別人看她穿露臍裝時露出來的一截白花花的腰肢。

安慰自己一番後, 她還是悄悄嘆了口氣,目光随着游客的議論聲一路飄向事故發生的地帶。

福特野馬撞牆後十分慘烈,側翻也就算了,整輛車被烈火重重包圍, 着實慘烈, 這燃燒着的不僅僅是一輛出師未捷的橫滑巨獸, 也是一堆白花花的錢, 如果她是福特車主, 大概已經哭暈在廁所。

但福特野馬的車主還真的在爬出愛車之後不到一分鐘就暈倒了,不知道他是因為愛車報廢,還是因為腦震蕩導致。

時聽默默為福特車主祈禱一番,目光又飄向與銀色寶馬角逐厮殺正酣的馬自達,馬自達後來居上,成功将一輛紅色寶馬逼得撞向圍欄後緊追不舍,随後開始挑釁前方的銀色寶馬。

比賽氣氛被推至全場最高潮,經過前邊幾次碰撞和意外,銀色寶馬自然無法獨善其身,因為一次失誤,銀色寶馬撞過一次圍欄,雖然他很快便調整完畢,但因為這次失誤導致銀色寶馬的前懸挂丢失,一面車窗玻璃也隐約開裂,馬自達依舊四平八穩,隐約有奪冠之勢,但接下來神奇的一幕發生了,破破爛爛的銀色寶馬在段嘉旻的操縱下原地轉圈、甩尾、漂移出彎……

伴随着車輛嘶吼的轟鳴聲,銀色寶馬的輪胎冒出縷縷青煙,看臺人聲鼎沸,空氣裏漂浮着一股濃厚獨特的焦油氣息,随後段嘉旻在游客的吶喊聲下從銀色寶馬車裏走出來,一手摘下頭盔,随後朝看臺各個方向的游客揮手示意。

“Jam好帥!Jam看這邊!”

一旁的孟昭少見地開始手舞足蹈,奈何現場人太多,她的吶喊淹沒于嘈雜的人聲裏,直到她把兩只手臂都揮斷了,那邊享受着鮮花和掌聲的Jam本人也沒有主意到這邊。

Jam抱着頭盔走到自己的車隊對友那兒與之挨個擊掌,随後他扔下頭盔往廁所的方向跑去,約莫五分鐘之後,Jam站在自己傷痕累累的銀色寶馬車邊接受記者的采訪,簡短地攀談後他扔下記者悠哉悠哉地走到被擡上擔架已經從昏迷中蘇醒過來的福特車主身邊,看樣子應該是在慰問。

時聽被顧淩澤拉着走下看臺,一路暢通無阻地來到擔架邊,沒有任何的鋪墊,顧淩澤和段嘉旻說的第一句話是“你現在還養兔子麽”。

段嘉旻的表情就像“地鐵老人手機”一樣嫌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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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澤哥你真的很不夠意思,我贏了比賽你不恭賀我就算了,怎麽提這檔子陳年舊事?”

時聽在一旁雲裏霧裏,問顧淩澤:“他養兔子是有什麽典故嗎?”

顧淩澤淡聲答:“他某一任女友被分手後,趁他不在,沖到他公寓裏把他的兔子殺光,然後做成了兔肉給他吃。”

“……真是個悲傷的故事。他是含淚吃了兩大碗後才知道吃的是兔子肉嗎?”時聽有些遺憾地問。

顧淩澤颔首,“我糾正一下,他當天吃了三大碗才發現。”

“……”

段嘉旻已經忍無可忍,氣憤地抱起頭盔打算遠離這兩個讨厭的家夥,但是顧淩澤并不在乎他現在是否被不願回憶起的往事所重傷,而是拉住他一條胳膊說道:“我不是想舊事重提,只是想知道你現在還養不養兔子。時聽喜歡兔子。”

“……?”

段嘉旻把目光對準時聽,時聽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如果你有養的話,可不可以送我一只兔子?”

“……”

段嘉旻道:“從那以後我再也沒養過兔子。不過我現在養龍貓,嫂子喜歡龍貓嗎?去年養的兩只下了一窩崽,我正不知道怎麽處理,你要的話我給你幾只。”

“龍貓是那種很大的老鼠嗎?”時聽有些興奮地問。

“啊,雖然看起來的确很像老鼠。”

段嘉旻回應了簡短的一句後,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瞟向經過的一位妹子。

妹子穿着白T加一條超短牛仔褲,胸圍很是寬廣,化大濃妝,身材很頂,不過她似乎不是段嘉旻的粉絲,而是躺在擔架上看起來有些奄奄一息的福特車主的粉絲。

只見她深情款款地望着福特車主,悲傷道:“我信了你的邪才把車借給你改裝拿來比賽!現在好了燒成一堆廢鐵!你欠我的到底拿什麽還!”

福特車主一言不發地扭頭歪倒,白T妹子見他暈倒便上前掰着他雙肩拼命搖晃,很快被醫護人員制止。

“不要使勁兒搖晃他,他可能有腦震蕩。”

白T妹子這才松了手,站在一旁咬牙切齒。

段嘉旻躍躍欲試,正準備上前搭讪,但他的目光再次不受控制地瞟向前方走來的孟昭。

雖然從身材上來看是白T妹子更頂,但孟昭長得更符合他的審美,于是他放棄了白T妹子,抱着頭盔朝孟大小姐走去。

當段嘉旻朝孟大小姐抛去一個十分纨绔子弟的笑時,孟大小姐顯然有那麽一瞬間的驚訝,她以為自己是看錯了,便使勁兒晃了晃腦瓜子,最後睜大眼睛看清楚,朝她迎面走來的帥哥的的确确穿着她心愛的Jam的賽車服,并且這個人還是前段日子被她無情婉拒的段嘉旻,一個在她看來涉世未深卻妄圖以美色泡姐姐的臭弟弟。

她感到匪夷所思,于是愣在原地,手裏拿着為Jam準備的加油橫幅,此刻卻變成了燙手山芋。

她是個果斷的人,很快就把橫幅卷成一團扔進了一旁的綠色垃圾桶內,然後靜待段嘉旻。

她現在需要一點兒時間來消化這個事實。

首先,她很喜歡Jam,超超超超超級喜歡,她發誓他是她目前為止最喜歡的一位賽車手,但是,她不想和弟弟一樣的男生談戀愛也不是随便說說的,一是她嫌棄不夠成熟的男生,二是她天生就不喜歡弟弟一樣的男友,就像有的人天生就喜歡比自己年紀大很多的對象。

她有預感,此刻朝她走來的段嘉旻絕對是來搭讪她的,沒錯,她就是這麽自信。

但是,她忽然間有些緊張是怎麽回事?一定是因為他是Jam!

沒錯,除了這個原因她找不到讓自己緊張又心跳蹦蹦蹦的原因了,總不能是因為段嘉旻長得帥?

放屁!!!顧淩澤帥得一批她也從沒觊觎過!!!所以一定是因為段嘉旻是她喜歡的賽車手Jam她才心跳蹦蹦蹦的!

這很正常!粉絲面對偶像都是這種反應!絕對是這樣!

孟昭安慰完自己,這才舒了口氣,絕對坦然面對段嘉旻,但是她一擡頭就被段嘉旻這個臭弟弟給電到了。

他居然沖她邪魅一笑?!而她居然覺得很帥?!

孟昭忽然想給自己一拳,但是段嘉旻已經走過來,并朝她伸出一只手,她一愣,只好也伸出一只手,以為他要和自己握手,誰料他忽然轉向,把手伸到了她旁邊一位穿着正裝的男士,氣死她了。

“Jam,你今天讓我大開眼界,有沒有意願加入我的車隊?”

“抱歉陳總,我暫時沒有這種意願,不過待會兒的飯局我會去,聽說陳總的汽車改裝公司最近主推的液壓手剎在做活動有優惠,不知道能不能給我們車隊打個對折?”

“當然。”

告別陳總,段嘉旻這才把目光轉向孟昭。

孟昭大小姐做派,雖然今天穿得樸素但氣勢不能丢,所以她雙手抱臂立在那兒假裝看風景,段嘉旻拎着頭盔走過去往她耳朵邊吹了吹氣,刺激得她立馬跳了起來。

“姐姐是在等我吧?”段嘉旻笑得很壞。

孟昭支支吾吾兩秒後咬牙道:“少來!我來看比賽的誰等你,走開,我要去找道森拍照簽名。”

“道森?就是躺擔架上腦震蕩的家夥?啧啧,我勸你別去找他,他腦震蕩了,目前已經暈厥。”

“……別咒我的道森。”孟昭道。

“不信你自己看,他裝死裝得挺像的,不過我敢确定他的腦震蕩不是裝的,一般腦震蕩的人都像他這麽弱智。”

“……不許罵我的道森是弱智。”

“你的道森有女朋友,姐姐別去了,考慮考慮我怎麽樣?”段嘉旻十分大言不慚地推銷自己。

孟昭眼皮一跳,看了他一眼,随後搖了搖頭,說:“我不和比我年紀小的談,洗洗睡吧你。”

“年紀小怎麽了?年紀小不代表不懂事,你都沒試過怎麽知道我不行?”

段嘉旻吊兒郎當一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模樣,就差耍流氓了。

不過這些都是孟昭腦補,她覺得段嘉旻看起來很不正經很像會耍流氓的那種人,所以剛才才飙升的好感立馬被他現在的輕浮舉動打散得一幹二淨,她恢複理智,端着一副生人勿近的面孔道:“待一邊兒去。”

“……”

段嘉旻也沒糾纏,側身站到一邊讓孟昭通過。他認為來日方長,這個姐姐有點兒意思,現在不行不代表以後不行。

孟昭走到擔架邊看了幾眼她此前也很喜歡的賽車手道森,一開始她特別喜歡道森,不過後來道森的地位被她的Jam取代了,但她對道森還是有幾分情誼在的,于是忙拉過一旁在替道森測脈搏的護士問:“他怎麽樣了?”

護士面色淡定道:“目前沒有大礙,得送醫院再做具體診斷。”

護士說完,舉起手電筒,另一只手扒開道森阖着的眼皮檢查他的瞳孔。

孟昭在一旁觀察……完了,她發現昏迷過去的道森現在這副被人扒開眼皮檢查瞳孔的樣子真的很像是弱智。

她使勁兒晃了晃腦袋,心裏罵了一句段嘉旻那個口出狂言的臭弟弟,要不是他的那番針對道森的言論她怎麽可能覺得現在的道森很像弱智呢?

所以一定是段嘉旻的錯,不是道森真的選個弱智。

午後熱浪滾滾,熱死人的那種。時聽蹲在一旁喝光一瓶礦泉水後,顧淩澤和本次賽事主辦方高層之一的陳總還沒把話說完,她只能抱着空瓶子蹲在那兒繼續等。

之所以顧淩澤和那位陳總要聊那麽久,一來可能是這位陳總比較話唠,二來可能是陳總和顧淩澤有什麽業務上的往來吧?她猜。

“我看見你今天不是自己來,交女朋友了?”陳總很八卦地問。

“不是,那是我太太。”

“……”

陳總十分的驚訝,目光立刻轉向一旁蹲着數螞蟻玩兒的時聽,興許是他的目光停留的時間太長,顧淩澤這時咳嗽一聲,陳總回過神來,哈哈一笑,說了句失陪後離去。

顧淩澤回頭用目光搜尋自己的太太,然後看見他的太太蹲在地上數螞蟻,而且數得津津有味,因為她是背對他,所以穿着露臍裝的她露出一節白花花的腰肢來,尺度有點兒大,而她對此渾然不覺。

他走過去将她拉起來,順手拉了拉她的露臍上衣,她簇了蹙眉抗議道:“我的衣服真就這麽長。剛剛你們聊什麽聊這麽久?”

“他邀我參加晚上的飯局,我沒興趣。”

“還有呢?”

“他擁有本市最大的一家汽車改裝公司,我是他的合夥人,例行探讨一些經營方案而已。”

時聽露出一副沒見過世面的眼神,哇一句,道:“顧淩澤,你名下到底有多少産業啊?”

“你有興趣的話,我明日讓鐘秘書做一份資産彙報清單給你。”

“……呃,不用了,我只是随便問問。快五點了,我們七點吃晚餐吧?你餓不餓?我有一點點餓,不過我還能撐一下,待會兒我們去哪兒?”

顧淩澤擡手看了看時間,說:“你說要逛街逛商場,現在還有些時間,要不要去?”

時聽點頭如搗蒜,情不自禁地又抱住他一條胳膊,二人正要大搖大擺地離開這裏,背後一聲溫潤的嗓音叫住他們,準确一點兒來說,是叫住時聽。

時聽聽見這道嗓音,身子立馬一僵,她緩緩扭過頭,看着穿着白大褂的男人。

男人身上的白大褂印着本市一家私立醫院的logo,他脖子上挂着聽診器,長身玉立地站在那兒,黑色的眼睛裏流動着奇異的光澤。

許言笙。

時聽默默念了一遍男人的名字。

“還以為是我看錯了。小聽。”

許言笙默默掃了一眼顧淩澤,随後将目光落在時聽有些驚訝的一張臉上,他雙手插進白大褂的兜裏,朝她一步一步走來,臉上浮起一絲笑意。

“你什麽時候喜歡看漂移比賽了?我記得你不喜歡這麽危險刺激的項目。”

時聽從驚愕中回過神來,同時松開了那只挽着顧淩澤手臂的手,尴尬地笑了笑,垂下目光說:“也不算很喜歡,只是有空就過來看看,感覺比電視直播要精彩很多,言笙哥,你什麽時候回國的?我媽說你打算畢業後留在美國工作……如果你提前告訴我,我肯定去機場接機。”

許言笙溫潤地笑,目光不經意間劃過一旁的顧淩澤。

沒人發現,他的目光對準顧淩澤的時候帶着一絲冷漠和警惕。

“你又不會開車還說接什麽機?”許言笙吐槽道。

時聽臉色一紅,“我明年有時間就去考駕照。”

許言笙一副不信的神色,“真的假的?別騙我了,你這麽懶,等你考完駕照得到什麽時候?”

“……我有你說的這麽笨嗎。”

“我可沒說你笨,你自己承認的。”許言笙溫潤道。

時聽憋紅了臉正要反駁,沉默許久的顧淩澤終于開口:“你不介紹一下?”

時聽恍然大悟,指着許言笙道:“許言笙,我哥哥。”

“你哥哥?”顧淩澤挑眉。

許言笙率先伸出一只手,解釋:“沒有血緣關系就不能是哥哥了?順便我想知道一下,你哪位?為什麽和我們小聽摟摟抱抱的?”

“……”

時聽臉色漲紅,立在那兒放不出一個屁。顧淩澤則很自然地伸出手握了握許言笙的手,道:“我是她先生。”

許言笙的臉色一滞,但他掩飾得極快,目光落在時聽臉上,微笑道:“怎麽結婚了也不告訴哥哥一聲?”

“……我怕你太忙就沒有和你說。”

時聽把包遞給了顧淩澤,随後拉着孟昭跑去了洗手間。

許言笙和護士交待了一些事情,目光沉下來,盯着顧淩澤。

顧淩澤沒有避開他這樣的視線,只是立在那兒等許言笙開口。

他知道許言笙有話和他說,而他同樣也對許言笙與他太太之間的關系十分感興趣。

他和許言笙,并不是第一次見面。

他們的第一次會面是在紐約的一家私立醫院,許言笙是溫芯的主治醫生。

據說許醫生醫術精湛,但他卻更驚訝于許醫生的跳槽速度之快。

“如果我沒認錯人的話,顧先生,我們應該不是第一次見面。”許言笙的目光有些冷,一改之前的溫潤。

顧淩澤同樣,他喜怒不形于色,但不代表他沒有情緒,而和時聽在一起之後,他的情緒起伏似乎變得越來越明顯。

“确實。”顧淩澤沒有否認。

“顧先生,你忘了你那位未婚妻?”

“我和她已經解除婚約,不需要你操心。”

許言笙冷笑一下,“那又如何?小聽有知情權。”

顧淩澤淡聲答:“她知道。”

許言笙又笑,“哦?那是我多管閑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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