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站不穩

這點兒小情緒影響不了時聽, 她一向看得很開,天底下所有的煩惱在她這裏就分為兩種,一種是很快消失的,另一種則是忍忍就能消失的, 而現在她面對的煩惱則是很快就能消失的, 所以她當即愉快得起身, 從那張黑金色調的辦公桌上拎起飯盒, 獻寶一樣提到顧淩澤面前。

顧淩澤正擰着眉毛打量她,因為她現在不修邊幅,大雨淋濕她的頭發和衣服,一張小臉蛋兒慘白, 褲腿上沾了水漬,一雙小白鞋變成小黑鞋。

他擡手将她額頭的碎發撥弄了會兒, 撩起一縷濕漉漉的發絲問她:“沒打傘?”

她搖搖頭, 說:“我打了,只是雨下得太大才淋濕了一點點,沒關系, 不冷,今天有二十度, 你這裏空調開得這麽高,我熱死了,想脫衣服。”

“那你就脫。”

“……哦。你這裏有吹風機嗎?借我用一下。”

“我不習慣在公司洗頭,沒有。”

“……”

時聽這才想起來正事, 正要給他隆重介紹自己親手做的愛心午餐, 他已先開了口, 指着她手裏的東西問:“這什麽?”

“給你做的午餐啊。你應該還沒吃吧?如果你吃過了那就有點可惜了, 不過也沒關系, 我拿回去留着晚上吃。所以你吃過了嗎?”

“沒。”

顧淩澤拉着她的手走到落地窗邊,他用遙控把窗簾拉上,走到洗手間去洗了手,出來後他抽了幾張紙巾擦了擦小圓桌和沙發,然後才挽起襯衫袖子坐下。

時聽沒他那麽講究,随便拿手拍了拍沙發就坐下了,當然她不是怕沙發髒,只是随手的小動作。

顧淩澤打開盒蓋,蹙起眉,擡眼瞥她一回,她對他的辦公室感到好奇,東張西望的,因此沒注意到他的表情,他微不可聞地嘆了嘆,問:“沒有餐具?”

“啊?我記得我帶了的。”

時聽不死心地翻了翻包,啥也沒有,總不能讓他吃手抓飯吧?潔癖如他,大概寧願餓死都不會吃這一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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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的時候可能太着急了忘記帶筷子……”

顧淩澤無奈地又嘆一口氣,說:“有沒有勺?”

“筷子都沒有怎麽可能會有勺……要不你拿兩根筆當筷子用吧?”

“……”

顧淩澤沒說話,他蓋上蓋子,起身走到辦公桌前拿起手機撥了通電話,挂斷後才一分鐘不到,鐘秘不知從哪兒拿來一雙筷子,還是那種非常好看的陶瓷筷。

鐘紀明放下筷子後一秒鐘都不多留,立馬轉身離開,來去匆匆的,時聽想和他道個謝都來不及,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對顧淩澤說:“可能味道不太好,你吃着覺得不好吃就別吃了。”

“不用解釋,我對你的廚藝沒抱希望。”顧淩澤随口道。

“……”

時聽鼓了鼓腮幫子,兩手托腮瞪了他好一會兒,這才起身在他辦公室轉了轉。

辦公室面積很大,裝修風格和君源資本的辦公室不太一樣,這裏倒是比較符合她對他的想象,整間辦公室走工業金屬風,磚牆設計的牆面,減去了精心打磨的感覺,一些金屬質和鏽跡斑斑的形狀制造出破壞感,很獨特,天花板使用裸頂,直接暴露垂直和水平相交的金屬管。

走了一圈,時聽忽地拿手機拍了幾張,這種風格也可以做做參考,畢竟她很少接觸這種風格,覺得自己以後也許在設計上可以參考參考。

這間辦公室以黑、灰、白三色為背景色調,色調通過互相配合削弱了沉悶和壓抑的感覺,加重個性抒發,灰色水泥牆設計又使辦公室變得嚴肅和正式,不過辦公室內部也有許多現代時尚元素,比如靠窗的一側牆壁上懸挂一面金邊鏡,膠體排布的條紋看起來想盛開的花朵,打開燈後鏡面與燈光相互照應,增加采光,地板則用黑白灰的大理石地磚鋪排,獨具匠心,不過她最喜歡的還是天花板懸挂的金屬骨架燈。

她一邊拍照一邊問道:“老公,大樓內部裝修設計是哪家公司做的啊?”

顧淩澤吃飯的手一頓,然後淡定地用筷子挑走雞蛋裏夾雜的一片雞蛋殼,眉頭輕皺,說:“大樓建成後有不少設計公司投标,但具體是哪家公司中标我不太清楚。”

“啊,我以為你應該清楚的。”時聽的語氣裏有些遺憾。

顧淩澤再次挑出一小塊雞蛋殼,道:“我不關心這裏被設計成什麽樣,所以不清楚。比起這些,你是不是應該過來和我解釋一下為什麽你做的菜裏邊會有雞蛋殼這種東西。”

“……”

時聽不信,收好手機走過去,用筷子挑了挑,還真的從一塊雞蛋裏挑出來一小塊雞蛋殼……她有些尴尬地蓋好飯盒蓋子,說:“那個……我下次注意,另外這不是我的真實料理水平!我下次做的東西一定好吃到讓你把飯盒都吃了!”

“……”

顧淩澤好整以暇地抽了張紙巾擦了擦嘴,把飯盒又打開,面不改色地夾了塊西紅柿塞進嘴裏,漫不經心道:“既然是你做的我就會吃完。”

“其實你可以不吃的。”她很不好意思。

“我不喜歡浪費。”顧淩澤又吃了一口米飯。

但他今天不會再碰雞蛋了。

時聽看他吃得還挺香的,于是沒再阻止,她從書架抽了本書坐在他對面看,雖然看不太進去,不過待在老公的辦公室裏看他吃自己做的午餐這件事還是很讓她心滿意足。

兩點半的時候,鐘紀明帶着一份文件走進辦公室,而這個時候時聽恰好在沙發上午休,她合着眼睛側躺着,身上蓋着顧淩澤的西裝外套,不時喃喃自語說夢話,顧淩澤不在,鐘紀明把文件放在辦公桌上正要離開,時聽忽地叫住他。

他轉過身,扶着眼鏡說:“顧太……時小姐,空調溫度合适嗎?覺得冷的話可以調高。”

時聽正納悶鐘紀明剛才是不是想稱呼她顧太太,下一秒辦公室外走進來一位妹子,對鐘紀明道:“鐘秘,您要的那份調研資料我剛剛整理好放您辦公桌了,另外給您和顧總訂了明早九點的機票,您看這樣可以嗎?”

鐘紀明點頭,“辛苦了。”

妹子笑笑後帶上門離開。

時聽忙問:“你和顧淩澤明天需要出差嗎?”

鐘紀明半點頭,道:“顧總需要飛一趟香港談合作。”

說完後,鐘紀明走出辦公室。時聽坐在沙發上伸了個懶腰,随後把顧淩澤的西裝外套疊好放在沙發一側,她看了眼時間,已經三點半了,她睡了至少半小時。

不過顧淩澤去哪兒了?

她在辦公室裏走了走,有些無聊,翻了會兒書,過了十分鐘左右顧淩澤終于現身,她聞到一絲淡淡的咖啡味。

“總裁想喝咖啡還要自己出去倒嗎?哇,你真沒架子。”

“……”

顧淩澤拍了拍衣袖道:“我下午忙,你一個人待這裏應該挺無聊,所以你要不要現在回去?我送你。”

“……好吧。”

雖然她很閑,但也不能打擾他工作,于是背起包包,又收拾了飯盒,跟在他後邊走出辦公室。

一間會議室裏邊陸續走出來剛開完會的員工,大多一臉疲态沒有精神,顧淩澤面無表情經過他們,後邊提着飯盒的時聽很像來送外賣的,他們也沒留意,不過面對老板他們還是很恐慌的,一口一句顧總顧總的叫,顧淩澤只是淡淡點頭,随即往專梯方向走。

時聽比較眼瞎,她跟着幾位文質彬彬的員工走進員工梯,因為人太多,她怕自己被擠扁了,于是縮到角落去,又踮着腳撥開人群往外看,等了好一會兒沒看見顧淩澤,她于是又擠出去,這時候人堆裏一只手把她手腕給攥住,她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那人拉到了電梯外。

她還一臉懵的時候,電梯裏的員工紛紛表示活久見,傳聞中不近女色的顧總居然大庭廣衆之下對一個送外賣的女的動手動腳,吓死人,他們忍不住七嘴八舌。

“卧槽我剛剛是眼花了嗎?我好像看到顧總拉着一個女的進了專梯。”

“你不是一個人。”

“我以為那女的是送外賣的。”

“我以為那女的是保潔阿姨。”

“呃,有沒有一種可能那女的是顧總女朋友?”

“……”

女員工們集體沉默了。

顧淩澤牽着時聽的手走進總裁專梯的時候她還在豎着耳朵聽那些員工是如何叽叽喳喳讨論她的真實身份,她有點兒生氣,于是拉了拉顧淩澤的手說道:“我很無語,他們說我是送外賣的也就算了,但我到底哪裏像阿姨了啊?就算是保潔我也應該是美麗的保潔小姐姐!”

“……”

顧淩澤擡手摸了摸她的額頭,面無表情說:“行了美麗的保潔小姐姐,你下次出門要記得看天氣,實在想出門最好搭出租,帶好傘,你額頭有點燙,回去量一量體溫,低燒就穿多點衣服躺被窩裏睡一覺,高燒打電話給我。”

“……哦。”時聽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笑,“我沒有發燒,只是你的手有點涼吧。”

“是麽?我的手怎麽會涼。”

顧淩澤說罷,勾下腦袋吻住她的唇,涼涼的觸感又很柔軟,她閉上眼睛,微微踮起腳,又伸手抱住他的脖子,他輕輕咬了咬她的下嘴唇,然後重重地吸吮。

她覺得嘴唇被親得麻麻的,帶電一樣有點兒舒服,嘴裏溢出一聲低低的嘤咛,顧淩澤扣緊她的腰逼退她到牆角,一只腿擠進她兩腿間,同時加重這個吻。

暧昧在狹窄的電梯裏蔓延,時聽感覺暈暈乎乎的,被顧淩澤親得全身沒了力氣,她軟趴趴地挂靠在他身上,要不是他緊緊扣住她的腰,她可能要像軟泥一樣趴下去,但是今天的顧淩澤有點兒太溫柔了,雖然這種時候他還是有點太強勢,比如一言不合就把她壓着親,不過她好喜歡他這麽吻她。

電梯從二十八層降至一層用了大約五十秒,于是這個吻便持續了将近一分鐘的時間,結束的時候時聽的兩條腿都站不穩了,被親的。

她有點兒害羞地鑽進顧淩澤懷裏,顧淩澤擡手替她理了理微微亂的發頂,随後拉着她的手走出電梯。

有人遞過來一把黑色雨傘,顧淩澤撐開來,他摟住她的肩,盡量不讓她被雨淋到,她好感動,努力往他懷裏鑽,絲毫不顧一衆人瞠目結舌的表情,她不管,趁老公今天溫柔得不像話就應該多和他撒嬌,萬一哪一天他又恢複成冷漠顧總就不能像現在一樣肆無忌憚地往他懷裏鑽了。

她像條八爪魚一樣抱緊顧淩澤,顧淩澤親親她的額頭,淡着嗓道:“我還有個會,傘你拿着。”

“……哦。”她笑着接過雨傘。

顧淩澤替她拉開車門,她坐上去後把雨傘遞給他,他按住她的手道:“我不用。”

他和司機大叔報了地址,随即冒雨走回公司,時聽看着他颀長背影發了會兒呆,這時車剛要開走,她改變主意,對大叔說:“師傅我不去了。”

她拉開車門下車,舉着傘,眼睛到處看,随即她往附近一處商業廣場走去,她進了一間奶茶店,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随後點了一杯奶茶和一些小點心,一坐就是一下午,這個位置剛好能看見南建大樓裏出來的每一個人,她就這麽邊玩兒手機邊觀察從南建出來的每一個人。

下午六點,天色愈發暗沉,頭頂陰霾漸重,烏雲蓋頂。

時聽看時間差不多了,于是走出奶茶店穿過馬路。

南建的前臺似乎還記得她。

“唉,你看她又來了,真不死心啊。”

“你沒看群信息嗎?群裏瘋傳顧總有女朋友了,就是她唉。”

“不會吧?”

“怎麽不會,好多人看見顧總牽着她的手從專梯出來,還送她到路邊打車呢,八成是真的哦,你就死心吧哈哈哈。”

“……”

時聽假裝沒聽見她們的話,勾着腦袋坐在休息區玩兒手機,枯坐二十分鐘,六點半的時候顧淩澤終于出現了,他身上還是那件淺藍色襯衫,沒打領帶,衣袖半卷,露出緊實的手臂。她朝他小跑過去但是沒剎住車,直接撲進了他懷裏……

衆目睽睽撞見如此戲碼,幾個前臺當即閉了嘴。

顧淩澤問:“你又來了還是你沒走?”

她擡頭對他笑笑,說:“我就在那邊一間奶茶店待了一下午。你還有應酬嗎?可以下班了嗎?”

“可以。”

顧淩澤牽起她的手。

路上雨越下越大,等車子開到莊庭公館天色已經全黑,雨幕激起重重霧氣,有點兒涼,時聽剛下車就打了回噴嚏,顧淩澤把外套給她披上,問:“不會真感冒了?”

“應該沒有吧。”

她吸吸鼻子,按了按門鈴。

阿姨打開門,接過二人的外套後說:“先生,有位姓溫的小姐在客廳裏等您。”

時聽一愣,一股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還沒等她有所反應,一陣輕巧的腳步聲自客廳傳來,噠噠噠的,她擡起頭,客廳出來的女孩兒也正好看見她,二人都是一怔。

女孩兒比時聽要先回過神,她目光瞟向時聽身邊的顧淩澤,夏花般絢爛的一張臉浮起一絲期待,她又看一眼時聽,微笑着開口:“淩澤,這位是你朋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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