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喜歡麽
顧淩澤回到莊庭公館已是淩晨一點, 夜風凜凜,天上一輪弦月,深黑色夜空平添了幾分蕭索之意。
今天諸事不順,先是遇到航班故障需要換機, 再是飛機上一名孕婦忽然羊水破了要生, 他幫不上什麽忙, 只能旁觀。
剛下飛機, 青州那邊又一通電話打進來,顧庭禮讓他去溫家說明一下情況,只因時至今日溫家父母也不願意相信他會抛棄溫芯而另娶她人。
之後他又接到溫家父母的電話。
溫母說,她的寶貝女兒溫芯已經一周沒有睡覺了, 不僅如此,幾乎是水米不進, 昨天半夜昏迷, 如果不是她半夜不放心起來察看,可能溫芯是兇多吉少,之後他們把溫芯送至醫院診治, 這才得知一個驚天消息——他們的寶貝女兒居然做過宮外孕手術!
電話裏說不通,但顯然, 溫家父母以為溫芯之前肚子裏那個孩子是他顧淩澤的。
拖着一身疲憊,顧淩澤按了按門鈴。阿姨被驚喜,替他開門後又跑去廚房忙活。
“阿姨,我不吃東西, 你可以休息。”
阿姨應聲回了自己房間。
顧淩澤走到客廳角落的籠子前。
兩只龍貓不睡覺, 只因龍貓的習性與人類相反, 它們白天睡覺晚上活動, 因此在白天的時候時聽會把龍貓的籠子放在陰暗沒有光線的地方放着, 晚上再拎到客廳,她特地買了一盞小臺燈放在籠子邊做夜間照明,這樣既能省電又能照顧到龍貓的習性。
喂食用的罐子少了許多食物,顧淩澤于是往裏邊倒了些水果幹和牧草,龍貓一邊吃一邊發出吭哧吭哧的動靜,很可愛,當然,顧淩澤不覺得可愛,他只是習慣了兩只龍貓的存在而已,給它們喂食也只是順手,因為裝水果幹的盒子和牧草就擺在旁邊,應該是時聽喂食後忘記收回雜物間,她有時候比較健忘。
大白也是晝伏夜出的選手,只見大白邁着優雅的步伐朝顧淩澤走來,它很傲嬌,睜大兩只眼睛瞪着他,似乎在抗議他這幾天怎麽都不在家。
當然顧淩澤對這些小動物都不怎麽感興趣,對于大白,他也僅僅只是習慣了它的存在而已。
他把大白抱到手上摸了摸,随即放下大白上樓,回到卧室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洗澡換衣服。等他從浴室出來,他的太太依舊安安穩穩地躺在大床上,香肩半露,她穿吊帶睡裙,一條腿夾着被子側卧着,頭發有點亂,白皙的臉龐浮現一絲笑意,似乎在做好夢。
顧淩澤走過去替她蓋好被子,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然後叫了句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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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顯然,她醒了,但是又很困,眼睛睜不開,她雙手使勁兒揉眼睛,一頭亂發蓬松,像只獅子。
顧淩澤一手勾住她的腰肢,攬向自己,在她唇上親了親,問:“吵醒你了?”
她點點頭,抱住他,往他懷裏蹭了蹭,像只慵懶的貓,說話時,唇一張一合地在他耳朵邊吹氣。
“老公,我等你到十二點才睡,困死我了……”
音調如同吳侬軟語般惹人耳酥。
顧淩澤先親親她耳朵,一只手往下滑,隔着一層薄薄的布料,她的腰肢像柔軟的錦緞。
幾番揉弄,時聽一開始還迷迷糊糊的困意上湧,過了會兒卻抑制不住咬着唇輕吟出聲。
“這樣好麽?嗯?”
“嗯……”
他沉着嗓音問完,掐着她的下巴堵住她的唇,吃掉那些斷續的聲調。
她發絲漸漸淩亂起來,幾縷汗濕的頭發貼在暈紅的臉頰上,嗚咽的聲音悶悶的,浪潮将她淹沒。
忽地,她像踩空似的跌在他懷裏,她微微喘着氣,像貓咪一般阖着眼睛,顧淩澤捉了她柔若無骨的手親了親。
“寶寶,該給我了。”
她一怔,微擡眼,“你剛剛叫我什麽啊?沒聽清……”
顧淩澤輕笑,拿她的手按住,“叫你寶寶。不喜歡?”
“喜……喜歡……”
他堵住她的唇。
窗外風聲愈加狂烈,拍打着窗棂發出噠噠聲,這個夜似乎有點長。
結束後顧淩澤抱她去浴室,她已經很困,沒了半點力氣,由他抱着清洗了一番。
手上泡沫湧出。
對着盥洗室的鏡子,她看見裏邊映出一張通紅嬌柔的臉龐,耳後他的呼吸掃過耳後根,一下子想起來剛才,臉燒起來。
“濕了,要不要換?”顧淩澤忽地問她。
她咬着唇沒說話,自己去換了一條。
回來的時候聽見浴室裏邊嘩啦啦的水流聲,她知道是他又在洗澡,潔癖有點兒嚴重啊,她笑。
過了幾日,顧佳萱忽然要求顧淩澤替她轉學到晥城一所中學,顧淩澤不同意,也不願意管她的事,她于是來找時聽當說客。
時聽其實有些為難,第一她只是嫂子,如果哥哥不管,她這個嫂子是沒理由多事的,第二,顧佳萱其實可以找爸爸顧庭禮來操作更簡單。
她把這個建議說給顧佳萱,顧佳萱整個人像洩了氣的皮球似的說:“我爸大忙人,誰知道他忙完工作還得應付多少個女人,哪裏有時間管我的事,他什麽事情都交給我媽。”
“那你找媽媽說一下吧,她如果同意的話就好辦了。”時聽道。
“我和我媽說過了,她不同意,因為我明年就要高考了,她不想我折騰。”
“呃,那你就不要折騰啦,如果你喜歡晥城,那考晥城的大學不就好了?”
顧佳萱:“我怕到時候太遲了嘛……”
時聽問:“什麽太遲了啊?”
顧佳萱住了嘴,尴尬地笑笑,說:“對了嫂子,你和言笙哥平時關系那麽好,一定很了解他吧,他這個人平時說話都這麽不近人情嗎?”
時聽想了想,道:“沒有啊,他還挺喜歡開玩笑的,當然分情況,如果他心情不好就會說話比較不留情面。”
顧佳萱哦了聲。
時聽想到什麽,問:“呃,佳萱,你和他很熟嗎?為什麽喊他言笙哥?我覺得你應該叫他叔叔。”
“……?”
顧佳萱吐槽道:“他是你哥,我是你小姑子,我們明明是同輩分的,神他媽叫叔叔。”
“對哦,你們是同輩的。不過他比你大很多歲唉,這麽一比較下來他對你而言已經是老男人了,叫叔叔也不算很過分。”
“……”
顧佳萱嘆氣,翻白眼。
阿姨把做好的早餐擺上桌,今天比較豐盛,三明治、油條、肉包子、豆漿牛奶、沙拉,中西合璧的一頓,色香味俱全。
顧淩澤這時進了餐廳,問時聽:“剛才和佳萱聊什麽?”
顧佳萱趕忙把頭埋低吃東西。
時聽咬了一口肉包子說:“佳萱想轉學到晥城,你看你能替她安排一下嗎?”
顧淩澤只冷淡地坐下,喝了一口牛奶後說道:“這種事情讓她找我爸。”
顧佳萱沒敢吱聲,她很快吃完,随即背起包就要出門。
她手拿LV最新款的包包,裏邊裝得鼓鼓的,顧淩澤蹙眉問:“你怎麽又用你嫂子的手袋?”
“我借用一下有什麽不行嘛,反正嫂子也不喜歡用,她天天背帆布包出門,我用她的東西能給她制造一種危機感,以後她就會天天搶着用你給她買的東西了。”
顧淩澤:“最好是這樣。”
時聽:“老公,你妹妹狡辯的水準真的非常高。”
顧佳萱:“……”
顧佳萱沒有再停留,挎着手袋換了鞋出門。
她走出門後走了幾步,随後把香奶奶家那款蝴蝶結水晶胸針別在衣服上,雖然有點誇張,不過她今天的衣服比較閃,裏邊一間連衣裙小禮服款,所以戴這款胸針也不算特別不和諧。
她有點兒心虛,于是打了輛出租車趕快離開,怕時聽待會兒出門上班看見。
她不缺奢侈品,家裏一大堆的東西沒有一件是便宜貨,雖然她還是學生,但從小就和奢侈品打交道,所以一款香奶奶家的胸針并不會讓她很想擁有,但這枚胸針不一樣,它是許言笙送的,雖然他送的人并不是她。
這幾天她除了跟随學校組織的參觀團去晥城大學參觀以外,其他時間都是得過且過,她成績還可以,雖然比不上她哥哥那麽優秀能考年級第一,但也能排年級前一百,且家業并不需要她一個女生來繼承,所以她可以活得很輕松,就算高考失利爸媽也有能力把她送出國去鍍金,□□對她這種家庭出身的人而言就是一張紙罷了,她不靠這張紙生活,所以她根本就不在意高考。
車子開到佳仁醫院,顧佳萱下了車後就跑去挂號,當然她今天不是來騷擾許言笙的,而除了那次給他送腕表,她其他時間都只是在暗處偷偷觀察他,他穿白大褂的樣子很好看,幹淨中帶着點兒陰郁的氣質,他對病人很溫柔,對同事也很溫和,他在醫院人氣很高,很多年輕護士和女醫生喜歡她。
雖然她的嫂子說他是單身,但這幾天她發現他身邊總有一個女醫生在他身邊打轉,那個女醫生很漂亮,她打聽過,是院長的女兒,叫宋一荟,還和他同處一個科室,低頭不見擡頭見,她因此很有危機感。
顧佳萱挂了婦科的號,她最近月經不調,已經三個月沒有來大姨媽了,她覺得這樣不行,所以今天有時間就來看看,而她馬上就要回青州了,所以她今天一定要來佳仁醫院看看許言笙。
大概是心想事成吧,許言笙真的出現了。他還是穿白大褂,內裏的淺灰色襯衫口袋上別一支筆,身形高挑,走路都帶風。
她正要上前打招呼,可是宋一荟不知道從哪裏閃現出來,裝作很自然地和許言笙打招呼,但她覺得很假,宋一荟一定像她一樣潛伏在許言笙每天的必經之地埋伏,等他一出現就假裝偶遇,這種心思早被她看穿了。她不屑地笑了笑。
宋一荟問:“你今天下班後有時間嗎?我有個朋友在環球中心三層開了一間日料店,今天做活動,我們去嘗嘗看吧?”
許言笙擡手摸了摸後頸,活動了一下脖子,說:“不了,你找王醫生他們去吧。”
宋一荟遲疑着問:“啊,你下班後有別的安排嗎?”
“沒安排,只是今天比較累了,我想在家休息。”許言笙說到這兒一笑,“有個人告訴我,做醫生需要随時上陣,所以有時間一定要好好休息。”
“……”
宋一荟不明所以,只好對他笑了笑。
顧佳萱找準了時機,她從拐角走出來,後退,然後踩到許言笙的鞋。
她停住腳步轉身,先是驚訝,随後對許言笙抱歉地笑。
“對不起踩到你了許醫生,我沒看見你們走過來。”
許言笙蹙起眉,問:“你又來幹嘛?”
顧佳萱道:“我身體有點兒不舒服來看醫生。”
許言笙沒多問,往前走。
宋一荟經過她時問:“你認識許醫生嗎?”
顧佳萱點頭,“當然了,我們關系匪淺。”
“……”
宋一荟像看神經病一樣看她幾秒,随即追上許言笙。
顧佳萱像是某種伎倆得逞了一般笑起來。她在婦科的長廊上等,不過還沒等到醫生叫她進去,許言笙忽然出現在她面前。
她擡起頭看去,卻看見一張陰恻恻的臉。
他盯着她領口上那枚胸針問:“這個你從哪兒拿的?”
“我……嫂子借給我搭衣服的,我會好好保管,不會弄丢的。”
許言笙沉默幾秒,随即轉身,走了兩步才頓住步子說道:“弄丢了我找你算賬。”
“……”
顧佳萱看着他的背影在心裏說:那你來找我算賬吧。
然後,她把胸針摘下來放進手袋裏。
醫生說她只是卵巢功能發育還不成熟導致的月經不規律,不需要治療。
出了醫院,顧佳萱把手袋打開,忐忑地,将胸針扔進了附近的垃圾桶。
她在醫院附近徘徊到下班時間,直到六點,許言笙才從醫院大門出來,他已經褪去白大褂,外套是一件駝色的大衣,拎着黑色的公文包,一手拿着車鑰匙。
顧佳萱跟在他後邊走到停車場。
許言笙拉開車門後才對着後視鏡問道:“顧佳萱,你跟着我幹嘛?”
顧佳萱咬了咬唇,低着腦袋緊張地對他說:“對不起言笙哥,我把你送嫂子的那枚胸針弄丢了,多少錢,我一定賠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