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阿霁氣焰頓消, 有些羞澀地轉過頭道:“怎麽幫?”

“這種反應雖惱人,但習慣了就好了。”崔遲盡量表現地心平氣和,以一種過來人的口吻道。

他指點阿霁盤膝坐好, 叮囑道:“背挺直,放松一點, 別這麽僵硬,雙肩微微打開。”

阿霁莫名其妙地由他擺布,也不知道這樣做的目的。

“深深吸口氣,慢慢吐出來, ”他不厭其煩地教導着,“摒棄雜念, 氣沉丹田。”說着将手貼在她小腹上, “吸氣時慢慢鼓起,呼氣時收回……”

阿霁原本在認真照做,可他的手甫一貼上來, 頓時前功盡棄,渾身複又籠罩在熊熊業火中。

崔遲卻是不覺,拍了拍她繃得鐵板似的小腹, 疑惑道:“你放松一點……”

眼見下邊衣袍緩緩鼓起來,比剛才更加壯觀,他吓了一跳, 連忙收回手讪讪道:“怎麽沒有效果呢?我以前就是這樣……這樣跟國師學得,早上起來打坐兩刻鐘, 很快就、就好了。”

阿霁擡腳想踹他,可望着那副弱不禁風的嬌小身軀, 只得強行按捺住沖動。

“這就是你說的幫我?”她哭喪着臉道。

崔遲尴尬道:“不然還能怎樣?”

阿霁難受地快要哭出來了, 問道:“還有別的法子嗎?”

崔遲猶豫着道:“有是有……”

“快說呀, 什麽法子?”阿霁迫不及待道。

崔遲努了努嘴道:“你再去沐浴,用冷水。”

雖說天熱了,冷水浴應該也沒多少難受,但阿霁是真正嬌養大的,長這麽大沒主動吃過一天苦頭,哪裏會答應?何況這副尊榮,跑下去豈不是醜态百出?

她堅決搖頭道:“才泡了半天,現在又去洗,皮都要脫一層了。”

她忍得氣息咻咻,俊臉紅脹,崔遲心急如焚,怕她把自己的身體給憋壞了,只得硬着頭皮道:“其實……還有一個辦法。”

阿霁興奮道:“別賣關子了,快說。”

崔遲用右手握住左腕,來回捋了兩下,悶聲道:“就這樣子,你自己去解決,我來把風。”

阿霁的臉一下子紅到了耳根,使勁擺手道:“髒死了,我才不要碰呢!”

崔遲冷下臉道:“你清高,有本事以後別如廁。”

阿霁辯不過他,垮下臉懇求:“我真的不會,你教教我吧?”

崔遲抱頭哀嚎:“這種事一回生二回熟,我也是自己揣摩的。”

見阿霁還在磨蹭,他便将右手舉到她面前揮了揮道:“這種忙怎麽幫,用你的手?你願意我還不願意呢!”

想想都好猥瑣,無論他變成什麽模樣,也絕對受不了用別人的手做這種事。

阿霁啞口無言,抱着松垂的衣袍鑽到了屏風後。

那邊很快傳來窸窸窣窣的寬衣聲,接着便是粗重的喘氣和奇怪的哼唧聲。

崔遲轉頭望着檐下高低錯落的垂幔,神思淩亂到接近崩潰。

他不可能對一個男人有感覺,尤其那還是自己。

可他卻必須要和這個人朝夕相處,形影不離,什麽尴尬的時刻都得共同面對。

他自認為也沒做過多少傷天害理的事,老天為何待他如此殘忍?

如今這副軀體限制了他的能力,要是阿霁哪天獸性大發要用強,他怕是抵擋不住吧?

按照世俗禮法,除了女皇,恐怕沒有一個妻子,可以理直氣壯拒絕丈夫提出的正當行房要求,哪怕身為公主也會遭人非議。

短短半天,這是他第二次感慨做女人好憋屈。

他左思右想,覺得當務之急是教阿霁學會壓制沖動,別被欲望沖昏頭腦做出什麽……有點不對勁。

他忽然想到一件事,他看着自己的臉時心如止水。可她為何瞧着自己的臉總是一副含情脈脈的樣子,不會有毛病吧?

究竟是她的靈魂出了問題,自戀到癡狂的地步?

還是他的身體出了問題,只因一夕歡好,就徹底失去了理智?

他不禁捂臉長嘆,便在這時,屏風後的聲音愈發抑揚頓挫,他無奈地轉過頭提醒道:“大白天的,你好歹注意一下,臉都不要了?”

很顯然,他的警告起了作用,淫.靡之聲漸止。

崔遲剛總算舒口氣,卻聽到踉跄的腳步聲,他回頭望去,就見阿霁僅着內衫,發冠歪斜,滿頭大汗,抱着淩亂的下裳奔了出來。

崔遲大吃一驚,慌忙爬起來往後退了幾步,背靠着窗棂,緊張得大氣都不敢出。阿霁不管不顧地沖過來,嗚咽道:“崔阿兄,看在打小相識的份上,你得救我……”

崔遲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剛才為什麽要多嘴?

要是他不出聲,她是不是已經忘了外邊還有一個人?

但此刻悔之晚矣,他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她竟如狼似虎般撲上來抱住了他,熾熱如烈焰般的懷抱幾乎要将他融化。

他奮力推拒,尖聲喊她的全名:“李霁,李霁,你清醒點,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唔、唔?”

她低下頭湊過來吻他,吓得他咬緊牙關,再不敢出聲,只拼命擺首躲閃.

有好幾次,她的唇從他臉頰擦過,激得他渾身戰栗,額上很快騰起了熱汗。

這場角逐中她全憑體型優勢和蠻力,而他則靠着技巧苦苦支撐,到了後來精疲力竭,還是被壓制在了檻窗前。

阿霁方才照着崔遲的話忙活了半晌,的确纾解了不少,但在即将登頂時總差那一點。

那忽上忽下的感覺折磨得人要死要活,正煎熬之際耳畔響起一個聲音,在彼時的她聽來仿如天籁。

她有些恍惚,分不清是夢是醒,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誰。

這具身體似乎有自己的意識般,她無力控制,也不想再做無謂的抵抗。

冥冥中有個聲音在耳邊喋喋不休,蠱惑着、催促着、引導着她去攻破自己的心房。

她有些破罐子破摔地想,已經是名副其實的夫妻了,做一次和做一百次有什麽區別?

明明萬分焦渴,瓊漿玉露就在嘴邊,卻要控制着不去觸碰,這是什麽道理。

在她的成長過程中,甚少體會到求不得之苦,哪怕對程雲軒,也是一開始就未抱多少希望,所以就算遭拒也只是片刻灰心……

迷亂之中,唇舌間好想銜着條滑嫩的小魚,調皮地四處游蹿,誘使着她去追逐。軟玉在懷,吹氣勝蘭,一切美好的不像話。

就在她循着本能左突右闖不得要領時,一陣劇痛直抵心尖,她驚呼一聲回過神來,看到身下躺着個嬌慵無力的少女,已經掙得釵橫鬓亂,滿面酡紅,眸中淚光點點,胸膛劇烈起伏,似乎快喘不過氣來了。

她剛一松懈,崔遲立刻趁隙鑽了出來,哆嗦着手過緊衣襟,羞憤交加道:“你再亂來,我就把一切都抖落出來,大不了魚死網破,一起被當做妖孽處置,誰也別想活。”

阿霁疼得直吸氣,坐起身使勁蹬着腿,連珠弩似地叽裏呱啦道:“好,你這就去,咱倆一起死。反正我們李家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我姑母姑丈什麽大風浪沒見過,最是豁達了。可崔叔叔就不一樣了,早年守鳏,而今失子,說不定一時想不開,拔劍抹了脖子都有可能。到時候姑母少不得要扶持個人來接手崔家勢力,放眼洛陽,還有誰比大寒更合适?人們肯定會說,那都是你們崔家的福報……”

崔遲煩躁地打斷她,紅着眼睛道:“你過分了啊!”

阿霁經此一鬧,早就疲軟了,兩人互瞪了半晌,崔遲率先支撐不住,腦袋一歪趴在席上睡着了。

等他醒來的時候,竟發現自己枕在別人的大腿上,這一驚非同小可,他慌忙上下摸索,見衣裙齊整,又覺得身上并無異樣,這才輕輕籲了口氣。

頭頂傳來竊笑聲,他轉動眸子,看到阿霁正笑吟吟望着他,打趣道:“貞.潔有那麽重要?衛朝女子向來就不看重這個。”

他尴尬地爬起身,揉着酸麻的手臂不做聲。他看重并非這個,而是無法說服自己,以女子的身份去雌伏于人下。

阿霁指了指旁邊案上的玉碗,有些犯難道:“這是姑母犒賞你的,聽說是什麽補藥,我可是一滴都不敢沾了,怕再控制不住又變成無恥登徒子。”

崔遲有些愧疚,悄悄瞟了她一眼,粉唇微啓,指了指舌尖小聲道 :“還疼不疼?”

阿霁不以為然地搖頭,笑靥如花道:“你不生我氣了是不是?”

崔遲怔怔望着她,心底突如翻江倒海。

從軍之初,他曾見過營中夥夫半夜笞打妻子,他與同帳新兵聞聲趕到時,婦人已經衣衫褴褛血肉模糊,夥夫仍在破口大罵,依稀得知是她身體不适不願同房。

類似的事每天都在蠻荒之地上演,見多了暴虐殘忍的丈夫,相似情境下,他竟将自己代入了無助的妻子身上,以至于做好了迎接暴風雨的準備。

阿霁見他呆呆的,還以為方才吓到了,心下很是同情,放低聲氣道:“下回我聽你的,去洗冷水浴,再不強迫你了。”

崔遲很是感動,搖頭道:“不怪你,我也有錯……”

第一回 見茅坑裏的石頭服軟,阿霁快要感激涕零,忙伸出一只手道:“握手言和吧,我們已經浪費半天功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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