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二十六片白羽
◎我不跑了◎
其實許太太一點也不在乎, 孔家母女會不會跟着離開。
她們對于小阿瓷來說,并不是完全不能相處的。
她繞這樣大的一個圈子,只是為了哄騙許慕白離開。
許慕白問道:“那如果她們不離開, 繼續欺負她怎麽辦?”
許太太解釋道:“在你沒來之前, 無論她面對怎樣的事情,都是可以自己試着應對的。可是你來之後, 她的節奏就亂了。如果真的為她好,就少出現在她面前吧。”
許慕白覺得不是這樣。
“我為什麽要少出現,她其實——”
後面的話, 他有些不太好意思講。
許太太對他問道:“想說什麽,直接說。”
“她其實, 很在乎我。”
許太太被氣笑了:“是什麽讓你産生了這樣大的錯覺?”
“她不肯讓別人去我家。”
許太太嘆了一口氣。
以前許慕白是沒有任何感知力的。
整個人雖然冷冰冰的, 可也不至于鬧出這樣大的笑話。
現在可到好, 他有了些感知力。
感知的方向全錯了。
不過她不怎麽忍心直接戳穿他,只能委婉地說道:“你看問題的角度有些單一,或許可以從其他的角度想一想。”
許慕白頗有些自豪地說道:“不需要想, 我感知得到。”
“行吧。你快忙你的去吧。”
他剛準備從書房離開,就又被許太太喊住了。
許太太在書房随便拿了個文件袋, 遞到他手邊。
“別忘了帶着這個出去。”
做戲要做全套。
許慕白下去之後, 和孔太太簡單地告別了一下。
然後就出去了。
在路過院子裏, 那一大盆含羞草的時候, 驀地聽到一個聲音:“你不讓我單獨和許慕白待在一起, 是不是因為,你喜歡他啊?”
他是想要離開的。
可是, 這時候怎麽也邁不動步子。
好像也不差這一會兒。
羽輕瓷吓得連忙解釋:“不不不, 你千萬不要誤會。我一點也不喜歡他。”
孔仙凝疑惑道:“為什麽不喜歡啊?他不是挺好的嘛。”
她垂眸小聲說道:“沒有為什麽, 就是, 不喜歡。”
她是沒有資格,去喜歡任何人的。
被她喜歡上的人,應該也會受到別人異樣的目光。
她想起初中時候,那個為了跟她撇清關系,不惜當衆辱罵她的男孩子。
自那時起,她就意識到,她的喜歡,或者說親近。
對別人來說,是羞辱。
被她這樣的人喜歡上,會拉低對方的身價。
令對方蒙羞。
她特別害怕再回到那種情境之中。
也不想再被別人嫌棄。
所以,不會喜歡任何人。
即便是喜歡,也不會被人知曉。
孔仙凝繼續說道:“既然你不喜歡他,還對我囑咐這樣多,難道只是單純地關心我的人身安全嗎?”
羽輕瓷點了點頭。
全然沒有注意到身後的人。
孔仙凝突然驚呼一聲:“啊!許慕白。你,你千萬不要誤會,羽小姐只是關心我才這樣講的。她對你沒有任何偏見,更沒有說關于你的壞話。”
羽輕瓷覺得孔小姐幫她解釋了,那她應該就不用解釋了。
她确實沒有透露,和他相關的半點消息。
只是在提醒孔小姐,要保護好自己。
他的語氣裏聽不出什麽情緒,只是比往常要低沉了幾分:“我沒有誤會。”
孔仙凝問道:“你要走了嗎?”
“嗯。”
“我也準備回學校了,你順不順——”
不等她說完,許慕白淡漠地說道:“要趕去送文件,不順路。”
“這樣啊,那你快去吧。再見啦。”
許慕白離開後,羽輕瓷瞬間松了一口氣。
感覺周圍的空氣,都變得柔和起來。
就連身邊的含羞草,也懶懶地舒展開葉子。
在許慕白走後沒多久,孔太太和孔仙凝也離開了。
羽輕瓷趁機跟許太太提離開的事情。
但許太太誤以為她是因為,孔太太說了那些不好聽的話,才會選擇離開。
“小阿瓷啊,小白那個混蛋,把你的手弄傷了,你在這裏養好傷再離開,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不可以因為別人說了幾句不入耳的話,就放棄你原本應該擁有的東西。”
羽輕瓷完全能夠明白許太太的意思。
她小心地解釋道:“我不是因為孔太太的話離開的。只是,我有點想家,想回去住。”
許太太摸了摸她的頭:“那這樣好不好,我和宋姨陪你去你家住,這樣也方便照顧你。”
羽輕瓷原本就不是,喜歡麻煩別人的性子。
聽許太太這樣講,更覺得麻煩她們。
她緊張地說道:“不行的。我回去之後,請護工就好。而且,這個傷不算很嚴重,過幾天就能去拆石膏了。”
“不要回去啦,就再住幾天,到時候我陪你去拆石膏。”
羽輕瓷還想再說些什麽。
許太太突然很落寞地說道:“你總是這樣拒絕我,我真的會很傷心的。”
她不敢再說拒絕的話,只能點了點頭:“謝謝您。”
許太太為了讓她放心:“你在這裏養傷的這些天,我不會讓那個混蛋再回來住。不要擔心,不會再看見他了。”
羽輕瓷忽地想起,許慕白昨晚爬窗的事情。
然後今早就看到他的臉上添了道傷。
昨天房間裏太黑,她看不清他的臉。
也不知道,他的臉,是不是因為爬窗弄傷的。
羽輕瓷猶豫着說道:“他回來也沒關系的,我已經不害怕他了。不要,不讓他回家。”
許太太知道她在說謊。
今天早上,她見小阿瓷還很害怕小白來着。
可是為了不讓她有內疚的感覺。
許太太還是配合地說道:“好。我聽你的。”
羽輕瓷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
因為,很少有人對她說這樣的話。
平日裏,連認真聽她講話的人,都很少。
她看着許太太,真想一頭栽進她的懷裏。
可是又害怕她會嫌棄自己。
就忍住了。
許太太這時候,卻突然将她拉進自己的懷裏。
“小阿瓷,你要多為自己考慮。因為,你是很珍貴的。為自己考慮,一點錯也沒有。”
羽輕瓷聽完有些害羞,她輕“嗯”了一聲。
晚上睡覺的時候,她仔細地檢查了一下門窗。
然後還抱了一個大瓷瓶,準備擋在窗戶前面。
雙重保險。
可是等她躺下去之後,又開始擔心起其他的事情來。
雖說他今晚不一定再爬窗。
可是萬一他爬上來的時候,發現窗戶沒有那麽好開。
再一不小心摔下去。
那就很慘了。
想到這裏,她又費勁巴拉地抱走了大瓷瓶。
羽輕瓷為了避免自己受到驚吓,特地很晚才睡。
就是擔心他會突然過來。
好在,他沒有來。
不止今晚沒有來。
之後的幾個晚上,也沒有來。
看起來,好像是真的準備放過她了。
很快就到了拆石膏的那天。
許太太陪她拆完石膏,很快她就能回自己家啦。
終于不用再在這裏,麻煩許太太了。
在醫院拆完石膏後,許太太聽醫生交代注意事項。
羽輕瓷原本是在旁邊跟着一起聽的。
但是後面突然咚地一聲。
她回頭一看,有一個小娃娃摔倒了。
聽聲音摔得不輕。
她想要過去扶,可是剛走到門口,就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口罩。
确認戴好後,才敢出去。
她不想吓到任何人。
羽輕瓷将那個小娃娃,從地上扶了起來。
孩子的媽媽跟她幾乎是前後腳。
那個媽媽很可愛,裝作生氣地打了兩下地板,就把小寶貝給哄好了。
她看着她們離開的背影,忽然有些羨慕。
不知道在她不記事的時候,媽媽是不是,也曾這樣安慰過她。
正這樣想事情的時候,她忽然被人從背後環抱住。
一只手落不偏不倚地,落在她的口罩外側。
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不要呼救,跟我走。”
因為這樣的姿勢過分親密。
很像小情侶之間,才會出現的動作。
沒有人看得出來,她是被他脅迫的。
她被他帶着極為自然地向後退着。
周圍的人步履匆匆,沒有人注意到他們這裏。
直到退到拐角處的時候,許慕白終于松開了她:“跟我去個地方。”
羽輕瓷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她小聲地說道:“我不想去。”
他不知道是聽到還是沒有聽到,伸手就要去拉她的手。
她吓得将手藏在身後。
許慕白這時候也意識到,不能再因為控制不好力氣傷害到她了。
他收回了自己的手。
“不是要我放過你嗎?你跟我走,我就放過你。”
羽輕瓷弱弱地問道:“可是,我都跟你走了,你還怎麽放過我啊。”
他被她氣笑了。
該聰明的時候不聰明,不該聰明的時候,倒聰明起來了。
他無奈地對她解釋道:“不會走太遠,就在醫院裏。只是去見個人,見完之後,我就放過你。”
她小心地問道:“那我,可不可以跟許太太講一下。我突然不見了,她會擔心我的。”
“不行。”說完就按住了她的頸,帶着她往電梯的方向走。
她微微掙脫了一下。
他看了她一眼:“疼要跟我講。”
她試探地說道:“有些疼。”
許慕白驀地松開了她。
羽輕瓷轉身就往回去的方向跑。
可是沒跑幾步,就被他撈了回來,塞進了電梯裏。
恐怖。
她小聲地說道:“我不跑了。”
他極為冷漠地“嗯”了一聲。
“那你能不能,放開我。”
“不能。”
她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這種被他困在懷裏的姿勢,好奇怪。
羽輕瓷是有些路癡的。
許慕白帶着她在醫院繞來繞去,她已經繞暈了。
最後走進了一間病房。
因為那個人的頭上和臉上,都包着紗布。
她看不出來是誰。
直到對方開口說話:“羽輕瓷……”
救命。
是她最害怕的聲音。
她吓得想逃離這裏,卻被許慕白攔住了。
他輕聲說道:“別怕,他有話要對你講。”
她背對着顧微漸,低垂着頭。
仿佛犯錯的人,是她一樣。
如果不是許慕白的身體擋着,她現在已經出去了。
她說話都變得有些磕巴,已經帶了些哭腔:“我我我,我不想聽他說話。請你讓我離開,求你了。我一點也不想見他。”
他對她溫聲勸道:“要見。好的人要見,不好的人也要見。見過之後,就不會再害怕了。”
她一個勁兒地搖頭,身體無法抑制地顫抖着。
許慕白輕按住她的肩膀,強行讓她轉過身去。
他将她困在自己懷裏,托起她的下巴,讓她平視病床上的那個人。
作者有話說:
小阿瓷:嗚,我不要見他。(可怕)
小白:他不配,在你的心裏留下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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