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二十八片白羽

◎給你抱◎

可是等她打開門之後, 并沒有看到外面有人。

好奇怪。是她聽錯了嗎?

就在她站在門口發呆的時候,許慕白有些拘謹地從門後走了出來。

看到來的人是他之後,她一時間也說不上來, 自己是什麽心情, 只是低下頭小聲地說了句:“是你啊。”

他輕“嗯”了一聲,對她問道:“你吃早餐了嗎?”

她搖了搖頭。

“一起吃吧。”

“啊?”

她不想和他一起吃早餐。

雖然睡了這麽些天, 她确實有些餓。

可是他坐在她旁邊,一起吃東西的時候,總是讓她回憶起在他那裏的生活。

她小聲地拒絕道:“我不吃早餐。”

他想了想說道:“其實, 我有事找你幫忙。”

“哦。什麽事啊?”

“進去說。”

她不擅長拒絕別人,思緒也很容易就被別人帶跑。

聽他這樣講, 她就讓他進來了。

這是他第一次來她家, 之前只是在門口遠遠地見過。

她家的裝潢很有格調。

一看就是那種很有文化底蘊的人家。

相比之下, 只怕許家老宅也會遜色不少。

他進去之後,對她問道:“飯廳在哪裏?”

她猶豫了一下:“在這邊。”

飯廳的采光也很好,陽光透過窗子灑在餐布上。

許慕白剛想把帶來的東西, 放到餐桌上。

突然被羽輕瓷伸手接了過來。

她有些難堪地對他低聲道歉:“對不起。其實,我沒有在這裏吃過東西。”

他小心地問道:“這裏不是你家嗎?”

“是。但是, 一般只有媽媽和姐姐, 會坐在這裏吃。而且, 媽媽有些潔癖, 餐桌布每次飯後都要換新的, 不可以沾上飯菜的味道。”

他有些心疼地問道:“她們不讓你在這裏吃東西嗎?”

“不是的。是我自己,更想待在自己的房間裏吃。”

她們在一起吃東西的畫面很漂亮, 她留下來的話, 會破壞這種氛圍。

他沒有辦法, 只好妥協道:“那我們, 去你的房間吃。”

她隐晦地拒絕道:“可是,我的房間,有些亂。”

“沒事。”

她想了想,覺得還是不行。

“不如你先說有什麽事情要我幫忙,能幫我一定幫。早餐我就不吃了,你帶回去自己吃。”

他默了一下道:“先吃飯。”

她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他怎麽能去她的房間呢?

那裏一點也不适合他這樣的人。

許慕白見她不肯帶路,就對她問道:“你的房間在哪裏啊?我自己去找了。”

她緊張地說道:“你別亂走,我帶你去。”

“好。”

他跟在她身後,慢悠悠地走着。

其實他也不想這樣慢。

是她走得很慢。

走到樓梯中間的時候,她回頭對他說道:“要不然,還是別去了吧。”

他溫聲說道:“我好餓。再拖下去的話,就要吃午飯了。”

她沒有辦法,只能繼續悶頭走着。

羽輕瓷磨蹭着打開門。

他跟着進去之後,覺得并沒有很亂。

反而整潔又精致。

他看着她把吃的東西,放到窗戶旁邊的一張小桌子上。

然後拿出來一一擺放好。

桌子旁邊只有一張白色座椅,她拿出了一個木制的小馬紮。

在她将白色的座椅,搬到桌子的另一邊的時候。

許慕白已經坐在了那個小馬紮上。

乖巧地等待着。

他那樣高的人,坐在低矮的馬紮上,着實有些好笑。

她一個沒忍住,低頭笑了一下。

可是又害怕被他看到,就生硬地轉過了頭。

等笑過之後,突然對他有些愧疚。

她調整好氣息,輕聲說道:“你過來坐這個。”

“沒事。我坐這裏就好。”

羽輕瓷有些不好意思地講道:“那個,是我準備坐的。你是客人,不能坐那裏。”

“都一樣。”

她見他沒有要起身的意思。

也不能強行地将他從那裏拉拽起來。

只好坐在了他對面的白色椅子上。

啊。

原本和他一起吃早餐,就覺得別扭又尴尬。

現在他坐在那裏,以他的角度,應該很容易,就能看到她的臉。

她一想到這些,就不知道,該怎樣吃東西了。

而且,她習慣性地低頭。

一低頭就能看到他。

明明是在她感覺最舒适的房間。

可還是有一種想逃的感覺。

甚至想要瞬間鑽到桌子下面,再也不出來。

許慕白見她不怎麽吃東西。

“是不是,做得不好吃?”

她其實很害怕引起他的注意,連忙低着頭說道:“不是。你好好吃你的,不要管我怎麽樣。”

因為角度的關系。

她的不安,被他看在眼裏。

只是他不知道原因。

他對她試探地問道:“是因為,我坐了你的小馬紮嗎?”

她不想被他用這樣的角度看着,就同他商量道:“你願不願意,和我換一下位置?”

他心中愕然。

還真的是因為他搶了她的小馬紮啊。

“我願意。”

然後兩個人又交換了一下位置。

羽輕瓷終于能好好地吃東西了。

這個位置實在是太好了。

她也不需要擡頭看他,只要自己一個人悶頭吃東西就好。

許慕白覺得她坐在那裏,很像一株可愛的小蘑菇。

沒忍住笑了一下。

她聽到了。

不過,并不在意。因為她之前,也笑他來着。

他主動找話題聊道:“你這些天在家,都做了些什麽?”

她小聲地說道:“睡覺。”

“回來之後,一直在睡覺嗎?”

“嗯。”

“怎麽那麽喜歡睡覺?”

“睡覺,很舒服。”

不擅長聊天的兩個人,總是很容易把天聊死。

吃完早餐後,她對他問道:“你說讓我幫忙的事情,是什麽?”

許慕白拿出了一沓厚厚的資料。

“幫忙填一下測評。”

她想起來他家裏的那個,可以變幻出不同季節的東西。

資料上顯示的名稱,就叫四季。

簡單而直白。

許慕白見她望着名字發呆,就對她問道:“這個名字是不是不太好聽?”

她搖了搖頭:“好聽。”

只是,有的時候,太過直白,反而會缺少細膩感。

不過因為她很少會提自己的建議。

即便提了,可能因為自身見識的淺薄,也是沒什麽價值的。

所以,就沒能說出後面的話。

他對她輕聲說道:“其實名字,還沒有具體地定下來,你現在看到的這個,只是根據它的功能暫時取的。關于名字,你也可以說說你的想法。”

他的語氣,客氣而官方。

好像真的把她當成了工作夥伴。

因為能感覺到他很重視這個。

她不敢亂說自己的想法。

只是謹慎地對他問道:“可以跟我說一下,你們做這個産品的初衷,是什麽嗎?”

因為想要留住你。

不只是留你在家裏,也想把你留在這個世界上。

我并不害怕孤單,可唯獨害怕,再也見不到你。

在國外的時候,她來找他的那天,外面的天氣是霧蒙蒙的。

下着不算小的雨。

可是她并沒有打傘。

他見到她的時候,她渾身都濕透了。

那天,他戴着狐貍面具,裝作不經意地問她:“過來的時候,怎麽沒有打傘?”

她說:“想要感受一下,雨滴落在身上的感覺。”

為了防止疤痕進一步惡化,她從小到大都特別注意,保護自己身上的肌膚。

哪怕它們并不好看。

她也仍舊很珍惜。

不能日曬,不能雨淋。

盡量避免被冷風吹,患處的神經異常脆弱。

有時候稍一受涼,夜裏她的身體就會一抽一抽地疼。

她沒有體會過淋雨的感覺。

從小就很羨慕那些,可以在雨天裏趟水,雪天裏打雪仗的孩子。

那是她永遠也無法擁有的快樂。

在臨死前,她想要感受一次,從沒感受過的東西。

所以,就沒有打傘,任由雨滴落在自己的身上。

雨滴一點也不重,冰冰涼涼的。

不僅如此,她還趟了一路的水。

哪裏有水坑,她就往哪裏踩。

玩得特別開心!

可惜,只有她去找他的那天下了雨。

之後的幾天,都沒有再下雨。

在七天的特殊服務期裏,他見她有時候,會坐在窗前發呆。

他問她在想什麽。

她說在等雨。

那時候他想,如果可以讓她随時都能看到雨就好了。

可她一心求死。

一點時間也不留給他。

他原本想,等研制出來之後,燒給她的。

她喜歡什麽,他就給她什麽。

哪怕她想沒有痛苦地死,他也可以幫她完成。

羽輕瓷見許慕白良久都沒有說話。

她以為是自己問了不該問的。

“那個,不方便說,也沒關系。”

他看着她,眼眸漸漸泛紅。

想要開口說話,可是喉嚨疼痛難忍,最終還是什麽也沒能說出來。

他忽地看向了窗外。

她不知道他怎麽了。

只是以她的角度,剛好能看到他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

一滴淚猝不及防地掉了下來。

她匆忙地找出紙巾,可是卻不敢碰他的臉。

因為,他的臉很好看。

她低着頭把紙巾遞到他手裏。

許慕白輕捏住紙巾,轉過頭看向她,隐忍又克制地說道:“因為,有一個人,在臨死前,一直,在等她想要的雨。可是,等了好幾天,都沒有下雨。”

但無論他再怎麽克制,聲音還是無法抑制地發顫:“她,她就,就要死了。我卻,沒辦法,留住她。我想,如果那時候,可以下雨的話,她是不是,願意多活一些日子。”

羽輕瓷聽完之後,心裏有種很難過的感覺。

因為,她好像可以理解那個,一直在等雨的人。

她覺得他現在這樣傷心,可能是在為那個人感到遺憾。

她對他安慰道:“不會的。如果是那種決心要離開這個世界的人,是不會為了任何事情而停留的。等雨對于那個人來說,或許只是一個微薄的念想。至于這個念想,最後有沒有實現,都是不怎麽重要的事情。你不必為此感到自責或惋惜。”

她的安慰起了相反的效果。

他忽然扭過頭,靠着窗戶哭了起來,她看着特別心疼。

因為很少有人,在她面前哭得這樣狼狽。

她聽說在別人哭的時候,最好的安慰方式,就是抱抱他。

可是,她沒有勇氣去抱他,也擔心他會嫌棄自己。

所以,她抱了一個小兔子給他。

羽輕瓷小心地把一個小兔子玩偶,塞到他的懷裏:“給你抱。”

他低頭看了看懷裏的小兔子,然後又看了看她。

一時沒有忍住,将她拉進自己的懷裏,抱着哭了起來。

他埋頭在她的頸間。

她一動也不敢動。

除去姿勢尴尬之外,好像還擠到了小兔子。

作者有話說:

小阿瓷:我的意思是,給你抱小兔子。

小白:嗚。(我不聽)

小兔子:我不應該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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