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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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退房時,在前臺丁梓問了聲戴仼的房號,得之他們一早就退了房。

似乎是意料中的事,說不上有沒有失落。

昨晚那一場激烈的追逐,兩人的配合,兩人的默契。随着天亮人醒,夢就散了。

“這是一位女士讓轉交給你的。”

前臺小姐遞給她幾個袋子。購物袋她熟悉。

“送你了。”

前臺小姐怔忡了下,道:“你開玩笑了。”

“我像開玩笑?”

前臺小姐自然沒留下,雖然有那麽一點心動。幾件昂貴的衣服,不如飯碗的沉實。

拎着袋子,捏個信封,封面是酒店的Ioge。信封裏裝着一張便條還有一張銀行卡。

丁梓呵呵冷笑兩聲,經過垃圾桶前,她只要手臂一擡,手指一松,不知會便宜了誰。

她腳尖一轉,到隔壁的快遞收發站,将這些東西物歸原主。

母愛這種東西,缺失了就缺失了。接起續上?沒必要。

“小,小釘子……”

是怎樣的一種聲音啊。急切有,驚喜有,激動有。

她停住了腳步。

一個身材清瘦,臉龐清隽的青年男子,兩眼晶亮。

她只是為了避開老頭子安排的相親,而不是來成就遇舊故之旅的。

“我,我聽王佐說你到了西寧,就,就趕來了,幸好還趕上。”

是不是男人都喜歡這麽多話的,那個阿淼是,這個王佐也是。

不在了中槍的阿淼:……

丁梓淡淡,“好久不見,徐季平。”

“你…來了,真好!”

徐季平有些拘謹。

她現在真的一點不想敘舊。看着他歡喜的神色,又想起王佐和白晶說的話。

“還好吧?”

徐季平溫然一笑,“都好。

“有沒想去玩的地方,我陪你。我家遷來西寧居住好多年了。”

遷來西寧的原因,有王佐在,她都知道。

他一只手悠閑般插在兜裏。倏地,她将它拽了出來。

聽說的總沒有親眼目睹那般震撼,一掌本是五指,而今留在他掌上的只有四指,食指齊根缺失。

“手是怎麽回事?”

她閉了下眼,她想聽他怎麽說。

殘缺的手突然露在她的面前,徐季平有些不自在,又将手插回袋中。

“都過去了。”

他不說,丁梓沒放過他,“聽說是為了我?”

“是,不,不是……”

徐季平沒想到才見面她就咄咄逼人,刨根問底,不禁有些難以招架。

丁梓無視他的窘迫,“是還是不是?”

她的脾氣,他大概是知道的,雖然隔了這麽多年沒見。他沒沉默多久。

“網吧有人鬧事,聽人說你還在裏面……”

中學時代的丁梓,在常人眼裏是典型的不良少女。抽煙喝酒泡網吧打架甚至飙車,無所不涉,每樣均沾。

王佐白晶等人是叛逆時期的夥伴。

徐季平是班裏的學霸,按說學渣與學霸沒有相集的交點。可是,兩條平行的軌線在不知何處就會歪扭,曲彎,引向未知的方向。

學霸一次下課的晚歸,遭人攔截勒索,被還在外游蕩的學渣丁梓誤打誤撞解救。

學霸的感謝方式就是拯救學渣。圍堵攔截讓學渣抄筆記,幫其講解題目,凡此種種的拯救行動舉不勝舉。

世間不都是正定勝邪,學霸與學渣的角逐中,邪勝了正。

學霸慢慢在學渣的世界裏滲染發酵。

網吧是個容易滋生些事端的地方。那次的事情有些偶然,王佐他們與另一夥人發生沖突,引發了混亂。

彼時,徐季平因學習的大幅度下滑,被禁足家中。

得到消息說丁梓被困網吧,沒能随同伴撤出。他逃出家門直奔網吧,單匹人馬與人對恃,非得讓對方交出丁梓,惹得對方肝火大動。

結果是他滿身傷痕,血跡斑斑被人送進醫院。

讓徐家對丁梓恨之入骨的,不僅是徐季平從此失去了一根手指,他還被人注射了毒品,這才是最大的災難。

問題就是。

“是誰跟你說我當時在網吧裏面?”

“啊?”

徐季平還沉浸在往事中,不防她突如其來的發問。

他苦笑,“如今說這個還有什麽用?幸好你當時沒有留在裏面,不然,你一個女孩家……”

想到那可能出現的場面,他不由打了個寒顫。

“我那天根本沒去網吧!”

丁梓胸口有一簌火在燃起,卻不知向誰發。

“什麽?”徐季平訝然,說話有些打結,“可,可是,趙,趙……她在電話說,說你……”

“趙?是趙海燕跟你說的?”丁梓咬着牙,眯起眼。

那天,丁梓接到通知,她爺爺在尋她的路上被車撞了,那時她正在醫院。除了被關在家的徐季平不知道外,王佐他們都知道。

丁梓被她爺爺倒在血泊中的血人樣劈得五雷轟頂,震撼得無以加複,一直到丁爺爺出院,她沒再踏出門一步。

就在丁爺爺剛為孫女突然懂事不再外出胡鬧而欣慰時,卻無端遭受來自徐家上門的漫罵詛咒。

丁爺爺為了讓丁梓有一個新的開始,迅速搬了家。

丁梓只以為爺爺搬家是為了讓她杜絕以前的生活,直到搬走都沒聽說過徐季平的事,更不知道徐家人曾上門咒罵。

氣氛一時凝寂,兩人就站在酒店旁垃圾筒不遠,丁梓的心情很糟。

徐季平看着她陰沉的臉色,帶着幾分小意,“這不是你的事,是我自己……”

“诶,找我?”丁梓突然莫名其妙地嚷了一嗓子。

徐季平打住了在說的話,順着她的目光望去,在他背對的不遠處,站着個高個挺拔的男人,很惹人眼,此時似正準備離開,被丁梓這麽一叫,他步伐就有了些猶豫。

丁梓又問:“找我有事?”

戴仼還沒開口,徐季平眼裏閃過一些情緒,他問她,“你朋友?”

丁梓嗯了聲,然後對他說:“你先回去吧。”

徐季平說:“我們還沒留電話。”

丁梓已從他身邊走開,走近戴仼。問得很肯定,“你是回來找我的?”

戴仼掃了一眼被她抛在身後的徐季平,答非所問,語氣淡漠道:“不妨礙你。”

丁梓拉住轉身要走的他,“我說你一個大男人不能有事說事啊!磨磨跡跡的也不嫌氣長。”

戴仼淡淡:“我跟個氣筒沒話說。”

氣……氣筒?這是說她?

丁梓突然就笑了,胸口那股郁氣就在一笑間消散。

她又恢複了懶淡,“說吧,都退房走人了,這會子倒回來總不會跟我說是落下了東西,回來取吧。”

昨晚的經歷,讓倆人的相處氛圍有了變化。丁梓再次面對他時,說話的語氣多了幾分自然随意。

戴仼臉是端着的,卻也沒那麽排斥。

說話間,兩人過了個十字路口。

戴仼突然說:“以你繼女的身份,你能接近張宏亮吧。”

丁梓挑眉,“然後呢?”

戴仼緩緩說出,“我需要他手頭的一份資料。”

丁梓在消化他的話。

半晌,

她撩眉,“求我?”

戴仼淡淡,“交易。”

丁梓:“哦?”

戴仼:“開個價。”

丁梓玩味着,“要是我拒絕呢?”

戴仼強調:“價錢不是問題。”

丁梓盯着他,“你很有錢?”

他斂着眸,從她手中提着的袋子掠過,掃過站在原地的徐季平。

他冷漠地說:“要多少?”

鄙夷麽?

她怒極反笑,“你這可不是求人的模樣。”

戴仼正眼看着她,緩緩道:“我出錢你出力,沒有求人一說。交易不成,自便。”

丁梓對他的反應已沒了脾氣,自大而小氣的男人,連句玩笑都開不得,古板又沒趣!

欣賞了一陣他高大挺撥的身姿。

“我還沒說我的答案呢。”

他的腳步只是停頓了半秒,一直向前。

“我接受你的交易。”

男人的腳步果然只有這話才停住。

丁梓比了比兩人的距離:“隔得遠了。”

戴仼依然沒動,就這麽拿眼盯着她,似随時轉身再次離去。

山不就人,只有人去就山了。丁梓擡步走向他。

她仰頭看他,忽視身高差距的壓力,沖他曼然一笑,“我答應你的交易。”

戴仼沒出聲,等着。

不岀所料。

“我出力,你不用出錢。”

戴仼有絲錯愕,“不要錢?”

能讓他的表情有了大的波動,丁梓笑得更深。

“雖然沒人嫌錢多,”她說得意味深長,“但這不是我目前所需。”

戴仼恢複了冷肅的面目,“既然達成協議……”

“不要錢,但是……”

“講。”

她笑嘻嘻:“要你的口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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