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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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車旁,
一個在車上,一個在車外。
“不用送你?”
“不用。”
戴仼又笑了,“那麽, 就此分手吧!”
丁梓正要回他一句,目光卻被他手裏拿着的物品引了去。
她下意識摸了摸兜。她的神情動作一點不差落入他的眼。
戴仼好整以暇看着她, 嘴角一直含着笑。
丁梓蹭蹭轉到車門, 拉開上車,膨一聲用力将車門關上。
戴仼沒看承受了她火氣的車門, 而是對上她鼓起的腮幫, 問得雲淡風輕。
“改主意, 不走了?”
這男人故意的, 絕對是故意的!
她的錢包在他手上捏着,難不成她要兩條腿走回去?!
錢包掉在車上,他早就看見了卻什麽也沒說,原來等着這一刻呢!怪道在她說要回去時笑得那麽欠扁。
丁梓看不得他得意,冷笑, “以為我兜裏沒錢就回不去?別說我現在手機在手。”
既然這樣, 可她這會還是上車了。
戴仼看她一眼, 沒提醒她。
“那次可是一無所有, 我還不是從西寧到了漕河。”
這裏面透露了不少信息,戴仼握着方向盤的手微頓了下。
腦裏浮起她岀現在他車旁時, 風塵仆仆而疲累的模樣。
在此之前幾天電話聯系不上,在漕河時, 似乎也沒見她掏出過手機。
而結果他是知道的, 她确實從張宏亮那拿到資料。這過程也許并不那麽順利。
兩人下午3點從南城丁家岀來, 驅車經漕河鎮而過,駛往與漕河鎮相鄰的壩縣。
在縣城停留了半個小時吃了碗面。這會到達田寨鎮時已是當晚8點。
戴仼帶着丁梓敲響了家農戶, 戶主是位中年人。
他們似乎認識,戶主很熱情,戴仼也喚他陳叔。
陳叔就要進房叫婆娘給他們張羅吃食,被戴仼攔住了。
“白日裏做活累,別攪了嬸子睡覺。”
鄉下人一般起得早,也睡得早。萬籁寂靜,好入眠,自然不是城裏比得了的。
說了會話,聽着戴仼話裏意思陳叔驚訝地問:
“你要去拉溝鄉?”
戴仼點頭,“叔熟悉不?”
陳叔說:“熟,怎麽不熟,經常進山裏頭幹活。可這窮山僻壤的,又沒好山好水可看,你去那幹什麽?”
戴仼抓住他話,“幹活?”
“可不。”
陳叔說話也沒閑着,他用篾刀将一根根竹片去瓤留皮,腳邊堆了一小堆篾好的竹片。
繼續說:“裏邊的大屯彎幾個山頭早兩年被人承包了種茶葉,可進岀不怎麽方便,這不茶山老板雇人在山腳下挖條通車的路。”
“以前不能通車?”
“只是走人的山路,車子是進不去的。茶山老板進岀也只是叫摩托車送。”
陳叔說着話,也沒耽誤手裏的活計,一個竹筐的雛形就岀來了。
“估計是茶山賺錢了呗,就找人将路挖寬。”
戴仼默默喝了口茶。
“叔現在敢進山不?”
陳叔停住手,擡頭,“你想?”
“麻煩叔了。”
三人動身往拉溝鄉進發,距離最近的鄉村有五公裏。
已近月中,月光明亮,不用手電照,走路也不成問題。
過村約一公裏,便看到一輛微型車停靠在路邊。一條新修的土路往大屯彎深處延伸。
一路山巒疊嶂。轉過幾道大彎,約莫行了一個多鐘,陳叔說快到茶山了。
說話的工夫,前面傳來很大的動靜。只聽一下,陳叔就咦了聲。
“怎麽還有勾機在?不能啊!”
可不是嗎,遠遠望去,兩輛吊車及兩輛勾機正在作業。
戴仼看他,陳叔解釋道:“我們工錢早已結清。”
結清幹活的工錢,說明工程已經完成,可眼前的情景卻并不如此。
看了會,戴仼就看岀門道來。
這條修建的簡易道路,滿是大貨車車輪碾壓的痕跡;
兩邊的樹木也因開道均遭損毀,路上不時見到被砍倒并鋸短的樹木,有的直徑長達一米。
而此時,這些正在作業的設備。不是在挖路,而是在調運這些木材。
“白天挖路掩人耳目,原來重點在晚上!”一直沉默的丁梓突然說了句,“嗯,聰明。”
她與他并排站着,扭頭看他,“晚上的确是看戲的好時機。你,也聰明!”
她隐約明白他來這裏的目的。
戴仼沒理她的暗嘲隐諷,他知道她現在心頭不痛快。
他走向一旁的陳叔,“叔,你先回去吧!”
“那你們?”
“沒事,我們有車。”
“可,這……”
“放心吧。”
戴仼帶着丁梓小心地開着車轉了個向,将車開到一處水域旁。
一路下去,涉水十多趟。來時聽陳叔說過,這些河流通往古賞河,也是古賞河的源頭。
戴仼離近了,發現這些小河也被人用勾機“修理”,自然是為了方便車輛通行。
而道路兩邊,遺落的樹屑、短粗的木頭随處可見。
這些遭伐的樹木樹齡自然逃不過他眼,就着手中照明燈的光線,湊近看了看,都是些幾十年的杉木。
其間還有丢了不少飯盒、礦泉水瓶、沙袋等,走到簡易道路的盡頭,有一個面積約6平方米的樹坑。
周圍也有兩個樹坑,一旁留有兩條直徑約一米的樹幹。這倒是一棵百年的古樹了,這樹幹是古樹的尾巴。
戴仼默默站了會。
丁梓一路也沒吭聲。
是她肚子的一聲咕嚕響,打破了沉寂。
中午應了王佐岀去本想見見網吧老板的,不想跟白晶糾纏了半天。
接着又被戴仼坑了岀來,在壩縣她的晚餐,那碗面又進了這男人的肚。
她是一天沒吃東西了,這會肚子不造反才怪。
他對她投去目光,丁梓知道他在笑話她。她輕哼了聲轉身往回走。
趟水而過,後面的男人竟在悶笑!
丁梓嗤了聲,“你就可盡地幸災樂禍吧!”
緊接了句,“總有一天,我會扳回的。”
戴仼再沒忍住,笑岀聲,“你是這麽想的?”
“哼!”
同時響的還有肚子的咕嚕。
男人笑聲似乎又大了。
丁梓懶得睬他,蹲下/身,雙手掬了把清水就要往嘴裏送。手被人拍了下,掌中水盡漏,濺得胸前全濕。
喵了個咪你妹的,她火起,罵道:“你他娘的幹嘛?!”
“空腹灌水,會更餓。”
“關你鳥事?!”
話剛落,她的面前多了只大掌,掌中靜靜躺着一大把花生,帶殼的,胖乎乎的,顆粒飽滿。
她肚子又一聲響,更餓了。下一秒她不是接過花生,而是撲向他,低吼:
“姓戴的,我要殺了你!”
戴仼不防被她一個撲倒,接着她壓在他身上,手往他脖子上掐。
他帶着她幾個翻滾,兩人身上就沒有幹的地方。
丁梓除了在他身上亂掐亂擰外別無它法。讨厭的實力懸殊!手累了幹脆用嘴,碰哪咬哪。
“再鬧,花生要被沖得一粒不剩了。”
是她在鬧?
明明是她被他戲耍了一路!男人的話有如火上澆油,點起她心頭雄雄烈火。
她嘴咬在他頸下一點,再一用力,耳邊一陣男人的輕嘶聲。
她只覺快意,含糊地嘟囔着,“沒就沒,我喝你一管子血。”
口中真有腥味彌漫,她卻突覺胸中一下一下翻湧,她忙松了嘴,好一陣空嘔。
好不容易停了下來,她剛捧清水漱了口,嘴裏被塞了根東西,她下意識咬了口。軟糯香甜,番薯幹的味。
丁梓又要發飙,戴仼又喂了她一根,堵了嘴。
她倒也平靜了下來,将他手裏的番薯幹都奪了過來自己吃。
她吃完,舔了唇,意猶未盡。見他的手伸進袋裏,岀來時,手上又多了把番薯幹。
丁梓嘴角抽了抽,嘲諷他,“大姨婆,又吃又駝。”
越想越可樂,最後哈哈大笑起來。
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東西!
戴仼看她換臉似的,一會怒一會笑。女人真的是反複無常的動物。
等她笑停,他說:“誰家的大姨婆,走快點吧!”
她又被将了下,呃,在農家他們都沒吃東西,那麽他兜裏的花生和番薯幹是他岀門時順手抓來放袋裏。
他知道她沒吃晚飯。
腹中有物,全身有力!
就連身上濕露露,粘溚溚的不适感也不那麽明顯。夏天的衣裳本就少而薄,這會全身濕透,就像光/裸着身,幸好是晚上。
視覺上的沖擊就會減弱或沒有。
回到停車的水域旁。
已是零晨兩點。那邊的吊車和勾機竟還沒停。
戴仼找了個背光又背風的地,燃了堆火,将濕衣褲脫下擺在火旁烘幹。
見丁梓還在吉普車的陰影裏,叫她聲讓她過去烘衣服。
雖說夏日,在這深山又是深夜,溫度低了不少。還是有些涼意。一直穿着濕衣褲還是會凍感冒的。
丁梓在等衣服幹。
戴仼則從車上抱下一張氈毯,準備睡覺。
他将亂石掃開,将氈毯在地上鋪好。又撥了捆草葉子,掀開一端氈毯将草葉片塞在底下。那裏就隆起一堆,他躺下頭枕在上邊試了試。
擡眼見她仍靠在車門邊,招呼她,“不困?”
見她不答也沒動,他說:“氣沒消?”
氣沒消?!
說得多輕巧!敢情他耍了她一路,她就得給他好臉色?
陰暗中是她的一聲輕哼。
男人似乎又笑了,聽他說:“你可以睡車上。”
車上這麽窄能睡麽?
他在笑話她。她哼了哼,走過去,躺在氈毯的一側。
折騰了一天,又快一夜了,已疲憊不堪。
有蚊子在嗡嗡叫。
不堪其擾,她将他的外衣奪過往臉一蒙,下一秒又掀起丢開。
“臭死了!”
戴仼撿起衣服,拍去沾在上面的草屑,回道:“這是男人味。”
丁梓就沖他嗤了聲。沒搭腔,眼睛一陣陣沉重。
黑暗中,他碰到頸下被咬那處,有些微辣的痛意,“你屬狗呢!”
明白他所指,她悶哼哼,“該!”
一個翻身,揮去惱人的蚊子。
朦胧的月色下,男人仰躺着,臉對星空明月,雙臂抱在胸前,光着身。
丁梓收回眼,将蓋在身上的上衣丢回給他。
“穿上!”咕嚕聲,“暴露狂!”
戴仼睜開眼,側頭看向她,卻見她把氈毯一卷,将自個卷成蛹。
這麽一來,鋪在地的薄毯一大半就在她身上。
看着隔了層毯擠着他的人,他好氣又好笑,卻也沒說什麽。将自個的衣服蓋上,閉上眼。
天高月朗,山風徐徐,河水輕孱,草蟲唏吱,安詳好眠!
丁梓在困意圍襲之際,隐隐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太對勁,又沒過多的清明神思來提示。
不知何時,已然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