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李代桃僵
汪畏之知道他問的是什麽,怯懦半晌,如實将那天落水的情況敘述了一遍。
魏侯爺沉着臉,“我之前是怎麽告 誡你的?叫你不要同他來往,你怎麽還摻合到這種事裏。”
汪畏之心中憋了口氣,“可是兒子落水時如果沒有三皇子,兒子早就淹死了 。”
魏侯爺聞言臉色緩和了一些,但眉頭卻死死皺了起來,依然厲聲說道:“但說到底,這件事還是因他而起,沒有他你也不會落水。 ”
汪畏之知道魏侯爺說的是事實,他無從辯駁,但心中仍為溫憲覺得不平,“難道兒子就眼看着他落水而不顧嗎?”
這是汪畏之第 一次直言反駁魏侯爺。
魏侯爺面色難看的斥責:“頂撞父親就是你這段時間學的規矩?”
這話一出,連帶着到京城這段日子的憋屈 湧了上來,再加之想到溫憲溫柔的臉,一時間頭腦發熱,氣血上湧,汪畏之竟厲聲回道:“敢問父親,如果看着他人受難而視若無睹,這算 哪門子規矩?如果這就是所謂的規矩,那兒子不守也罷。”
汪畏之從小家庭富裕,生活中沒受過多少搓磨,此刻又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 ,連日來強忍着的情緒被一壓再壓下,今日終是反彈了。
“放肆。”,魏侯爺一拍桌案,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指着汪畏之的鼻尖呵斥: “我們魏家的男兒,身上所背負的不光是自己,而是魏家滿門的榮耀,你看看你,那一點像我魏家兒郎?也只有上不得臺面的小門小戶,才 教的出你這般忤逆的性子,如此這般下去,你早晚會害了魏氏滿門,早知這樣,我又何必将你尋回來?”
這一聲不但将門外的魏夫人和 阿青驚了一跳,就連汪畏之都被震的如夢初醒。
是啦,他根本就不是魏家的獨子,他只是個冒名頂替的冒牌貨,根本連頂撞魏侯爺的資 格都沒有,況且魏家上下都待他十分好,如果因為他而害了魏家,就是賠上他這條命也不夠。
可想到孤島上同溫憲相處的那些天,汪畏 之心中又是難受又是不甘,他忍了又忍,手掌在身邊握成拳,如果他是孤身一人,統歸賤命一條,自是不怕二皇子找麻煩,只可惜他還要顧 及魏家和汪家。
半晌汪畏之才憋出一句,“父親,兒子錯了。”
魏侯爺見他服軟,難看的臉色緩和了一些,卻仍然僵硬着臉道:“ 日後不少于他來往,現在去祠堂跪着思過,沒有我的允許不準起來。”
“是。”,汪畏之垂頭退出了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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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一出來魏夫人就滿臉 擔憂的迎了上來,“之兒,你們說什麽了?侯爺怎麽發那麽大火。”
汪畏之看着魏夫人擔憂的臉,一時心中有些後悔,安慰的拍了拍魏 夫人的手,“母親,是兒子不好,父親只是教訓兒子幾句。”
魏夫人擔憂的看着他,“可我怎麽聽侯爺讓你去祠堂思過。”
要知道 他找了這麽多年才找回來的兒子,怎麽舍得。
“母親不必思慮,只是思過,兒子受的住。”,汪畏之沒在多言,帶着阿青往祠堂的方向 去了。
魏夫人在書房門口躊躇半晌,最後還是敲了敲門,等進去時,魏侯爺依然黑着臉在看書。
魏夫人猶豫着開口,“侯爺,之兒 也才回來沒多久,一時不适應也是正常的,他又剛落水,回來還沒休息一下,這麽罰是不是太重了?”
魏侯爺聞言,将手中的書擲到作 案上,“這其中利害關系我早與他說明,但他卻當作耳旁風,如何挑的起魏家大梁?這次不給他點教訓,下次還會再犯。”
說完又看着 魏夫人冷哼一聲道:“慈母多敗兒!你少給我慣着他。”
魏夫人眼見勸說無果,只得退出了書房,說到底這魏家還是魏侯爺說了算。
魏家祠堂內供奉着魏家所有先主,偌大的堂廳前的供臺上,由上而下層層排列着不少牌位,每個牌位前都燃着香蠟燭火,整個祠堂內都漂 浮着蠟油的味道。
在前面的蒲團上跪了個人,汪畏之已經在這兒跪了不少時辰,盡管身下墊着蒲團,但他雙腿仍然跪的酸麻。
他不 時挪換雙腿,以此減少沉悶的刺痛感,又不知又過了多久,汪畏之只覺又餓又累,整個身體沉甸甸的,頭腦昏沉,從雕花木窗外洩漏進來的 光線已經徹底變的暗淡,他遲鈍的想,原來已經跪到天黑了?
終于祠堂外傳來腳步聲。
片刻後,那腳步聲從身後到了身前,魏夫人 帶着個下人走上前來,面容關切,“之兒!”
但汪畏之此刻以跪的渾渾噩噩,他從小就沒受過什麽罪,這一次倒是頭一遭跪了這麽久。
到後面,汪畏之都不知如何堅持下來,只是記得要跪着。
魏夫人見他模樣越發憂心,“之兒,你是不是累了?”
汪畏之迷糊的 擡眼,見是魏夫人,想起魏侯爺的斥責,趕忙正了正身,規矩道:“母親。”
魏夫人面容擔憂,擡手摸了摸汪畏之冰涼的臉,“之兒, 你要是堅持不住,咱們就不跪了,侯爺要是追問,母親擔着。”
汪畏之搖了搖頭,雖然明知自己不是真正的魏家獨子,雖然也知道以魏 侯爺的立場說的沒錯,但他有他的堅持,他不認為自己做錯了,如果可以,他更不想做什麽魏家的獨子,這也是一種沉默的反抗。
魏夫 人神色滿是優切,她嘆了口氣,知道自己這個兒子表面看上去軟弱,實則股子裏倔強的很。
她沒在多話,而是轉身從下人手中接過竹籃 ,打開籃子,撲面而來一股飯菜香氣。
這讓本就饑腸辘辘的汪畏之覺得更加饑餓
魏夫人将幾疊飯菜放倒汪畏之面前勸道:“之兒, 你一天沒吃東西了,肯定餓壞了,先吃點在接着跪吧。”
汪畏之咽了口唾沫,他确實餓的狠了,從回來到現在,他至少以經跪了三個時 辰,從餘晖的傍晚跪倒深夜。
他實在熬不住了,受罰也是需要補充體力的,汪畏之點點頭,打算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在接着跪,其實最 重要的是,他不想魏夫人為他擔心,他本就占了不該占的位置,如果還讓魏夫人為他擔心,他心中也是過意不去。
點了點頭,魏夫人憂 慮的神色一松,忙要上前攙扶他,但汪畏之只是剛擡了腿,一陣暈眩直沖頭頂,他只覺兩眼發黑,雙耳嗡鳴,就是雙腿一軟,一個踉跄往旁 邊栽去。
魏夫人面色大變,驚叫道:“之兒!”
但汪畏之已經一頭栽倒,失去了意識。
“快!快去叫侯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