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占蔔
原書中,她就是個最悲催的炮灰前妻,不僅不受寵愛,還要被他挖心,她這個角色存在的唯一價值就是作為他的“養心人”。
外面響起了一聲貓叫,她好奇地探出頭往那邊看去,只見一樹寒梅下,少年将貓還給少女,少女笑着道謝,“我就說我這貓最近老不在,原來是跑去妹夫那裏了呀。今晚我就是出來尋它的,謝謝你幫我把它送回來了。”
“無事。”戚葉泫淡淡回以一個笑。
雪芊在這邊瞅着他們兩人,不是很爽地撅起了嘴,白月光了不起啊,她也要去找個白月光。
她正要離開時,餘光卻瞥見戚葉泫那藏在寬大袖袍中的手上捏着一張金光閃閃的符紙,她面色一訝,随即看到九歌懷裏的那只貓,圓溜溜的大眼睛裏似有金符顯現,而九歌并未低頭,所以沒有注意到。
那是什麽東西?
戚葉泫為何對那只貓下了符印?
【當前任務:偷符。請宿主在一個時辰內完成。】
而那方,九歌與戚葉泫道別後,就抱着貓轉身走了。
戚葉泫站在原地,拿起手中的那張符紙來,金光逐漸消散,化為一張普通的符紙。這是一張窺心符,他将其下在那只貓的身上,只要九歌與那只貓對視過後的話,他就可以窺探到她的內心。
這段時間來,他一直都在密切觀察着九歌的動向,但是卻并未發現那名有五色花印記的女子,為了查出那人是不是被她帶走的,他不得已用了這張符。
雪芊見他往回走了,便縮在假山後,等他走後一炷香,才慢慢挪步出去。
她垂着腦袋,在雪地中慢行,留下一道深深淺淺的小腳印,腦海中卻在思忖着戚葉泫手中那張符到底是什麽呢?
“回來啦?”
倏地,前方響起了一個明朗的聲音來,吓了雪芊一大跳。
她吃驚地擡起頭,看向前面那個說話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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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落烏啼霜滿天,形單影只對愁眠。
雪芊看到的,是他的一個側影,單薄的身影靠立在朱紅色的宮牆下,單手交疊環抱于胸前,另一只修長的手中好像拈着一枝紅梅,正在百無聊賴地把玩,憂郁地望着頭頂的漫天飛雪。
那一襲勾着銀花的墨衣在雪地裏過分顯眼,悠長的青絲也随着雪花擺蕩,高挺的鼻梁與深邃的眉骨如同畫師勾勒而成,而他的神情似乎被冰雪定格,将最蒼涼的那一面展露在她面前。
他側目望了過來,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目光深如寒澗,雪芊被這眼神凍得全身冰涼,一雙腳僵立在雪地中邁不動。
“去哪兒了?”
他的聲音似寒冰碎裂,雪芊竟聽出了盤問的感覺。
他發現自己跟蹤他了?
還是他發現自己去下藥的事了?
要是被他知道,他不會饒過她的。
“我……我……”雪芊被他那樣冷冽的眼神吓到,一時間竟不知如何編理由了。
他強大的威壓令人膽怯,她身體抖得像枝頭猛顫的花樹,花瓣飄零,樹幹搖搖欲倒。
“過來。”他長指蜷曲,對她招了招。
雪芊穩了穩心神,忐忑地朝着他那邊踱步,這條路是她回寝殿的必經之路,很明顯他是故意站在這裏等她的。
她每一步都走得很緊張,這十幾步的距離,卻被她走出了一生那麽長。
朱紅宮牆下的人靜靜地看着她,在她走近時,扔了手中的那枝梅花,紅梅墜地,雪芊覺得自己的命運就跟那梅花一樣,任由他擺布。
她在他面前一步前停下,還未開口,就被他伸手拉到了他的身邊去。
雪芊吓得叫了起來,下一瞬就聽見他陰沉地道:“這麽冷的天往外跑,你想凍死嗎?”
啊?
雪芊驚詫滿臉,停止了尖叫,擡眸對上他近在咫尺的眼。
那瞳色幽深的眼眸裏,隐有一絲薄怒,但沒有殺氣。
他在生氣自己大冷天往外跑?
不是吧??
他不知道自己跟蹤他?
他的手伸入了她的鬥篷帽子內,扣住了她的後頸,逼問道:“去哪兒了?嗯?”
“啊!冷……冷……夫君,好冷!”
她又發出了一頓慘叫,他的手在雪中凍了許久,冷得跟個冰條似的,就這樣貼上了她的後頸肌膚,冷得她全身打顫。
“去哪兒了?見了誰?”他手沒移開,就好像是故意來她身上取暖一樣,繼續逼問道。
雪芊雙眼棱他,心道這魔頭對付人的手段還真不是一般的多。
她道:“我就是剛剛做了一個噩夢,我害怕,想找哥哥,就去找四哥去了。然後因為太冷了,我就又回來了。”
“害怕啊?”他眼尾輕挑,“害怕為什麽不找夫君呢?你都成親了,還找什麽哥哥啊?”
“我……我習慣了。”
戚葉泫定定地盯着她,對她的回答未置一詞。
“夫君,好冷,真的好冷……”她後脖子冷得寒毛倒豎,用手去推他的胳膊。
本以為他會把手拿開,可是卻聽到他無賴地道:“可是夫君很冷,你不幫我暖暖嗎?”
“夫君,你饒了我吧,我用其他地方幫你暖行嗎?”
他這才收回了手,問道:“用哪兒暖?”
“我幫你搓搓。”她雙手抓起他的那只手,對着他的手背手心用力搓,書上說的摩擦生熱是切實可行的。
接着,他又把另外一只手舉起來,說:“這只手也冷。”
雪芊哭喪着一張臉,道:“夫君,要不然咱回去,我用湯婆子給你暖?”
“不要。”他一臉無邪的笑,“湯婆子哪有芊芊的手暖?”
“……”
她看出來了,他是在故意折磨她。
“可是,這外面真的好冷……”她委屈巴巴地望着他。
卻不想今夜的他就跟長了逆鱗似的,對她不再虛與委蛇,逐漸露出病态的本性,道:“可是,我還沒看夠風雪呢。”
“回去打開窗戶看不行嗎?”雪芊無語地說。
他長睫撲閃,眼裏閃爍着星子般的光,說道:“我記得芊芊好像最喜歡在夜下看風雪的,大婚那夜,你不是都要自己跑出去看的嗎?”
“……”
雪芊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
他的頭忽然低下,俊臉在她眼裏放大,淺笑地問:“還是說……芊芊不想和我一起看?”
“想……自然是想的。”原主的人設是這樣,她必須要維持人設,戚葉泫說的任何話她都會聽,而且還會無條件地遵從。
她賣力地為他搓手,還讨好地說道:“夫君,你快看雪吧,我為你搓手。”
他臉上始終挂着意味深明的笑,令雪芊捉摸不透,他突然按住了她的手,制止了她的動作,“芊芊,你是巫師,你來幫我測測我的命。”
“啊?”
雪芊實在是搞不懂他,怎麽又突然說起要測命了?
他看着她的臉,說:“我等你很久了。你看不出來麽?”
雪芊又吃驚的“啊”了一聲。
“等你回來給我測命。”他又添了一句。
雪芊望了一眼這寒雪紛飛,他總是穿得這樣單薄,即使是在雪地裏,也不知道披件狐裘,而他的眼裏有一種過分的執着,執着得令人無法拒絕。
為了完成偷符的任務,她道:“好,夫君我給你測。”
她将他的手翻了一面,掌心向上,自己的小手放在了他寬大的手掌心上,俏皮地笑道:“我不用觀星,也不用蔔卦,就這樣就能測出你的命運。”
戚葉泫明顯不信:“怎麽測?”
“靠……感應。”她戲耍他道。
“那你感應試試。”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很想把她這個假神棍拆穿。
雪芊閉上了眼眸,慢慢張開手指,緊緊地貼上他的手心,他掌心上那細細的薄繭磨着她的手心微癢,她道:“閉上眼睛,我要開始感應了。”
戚葉泫真的閉上了雙眼,所有的感官都凝聚到手心處去,她的柔荑像凝脂,又像春水,柔軟無骨,溫熱舒服。
他好像真的接收到她的感應了。
好癢,好暖……
心尖好似有一股麻麻的電流穿過,常言道十指連心,可是他根本沒有心,卻好像與她産生了電流相穿的聯系一般,難道他通過與她的手觸碰,與她身體裏的那顆心産生心電感應了嗎?
他被這種又癢又麻的感覺驚到,猛一下睜開眼睛,見到她還閉着雙眸,認真地在跟他建立感應,幾瓣雪花飄落在她的手背上,他微微躬身,為她将那些雪花吹散。
雪芊感受到了來自手背上的熱風,低聲呵斥:“不要搗亂!”
她一板一眼地說:“你這樣我會感應出錯的。”
就算要演戲也得演得逼真一點。
戚葉泫不信她會什麽感應,雖然雪國巫師的占蔔術天下一絕,可他仍不信僅僅靠手貼手就可以感應出一個人的命運。
他複又站了回去,說:“你繼續。”
過了片刻後,雪芊悄悄睜開了一只眼睛來,見他這下不鬧騰了,認認真真地閉着眼睛。
她的視線下移,移到他的袖口,那裏面藏着的符紙露出了一個邊角來,她顫巍巍地把手伸過去,正打算動手的時候,戚葉泫的聲音在頭頂響了起來:“芊芊,好了嗎?”
她立馬将手收回,答:“好……好了。”
想從他那裏偷走東西,這也太難了吧。
戚葉泫掀開了眼皮,問她:“感應出什麽了?”
雪芊斂下心神,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面色不是很好,問道:“夫君想聽從前,還是往後?”
“先講從前,再說往後。”戚葉泫倒想聽聽她能說出個什麽名堂來,他不信雪國的巫師真有那麽神。
“夫君從前的命……”雪芊頓了頓,關于他的從前,她知道一些,但不是全部,但拿來糊弄他應該夠了,“夫君從前命裏多舛。”
他眼眸微眯,繼而問道:“有多舛?”
雪芊瑟瑟地開口:“童年不幸,得道不成,身敗名裂,埋骨……深雪。”
這些都是她在書中看到的,關于他的過去,簡單的幾句話就概括了,但具體的前因後果她卻不知。
戚葉泫瞳孔放大,眼中的殺氣油然而生。
她怎麽會知道自己的過去?
真是感應出來的?
怎麽可能?
雪國的巫師真的有這麽厲害,僅僅用手就能感應出他的過去來?
還是說,她懷疑自己的身份了?
“芊芊,那往後呢?”他掩飾住眼裏的殺意,耐着性子問道。
往後?
其實雪芊也不知道,因為這本書還在連載中,她也沒有看完。
她抓着他的手,黑亮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道:“夫君往後的命運自然是否極泰來,三星高照,夫婦美滿,兒女雙全。”
“哈?”他愣了一下。
雪芊拍着自己胸脯道:“夫君,有本公主罩着你,你以後好着呢。”
他的眼裏才迸發出的那抹殺機,瞬間被她的笑容融化,消失得一點不剩。
他一副不屑的模樣:“你這小孩,還說什麽要當雪姬,就你這占蔔能力,我看還得練。”
“怎麽了,夫君,難不成我測得不準麽?”
他搖着一根手指頭:“不準。一點都不準。”
他的手拍在她的肩頭上,俯身說:“不過,你想兒女雙全這個願望,我知道了。”
“???”
他眼裏盛着促狹的笑意,弄得雪芊很摸不着頭腦。
她……她……她沒想兒女雙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