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下毒

戚葉泫進入那棟樓後,就不見了九歌的身影。

“公子是頭一回來我們風月樓吧?喜歡什麽樣的姑娘,姐姐給你介紹。”一個熱情似火的女子纏上了他,在摸到他身上的冷劍時,又不動聲色地退了一步。

戚葉泫避開她的觸碰,目光在樓中梭巡,轉眼便看見了一個眉心上有五色花的女子,他旋即沖了過去将她拉住。

那人回過頭來,本欲生氣的臉在看到戚葉泫時,又化為了笑臉,害羞地一笑:“公子?是找我嗎?”

結果下一秒,戚葉泫就又看見了一個同樣眉心有五色花印記的女子,他詫異道:“怎麽她也有五色花印記?”

被他抓住的那名女子莞爾一笑,說:“公子,這你就有所不知呢,此乃我們風月樓的特色,我們這裏好多女子都會畫五色花花钿的。”

“花钿?”

戚葉泫的手向那女子眉心落去,用力一抹,那朵花的花瓣就少了一瓣。

“怎會是花钿?”

女子被他抹花了花钿,也不生氣,而是答:“是啊,就是花钿啊,公子不喜歡嗎?”

戚葉泫登時放開了她,眸底升起怒火,怎麽會是花钿?

“有沒有哪個女子身上不是花钿,而是胎記?”

“你也是沖那個如花來的?”女子目露不悅。

“如花?是誰?”戚葉泫眼眸微眯。

“就是一個長着五色花胎記的女子啊,說來也是神奇,竟然有人會長那種胎記,好些人都想來見她一面呢,但你來得太不湊巧,她就在前一柱香,被人花高價給贖走了。”

“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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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只差了這麽一炷香的時間。

“是誰贖走了她?”他問。

“我也不太清楚。你得去老鸨。”

當他找到老鸨的時候,才知道那人是被一個年輕少年贖走的,除此之外,也沒有別的什麽有用信息。

究竟是誰捷足先登了?

是九歌嗎?

還是戾修派來的人?

不對,不是戾修派來的人,他派的人不會用贖走這樣的方式,而是直接搶。

那麽,是九歌嗎?

他在樓裏穿行,無意間卻感受到了一丁點魔氣,他頓時停住腳步,朝着那間房屋走了去。

他一腳踢開了房門,屋中的靡靡之音立刻停下,一張大床顫顫巍巍,垂着銀鈴的紅紗如海浪般浮動,床上好似有五六個身影交纏在一起,這樣的一幕,不由令他皺緊了眉頭。

床上的正是先前那兩只魔,他們正倒在溫柔鄉裏仙仙欲死,被這突然的破門之聲打斷,都吓得失去了半縷魂,腿軟得匍在那海浪中爬不起來。

戚葉泫的目中聚火,大吼道:“魔使大人交代給你們的事,你們就是這樣完成的?!”

讓他們來抓人,結果倒好,他們躺在這裏玩得樂不思蜀。

床上的人立刻停止了動作,看到紅影彤彤外,立着一個墨色身影,面龐看不清晰,但那寒冰般凍骨的氣息,卻是那樣的似曾相識。

只有魔尊大人才會擁有這樣強大冷冽的氣場,也只有他,才會這樣怒呵他們。

可是怎麽會呢?

魔尊大人是不可能出現在這裏的呀,他的屍體還被壓在雪山下呀。

難道說魔使大人還派了另外的人來辦這件事?

他們來之前是記得要辦事的,可是一進來後,就被這些嬌嫩豐腴的女子給勾了魂,将正事抛之于腦後了。

再說那名女子就在這樓裏,難不成還能跑了?

等他們玩夠了再去抓她也不遲啊。

于是一人讨好般地向戚葉泫邀請道:“這位魔兄,要不然你也過來和我們一起玩?”

戚葉泫聞言,登時暴怒,長劍一出,将面前的桌椅橫劈了過去,“那你們倆就在這裏玩到死吧!”

随後,他就闊步離去了。

他怒火震天地出了這座風月樓,這魔宮真的該好好整頓一番了,他不過離去數百年,他們就敷衍懶惰至此。

他回了五公主殿,挑起衣領聞到這一股子胭脂水粉的氣味,他難受地走去了浴池,卻坐在氤氲的水中失了神,八百年過去了,九歌為何從仙界女娲殿的守石神女變成了一個雪國的公主,那顆曾被她守護的女娲石為何又降落至了人間,當年他死後,還出過別的什麽事嗎?

如果那個長有五色花印記的女子真是被她帶走,這究竟又是怎麽一回事呢?

看她的樣子,不像是有前世記憶的模樣,否則她是絕對不允許自己這個大魔頭與她的親妹妹成親的。

他沐浴焚香之後,再次去了雪芊的寝殿,确定她的殿中已經沒有了旁人,他才走去了那張拔步大床,掀開紅簾,看到她睡得香熟,但是腦袋卻沒有枕到枕頭上,而是斜倒在了床沿邊來,身上的金絲錦被也滑落至了腰間。

他略一抿嘴,自己在的時候,沒見她睡得這樣不安穩啊?

他的手穿過她的後背,輕輕将她往床裏面抱,腦袋放在繡花枕頭上。她在夢裏輕輕悶哼了一聲,櫻桃小嘴砸吧了兩下,這一聲輕吟格外動聽。

她的面頰緋紅,小刷子似的眼睫毛輕顫,那張紅唇纏綿悱恻地喚了一聲:“夫君……”

他剛沐浴過的身體不禁一熱,猛一下退開,心覺奇怪,剛才在風月樓裏都沒被點燃的那根神經,怎麽一碰到她,就聽了她這樣一聲根本不算是撩撥的夢呓,怎麽就……

不可思議!

見她那副如含春帶媚的嬌欲模樣,莫不是……在做那種夢吧?

夢裏的對象,總不可能還是他吧?

“??!!”

他吓得倉皇轉身大步逃了。

雪芊這夜的确做了一個很羞人的夢,都怪他喝醉酒跑來胡鬧那麽一番,她才會做那樣羞于啓齒的夢,她在夢裏夢見了他粗暴地将她按倒,帶着薄繭的手掌在她的臉頰上撫摸,他的唇落在她的臉上、脖頸上、手腕上,霸道地懲罰着她……

天亮了,她從夢中驚醒,一坐而起,看着空蕩蕩的大床,雙手捂着滾燙的雙頰,許久後才不得不承認,她做春夢了……

夢裏的對象還是戚葉泫!

天哪,她怎麽可以做這樣的夢?

太丢人了!

直到洗漱完之後,她腦海裏還在想這件事,呆呆地坐在床榻前,聾拉着腦袋,看着自己腳上的東珠紅蓮靴。

戚葉泫進來的時候,她還保持着這副呆狀,頭都沒有擡一下。

“在發什麽呆?”

雪芊聽到他的聲音,如驚弓之鳥一般擡起臻首,在對上他眼眸的那一刻,她的臉轟然一下就紅了。

“沒……沒有啊。”

她言辭緊張,目光閃爍,随即又埋下了頭,借着發絲将自己的臉頰遮住。

戚葉泫覺得她這副模樣很好笑,他走到她的面前,微微彎腰,貼近她的臉,用調笑的口吻問道:“怎麽啦?怎麽又不敢看我了?”

似海風熱浪的氣息撲面而來,雪芊忐忑地把頭一偏,吞吞吐吐:“我敢啊……”然而實際卻不敢擡起頭來。

他伸出一根細而不瘦的長指,貼在她滾燙的面頰上,詫異道:“一大清早的,你的臉怎麽這麽燙啊?”

“我……”雪芊嘴角哆嗦着,她靈光一閃,忽地捂住心口,道:“是心悸!心悸!喝點藥就好了……”說着她便要從床上站起來。

戚葉泫按住她,漂亮的睫毛眨了眨,很是擔憂:“是心悸了嗎?怎的這麽嚴重?”

雪芊擡起頭來,像只憤怒的小鳥吼道:“還不是怪你!”

要不是他昨晚喝醉了酒,跑來這裏對她又是摸又是說想她的,她會做那樣的夢嗎?

“怪我?”他聲音停頓,又道:“對,怪我,我就幾夜沒來陪你,你的病就這麽嚴重了,真是為夫的不該。等到今夜,我就可以來陪你了。”

他的手輕揉她的後腦勺:“乖,再忍忍。”

雪芊臉上的紅暈不退反增,仰頭問:“昨晚的事,你都不記得了?”

“昨晚……”戚葉泫愣了愣,“昨晚什麽事?”

裝傻充楞這種事,他慣會演了。

雪芊見他果然不記得了,目光暗了下去,昨夜都是他的一場醉夢而已,事情過後,全然無存。

他倒好,喝醉酒說過的話可以不算數,可是她發下的誓言卻是與神畫了押的,那個毒誓會跟随她一輩子的。

所以他說的那句“只屬于她”也是不作數的,她不滿意地嘟起了嘴,一點也不公平!

她推開他,向外走去,悶悶不樂道:“我去喝藥了。”

“等會兒。”他的手指向旁邊一側的柚木架,那是一排四四方方的镂空木架,晨光熹微,從窗戶外闖進來,落在木架上擺放着的那些精致擺件上,“你這屋裏……是不是來賊了?”

“嗯?”

他道:“我記得那裏擺着一對玉如意,怎麽不見了?”

雪芊的腳步立刻僵住,神色難堪,他這人的觀察力這麽強的嗎?那木架上至少擺了十幾種物件,那麽一對不起眼的玉如意,還是放置于角落中的,怎麽就被他給發現了呢?

她保持鎮定,答道:“我嫌它擺在那裏不好看,就讓侍女收走了。”

“不好看?”

戚葉泫壓下眼裏狐疑的光,沉聲應了一聲:“行吧。你開心就好。”

雪芊見他沒再追問,大步流星朝外奔了去,就跟逃命似的。

她每日都是要喝藥的,因不想讓寝殿裏沾染上藥汁味兒,所以她每日喝藥都會去專門的一間房間。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她都跟着戚葉泫去天清山修行,漸漸地,她與趙青骨也熟絡了起來,而戚葉泫也依舊老樣子,他每次都将她往趙青骨那裏一扔,就轉身下山去了,直到天黑才會來接她。

真不知道,他每天都在忙些什麽。

而他與趙青骨的關系,真如他說的那般,是很要好的朋友關系。有時候,他會提酒上山來,然後他們三個就一起在月下共飲,不過,她喝的是茶水。

他們兩個都不讓她喝酒。

雪芊竟有了一種錯覺,她突然間多了兩個寵她的哥哥。

不過,一切的平靜安好,都将在上元節的這天被打破。

【當前任務:給九歌下毒。】

原書中,原主也算不上什麽好人。雖為炮灰女配,卻也藏着一顆惡毒的心。

作為一個深度戀愛腦,她的世界裏唯有男人才是最重要的,從大婚第二天戚葉泫給九歌奉茶時,他在她身上多停留了兩秒鐘,原主就已經怨恨上了她的姐姐九歌。

她覺得戚葉泫喜歡九歌,所以,便起了毒害她的心思。

也是因為這個毒,才使得九歌與她的真命天子相遇,才有了後面的劇情。

上元節那天,是九歌五百歲的生辰。

在雪國,五百歲是一個節點,相當于凡人的十八歲,這裏的人,無論男女都是在這一天過成人禮的。

雪芊連成人禮都沒到,就已經成親了,這對于雪國人來說,着實是太早了,是以在戚葉泫的眼裏,她始終是一個毛都沒有長齊的小孩兒。

她跟随着系統的指令,披着一件白色絨毛鬥篷,在雪夜裏出了宮門。

正月十四的夜,仍舊寒涼,雪國一年四季都會下雪,即使白日裏出着大太陽,深夜裏也依舊可能會下雪。

池子裏凍了薄薄一層冰,落下的紅梅被凍住,好似一幅凄美壯烈的寒梅圖。

她從池子邊走過,今夜不是她與戚葉泫同寝的日子,所以她才敢這麽明目張膽地出來。

她瘦弱的嬌軀縮在鬥篷內,雙手攏在寬大的袖口裏,踩着小碎步踏雪疾走,最後來到了一座空曠的殿宇裏。

守夜的宮人們坐在地板上打着盹,她避開他們,繞進了屋子裏面,屋中有一個半人高的鐵籠,裏面有一只毛茸茸的小熊貓正在酣睡。

這是他們雪國的聖物靈寶,成人禮那天是要由它來給九歌送福的。

雪芊的心都快被它給融化了,她可喜歡熊貓了,她好想抱抱它。

奈何,她今天來是幹壞事的,不能将它吵醒。

她從袖中摸出一個小瓷瓶來,将裏面的淡黃色藥膏往它的指甲蓋裏抹,此乃一種特殊毒藥,它只有遇到血才會散發毒氣,雪國的成人禮習俗就是讓靈寶在那人身上抓一道血口,意為送福。

等到它給九歌送福的時候,爪子劃破她的皮膚,毒藥就會滲入她的血肉,這樣就能夠令她中毒了。

這熊貓白日裏的時候,都是在專門修建的假山花園裏玩耍的,把毒藥下在它身上,不容易找出兇手來。

“乖寶寶,千萬不要用手抓自己哦。”只要它不抓傷自己,就不會中毒。

她做完這一切後,才悄悄地退了出去。

她在雪地裏快行,卻不想撞上了一個人,竟是多日不見的苑觞,他此時正穿着一身侍衛服,在宮殿裏值夜。

“芊芊?”

雪芊驚愕地擡起頭,一張小臉披頭散發,隐在寬大的鬥篷帽子裏,“苑觞?”

“芊芊,這大半夜的你怎麽在外面啊?莫不是來尋我的?”他臉上驚喜,張開雙臂來抱她。

雪芊驚慌後退,胡編了一個理由道:“不是,剛剛三姐姐的貓又跑來我的宮裏,吵得我心煩,我便起身将它送回三姐宮殿去了。”

“那只貓啊,就愛亂跑,不過最近好像格外喜歡往你那裏跑,尤其是……你那夫君那兒。”他話裏有話,繼續說:“那只貓白天趴在九歌公主身上,晚上又趴在你夫君身上,你說你夫君每天聞到的,豈不是九歌公主的氣味?”

雪芊的臉色瞬間就變了色,半天沒有吐一句話出來。

苑觞見她這副表情,心情大好,忽然很想看她回去沖戚葉泫發火的樣子。

雪芊攏了攏鬥篷,道:“好冷啊,我先回去了。”說罷,便錯開身快步走了。

“我送你吧。”苑觞還欲跟上。

“不用了!”

風雪潇潇之中,她的聲音也染上了一絲冷意。

當她往自己宮殿走去時,卻不想在風雪之中看到了戚葉泫的身影。

大半夜的,他怎麽也在外面?

而他懷裏,抱着的正是九歌姐姐的那只貓。

雪芊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不多時,就看見了九歌的身影。

她立刻躲到了假山後面去,心中驚訝,戚葉泫這是在私會九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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