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外面吵吵鬧鬧的聲音十分刺耳,看起來好像是剛才被侍應生請出去的女孩子們,找帶來她們參加宴會的人了。
許含棠想要起身,卻被陸裴京按住肩膀,他語調還是那樣不緊不慢,“你起來幹嘛,這裏是傅家的地方,輪不到外人在這裏撒野。”
話音剛落,外面的人推開了侍應生,帶着其他人闖進來,正眼瞧見端端正正坐在沙發上的許含棠,開始打量她和她背後俨然守護者的陸裴京。
來的幾個人年紀也不大,臉上都是年輕氣盛的表情,身着西裝,後面跟着剛才圍着許含棠叽叽喳喳的妖豔賤貨,哭哭啼啼的告狀。
“王少,就是他們,兇死了,要攆我們走。”
“不就是問了那個姐,那個女的一些護膚品上的問題,我們什麽都沒做,不知道他們為什麽容不下我們。”
“王少,他讓我們滾啊,怎麽傅少這樣的人物,還會請這種野蠻的人在這裏啊。”
“是啊是啊這裏明明都好高端的,不是都是上流文明人士嘛……”
王智正在打量陸裴京和許含棠,聽見背後幾個女的出聲覺得火氣被她們越吵越旺,偏偏對方無動于衷,尤其是那個長的像外國人的年輕男人,打扮的像個學生,西裝也沒穿,神色上卻是不拿他放在眼裏的模樣,也不知道是怎麽來的傅家。
倒是他面前的年輕女人,比他後面那幾個年紀絕對要小,長的也是非同一般的好看,身上穿的禮服很正式,他在世家圈裏沒見過許含棠,看她沒有和其他名媛在一起,憑借幾個女人的話,也就以為許含棠是哪個圈子裏的人帶過來的。
許含棠身邊除了陸裴京就沒有其他人,為了讓她好好休息,過來的人都被侍應生帶去了其他地方。
陸裴京又不像圈裏人,眉目不善,像個刺頭,王智冷笑着走過去,“我說這裏也不是随便什麽人都能來,你們是誰帶進來的。”
許含棠被陸裴京按着肩膀,穩穩坐在沙發上。
陸裴京今天來本是傅老爺子想見他,才過來的,西裝什麽都沒穿,他随意慣了,傅老爺子也清楚他的脾氣,能來都已經是高興不已的事,哪還會要求他搞什麽名堂。
比起傅司,傅老爺子對陸裴京更是無條件的放縱撐腰,不然也不會讓傅司跟老父親一樣照顧他。
他玩着許含棠的頭發,還游刃有餘的給她編了個小辮子,“拿着,不然要散了。”
被強硬的抓住李崂恭給自己編的麻花辮的許含棠:“……”
陸裴京看她呆呆的樣子,眼中的淩厲消退,輕笑一聲,宛如寵溺般,看的其他人尤其那幾個女孩子眼紅。
然而他這樣的舉動也惹火了王智,這擺明就是不把他王少放在眼裏啊。
陸裴京睜眼也沒瞧過他一次,冷淡到極致的吐出“滾”字。
“給臉不要臉,你他媽?”
陸裴京撐着沙發從後面一躍而起,落在王智快要逼近許含棠的腳步前,拽着他的領子丢了出去,砰地一聲墜地,引起一陣刺耳的尖叫。
“啊啊啊,打人啦!打人啦!”
陸裴京冰冷兇狠的眼神掃過去,朝喊的最兇的也是問許含棠的鼻子在哪家做的女人走去,衆人不知道他這麽猛,被他猛然露的一手驚住。
“吵什麽。”陸裴京手指比在唇上,噓聲,笑容詭異,“你們好像都不太長記性,需要我拔了你們的牙摳了你們的喉嚨嗎?”
王智趴在地上,骨頭疼的讓他身體扭曲發抖,剛才陸裴京那一下直接讓他膝蓋骨砸在地上,他好像聽見碎裂的聲音了,難道他骨頭斷了,腿要廢了?
“安保!快給老子叫醫生,叫傅家的人來!”
“王少!”王智吼道:“你們他媽保镖是死的啊,把這逼崽子給我拿下,打死他。媽的疼疼疼啊……草。”
保镖不知道這時候先扶他還是去打架,還是王智一聲吼以後才顧不得了,直接朝陸裴京背後沖上去。
許含棠心髒猝然猛跳,手抓緊了沙發墊,“李崂恭。”
宴會上突發這種事,傅司是第一個知道的,他當即眼皮一跳找了個理由從賓客面前脫身,匆匆趕過去。
他到的時候事情剛發生不到五分鐘,走進以後整個人都不好了,他大聲呵斥,“住手,陸……李崂恭你在幹什麽!”
傅司快瘋了,都這個時候了他他媽為了保全陸裴京這狗東西,還得叫他假名。
而陸裴京呢,現在一腳踩在一個臉上,都看不清被他踩臉的可憐家夥到底是誰,只聽見對方痛苦至極到沒有臉面的哭着求饒。
許含棠早已經不坐在沙發上,走過去拉住陸裴京的手。
傅司帶來的人開始訓練有素的請圍觀的賓客去其他地方歇息,侍應生魚貫而入的清場,醫生也趕來了。
“還不快把人放開。”傅司黑着臉低聲道。
陸裴京在許含棠拉住他的手那一刻,身體差點應激反應,直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氣竄進他鼻子裏,陸裴京暴烈情緒才忽然平穩。
“下次我揍人的時候別突然過來。”他無視傅司扭頭和許含棠道。
知不知道他脾氣不好,要是他沒注意,就許含棠的整條胳膊就能當下給她扭斷了,接都接不上去。
傅司快氣瘋了,“李崂恭,你是不是真要逼我說出來?!”
他提醒陸裴京,許含棠含着擔憂的神色拉着陸裴京的手不放,跟着輕聲說:“放開他吧,再這樣他要不能呼吸了。”
陸裴京漠然的低頭瞥一眼王智,就這種東西,他一腳就能踩死了。
許含棠:“聽話李崂恭,不要再給自己找麻煩了。”
麻煩,他陸裴京從來沒怕過麻煩,只有不喜歡麻煩,真有麻煩那就弄死。不過許含棠話裏的意思,是在擔心他?
等到陸裴京終于松腳,傅司已經面無表情到像個冰棍了,而地上的王智只有出氣沒有進氣的份。“醫生呢,快過來看看!”
他給了許含棠一個眼神,示意許含棠帶陸裴京先走開,又瞪了這給他惹事的狗東西一眼,狗改不了吃屎的崽子,還不快滾。
“哎他們怎麽走了。”
侍應生上前将人擋住,傅司盯着幾個寒蟬若驚的女人道:“鬧事的就是她們是嗎,還不快她們都丢出去。還有剛才的事,誰比較清楚都過來告訴我。”
“等等你們不能這樣,王少......”
傅司擡首:“我能。”
女人們被架走了。
傅司讓人上前,了解事情起因。
給他留下爛攤子的陸裴京則被許含棠拖走了,他那股血性還沒揮發完,路過時引來賓客們的側目,不由自主的給他們讓路。
陸裴京饒有興趣的好奇問:“去哪兒啊。”
許含棠拉着他到游泳池附近的花園裏,因為走的快撐着牆氣喘好幾下,臉紅紅的一片。
陸裴京神情堪憂的看着她,外面天都黑了,花園裏的有長椅,許含棠緩過來以後捂着心口坐下,拍了拍身邊的位置。“你也坐啊。”
“你身體怎麽這麽不經用。”陸裴京坐下以後直接把剩下的位置沾滿,手搭在長椅上,就像把她圈在懷裏。
“天生的,從出生起就這樣。”許含棠累出了一身熱意,背上起了薄薄的汗,她四處找包,才想起來落在宴會廳內的沙發上了。
陸裴京挑眉,“找什麽。”
許含棠不好意思的摸摸自己的臉,“出汗了。”
初夏的夜,陸裴京漫不經心的應她一聲“哦”,忽然按着許含棠的頭湊向自己,撩起了衣服,給她擦臉。
鼻子裏滿滿是年輕男性身上的氣味,張牙舞爪的包圍了許含棠,象征着對方的年輕,勇猛,活力。
尤其陸裴京的衣服将她蓋住,許含棠眼前閃過他勁瘦的腰上好看的腹肌,猝然失神。
陸裴京哼道:“沒紙,将就一下。”
許含棠的頭被他按着,差一點的距離就能怼到他腹肌上。
除了按着她那一刻有些粗魯外,陸裴京扯着衣服給許含棠擦臉的動作可以算的上小心翼翼,因為他發現一碰許含棠她的臉就紅了一塊,而他還沒怎麽用力。
陸裴京身上的皂香氣竄進許含棠鼻子裏,讓她不由自主的悄悄多吸了兩下。
陸裴京敏銳的拿開蓋着她的衣服,“你聞我?”
他是狗嗎,許含棠不知道他能這麽敏銳。“……”
默認等于承認,陸裴京哈了聲,冷厲的眸子微微眯起,嘴角帶笑看起來心情好極了。“許含棠,你好色哦。”
許含棠:“……我怎麽了。”她呆呆的問。
陸裴京給她擦完臉,沒有汗了,但不小心弄亂了她鬓角定型好的發絲,陸裴京突然湊到她臉上,“你聞我,這樣會讓老子很興奮的。”說完勾起她鬓角的發絲,替她勾到耳後。
做完這些,他正大光明的盯着她,挑釁意味甚重。
許含棠因他眼裏的宛如星火的光芒失神,無奈的搖頭,“你不要亂講了,我們說好的,不要再有進一步聯系。”
陸裴京上一秒的高興還沒存在多久,下一秒就如同被潑了一碰冷水般,透心涼。“如果我說陸裴京本身就不願意和你訂婚呢。”
他眼眸像有火,面無表情,忽然站起身來。
花園入口蘇妍薇驚恐的捂住嘴,驚呼一聲,“我我我不知道你們在這裏……”天啊,她沒想到訂婚了的許含棠居然和他們學校的留學生搞在一起。
她一面害怕偷聽的自己被那個留學生找麻煩,一面又因此而激動興奮,好像知道了一個天大的秘密,抓住了他們兩人見不得人的把柄。
許含棠也驚訝了,不知道蘇妍薇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許小姐,我表弟和你在一起嗎?”處理完爛攤子的傅司找了過來,蘇妍薇趁這機會悄悄走開了,她沒忘記圍觀到留學生打人的那一幕,當時她就在人群裏,只是他們都沒發現她。
許含棠注意到蘇妍薇悄然離開,但她沒有太花心思在蘇妍薇身上,回應傅司:“他和我在一起。”
傅司聽了仿佛松了口氣,他走近奇怪的看許含棠和陸裴京兩眼,覺得好像來的不是時候,但也顧不得其他了。他沖陸裴京道:“你在就好,和我去見爺爺,王家的人來了,有爺爺在他們不能把你怎麽樣。”
陸裴京涼涼的道:“他們第一次就不能把我怎麽樣還能有第二次?”他冷笑。
傅司一說王家,陸裴京就記起來了,怪不得覺得他揍的那個人長的讓他讨厭,原來和多年前被他搞成瘸子的王家少爺是一家。
許含棠秀眉上提,追問:“什麽一次兩次?傅先生是要李崂恭去做什麽。”
她手默默放在陸裴京的手腕上,示意道:“如果是道歉的話,不如讓我去吧。”
李崂恭不是珠港本市人,照他自己說的情況,除了和傅家沾親帶故,但到底不是世家裏的人,他為了幫她出去打了人王家少不了要将他追究到底,怎麽看他都會吃虧。
她這麽一做,陸裴京在差點露餡之際和傅司交換了一個眼神,又低頭看着她放在自己腕上的手,目光再到她臉上。“用不着,你替我道什麽歉,我們還是太親密免得讓人誤會,你抓着我幹嗎,放手啊。”
許含棠不放。
話是這樣說,但陸裴京一點也沒有拿開她手的意思,許含棠卻抓的他更緊了,這讓陸裴京嘴上不說,心裏暗爽,裝作莫名其妙的樣子。
許含棠想他大概不知道珠港市招惹了世家會有怎樣麻煩的經驗,很不贊成的看着他。
陸裴京還在繼續作:“你抓我這麽緊幹什麽,怕我跑啊?我不是慫貨,他們要找麻煩就找,大不了打死我。”
傅司:“……”
許含棠不知道他是怎麽說出這種對自己性命毫不在意的話的,她也看出李崂恭是在跟她鬥氣。
陸裴京還在想她怎麽還不說話,索性作到底。“許含棠,你管我?”
許含棠認真的回道:“我管你。”
陸裴京愣住,他沒想到許含棠會這麽回應。
傅司在旁邊表情徹底癱了,他覺得陸裴京遲早有點要把自己弄死的。
許含棠眨着眼,語氣輕柔而堅定,“那我管你吧,就當我剛才的話沒說。”
陸裴京真的吃驚了,“你什麽意思?”
許含棠:“就是那個意思。”
陸裴京心跳不可控制的加快,血液都燒了起來,是他想的那個意思?許含棠居然反悔自己說的話,意思是願意跟他試試?是嗎?是這樣?不是也他媽得是了!
他戲谑的嘲笑:“你還帶反悔的啊,為什麽。”
許含棠笑容淺淡,黑亮的眼珠倒影着他的人影,“你像烈火中的太陽,太熾熱會燒傷自己。”
陸裴京有幾秒鐘的失語說不出來話,他難得耳根一熱,這算不算許含棠對他說的第二次情話?
許含棠轉身往花園出口走,陸裴京緊接着跟上,快要貼上她後背,說出更羞恥的話,“你知不知道你這樣,老子願意給你當狗,但只有老子最兇最強。”
你有眼光。
許含棠閉了閉眼很快睜開,心裏輕輕嘆了口氣,算了,李崂恭根本不知道,他燃燒起來的樣子讓她忘了呼吸,皮下的血管更要爆了,心跳興奮的快要沖破胸膛。
她發病了,而李崂恭毫無自覺的引誘她,那就……只能對不起陸裴京了。
這些她心裏所思所想,陸裴京要是知道了不知道會是什麽感覺。大概是,終于綠自己成功了,達到了所有男人都無法超越的巅峰,笑着鼓掌,真幾把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