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韓少辰你真的慘了
顧惜的心被一股暖流包裹,他沒想到錢亞麗竟然會給他抱被子出來。直到躺在松軟的床上時,顧惜都還有點受寵若驚。
但是很快,顧惜心中那點點暖意便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從頭皮一路竄到腳底的蒼涼和心冷。
黑暗中,顧惜冷冷開口:“都進來了,媽,怎麽不說話呢?”衆叛親離,可笑啊。
原本他還抱着一絲的希望,渴求着錢亞麗這一絲的溫暖,到頭來不過是他的自欺欺人,連一廂情願都算不上。
一手拿着磚頭,一手拿着麻繩的錢亞麗為之一震,她沒料到這麽久了顧惜竟然還沒有睡着,而且這麽快就發現了她。
“顧惜,鳥為食亡,人為財死,你也別怪我。”
顧惜冷笑一聲:“簡佟眞要你拿我換錢?”
錢亞麗不語,顧惜也明白了什麽,徑直從冰冷至極的被窩中爬起來,也不開燈。借着月光走到錢亞麗面前:“我自己走,你不用綁我。而且你手裏的這些東西,根本就綁不了我。”
錢亞麗有一瞬間的愕然,不過人家願意配合,她也懶得矯情。
顧惜十分配合的讓錢亞麗把自己綁得死死的,見到簡佟眞時,顧惜甚至連一抹餘光都沒給簡佟眞,閉着眼睛仿佛睡着了一般。
簡佟眞本來對顧惜就沒有什麽意思,他根本就不知道顧惜現在的身份,他只知道顧惜和赫煜希之間不可告人的秘密。
所以簡佟眞只對顧惜說一了一句話:“顧惜,要怪就怪你和赫煜希扯上了關系。”
顧惜也不說話,就看着 倆個人折騰。
其實他完全可以逃離錢亞麗的束縛,但是他沒有。他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來思考一些事情,不然他會瘋掉。
簡佟眞果然很信守承諾,給了錢亞麗一筆不多不少的錢。他是商人,所以知道怎麽樣去把握這個度。
讓錢亞麗既不會覺得這錢少,也不會多到不想替他打電話。這個電話很重要,這是他最後擁有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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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得找到簡娅,雖然他對自己這個女兒的任性很是氣結,但是骨肉相連,血濃于水。
人心不足蛇吞象,錢亞麗果然也如同簡佟眞所料,替他打了這個電話。
“電話通了,錢什麽時候到?”
顧惜在一旁冷笑一聲,靜靜聽着倆人的對話。
錢亞麗深深看了顧惜一眼,捏着電話等簡佟眞的下一筆錢。她早上将倆個人捆好鎖好,拿到了第一筆錢五十萬。這錢按理說應該是夠她這輩子妥妥的活下去了,但……
簡佟眞指了指錢亞麗手裏的手機:“你只只要告訴電話裏的人來這裏接我,然後他馬上就會給你打錢過來。”
顧惜都覺得好笑,告訴了地址再打錢,這個過程要多久?如果是他的話,現在趕緊撂了電話跑路,拿着已經到手的五十萬遠走高飛。
但是錢亞麗不是顧惜,所以錢亞麗還真的告訴了對方地址,對方連連示好,又是問她□□號,又是讓她不要着急,那邊已經在在準備打錢了。
錢亞麗臉上的笑意更盛,但也沒能盛過十分鐘。
十分鐘後,狹隘的小屋裏突然湧進十幾個黑衣墨鏡男人。
錢亞麗哪裏見過這種架勢?當即就軟了腿。
顧惜張開眼睛,淡淡看了錢亞麗道了句:“傻女人。”
為首的男人把簡佟眞扶起來,顧惜這才看到簡佟眞整條腿跟面條似的,軟綿綿的。顧惜有點愕然,他記得簡佟眞是個挺健康的人啊?
簡佟眞見顧惜在看自己,苦澀一笑指了指自己的腿道:“這就是赫煜希的報應,怎麽樣,那人的手段可怕嗎?”
一聽是赫煜希,顧惜眼色暗淡下去,被人架着上了車,也不掙紮也不反抗。簡佟眞很是滿意顧惜的反應,倒也沒讓人為難他。
倒是錢亞麗這個女人,簡佟眞冷冷的看了她幾眼,讓人把她嘴巴堵了起來。居高臨下的看着:“錢亞麗,知道我當初為什麽要來找你嗎?”
錢亞麗驚恐的搖頭,她和這男人生活了這麽多年,雖然情分都是建立在金錢之上,但男人的手段她非常清楚。
簡佟眞伸手拍了拍錢亞麗早已花容失色的臉蛋,戲谑道:“因為赫煜希放過了你,我知道只要 躲在你哪裏我就會安全。當時赫煜希追我太緊了,但是我沒想到啊,我簡佟眞浪蕩了半輩子,竟然被你這個無知的女人給将了一軍。帶走!”
錢亞麗傻了,但是她不笨。
猛地上前扒拉住簡佟眞已經沒有知覺的下肢,錢亞麗哭得一片哀怨長絕,口中求饒的話更是連連吐出。
“佟眞,我是一時糊塗,你放過我吧,我求你了,我再也不出現在你面前了,你放過我。我不是把兒子都交給你了嗎,你就看在我為了做了這麽多的份上,饒我一次。”
簡佟眞看了眼已經沒有半點反應的顧惜,突然來了興趣。讓人把他抱到顧惜面前問道:“你覺得我應該放過她還是報複她?”
顧惜回頭冷冷看了簡佟眞一眼,打了個呵欠根本就沒有理會的意思。
簡佟眞覺得有些好笑,這對母子。不過一想到不知所蹤的簡娅,他就有點着急。
顧惜被簡佟眞帶到了一間酒吧,其實顧惜不知道具體的位置在哪裏,因為簡佟眞是個很小心翼翼的商人,出了村子就讓人把他的眼睛給蒙了起來。
刺鼻的香煙烈酒讓顧惜難受的縮了縮身子,突然被摘掉眼罩,顧惜下意識擡手遮眼。手剛一擡起就被人反剪在身後。
真是搞笑,都已經到這種地步了,還要防範得這麽嚴實,這簡佟眞果然不是省油的燈。
顧惜冷笑一聲,适應了亮光的眼睛才緩緩張開:“有吃的嗎?我餓了。”
赫煜希這邊剛剛通過全城搜捕捕捉到簡佟眞這條線索,又立馬跟蹤了錢亞麗的手機。
結果竊聽到錢亞麗的手機,就聽到顧惜說了一句“我餓了。”
赫煜希的心瞬間就痛到猶如十萬根針插入一般,就連剛剛要說出的命令都沒能說出口。他竟然讓顧惜挨餓了,他怎麽就這麽沒用呢?
“爺?”
文海頭一次在自家太子爺臉上看到這麽失落的模樣。
“文海,你說我怎麽就能三番兩次的把一個人給弄丢呢?”赫煜希問得那麽無奈,文海半個字都沒能說出口,只盼着顧惜這次千萬不要出事。
吃的簡佟眞自然不會苛刻顧惜,顧惜也不磨蹭,該吃吃,該喝喝,只是臉上冷漠如霜,就連看多了商場殺機四伏的簡佟眞,都私下叮囑手下的人把顧惜看緊點兒,生怕他出什麽岔子。
顧惜呢?
顧惜吃完就躺在沙發上睡覺,蜷縮成一團,用了一個及其防範的姿勢。
據說蜷縮着睡覺的人一般缺乏安全感,而且還睡不實。顧惜就這樣,明明眼皮已經睜不開了,可意識就是還在。
模模糊糊中聽到簡佟眞對屬下的吩咐。
簡佟眞身體雖然被赫煜希弄殘了,還很慘。
黑道中人對付人的手段衆多,赫煜希作為太子爺,手段更是厲害。簡佟眞這身體是活活讓赫煜希用藥物荼毒的。
其實倆人并沒有什麽深仇大恨,商場和黑道,利益之間的鬥争肯定是有的。就是到現在,簡佟眞都沒搞明白赫煜希當初為什麽會偷偷派人給他注射病毒,讓他痛不欲生。
但要是簡佟眞知道他如今落到如此下場,根本就不是赫煜希所為,恐怕又要自我哀憐了。
簡佟眞坐在輪椅裏,眼中帶着精光,直直盯向顧惜的方向。
倆名黑衣人雙手背後,如同勁松一般矗立一旁。
“消息送出去沒有?”簡佟眞冷冷開口,若不看他一臉的疲憊,給人的感覺還是意氣風發不減當年。
黑衣人恭恭敬敬的點頭,回道:“應該很快就會過來。”
簡佟眞轉悠着手裏的鋼珠,這是他作為一名混跡商場多年卻屹立不倒的習慣。有時候動怒了也不能生氣,一旦感情用事就會造成非同一般的結果。所以這樣的人往往會在自己手裏捏上倆顆蛋,以便壓制自己的戾氣。
金屬鋼球在簡佟眞手裏發出清脆的咯吱聲,睡夢中的顧惜眉頭不自覺皺起。一旁是被捆得嚴嚴實實,連嘴巴都被塞得嚴實的錢亞麗。
咔嚓一聲脆響,倆顆金屬鐵球陡然擦出帶着焦氣的火花,整個酒場重新歸于寧靜。
“可以打殘,但是不能打死!留一條命,小娅還在他手裏。”
“是!”
黑夜在叫嚣,夜晚的蓉城多了幾分迷醉。
然而,在這片迷醉中,卻飛馳着幾輛黝黑的悍馬。車速直直提高到倆百碼。
偶爾走在肩上的酒鬼只覺一股勁風刮過,回過神時眼中一片迷茫。
“文海,消息可靠嗎?”赫煜希正擦拭着銀色的AK,這把槍是太子爺身份的象征。混黑道的,不是商人大家族那般秀氣,弄個什麽扳指來象征身份。
這把銀色AK世間只此一把,赫家祖宗當年很是喜歡,本來就是限量版的槍支愣是讓人絕了跡。再後來就只此一把,成了赫家的傳家寶。
文海見赫煜希把這把槍拿出來時,就知道今晚必定見血。
這把槍一般在一代家主手裏只會見倆次血,一次是接任家主之位時,新一代的家主會用它當場懲戒一名重量級別的對手或是叛徒。另一次便是在家主退位時,會用這把象征着太子爺身份的銀槍獵殺一頭老虎,以表示讓位的決心。
一山不容二虎。
然而現在,赫煜希提前把這把象征着家主身份的銀槍拿了出來,那就表示他為了顧惜,可以抛卻太子爺的身份,願意拿太子爺的生命去冒險。
“爺……”文海遲疑了幾秒,才繼續道:“簡佟眞怕是打着魚死網破的計劃,要不讓兄弟們先前探探情況?”
文海話未說完,一記冰冷的刀子眼頓時掃射到他身上。那一瞬間,文海差點就以為自己的心跳已經停止了跳動,靈魂脫離了身體。
赫煜希眼眸裏全是寒冰,文海竟然敢說出讓他不要去救顧惜的話?哪怕只是半秒,他都不可能等!
“這是最後一次!”
文海垂頭不語,連指尖都在顫抖。
終于快要到目的地,赫煜希的槍支也擦幹淨了,眼皮也不帶眨的盯向遠方。
顧惜在沙發上睡了一覺很不踏實,總有一種被抛棄被欺騙的恐懼感在夢裏穿插。所以當簡佟眞的手下通知簡佟眞赫煜希快要到時,周圍那一絲的躁動就讓顧惜瞬間張開了清澈的眼睛。
顧惜騰然從沙發上坐起來,倒是讓一旁看護的人吃了一驚。畢竟他們看顧惜一直很乖巧,不吵不鬧的,也沒怎麽放在心上。
這大半夜的突然坐起來,挺吓人的。
三個壯丁有些不耐煩的走到顧惜面前,嘴裏還叼着廉價的香煙。
“小子,你幹啥呢?”
顧惜微微皺了眉頭,煙味太刺鼻了。
“我想去洗手間。”聲音有點冷。
三個人對視了一眼,由一人跟着顧惜輾轉到了酒吧的廁所。
酒吧外面人群密集,彩色的閃光燈打在人臉上,徒增了一份奢靡。
到廁所門口時,一酒鬼迎面撞上顧惜的胸膛,顧惜還沒來的及閃躲,跟在他後面的人倒是一股子的怒意,擡腳就往酒鬼身上踹。
顧惜冷眼站在一旁。
酒鬼被踹到牆上腦子也清醒了許多,甩了甩腦袋一個激靈張口就罵:“媽的,你踢老子?”
這彪漢守了顧惜和錢亞麗一晚上本來心情就不怎麽好,特別是誰不知道簡佟眞現在落魄?要不是為了錢,他哪裏肯幹這種事兒?
如今錢還沒有拿到,就碰到人鬧事,別提有多氣結。
狠吸了口煙,把煙頭往地上一甩,彪漢也顧不得什麽隐藏身份,掏出腰間的黑色槍支指到酒鬼腦門兒上:“娘的,老子今天心情不好,識相的給爺爺跪下道個歉,不然老子崩了你!”
酒鬼哪裏見過真槍?以為彪悍這是吓唬他呢,當即伸手甩開彪漢的手嘲諷道:“小子,爺爺出來混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那個□□肚子裏呢!”
彪漢氣結,人命他的确是不敢鬧出來,但是狗急了還跳橋呢。
這時候一直沉默的顧惜開口了:“我可以先進去不?”
彪漢哪裏顧得上理會顧惜?甩了甩手就讓顧惜趕緊進去了。
顧惜挪不到廁所,的确是上了個廁所,然後就開始洗手。這手一直洗一直洗,他就把手放在水流下面,一動不動,眼神空洞。
彪漢在外面收拾了酒鬼一堆,等了很久不見顧惜出來,以為人跑了。結果匆匆進去一看,人家洗手洗得老老實實的呢。
“喂,你他媽的洗快點!”彪漢不耐煩的開口。
顧惜手一頓,回了神,弱弱點點頭。突然又自言自語的說到:“如果有人對你不好,你應該怎麽辦?”
彪漢以為顧惜在問他,當即吐了口唾沫洋洋得意道:“那老子就斃了他!不斃了也要打他個殘廢!”
顧惜微微一怔,回頭茫然的看向彪漢,問道:“你把那個人斃了?”
彪漢一愣,罵了句他娘的。才回道:“老子把他肋骨踢斷了倆根,扔外面了。我這個人還是恩怨分明的,他罪不至死。”
顧惜又似乎明了的點點頭,嘀咕道:“那意思是罪大至死的時候,就可以斃了。原來如此。”
彪漢聽顧惜在嘀咕,下意識轉過臉去問顧惜剛剛說的什麽。
電光火石之間,一道掌風準确無誤的劈上彪漢的後頸。彪漢來不及嗚咽頓時便沒了知覺砰咚一聲倒地不起。
有喝得酩酊大醉的人進來上廁所,也沒理會。酒吧這種場合,多得是了解恩怨的人。說不定是磕.藥磕暈倒的呢?沒有人願意多管閑事。
顧惜彎下腰,拿起彪漢腰間的槍,眼底閃過幾絲戲谑。
“你沒怎麽得罪我,所以你罪不至死。但是你綁架了我,所以我要報仇,就廢你一條左腿好了。”
砰咚!
鮮血從彪漢腿間流出,顧惜眼睛都沒眨一下。如同一只木偶般冷着一張臉徑直走出廁所。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所以他要收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