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C19:北京

朋羊去皮埃爾的房間之前也收到了牛大王發來的信息,  以及,她的微博突然爆了。朋羊那時頭發還在往下滴水,  只是随便瞥了一眼手機屏幕,沒有點開逐一看。反正她知道發生了什麽。

作為一個教師的子女,朋羊算是從小很在意外表,很愛打扮的。這可能跟她媽媽是音樂老師有關。王思奇像中國很多中學的大部分音樂老師一樣,  首先看上去就像教藝術類課程的。比如她在南方濕冷的冬天仍然會穿羊毛裙,  比如她有各式各樣的高跟鞋和連衣裙,盡管都不名貴。

朋羊小時候會被媽媽打扮成一個精致的娃娃帶出去,  人人見着都說,  王老師家女兒真漂亮,  長大了考電影學院,将來當明星。王老師就會謙虛地說,  漂亮什麽啊,念書不認真,  只知道臭美。

等朋羊長大了些,家裏兩個老師謹慎考慮教育方向後,  決定只培養朋羊的音樂愛好,而不打算讓她走藝考這條路。朋老師還叮囑王老師,別給女兒買太多衣服,最好也別留長發。“女孩子過早注重外在容易忽視內在”、“絕對不能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光漂亮有什麽用還得是讀書好以後才有出息”這類話,朋羊聽得太多了。

只不過,朋羊從小到大,穿最樸素的校服,  剪很短的學生頭,都很好看。

朋羊喜歡跟別人稍微不一樣一點。比如她偶爾會把校服外套的拉鏈拉到最上面,然後把領口翻過來。她脖子長,她覺得這樣看上去更可愛。尤其從今天的角度看,當年的校服像嘻哈麻袋服飾一樣套在她身上,其實還挺酷的。

朋羊去英國以後,穿衣打扮不再受兩位老師和學校的限制,英國又有很多便宜、緊跟流行的高街快速時尚品牌,再加上她的身材按照東亞人的說法很歐美,她基本上想怎麽穿怎麽穿,怎麽穿回頭率都高。

朋羊在衣櫃裏挑衣服時想到兩年前那條連衣褲。她依然能想起滌綸的觸感和黑白條紋的走向。不過,那條連衣褲已經被她扔了。她在英國待了五年,回國時扔了很多東西,其中就包括那條連衣褲。她本來很喜歡那條連衣褲的,尤其她也沒穿過幾回,幾乎還是半新的。

但她估計她留着也不會再穿,那還不如扔了,免得占地方。她那時以為她有一首歌紀念那個夜晚了,不再需要一條連衣褲。不想到最後她一首歌也不想留。

這當然是好事,她想着,套上了地中海深藍的緊身吊帶裙——這算是派對裙。她沒有穿胸衣,丁字褲是黑色的——不是喻子翔在拉斯維加斯讓人送來房間的那條。

朋羊離開房間時拿起手機正猶豫帶不帶,李青的電話過來了。她就像手機燙手一樣把手機丢到了床上,只拿了房卡匆匆離開了房間。不管李青和牛大王需要一個什麽樣的解釋或是想跟她商量出一個什麽樣的計劃,她都得先跟皮埃爾談談。

而在跟皮埃爾談談之前,她想跟他做-愛。

皮埃爾說,他希望她跳到他身上,她于是這麽幹了。

皮埃爾盡管驚訝,盡管狂喜,依然敏捷地一把抱住了她,順手把她向上托了托。

朋羊覺得自己像八爪魚。

他把她抱進房間,她推上了門。

夏日裏一個倉促的自然的決定。可能就像皮埃爾決定從法國飛來中國一樣,不需要太多的理由和理性。

這家夥不喜歡穿鞋,他在房間裏永遠是光腳。

朋羊的手指穿過皮埃爾潮濕的黑色卷發,她的另一只手勾住他的脖子。

他的嘴唇迫切地找到了她的嘴唇。

他聞上去像什麽呢?

他顯然剛剛淋浴完,帶着一點蒸騰的熱氣,赤-裸的性感的上身還有很多很多水珠。

她地中海深藍的連衣裙簡直成了他的浴巾。

朋羊感到法國人特別激動,像是一輛跑車,直接從零拉到了幾百馬力。即便喊停,也不可能停下來。

“我喜歡你的裙子,寶貝。”皮埃爾離開她的嘴唇,咬着她的深藍吊帶。“還有,你選了我最愛的顏色。”他知道她肯定是特意這麽選的。

“是。”朋羊呼吸不過來,她覺得他的情況更嚴重,“你國家隊球衣的顏色……”

皮埃爾的感覺是,自己身上所有的開關都被這個女孩兒在一瞬間全打開了。他的身體像是被注射了某種藥物,就像漫畫裏畫的那樣。

他不能思考,心率還在攀升。

“你把我逼瘋了,你把我逼瘋了……”他嘶啞着低語了好幾遍這句

然後,他把她放到了床上。

他的浴巾掉落在地毯上,他的嘴唇有如地中海的熱夏。

但他聞上去像什麽呢?

朋羊依然沒找到那個答案,她也沒有腦子去思考這個了,随着地中海深藍和黑色掉落在地毯上。

桌上,皮埃爾的手機屏幕上還在持續蹦信息。

皮埃爾的卷發幹了,朋羊抓在指間,觸感軟軟的,很好玩。

皮埃爾也在玩朋羊的頭發,但不只是頭發。他兩只手到處碰,有時不只是手。總之她一推開,他又想盡辦法放回去。

這個游戲持續了很久,兩人都樂此不疲。不時還聊着天。

“寶貝,你比我大十九個月。”

“嗯,差不多兩歲。”

“不,是十九個月,不是兩歲,兩歲是二十四個月。”

“你在嘲笑我的數學能力嗎?還是在炫耀你的數學能力?”

“我沒有,但十九個月是十九個月,二十四個月是二十四個月。”皮埃爾不厭其煩地重複着,他玩着她的發絲,開了個玩笑,看向她的眼睛有點捉弄,“你數學很差嗎?”

“是的,我本科的專業是會計相關。老實說,我學的很吃力。”朋羊認真地點了點頭,但她馬上也開了個玩笑,“我算亞裔‘恥辱’吧。”

皮埃爾一下笑了出來,“說到這個,子翔……”

皮埃爾順嘴提了這個名字,他事實上一點也不想提到。他只稍稍停頓了一下,就用不太在乎的語氣繼續說,“沒什麽,子翔以前經常在更衣室開玩笑說他哥哥說他是亞裔‘恥辱’,因為他數學不好。其實他數學挺好的,我想他只是讨厭刻板印象,順便嘲笑他哥哥。他哥哥是banker,劍橋畢業的。……你是不是也不喜歡被貼标簽?”

“沒人喜歡。”朋羊安靜地說,她立即問了別的話。“你知道我的生日?”

“你是2001年3月27日出生的。我是2002年10月23日出生的。”

“你是不是想讓我記得你的?”朋羊立馬揭穿法國人。

皮埃爾晃着腦袋,臉上有點天真的笑意,跟剛才發生的一切像是矛盾的。不是真正的矛盾。他似乎永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他溫柔地說:“是的,寶貝,我希望你記得。但別擔心,如果你忘了,我會

提醒你。”皮埃爾說完親了親她的額頭,又一本正經道:“噢還有,我覺得大十九個月不算大。”

“為什麽不算?”朋羊一時難以理解皮埃爾的邏輯。

“差距太小了。如果我比你大十九個月,我也會覺得不算大。”

朋羊忍俊不禁,她再次拿開皮埃爾亂放的手。“聽上去很有道理。我是沒覺得我們有年齡差距。”

“我告訴你了,寶貝。……我一直想問你,寶貝,你是不是讨厭別人叫你寶貝?”

“是的,所以我寫了那首歌。但我不讨厭你叫。”

“哇喔!為什麽?”

“我不知道,可能因為聽上去很自然。”朋羊沒有仔細想。

“我覺得我很特別!謝謝你,寶貝。”

“不客氣,寶貝。”

“這是你第一次這麽叫我!寶貝……我還想問你一個問題。”皮埃爾突然放棄了這場膠着戰。

朋羊看向皮埃爾的眼睛,那裏依舊覆蓋着欲望。“什麽?”她隐隐能猜到,但她不确定,所以她等待着,也有點忐忑。

“你是不是……你是不是沒有太多經驗?”皮埃爾的皮膚仍然泛紅,一方面是白天曬的,一方面是他剛經歷了激烈的性-愛。

朋羊的皮膚也泛紅。被皮埃爾這麽一問,她臉頓時滾燙。“是……那麽明顯嗎?”她承認了。

皮埃爾年紀不大,經驗很豐富。他知道怎麽讓女人在床上發瘋。朋羊不應該驚訝,他昨晚已經告訴她,他的那個神奇數字了。只是想象和體驗是兩碼事,實際發生的還是讓她驚詫。

“是的。”皮埃爾很不給面子地說。他的聲音原本還是頑皮的,但随即,他目光變得複雜,聲音裏也有猶豫,“寶貝……”他故意支支吾吾,只看着她,不說出來。這種事,對方不主動說,自己主動問,總是很奇怪,并且不恰當。

他想知道她的神奇數字,但他認為問出來有點越線。朋羊看着皮埃爾的眼睛想。“在你之前,只有一個。”她緩緩說道。她沒有撒謊。

皮埃爾有點驚訝,或許,還有點欣喜。

他一直緊緊盯着她的臉,不放過一絲一毫的表情變化。“壞的記憶?還是好的?”他故作輕松随口問道。

他說不上來她臉上此時此刻是什麽表

她咬了咬唇,不做聲。

“比我們剛才還好?”皮埃爾猛地提高了音量追問道,立即又帶着不屑和狂傲補了句,“我很懷疑。”

朋羊看向皮埃爾忽而銳利的眼睛,有點防備地說:“我沒有問你細節。”他對自己很自信,他當然自信,他知道自己是什麽樣的,他是頂級職業運動員。而且,他們都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麽。

“你可以問。”皮埃爾還在緊緊盯着她的眼睛,他答得很果斷,“我會告訴你所有。”

“你知道這不是個好主意。”朋羊擡高了音量說。

房間裏突然安靜,氣氛卻突然緊張起來。

皮埃爾垂了垂眼,很快擡眼。他眼睛裏的銳利消失了。他去牽她的手,“你是對的。抱歉。”他的嘴唇碰了她的嘴唇,他很誠懇的道歉,“我剛才嫉妒了,我不知道怎麽回事,我不應該那樣。”皮埃爾認為那很不像自己,他從來不是瘋狂嫉妒的類型。但是,他道歉歸道歉,在他心裏最深處,他還是糾結那個答案。如果你嫉妒,你是控制不住的。

“不用道歉。”朋羊說罷貼住了皮埃爾的唇。

這是法式的法式。

皮埃爾把她抱到自己身上,有點得意地跟她說:“我有很多可以教你的……”

“我不想學。”

“沒問題,寶貝,不管怎樣我都為你瘋狂。”

“我開玩笑的,我會學的。”

“好姑娘,首先……”

朋羊認為在進行下一輪之前,有必要跟皮埃爾好好讨論那件事。

皮埃爾被推下床去拿了手機。

他于是看到了雷歐發來的信息,還有爸爸媽媽,還有他的朋友們,包括菲爾,不包括子翔。

菲爾:【wtf?!你在北京?那張照片是真的嗎?看着很像你和yang。我必須得說,你讓我驚訝了,小孩!】

朱莉:【你居然沒有告訴我你去北京了?!我還是你的朋友嗎?那個中國女孩兒是誰?我已經決定讨厭她了。】

媽媽:【皮埃爾,你成功了!我們為你高興!但你打算公布嗎?】

皮埃爾看信息時,朋羊本想避開,不想他一手把她撈到了懷裏,直接帶着她一起看了。

“為什麽菲爾喜歡把你當小孩子看?他不是跟我們差不多

年紀嗎?”朋羊好奇地問。雖然菲爾看着老成一些,但她記得牛大王說過,菲爾的年紀跟她不差多少。

“浩克把女王克裏斯汀當女兒,把派特當女婿。你別管他,他就是那樣。”

朋羊從來沒聽過這個八卦,直接笑了出來。

皮埃爾一邊看信息一邊手還在亂動。朋羊又跟他開始了這個反複的游戲。

皮埃爾回複雷歐:【什麽照片?】

雷歐在線,立刻發來了照片。

長城上,他幫她戴上棒球帽的瞬間,兩人都是側臉。

雷歐解釋:

【還有一些別的,這是最親密的一張】

【一個法國家庭去北京旅游,他們今天也在長城,那家父親拍下了這張照片。微博上還有今天在長城的中國人拍了你們。他們似乎都不确定那是你。但他們把照片發到社交媒體上以後,大部分球迷都确定是你,且有人認出了by。】

皮埃爾又看了看那張照片,他偏過臉,跟朋羊說:“你覺不覺得這張拍的還蠻好看?我都在考慮發到我的instagram上去了。”

朋羊也看着皮埃爾,他不像是在開玩笑。

皮埃爾見她不說話,忽地很認真地問:“我是你男朋友嗎?”

朋羊皺了皺眉,還是沒有說話。

皮埃爾把手機放到了一邊,臉上表情愈加嚴肅。“我沒有在跟別的人約會,你也沒有,對不對?”

朋羊點了點頭。

“我不想要開放關系。”皮埃爾堅定地說,他看着她的眼睛,刺探似的問,“還是,你能接受我吻別的女孩兒,跟別的女孩兒上床?”

“不,不是開放關系。”朋羊連忙道,她稍作遲疑,看着皮埃爾,繼續說道,“但是……我不太想公開宣稱我們在約會,當然,我們可以不否認。”

皮埃爾想了一會兒。“我明白你的意思。”他看着她,目光充滿理解,“你不想別人看你,只把你看作我的女孩兒。”

“是。”朋羊很高興他立刻猜出了原因。

“好。”皮埃爾答應,“不過寶貝……我還是會在instagram上給你點贊,只要我有時間我也會去看你的演出,我不想跟我的朋友們否認我們的關系,我也希望,如果你真的喜歡我的照片,會給我點贊,還有,你會去看我的比賽,你答應了我。”

朋羊也想了一會兒。“好,”她說了她的想法,“但我們都不會公開在社交媒體或者媒體上談論我們的關系。”

“沒問題。”皮埃爾笑着說,他馬上又問,“那我們什麽時候可以?”

“我們才在一起……”朋羊脫口道。

皮埃爾堵住她的唇,不讓她說下去。

良久,他的嘴唇離開她的。

他跟她說:“不許說傷我心的話。我很認真,在拉斯維加斯的時候,我已經知道我不是只想跟你上床。”

“我知道了,我也是認真的。”朋羊微微笑着說。接着,她蹦下床,撿起地上的裙子,“我得回我的房間……”

皮埃爾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想都不要想。”就要往床上拽。

“……我得回去拿手機,我的老板和牛肉大王肯定也在找我。如果我一直忽視他們,牛大王也許會來敲你房間的門。”朋羊故意用恐吓的聲音說。

皮埃爾恢複微笑,卻不放手,深怕她直接跑了。“那你保證馬上回來?或者,我跟你一起!”

“我拿了手機馬上回來!我保證。”朋羊發現皮埃爾已經開始“黏人”了,她不讨厭就是了。

皮埃爾這才放了手。他重新拿起手機,應該是在回複別的人的信息。

朋羊穿好衣服,确定房卡在裙子唯一的小口袋裏。她正要走,想到了什麽,有點猶豫地問,“朱莉是誰?”

“我還以為你不會問。”皮埃爾擡頭,露出了滿意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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