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C50
去年的夏天,北京的鳥巢體育場,球員通道附近。
當時有一個冒着傻氣的家夥,找薩巴蒂尼要簽名還要求合影。為什麽說傻氣?因為那個中國小子不僅穿得很奇怪,還沒有帶簽名的筆,更是似乎不确定讓他簽在哪個地方。薩巴蒂尼第一回 碰到這種球迷。
中國小子一直在用英語說着什麽。薩巴蒂尼基本不懂英語,但那家夥的手勢他基本明白。中國小子指向了另一邊遠處的那個女孩兒,應該是一起進來的。
薩巴蒂尼當時望向那個女孩兒。
她跟皇馬的那個法國人皮埃爾-榮凱面對面站着。榮凱用手臂圈着她的腰。周圍人不算少,他們并沒有做過分親密的動作,但是一望而知的親昵。
薩巴蒂尼有點想笑,他沒笑。隊友貝爾納迪諾那時正好出來,也看到了那一幕。
貝爾納迪諾開着玩笑說:“法國人找了個中國女朋友?模特嗎?……他怎麽做到的?皇馬才來了幾天?你瞧他的手,一直想放到她的屁股上去……”
薩巴蒂尼想笑的就是這個。榮凱雖然抱着那女孩兒的腰,但他兩只手顯然很想再往下。
噢,吉安卡洛-薩巴蒂尼,從來沒有為女孩兒心動過。貝爾納迪諾和他衆多的隊友都知道,他是直的,但他們也知道,薩巴蒂尼沒交過女朋友。他去過夜店,他跟很多女孩兒上過床,畢竟米蘭歷史上最年輕的隊長也要釋放欲望。
那時候,薩巴蒂尼能理解榮凱的手,可他不太能理解榮凱眼睛裏的癡迷。
薩巴蒂尼沒有再看那個方向,他跟那個傻氣的中國小子合了影,又讓貝爾納迪諾把自己的球衣和戰術板上的筆拿了來,他給球衣簽名,送給了那個中國小子。
看在榮凱和他的手的份上,薩巴蒂尼那時想。
後來的一年裏,薩巴蒂尼頻繁地看到那女孩兒的名字出現在各種地方。以及,她的歌到處都在放。再以及,她的畫面也随處可見。
她是個rapper,而且是個會唱歌的rapper。
薩巴蒂尼不喜歡rap,他印象中那是黑人玩的東西。他有黑人隊友,也喜歡放這類音樂。當然,他的隊友,不管什麽膚色,都對他服服帖帖。這是一種天賦。現在,他知道中國人也開始玩這種東西了。還是個中國女孩兒。是她。而且玩得還非常好。他開始去聽她的歌,看她的MV。
薩巴蒂尼還知道了她和榮凱早在皇馬中國行之前就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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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十二月,薩巴蒂尼在FIFA頒獎典禮上又見到了她。
她跟榮凱是當晚的焦點。他記得她穿着金色長裙,但腰兩側都是镂空的。
薩巴蒂尼在鳥巢球員通道見到的那一幕在那晚反複重演。
榮凱的手在她的腰上,但榮凱的手總是不由自主地想往下。
薩巴蒂尼再看到這一幕不想笑了。
他覺得他不僅能理解榮凱的手,也有一點理解榮凱眼睛裏的癡迷。
第三次見面是今年七月,在歐洲杯的半決賽後,威斯特法倫球場的球員通道內。
那一晚,意大利淘汰了法國。那是屬于意大利也屬于薩巴蒂尼的夜晚。薩巴蒂尼跟隊友們進入球員通道,他一眼就看到榮凱抱着她,緊緊抱着她。
這一次,榮凱的手不再想往下了,他只是在他癡迷的懷抱裏,絕望的尋求安慰。
薩巴蒂尼看了好幾眼,他最後進更衣室時,榮凱不舍地放開了她,而她好像已經準備離開了。
她要回倫敦準備演唱會。瞧,薩巴蒂尼連這個都知道。
沒過多久,BY和榮凱轟轟烈烈的戀情以法版《Vogue》封面的形式宣告了終結。
薩巴蒂尼自己的夏天也不好過。意大利在歐洲杯決賽上輸給了英格蘭。以及,職業選擇,去皇馬還是去巴薩。要不然,薩巴蒂尼可能早早開始了對自己內心疑惑的追尋。
他想認識BY。這是第一步。
BY不想認識他。故事可以結束了。
不,一萬次任意球練習。
事情是這樣,薩巴蒂尼英語依然很糟糕,他暫時沒法把他們的三次相遇說給她聽。他不能讓別人說,尤其經歷了本傑明-漢密爾頓的“翻譯事件”。這只能他自己來說。
所以,在那之前,反正BY現在也不搭理他,他得好好學英語。中文實在太難了……
比賽已經進行到了下半時。
兩隊的體能都在急劇下降中。身穿紅藍色球衣的本傑明招呼着萊昂去稍微給對方拿球的後衛一點壓力。萊昂踢到這個時間段,又開始有點游離。
而本傑明則注意着時刻在自己身後移動的榮凱。本傑明敏銳地發現,榮凱的無球移動比以前更好了,但這場比賽,巴薩在法國人拿球的時候可沒讓他占到什麽便宜。
這顯然是因為吉安卡洛-薩巴蒂尼。與他做隊友,是每個中場夢寐以求的事情。
皇馬開大腳,巴薩的意大利中衛直接把球頂回。
萊昂啓動了,一個沖刺之後逼迫對手把球踢出了底線。角球。
本傑明跑去角旗區。
榮凱成熟了很多,本傑明想。榮凱十七八歲時,他們就在英超的賽場交手過,那時候的法國人,遠沒有如今那麽強的自我。
本傑明一邊跑一邊扭頭看了一下隊友,正好看到吉安卡洛跑過榮凱身邊。而且,他忽然和榮凱離得很近,并說了些什麽。
榮凱的臉色一下變得很難看,但一秒之後就板起臉來,做出嚴肅的表情,法國人快步跑離薩巴蒂尼,似乎想要甩開這個人。
有趣。本傑明想。他很難想象榮凱租借到埃弗頓時會有這樣的表情。那時候,榮凱多半是茫然和困惑。那時的榮凱,還處于另一個人生階段。
但吉安卡洛,似乎從來都沒有過這樣的階段。
本傑明有時候會觀察他,吉安卡洛也知道這一點。不過意大利人從來不洩露一點自己的真實想法。
除了上個月一天給BY一條私信那陣子。
至今有西班牙媒體認為意大利人在接受電視臺采訪時公開說喜歡BY那樣的女孩兒,是在暗示去巴薩,順便挑釁未來的死敵球隊皇馬。媒體的猜測固然沒什麽問題,但本傑明覺得吉安卡洛在BY這件事上也是認真的。
本傑明在角旗區把球開出,落點上全是人,球被解圍了。他快步跑回本方半場時,看到吉安卡洛已經回到位置上。
不知道榮凱是否真的成熟到了不受幹擾的地步。
這是場重要的比賽。
薩巴蒂尼在越重要的比賽發揮得越好,這是規律,這也是一種天賦。他的面部冷靜如常,心如止水。
比賽過了80分鐘,但巴薩和皇馬都還沒能打入進球。
皮埃爾-榮凱瞪着對面的3號,然後又側過頭看了看己方的3號。
這場比賽,對他來說有些艱難,他有一些猶豫的時刻,也有一些用力過猛的時刻。是那個點球還在萦繞着他嗎?……他用力揮了揮頭,不,那個德國的夏天已經遠去了,自己很快就二十二歲了。
但那個紅藍色的3號,這場比賽又像甩不開的夢魇一樣纏着他,把他帶回威斯特法倫。這場,老板讓他靠近鋒線上的法國國家隊隊友,但那個意大利人一次一次的對他貼身,他卻一次都沒能成功擺脫。
而且,薩巴蒂尼十幾分鐘前,在他耳邊說的那句話……
皮埃爾盡可能不讓自己去想那句話。
比賽快要結束了。皮埃爾知道。足球已不再只是游戲,世界也不再是五彩斑斓。他身穿白色,就要為白色而戰。身後,有隊友傳球過來,這是一個打快攻的好機會,皮埃爾在中圈接球、轉身、甩開一人,直面巴薩的防線。
薩巴蒂尼再次出現在皮埃爾面前。硬拼是很難的,就算過去半個身位,他也會把自己放倒,而這個位置拿到任意球也很難打進。
學着像齊達內一樣……
皮埃爾突然減慢了節奏,然後,他的餘光看到左側白衣3號的插上。此時,球隊的中鋒拉到了右邊,左邊鋒還在邊線附近,而進入到中路的是子翔。
但皮埃爾球離腳的一瞬間,就知道對手已經猜到了他的下一步。
薩巴蒂尼看似準備下腳搶皮埃爾,後一秒卻急速撤步,那雙藍眼睛朝向另一方向。他判斷到了皮埃爾要傳身後球,他馬上追過去。
兩個3號相撞了。
皮埃爾還在向前跑動,希望有機會截下皮球再次進攻。
不過,這明顯是一個犯規!
薩巴蒂尼下腳極狠,看上去連人帶球一起踢到了。
雖然子翔還沒沖到禁區內,但這麽大的動作,任意球總是有的吧。
沒有響哨。球在意大利人腳下,他起身,準備發動反擊。
皮埃爾忽然心中湧起怒火,他狠狠地朝着球沖了過去,然後狠狠一個滑鏟。
球被傳出去了,薩巴蒂尼直接飛了起來。
這時,哨子響了。
皮埃爾馬上轉身大聲申訴。
薩巴蒂尼在他腳邊倒下,但這個意大利人沒有發出慘叫,也沒有什麽抱怨或叫罵,這讓皮埃爾更加惱火。
意大利人掙紮着站了起來,就在皮埃爾身邊。
所有人都朝這個方向沖過來,白色的、紅藍色的。
皮埃爾用力一把将薩巴蒂尼再次推搡到地上!
喻子翔盡力沖到了皮埃爾身邊,但沒能阻止這個動作。
皇馬左後衛本來一只眼睛就盯着裁判方向,裁判本來是按住耳機,準備征詢VAR的意見的,但看到這個推搡之後,答案清晰明确了——直接掏出紅牌!
西班牙國家德比,在比賽将近結束時,皇馬的核心皮埃爾-榮凱被罰下場!
喻子翔扭頭,他看到法國人還在争辯着什麽,弗蘭克把他架開,讓他快速離開場地。
而那個之前放倒自己的意大利人……
薩巴蒂尼再次站了起來,面色平靜。
喻子翔離得不遠,他冷冷看着薩巴蒂尼。剛才意大利人的那一鏟真他媽狠,要不是他躲得快,傷的可能性極大。他他媽第一時間也想沖上去幹架,但是當時皮埃爾看上去不太正常,喻子翔都沒顧得上釋放自己的情緒,只想去把皮埃爾拽開,還是他媽的晚了一步!
而且,喻子翔很清楚,薩巴蒂尼鏟到了球也鏟到了他,終究是先鏟到了球,不吹犯規也勉強說得過去。
本傑明走過來問喻子翔:“你沒事?”
喻子翔沒看本傑明,還是望着薩巴蒂尼。他說:“沒事。”他想起什麽,這才轉頭問本傑明,“薩巴蒂尼之前跟榮凱說什麽了?”法語、意大利語、西班牙語都有相通,如果薩巴蒂尼真想傳達一個不算複雜的信息給榮凱,尤其是在比賽中,極短時間發生的事,他應該能傳達到。
本傑明擺擺頭。
喻子翔覺得本傑明知道,但他沒說。這沒辦法,他和薩巴蒂尼一個俱樂部的。這場比賽,兩個英格蘭人是對立方。
而喻子翔很清楚,薩巴蒂尼這人雖然不是萊昂,但也絕不是伊恩和派崔克。
十分鐘後,全場比賽結束,2024-25賽季的第一場西班牙國家德比,以0:0告終。
朋羊在看臺上站了起來,她像她身邊的幾位男士女士一樣,鼓着掌。
她昨晚才和喬,以及BN的人抵達的馬德裏。原本她沒有來看這場比賽的計劃。她來的原因是她收到了跟她合作HeartorSpade的盧卡斯-馬丁的盛情邀請和皮埃爾-榮凱“就當是送我的生日禮物”的邀請,當然也因為她沒有其他行程安排。
而喬在知道她要來看這場比賽以後,有點不高興,他今晚在馬德裏一家會員制俱樂部有活動。他一直說如果他知道她要來看這場比賽,他就不會答應那個俱樂部的活動。
“你不是對英式足球不感興趣嗎?”朋羊嘲笑他。
喬趴在她肩膀上,絲毫不在意她的嘲笑。“對,但我很久沒見子翔了,我想看一場他的比賽,這有什麽問題?順便看看那個法國超人在比賽中有多厲害。好像還能見到那個跟我一樣絕望的意大利人。”
朋羊一肘子過去,揭穿他,“不,你是想去制造混亂。”
“混亂?那也不錯。如果明天有西班牙的報紙把我寫成你的新男友,我不介意。聽着就有趣,你帶着你的新男友——我,去看你前男友的比賽,場上還有你的多個愛慕者,哇哦,我可真厲害……其實不管我去不去,你都是焦點。”喬也嘲諷她,繼續過來抱她。
不過,喬說是那麽說,今晚還是去了那個活動。
朋羊則在這裏見證了,按照盧卡斯剛才說的,皮埃爾來到皇馬以後的第一張紅牌。
皮埃爾下場時,臉色非常差。
而與皮埃爾被罰下場相關的,還是那個意大利人。
朋羊那時看到,當紅牌出現,那個意大利人也沒什麽竊喜或挑釁的反應,而是把旁邊隊友叫過去叮囑幾句。看到這一幕,朋羊更難相信那些私信是那個意大利人發的。
兩隊球員都往球員通道走了。
朋羊也從看臺往後面走時,又跟皇馬的幾個高層寒暄了幾句。
皇馬俱樂部對她今晚的到來,實際非常熱情。很多人不斷告訴她,她在西班牙多受歡迎,球員們多喜歡她的歌。比她上個賽季來那幾次更熱情,那時她第一張專輯還沒發。
朋羊甚至碰到一位巴薩的官員開玩笑說,巴薩那邊也有她的歌迷。
巴薩那邊的歌迷,自然是指薩巴蒂尼。意大利人從八月在意大利電視臺發聲到九月、十月在社交媒體上對她單方面示好,西班牙的報紙時不時就會拿出來調侃幾句。
朋羊只是跟那個巴薩官員笑了笑。她對自己的到來,可能會被寫成肥皂劇,有心理準備。
伯納烏客隊更衣室裏。
萊昂扒了球衣,朝剛進更衣室的本傑明喊道:“BY來了嗎?我上個賽季沒見到,這次可不想錯過合影的機會。”
本傑明站在門邊往外望了望,“還沒有。”他又笑道,“那你還不去淋浴?”
萊昂于是往淋浴間沖,吉安卡洛-薩巴蒂尼則已經從淋浴間出來了。
薩巴蒂尼看了本傑明一眼,去到了他的更衣櫃前換衣服。
本傑明走過去,還未走近,意大利人就轉了身。
“你和BY從來都不适合,未來也不會适合。”本傑明說的意大利語。
薩巴蒂尼盯着本傑明的眼睛。兩秒鐘過後,意大利人的嘴角抽動了一下。“比賽就是戰場,規則允許內,你可以用所有手段。”
本傑明微笑了一下,沒再說話。
薩巴蒂尼從來都認同意大利的足球哲學。尤其,他說的話可不完全是伎倆。
他換好了衣服,往更衣室外走。他可以找本傑明給他當翻譯,本傑明多半不會拒絕,或者,他可以直接把翻譯叫上。但薩巴蒂尼不想。另外,沒有贏下比賽有點可惜,但在伯納烏拿到一分,不算壞結果。
薩巴蒂尼一出更衣室就看到了她。
她沒有打扮的很隆重,她綁着馬尾,穿着普通的黑牛仔褲白T恤。
而這一次,她的目光總算落在了他身上。
可這其實是他們第四次見到了。薩巴蒂尼想。他不知道自己眼睛裏是否有榮凱當初顯而易見的癡迷。他更不知道,是有好,還是沒有好。
朋羊轉頭時,看到那個不茍言笑的意大利人一動不動地望着自己。他頭發還是濕的,他的眼睛顏色比喬深一些。她從他的眼睛裏确定了,的确是他給她發了那些私信。他沒說話,他用目光告訴了她這個。他就是那個人。他想讓她知道這件事。
“BY。”
朋羊朝聲音扭頭,她知道是皮埃爾。
皮埃爾也看到了薩巴蒂尼。但皮埃爾的眼睛只是在意大利人身上一掃而過。
“我真遺憾,你心情怎麽樣?”朋羊轉向皮埃爾,關切地問。
皮埃爾的眼神不太對勁,他在竭力控制和掩飾。他沒回答她的問題,他說的是,“你享受比賽嗎?”那個意大利人還站在那裏,皮埃爾不用去看,他知道。
“我希望你們贏,所以……”朋羊正聳着肩,話也沒有說完,她被皮埃爾抱住了。
“我知道你希望我贏。”皮埃爾在她肩頭說着話,目光晃過意大利人,他還在看,但他看上去面色更冷峻了。皮埃爾咧了下嘴角。他立刻抱的更緊,盡量讓自己的聲音溫柔一些。“謝謝,下次我會的。”他的心情實在有點糟糕。
朋羊拍了拍皮埃爾的後背,“我相信你會的。但你能放開我嗎?我喘不過氣。”
她說着剛要推開皮埃爾,皮埃爾松了手。
馬上就有巴薩那邊的球員也在叫BY的名字,很禮貌地問能不能合影。
皮埃爾看着她的眼睛說:“明天見?”他猶豫了下,加了句,“我很想你。”
朋羊點了下頭,“明天聯系。”
皮埃爾勉強朝她一笑,回去了更衣室,他不太想看到巴薩的家夥們。而他再看薩巴蒂尼,他會幹出讓自己後悔的事。今晚的紅牌已經夠了。
之後,朋羊當了回被球星們“追捧”的對象。她跟他們挨個合影,語言交流一會兒通暢一會兒不通暢。其實有幾個她上賽季都見過了。
那個意大利人并沒有過來要求合影,他只是一直站在旁邊看着,他的隊友跟他開玩笑,他一句都沒有搭理。
那些玩笑話裏有BY這兩個字母的發音。朋羊估計他們是在嘲弄薩巴蒂尼對她的“喜歡”或是此刻的“矜持”。
朋羊認出了萊昂,萊昂跟她合完影以後,一邊賊笑,一邊指着本傑明,跟她說:“那個英格蘭人給你寫了首詩……”朋羊着實有點意外萊昂連這個都知道。薩巴蒂尼把這些事情分享給他俱樂部的所有隊友嗎?
她剛要去看本傑明,薩巴蒂尼跨了一步,擋住了她的視線。
他還是那樣看着她,沒有很深沉,也不至于讓她“不寒而栗”。但多少有點奇奇怪怪的。朋羊轉臉朝萊昂笑了笑,說謝謝他們的喜歡,她得走了。她沒再回頭,她聽到萊昂用英語說,“她走了,別再盯着她的屁股了……”
皇馬更衣室裏這時響起了朋羊的歌,是那首LurkAround。
朋羊自己都是一愣,她笑了出來。
然後,她看到了喻子翔從皇馬更衣室裏走出來。
他淋過浴了,他穿着黑色長運動褲和粉色的Polo。
他看着她,他沒有笑,他其實皺了點眉。
這也不意外,這場0:0,巴薩球員的滿意度比皇馬的無疑更高。經歷了上個賽季,朋羊至少知道主客場的意義了。
朋羊轉開目光,無意識又撇了下頭,他還在看着她,但他垂了垂眼,很快又擡眼。但她沒再多看,她跟幾個有點相熟的皇馬球員寒暄着,準備離開。
三個月一晃而過,也是一整個漫長的季節。
喻子翔看着她微笑着,看着她從容地跟他的隊友們告別。好像她真的只是一個尋常的著名歌手,賽後來這邊随便轉一圈。這種事在伯納烏時有發生。
“Whataboutme?”
朋羊剛結束完所有寒暄,正跟她的随行人員往外去,就聽到了他的聲音。他語速很快,聲音有點沉有點沙啞。沒有特別的情緒。
她踟蹰,回轉頭,微微的笑,錯開他的目光。“Later.”
喻子翔搖搖頭,他面無表情地說,“明天。”
朋羊回到酒店是深夜,喬同樣也回來了。按理說,喬去的是俱樂部,這才是派對開始的時候。
他們是在酒店大廳碰上的,準确地說,是喬在等她。
出了電梯,他們往房間走,他們住的隔壁間。
“我聽說差點打起來。”喬雙手揣在口袋裏,有點幸災樂禍地說。
朋羊回想了一下比賽最後的情境,就薩巴蒂尼那個模樣,她覺得無論如何也打不起來。
“但我說不好是法國超人欺負了意大利人,還是意大利人欺負了法國人,0:0很公平。”喬依然在說。
朋羊轉頭看他,笑着問,“你怎麽什麽都知道?”
“歐洲就是這樣,人們總在聊英式足球,電視上也總在放。”喬撇着嘴,他摟過她的腰,“所以如果今晚我去了,也許他們會結成複仇者聯盟什麽的……”
“你假想了很多競争者。對了,你為什麽回來的這麽早?”
“我擔心你跟哪個玩英式足球的回家了或是帶了一個回來咯……”
“不太像我會幹的事。”
“我知道。”他們走到了房間門口,喬模糊不清地問,“……你考慮的怎麽樣?”
“什麽?”
“你不是一直在考慮要不要上我?”
喬不大不小的聲音在走廊裏響着。
朋羊扒開喬的那只手,半笑不笑地問,“我難道不是一直在拒絕你?”
喬搖搖頭。歐洲總是讓美國人瘋狂。
“那是表象,僞裝的白天鵝表象。你是黑天鵝,你說的。你跟法國人分開以後,你盯着我看,你讓我抱你,你讓我跟你耳語,你枕在我的腿上……但你不讓我得償所願。你從紐約回來停了一陣,最近你又開始了,那不是什麽認真的關系,是嗎?韋斯覺得你很無趣,不是那麽回事,你一定要我做點什麽……”
“所以你做了什麽?”朋羊看着喬的眼睛,他很緊張。他只要睜着眼睛看着她,他就會緊張。
“我不知道做什麽……我快兩個月沒上過誰了。”喬有點狂躁地說。
朋羊扭頭就要去開房門,“我不信。”
“問韋斯。那天我們去看公羊的比賽,他就是打算告訴你這個。”喬拉住她的手腕,她回頭,他靠近了她的臉,他的呼吸變得沉重,“你去紐約之前,我很想告訴你的,我甚至威脅了你……但你總是傷我的心。你不是對我毫無興趣,你從來不讓韋斯碰你的腰。Hon,你只是一定要我做點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