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C64
喻子翔回到了更衣室裏,鬧哄哄的歌聲與人聲交錯着。他一進來,馬上就有隊友擦着他的肩膀準備出去,他們嘴裏還在叽叽歪歪着。
“我得去看看by……”
“喲,隊長,她沒走吧,她走了嗎?”
“要不是那幾個混蛋光着屁股,隊長,你真的應該邀請你的女孩兒來更衣室rap一段……”
“我打賭如果那真的發生的話,qpr的那群混蛋會更後悔……”
“瞧,紐卡斯爾那個光頭在跟她合影。”
喻子翔笑着擺擺頭,懶得搭理那幾個混小子。
他往淋浴間走,腦中恍惚想的是,他二十歲時是不是也這麽愣?大概是的吧。而二十歲的他肯定會把她放進那個名單裏。如果真是那樣,她會喜歡上二十歲的他麽?
這顯然是個無意義的假設。實際情況是,他二十八歲,她二十三歲。在他眼裏,她就是個害羞的小女孩兒,當然,也是個火辣的冒煙的女人。
等到喻子翔淋完浴出來,老板也從賽後發布會回來了。老板還開了兩個by的玩笑,說是賽後發布會上都被問到了新隊長和by的戀情的問題。老板很是認真地抱怨了幾句英格蘭足球記者的缺乏職業性和具有娛樂性。
老板的賽後演講不長,除了誇贊大家這場比賽的表現,鼓勵大家繼續前行,還強調了大家最近要嚴格管理好作息飲食,保持積極的健康的身心狀态,以及,把控好性-生活——
所有人都瞟向了剛穿上內褲的隊長喻子翔。
他多年花名在外,又正好在今天公布了一個性感女神女友,且她此刻就在外面,他自然當仁不讓成為焦點。
“ibloodygotthis,alright?”(我他媽能搞定,好嗎?)喻子翔正拿毛巾擦着頭發,他一邊扔了毛巾一邊笑着罵了句。
所有人都在笑,老板也是。
玩笑歸玩笑,老板說這個的原因是,進入到一月,英格蘭的足總杯也開打了。好消息和壞消息是同一個,在聯賽杯的角逐裏,切爾西已出局。但無論怎樣,到了二月,歐冠淘汰賽到來,加上聯賽,球隊就是三線作戰。一周雙賽會是家常便飯。英超的前六球隊,進入到下半賽季總是很忙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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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人看來,喻子翔從西甲回到英超,也得重新适應這樣的密集賽程。而且,必須得說,英超的對抗與跑動都很激烈。
新隊長畢竟二十八歲了……
這其實還是個玩笑,隊內人人都知道,喻子翔的加盟體側,和後來在訓練場上體現出來的,都遠遠超乎一般好球員。
再加上,喻子翔今天連70分鐘都沒踢滿。
然則,喻子翔在套上他的黑t時想的,與性無關。或者說,他在盡量不去想性。他答應了她要慢一點。
初吻都不必非得在今晚發生。今晚可以什麽都不發生。他只是真的很想帶她回家。
他還沒問她什麽時候回la,他不知道他們有多少時間,又要分開多久。長距離的問題,他反複想過,他能夠接受,對他而言,這完全不是個問題,但這也是個客觀存在的問題。
喻子翔快速穿好了衣服,更衣室的門已經敞開了。
因着是主場的比賽,他今天沒戴太多東西,只拿了個棋盤格的手包。
喻子翔跟臨近的一個隊友最後說了兩句比賽的事,拿起手包往外走。
他看到,她在跟他的老板說話。
喻子翔微微笑了出來,往那個方向走。他這個老板的英語也不錯,但沒有他上一個俱樂部的老板英語好,他們能聊點什麽?他有點好奇。他又想起來,她去看皇馬的比賽,哪怕是去年的歐冠決賽,賽後她也沒有單獨跟皇馬的主教練聊上幾句,反正他沒見到過。皮埃爾倒是總喜歡帶着她在主教練、隊友們面前晃悠。他那時候想看到她,但又不想看到她與皮埃爾那麽親昵,很矛盾。
另外,雖然沒有過去太長的時間,但她顯然現在主動社交更多了。
“那你為什麽不幹脆買一個本來就是中場的球員,而是選擇把一個左後衛改成中場呢?”
ok,他的女孩兒是來砸他飯碗的。
喻子翔不可置信地笑着,也有路過的隊友聽到,回頭朝他露出同樣不可思議的笑容。
牛肉大王臉上的表情誇張的像是卡通人物,那明顯是“她他媽的什麽時候對足球這麽好奇了”的詫異和“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問什麽”的無言的交雜。
英語一般的切爾西主帥聽到這個問題笑的鼻音都出來了,他一扭頭看到喻子翔,開了個玩笑,“她問的這個問題可比賽後發布會上那幾個英格蘭記者專業得多。”
朋羊側過頭,也看到了喻子翔。
他穿的跟那些之前走出來的切爾西球員沒有太多區別。
但他是不一樣的。
黑色的運動鞋、俱樂部官方的黑色運動長褲、一件黑t外面罩着一件oversize的藍色俱樂部官方羽絨服。他沒拉拉鏈。他戴了那根銀色的項鏈。
而當她的視線與他的交彙,整個世界仿佛不存在了。又一次。第不知道多少次。
她完全忘了她是怎麽問出那個奇怪的足球問題的,她又為什麽要問。
喻子翔确定無疑地知道自己沒有在想性。但他同樣确定無疑地知道,他眼睛裏此刻都有什麽。
這是寒冷的冬季,是在平均溫度不低于0度的英格蘭,是在西倫敦的一座足球場內。誠然暖氣開的很足,但也偶有風從幾處莫名出來。
她穿的不算多,咖啡色的風衣沒系扣,奶白色的高領毛衣很襯她的膚色,也貼合她的曲線。黑色長靴與牛仔褲在視覺上拉長了她的腿,盡管她在她這個身高裏的絕妙比例決定了她就是一雙長腿。仍然,只是很尋常的打扮。但她從來不是尋常的。不管是兩年前的今天,還是兩年後的今天。
實際上,他無時不刻流露出的對她的渴望,反之亦然,就讓他們都興奮起來,他們根本不用觸碰彼此的身體,對視一眼足以。
每回都是這樣。但從來沒有一回,他們這種類似于addi(上瘾)的身體和情緒的反應可以得到緩解,更不談滿足。
在她心裏,是瘋了的小蝴蝶,也是撞的頭破血流的小蝴蝶,更是絞痛的小蝴蝶。
在他這裏,是交織的美夢與噩夢,是不斷被壓回去的進攻本能。
“我讓我的隊長來回答你這個極好的問題,女士。”
歐洲口音的英語打破了他們的對視。
朋羊轉回頭,微笑看向切爾西的主教練點了點頭。
喻子翔走過去,玩笑說道:“沒問題,老板,我會完成我的工作。”他攬過她的腰,瞥了瞥她的側臉,她的嘴唇微微張着,微微撅着,她還想說什麽呢?
她沒再說什麽,她知道他在看她,她垂了垂眼,整個身體都往他懷裏去了一點。
牛肉大王跟主隊的主帥最後聊了幾句,四人于是分別。
“阿咩,我回酒店拿了你的行李,然後送過去?”牛大王十分嚴肅地問。他不允許自己在偶像面前過于随意,乃至顯得不靠譜。這不僅是在要偶像的住址,還是“強行拜訪”。以及,牛大王總算知道子翔入隊唱的是lurkaround了。剛他和朋羊一起看文森特放出的視頻,他只有一個想法,partyking名不虛傳。
朋羊答應了牛大王,她看向喻子翔,她不知道這家夥住在哪兒。
他湊了過來,在她耳畔,他沒有離得很近,但也足夠近了。她的皮膚能觸到他的氣息。
“我不想被打擾。”喻子翔緩慢地說。他的聲音裏有輕微的笑意。他的聲音不大不小。
牛大王又是昂頭又是轉頭,盡量不動聲色地呼了口氣。
喻子翔說完用目光詢問朋羊的意思。她抿着唇,面上的粉色沒下去過,她點了一下下巴。他便轉頭看向她的好朋友,“酒店在哪?”
牛大王報了名字地址。
離斯坦福橋其實不遠。那就很簡單了。
三人都往外走。
喻子翔跟牛大王說,“現在就打電話,我們會路過那裏。”他停頓,又微笑補充,“回頭來我家玩。今晚不行,抱歉。”
“當然。謝謝,子翔。”牛大王很酷地接道。
一切都很順利,朋羊拿到了她的小行李箱。
“你不是坐球隊大巴來的麽?”朋羊忽地想起來這件事。
車裏沒放歌,他們一直在聊天。
“是。在主場的比賽,或者在倫敦的比賽,有時我們會一起從訓練基地出發,有時會在預定的酒店彙合再出發,有需要的話會有人幫我們把車開到球場,方便我們賽後直接回家。但也不是非得如此,我偶爾會坐隊友的車回家,或者有隊友會坐我的車回家。你今天來了……”喻子翔非常耐心地、輕松地說着。他原本直視前方,這時扭頭聳肩笑道,“哪怕你拒絕我,我也得做好準備。”
車裏靜默了一會兒。
“你知道我不會的。”朋羊驀地說道。她聲音輕輕的,像在雲端。
朋羊臉上挂着若有似無的笑,窗外是倫敦冬天的傍晚。夜幕早已降臨,遠近的房屋燈火與行車路人,靜止又流動着。時間像低溫下的水珠,慢慢凝結。
與她上一次坐在這個位置相比,只過去了不到半年。但這些時間發生了許多事。她好像不是那個夏日夜晚的她了,可她也依然是她。
“就算你不問我,我也會問你要不要去我酒店房間。”她又說道,聲音輕柔婉轉,鋪着一層銀白的細沙。
“真的?”喻子翔的聲音透出驚訝與興奮不已,他快速轉了轉頭,他神色瞬間正經很多。
朋羊觸到他眼底的欲-望,肯定地眨了眨眼。
她感受着自己升溫的皮膚。她知道他知道她在做什麽。
她在舞臺上,她在mv裏,都主動、刻意,散發過、表演過類似的眼神和表情。
但那都是半真半假的,她需要全情投入,她又不需要全情投入。前者是職業,後者是私人情緒。
而她這一刻對他做的,不是全情投入,是抑制不住的奔向海洋。
即使潛入深海兩萬裏也不可怕。
她不在乎被徹底淹沒。
事實上,被徹底淹沒,就是她最想要的。
再一次,她在謀殺他。
有點晦暗的光影裏,短暫的視線膠着,加劇了所有。
車速、呼吸、心跳。
噢不,慢一點,說好的,慢一點。
“fuck.”
“fuck.”
“fuuck.”
她聽到他低聲咒罵了三次。她低着頭,偷偷地笑。她也在心裏重複着那個詞。
喻子翔雙手緊握方向盤,眼睛直視前方車流,他腦子裏只剩下一件事。不,他腦子裏……
他一只手無意識地松開方向盤,他用手背碰了碰她的臉她的耳朵,觸感與溫度讓他口幹舌燥,心率攀升。
她低頭咬住嘴唇,努力不發出聲音。
“fuck.”他看到這個畫面,皺着眉低聲又罵了一句。
紅燈過去了。
喻子翔收回手,深呼吸着。“快到了,bae,你餓嗎?”
朋羊搖搖頭。“我賽前、中場休息和賽後都吃了東西。”
沒錯,轉移注意力。
喻子翔笑了一聲,“我相信你不餓了。吃了什麽?斯坦福橋的食物……還湊合。”
“賽前是一頓比較正式的午餐,喻子延和李奧跟我和牛肉大王一起,後來喻先生和艾莎也來了。中場休息吃了一個迷你三明治,賽後吃了幾片餅幹。餅幹是艾莎推薦的,我本來不太想吃,但吃了一片,發現味道還不錯,多吃了幾塊。”朋羊細細說來。
喻子翔聽了還是笑。但他問的是:“他行為得體麽?”
“嗯。”朋羊當然知道喻子翔問的是喻子延。
這在喻子翔的意料之中。
“你呢?你餓嗎?”朋羊問道。
“我回更衣室後補充了少量碳水和蛋白質。我們得這樣,你知道。”
“你們更衣室裏有什麽吃的?”
朋羊也不知道自己這是為了轉移注意力,還是真的想知道。
“能量棒、能量膠、香蕉……有些家夥喜歡偷偷吃薯片,我不太喜歡薯片,還有人喜歡偷偷吃冰淇淋……你喜歡什麽口味的冰淇淋?”
fuuuck,不應該提到冰淇淋。
“我喜歡不太甜的。”朋羊呆呆地說。她聽到了他的笑聲。“你喜歡巧克力……你喜歡奧利奧嗎?”
“嗯,喜歡,還喜歡布朗尼、草莓……”喻子翔的喉結連續滾動着。噢冰淇淋和她,他可以一起吃。
短暫的緊繃的安靜過後。
朋羊又道:“我看了你唱lurkaround的視頻。”
“你喜歡?”喻子翔看了她一眼。她是他的,是他的。他正在帶她回家。
“喜歡。”朋羊的舌尖舔過自己的上嘴唇,他在視頻裏的樣子,很吸引人。
喻子翔笑道:“那群混小子都在喊你的名字,我希望今天的比賽過後他們再放出來。”
“嗯。”朋羊調整着呼吸,看向他淩厲的側臉,“你今天的進球很漂亮。”
“謝謝,送給你的。雖然我沒有相關的慶祝動作。”喻子翔轉頭朝她笑,這是真話。
朋羊忍住笑,她的右手碰了碰自己的臉頰。她從在更衣室外見到他,就一直處于炙烤之中。“謝謝。……兩周年禮物麽?”
“你想的話,可以。我也準備了別的。”喻子翔再次看她。這回他沒有笑,正經了些。
“我也有禮物給你。”朋羊認真接道。
喻子翔控制不住自己劇烈的心跳,更控制不住臉上驚喜的笑容。“謝謝,bae,我很期待。”他低低地說。喻子翔已經看到了自家別墅。
爾後,他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我今天沒打滿全場,我一點都不累,我明天下午去科巴姆。”
“嗯。訓練基地是麽?”朋羊默默點了頭,她很快笑出來,“你想表達什麽?”
“我他媽也不知道。”喻子翔向她轉了轉下巴,他嘴角微彎,再一次低聲咒罵,“fuuck.”
他用手機開了大門,然後把車開了進去。
車停了下來。車燈熄滅。
兩人在座位上都沒有動,他們看向對方。
其實光線不足以看清彼此眼睛裏的情緒。但可能從來也不需要完全看清。
緩速還是迅速的同樣不重要。
他貼近她的臉,她也貼近他的。
他的手去到了她的脖頸,觸到她的高領毛衣和她的碎發。隔着毛衣,他仍然感覺到了她滾燙的皮膚。他又用手心去碰她的耳朵,她像高燒的病人,他也一樣。
她的手指在他領口和脖子上劃動着。她的食指反反複複勾住那根銀鏈子又松開。
他們凝視着彼此的眼眸,目光下落在彼此的嘴唇。
可以清晰地感觸到對方的呼吸,又仿佛都在屏住呼吸。
清新的性感的生猛的海鹽,混合着糅合的花香與果香,還有交融的麝香。
是緩速的。很慢很慢。
他的嘴唇碰到了她的嘴唇。終于。
緩緩的試探,再試探。
朦胧漫長的像是老電影膠片,放慢八倍速。
然後是迅速的。進攻,沒有後顧之憂的進攻。
火山炸裂的法式。糾纏不清的唇舌。
回到正常倍速,加快倍速。
踹不過氣,将要窒息。
戛然而止。
他們放開彼此。
喻子翔心裏明白了,她就是可以謀殺他,只要她想。
朋羊心裏也明白了。
她想起他在馬德裏的泳池邊說,“但你他媽千萬別把你自己的心弄碎了。”
意思是……
“moons,你的心只能為我碎,只有我。”喻子翔沙啞的聲音響起,強勢不容拒絕,還帶着勾引,他凝視她的眼眸,“despacito,toutdout,slowly,慢一點……我知道我答應了你,但我不認為我能做到。bae,我想的是一整晚,然後……我們偶爾可以慢一點。”
“那就不要做到。”朋羊聽到自己靈魂出竅的聲音,或是靈魂深處的聲音,她沒有任何懷疑她在勾引他,她勾住他脖子上的銀鏈子,把他的嘴唇再次壓迫向自己。
“iwantyoutoo,mydearestlondonbadboy,ofcourseallnightlong.”
【我也想要你,我最親愛的倫敦壞男孩兒,當然是一整晚。】
[第五季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