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C71

朋羊和Rus的出場方向不一樣。

她先出, Rus後出。

朋羊依然能想起在拉斯維加斯的泳池派對上初見Rus時的感覺。

大佬被人群簇擁,用睥睨的眼神看她。他的肌肉像是要爆出他的衣服。

那時候她那麽生澀, 牛大王說她看上去淡定, 但她心裏是有點怯懦的。

對方無疑見過許許多多優秀的歌者, 無論是唱什麽的。

她也能想起那個下午T看貶實褒的評價。

T在那冗長的一段評價裏, 說的最重要的其實是,她有天賦。

那時候她沒聽懂。她以為T的重點是:她沒有很多黑人姑娘強,她只是個微不足道的徒有外表的暖場嘉賓。

但不是的。

爆發力、節奏感、嗓音, 以及對旋律的把控,T全部給的是肯定。

換言之,作為一個rapper,最重要的特質,她全都有了。甚至符合時代潮流的有了。旋律說唱是她的特色之一。

Flow沒有記憶點和英文的咬字, 這恰恰是可以改變和提高的;而開闊的高音,她也不用去教堂唱詩班,不是麽?更何況,她的高音不算差。

不然,Rus為什麽看上她呢?

不然,在拉斯維加斯的舞臺上, 作為一個暖場嘉賓, 她為什麽能把場子給炸了呢?

“我他媽又不是做慈善的。”Rus的原話。他是一個傳奇rapper,更是一個優秀的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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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低估了自己。而她這一年多收獲的,也證明了這一點。

無論是Rus還是李青,都他媽不是做慈善的。

沒有資本是做慈善的。

身着一身鮮紅的拉鏈帽衫, 戴着兜帽,朋羊走上了臺,一片歡呼聲響起。

這是來自業界的肯定。

她要演唱的曲目正是自己的獲獎候選作品“Too Little,Too Much”,但融合了一段Detour的

段落——正是那最有名的一段。

Rus也為了這次演出,改編了自己的verse,以制造出全新的感覺。

燈光交錯在舞臺上。

朋羊握着麥克風,開口。

激烈的鼓點,從一開始就将節奏帶到高潮。

全場的歡呼不絕于耳。

她的第一段verse完結後,一身黑金的Rus馬上開始他的那一段。

Rus的聲音極度渾厚而且帶着慵懶,與她的鋒利夾雜婉轉不同。

但相同的是,那背後蘊含的力量。

這是一個rapper應該有的力量。

舞臺上有伴舞,他們代表着一群年輕人,存活在這個逐漸矛盾加劇的世界上,時而癫狂,時而哭泣。

他們把朋羊托了起來。

一團烈火從舞臺上憑空燃起。

朋羊口中不斷噴射出的字句,加上升騰的烈焰,讓所有人都站了起來。

但突然地,鼓點停止,旋律改變,火焰熄滅。

It’s flying,It’s floating,It’s falling

“Detour”的詞句進入到表演之中,她以突然減慢的方式,吟唱出這三句。

随着伴舞們将朋羊緩緩放下,她的帽衫壓得更低。鮮紅色的她,下沉到地面。

然後,她猛地摘下帽子——

It’s GROWING

It’s GLOWING

It’s EXLOPDING!

火焰再度升騰起來!

她改編了那廣聞人知的六句中的後三句,這一次,她沒有用auto-tune來修飾聲音。

歡呼聲,猶如海浪,将她席卷。

她看到蝴蝶振翅,引發了一場海嘯;

這是鮮紅色的舞臺;

也是黑金的舞臺;

一場海嘯過後,蝴蝶在她心裏重生……

蝴蝶效應依然在延續。

盡管無論如何她都會選擇成為rapper,但沒有初始的那只蝴蝶和後來的一群蝴蝶,她的人生經歷和結構會完全不一樣。

典禮的後段,三個重量級的獎項頒布。

“最佳新人”的争奪中,Rose Darling壓過了朋羊和其他三位候選,成功獲獎。

而在“最佳專輯”和“最佳唱片”的角逐中,一個被一位公認的巨星摘得,另一個被傑西卡-摩根收入囊中。

朋羊的首次格萊美之旅,三個提名,收獲一個獎項。

這自然成為了當日中國網絡上最最重大的新聞,蓋過其他所有。

除了衆多中國觀衆看了格萊美的現場,很多社交媒體同步直播,朋羊在格萊美頒獎典禮上的獲獎感言,以及和Rus一起的表演片段,在頒獎典禮後被瘋狂轉發,收看量在24小時裏在各種社交媒體上累積達到了接近7000萬。

評論包羅萬象:

【朋羊好像很少穿紅色,這套紅運動服挺好看的,她那膚色也适合這種紅】

【紅毯穿的也是紅色,華倫天奴,這兩套都好愛】

【雖然覺得有點沾了Rus的光,但也是實力的體現了,現場還是很硬氣的】

【去牆外聲援一下啊,跟Kali$a的粉還在撕呢,不過K姐拿最佳說唱專輯

也沒話說,畢竟數據在那】

【也不知道是Rus有眼光,還是朋羊夠幸運】

【我特別想不通K姐也是炒作起家的,她的粉絲怎麽好意思拿朋羊那些破事出來說】

【這個現場已經比錄音室的棒了,Detour改編的那段沒了原曲的迷幻感,多了浴火重生的意思】

【其實AMA那版也不錯的,格萊美的的确更用心,主要是Rus更用心哈哈哈】

【可惜了最佳新人,但Rose跟BY關系好,我看BY也挺興奮的,還抱了Rose】

【反正在我心裏朋羊的這個現場比JM的開場炸裂】

【總算有一次全民讨論朋羊不是在吃她談戀愛的瓜了hhhh】

【樓上的不知道AMA那次吧】

【朋羊的第一個格萊美……期待她雙手抱都抱不住留聲機的那一天】

……

這無疑是中國音樂人在世界舞臺上前所未有的榮光。而顯然,很多人都相信,BY朋羊的傳奇還在繼續。

“我盡量說的短一點,我英語不是很好……”

笑聲。

“我想感謝Rus,感謝BN的團隊,我的團隊,我的父母,還有,愛我的每一個人。這是真正的夢想成真。音樂很早就進入了我的生命,但成為一個說唱歌手給了我力量。這種力量重新定義了我,也讓我用完全不一樣的眼光看待這個世界。願這種力量傳達給更多的人。”

這的确是一段簡短的獲獎感言。用帶有中國口音的英文說出。最後一句話她用中文重複了一遍。

其實喻子翔知道,朋羊模仿LA口音已經相當不錯了。美式口音學起來比英式口音稍稍容易一些。但她沒有選擇用。媒體與公衆也喜歡調侃她“口音常常在變”,她早已不在乎。或許,她去到全英音樂獎時她還會故意用蹩腳的英式口音造成單口喜劇的效果。

她的這段獲獎感言也收獲了很多好評,與她和Rus的表演一起,成為了最近兩天最火爆的視頻之一。就像他告訴她的,她已經創造了歷史,還在繼續創造歷史。

她在馬德裏的泳池邊跟他說過,她早已不是那個在維加斯的浴室裏被他抱起的女孩兒。那時候,她看到的前路是迷茫的,而現在,她看到的前方,更清晰。哪怕她寫了Detour。但她知道是detour。

而Detour在格萊美的表演中也做了不一樣的傳達。格萊美表演中的Detour是

重生的。很多樂評人和網友都形容有如鳳凰涅槃。

這對所有聽過這首歌的人來說都是個驚喜,對喻子翔來說更是個驚喜。他沒有忘記她的阿卡貝拉版的Detour,這首歌也還有另一個名字,叫做《12/01/2023》。

浴室的門打開了,喻子翔關掉了手機上的視頻。

她格萊美結束後就飛來了倫敦,這對喻子翔來說是另外一個驚喜。她沒有提前告訴他,他原本以為她會在全英音樂獎前夕才會來。也就是說她提前了兩周。

“因為要跟官方商讨表演的細節,會有多次彩排,所以我幹脆把團隊帶過來排演了。獲獎的可能性應該不大,你知道全英音樂獎多數獎項只給本土的,我被提名的又是最佳國際女歌手(International Female Solo Artist)。但表演是定了的,是我的兩首連串。我懷疑如果有Rus參與,他才不會陪我飛來倫敦,這個季節的倫敦太冷了……”

幾個小時前,她解釋的時候,被他用熱吻堵住了嘴唇。

而因着她接下來緊張的排演計劃,以及他緊張的一周雙賽,他們多數時候不太可能度過之前那樣瘋狂的夜晚。比如,剛才,她去淋浴,就嚴格把他關在了門外。他自然不會強人所難,她的彩排和表演無疑更重要。

朋羊擦着頭發問喻子翔,“你在看什麽?”

“你的格萊美視頻。”他坐在床上,沒穿上衣,笑嘻嘻道。

“你之前不是看了直播嗎?”朋羊笑着問。

喻子翔不僅看了直播,且第一時間在Instagram上發了她的紅毯照片……

“對。但這不妨礙我把這個看很多遍。不止我,絕大多數人都看了不止一遍,我猜。”他把手機放到了一邊。

她走到床邊,他把她拉倒在床上。

“我累了,我和你明天都有訓練,我們應該睡覺。”她在他撲到她身上之前跟他說。

“沒問題。”他微笑看着她的臉,嘴唇落在了她的額頭上。然後放她起身吹頭發和穿衣服去了。

等到朋羊吹幹頭發、穿好衣服,做完簡單的護膚,喻子翔也淋完了浴。

他們躺在床上,一種從未有過的平和襲來。

燈還沒關。

他拉着她的手。他不敢抱她,怕忍不住。

“你困嗎?”他問。

“不是很困,你呢?”她也問。

這是倫敦時間,

晚上十點鐘不到。

“不困。”他說。他有時候也會睡得很早,比如重要比賽前夕,但還是根據情況而定。他想了想,問道:“沒有拿到最佳說唱專輯和最佳新人,你是不是有點……”

“嗯。有一點。”她打斷了他。

“我看到Rus拍了拍你的肩膀。”喻子翔道,他想起Rus那個時候的表情,真跟她是他女兒似的。“即使你不是對我很重要的人,我也認為那兩個獎項你應得。”

“謝謝你,真的。但拿到的人也很優秀。所以我倒沒有覺得不公平,尤其Rose那張專輯确實是天才之作……”她側臉看他,他也側臉看她。兩人都看着彼此的眼睛。

情-欲依然有,更有更深刻的東西。

“但我不喜歡Kali$a。”她又很誠實地說。

喻子翔摸了摸她的臉,有點好笑道:“我能看出來。可能誰都能看出來。而且,她也不喜歡你。”

她很開心地笑。兩人看着彼此,都沒做聲。

溫暖的時光,流動着。

“我知道足球是團隊運動,但……你在意你個人得不得獎嗎?”她驀地輕聲問。

“當然。”喻子翔回想起二十歲的自己,“我以前很在意最佳陣容。我知道我幾乎不可能入選金球獎和世界足球先生前三……”

她每次聽他說起自己的足球天賦,都有點難過。他當然不需要她“同情”他。那太可笑了。他就是天賦異禀的,他是世界第一左後衛,他拿到了職業領域所有榮譽。但足球也的确是十一個人的運動,在場上有分工。進攻球員,進球最多的球員,更多的包攬個人榮譽,成為聚光燈最多的那個。哪怕她不夠了解足球,也知道這一點。

如果他不喜歡聚光燈,她不會問。她知道他喜歡,她還問,又有點蠢。

她不由自主握緊了他的手。

他好像知道她在想什麽。他笑着道,“Moons,當我還是個青少年,我就接受這個了。我現在依舊在意最佳陣容,但跟以前那種在意不太一樣。”

她點頭。她知道這是因為他這些年的經歷。

她又問了個問題,“足球為什麽要有越位規則啊?”

喻子翔皺着眉笑了出來。但她表情很認真。

他便收斂起笑意。跟她說。

“越位,實際上,某種程度上

,規定了場上球員的位置……在一百年前,越位規則改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從那時起,後衛跟前鋒在選位上的不斷搏鬥就開始了。前鋒,不管什麽類型的前鋒,都有個共同的職責,那就是給後衛線壓力。而如果沒有越位規則,或者越位規則不是現在這個樣子,那麽這一切都失去了意義。前鋒不斷挑戰越位線,他身後的隊友才能展開傳球跑位,球隊才能獲得組織進攻的縱深。這引發了一系列的戰術變革,有強調前壓防線,用越位陷阱,拒絕給對手這個縱深;也有深度回撤,放棄一部分球權,換回本方的縱深。這就是越位的意義,實際,足球是個規則很簡單的游戲。越位算是足球裏最複雜的規則。可你看,也就是這麽簡單的一兩句話。美式足球、板球、籃球,他們的規則很複雜,這樣反而限定了可能性。簡單才能制造無窮無盡的變化,簡單衍生更多的複雜。”

蝴蝶效應。

“這讓我想起Lil Wayne。你別笑,我知道這聽上去多詭異。”朋羊皺了點眉道,她邊想邊說着,“我不喜歡他的歌詞,我喜歡他的flow。但這都不是最重要的,他是不是活着的最強rapper也不重要。他實際上改變了這個行業,這幾年旋律說唱的興起可以追溯到十幾年前的他。以及,他後來發掘了Drake和Nikki Minaj,這兩個人繼續改變着這個行業……這甚至影響了我,很多人認為如果不是旋律說唱流行的大背景,輪不到我紅……你瞧,看上去聯系不緊密的事情,可能有千絲萬縷的聯系。也像你說的,簡單衍生更多的複雜。”

“是。”他握着她的手,“所以因為一個我小時候就很喜歡的rapper,我才在十幾年後聽到了我喜歡的女孩兒的歌聲。”他開着玩笑,聲音很溫柔,“你很少穿紅色,你穿紅色很好看。”格萊美後,時尚雜志和衆多網友也都這麽說。

他繼續說着,“Moons,那時候你YouTube官方頻道還那麽冷清,很多歌的點擊量都沒有破萬,而現在你都拿到格萊美了……”

他想起他在YouTube上,一首接一首聽她的歌,聽到那首《30/07/2021》時尤為驚豔。直至她删掉,都沒有破萬。他正要問她,她在跟他視頻時說的,關于喻子延,沒談完的話。

她卻陡然問:“你為什麽讓我

去成為G.O.A.T?”

喻子翔一愣,他微微皺眉,他沒有馬上回答她的問題。

她盯着他的眼睛說:“我知道最直接的,你認為我有天賦,你不希望我浪費我的天賦。但我想聽the dark side的答案。”

他撥了撥她額前的發,低聲說道,“我的确期待你的成長蛻變。”

“喬說,他要愛一個光芒萬丈的女人。其實,你跟他有輕微的相似之處。你也很适合LA。”她不為所動,始終盯着他的眼睛。

他眼裏有了笑意。他沒說話,等待她說。

“你喜歡fancy cars,fancy girls。你們一家都喜歡fancy的事物。”

“I fancy you.”他沒有否認,他的嘴唇動了動,他微揚着語調說。他的口音就挺fancy的。

Fancy,對于英國人,可能是個“神聖”的詞,或者說融入文化的詞。作為動詞,極度高頻出現,表達得體的渴望、喜愛;作為形容詞,表達高級。

“I love you.”朋羊看着那雙漂亮張揚的眼睛,沉着語調,一字一頓說了出來。“我只愛你。”

他眼裏的詫異和狂喜一并迸發,他猛地一翻身,到了她身上。

“I love you too.”他嗓音深沉,透着濃烈,作勢就要吻她。

“我有件事要告訴你。”但她推了推他。

喻子翔感覺到了她目光和神情的正經。他點頭,回到了他原來的位置。

兩只手,十指緊扣。他們凝望彼此。

她很安靜地說:“喻子延不知道,沒有人知道。我一直很猶豫是否應該告訴你。但到這裏,我想我應該告訴你了。我尊重你之後所有的反應和決定。你還記得你開的那個玩笑嗎?你說艾莎可能認為我看上了你們家的基因……”

喻子翔只是看着那雙眼睛,讓他心跳加速的眼睛。

她搖了搖頭,目光堅定,“2021年7月30日,那晚之後的第六周,我在Mayfair的一家診所做了藥物流産。我們有保護措施,還是發生了。這是關于那首歌所有的故事。我和你,第一次那晚,我就想或許我可以完成那首歌了,但拿到格萊美那晚,我正式決定完成它。”

喻子延說:

I really fancied that song.

It was broken and beautiful.

我很喜歡那首歌,

破碎又美麗。

或許吧。

A broken heart.

A broken soul.

但她要寫的《A Summer Night in London》,絕不會只有那些。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半年寫完了一個故事,這第二個故事的進展也不慢,但我生活中有

一個很重要的項目開始了,所以我之後就沒辦法很穩定的日更,更不談每章五六千字甚至更多。我感覺這個故事斷斷續續的更新,對我寫作,和閱讀體驗都不太好。我想就把那個項目做完再回來慢慢寫。我現在不能确定回歸的日期,一旦定了我會在微博和文案裏标注。非常感謝支持我的朋友們。請放心,我會對我寫的故事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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