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C72

“Mayfair.”

喻子翔耷拉着眼皮, 微微皺眉,低聲說了一個詞。“Mayfair.”他深吸了口氣,馬上又重複了一遍,聲音比之前更低沉。

Mayfair.

那是個……很fancy的區, 是倫敦乃至全世界最fancy的區之一。喻子翔在那也有房産。

至少她當時得到了很好的醫療服務。他有些諷刺地想。

他再擡眼時, 碰到的依舊是一雙堅定的明眸。

堅定很重要。

喻子翔小時候踢球, 位置在前場, 老教練們總是說, 你他媽得讓後衛怕你,得讓門将怕你, 你的目光要像岩石那樣。他逐漸長大後, 位置去到了後場,教練們還是說, 你得讓進攻球員怕你, 得讓他們知道輕易從你這裏過去不得, 如果你有一點怯懦,你的目光都會暴露你的想法。

他從小就是個tough lad(硬漢), 不僅是在球場,在生活中同樣如此。如果有人假設他是一個好欺負的亞裔,那些人已經吃過虧了。

喻子翔試圖往那雙眼眸的更深處探究。這聽上去無論如何都是有點悲傷的事情, 那麽, 那裏, 她的眼眸裏理應有一點哪怕一點類似悲傷的情緒。但他并未找尋到。

她眨眼,緩慢地, 睫毛顫動。

他們仍然握着彼此的手。

喻子翔緊了緊握着她的那只手,他們手心都出汗了。他的另一只手則去到了她的面龐。

“順利麽?過程……痛苦嗎?”他的聲音很輕,他并非覺得她一碰即碎, 她不是那樣的女孩兒,就像她的格萊美獲獎感言裏說的,她找到了她的力量。她此刻的目光也證明了這一點。但他是一名男性,他很了解女性的身體,他又不可能真的了解。他無法想象那是什麽樣的歷程,或許不僅是他,沒經歷過的女性也不可能清楚。

朋羊抿着唇驀地笑了出來。

她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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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确定懷孕的B超并不是在Mayfair的那家診所做的,是在另一個免費的Walk-in診所,就在泰晤士河畔。幹淨、安靜、設施齊全,且注重隐私保護。

最初拿着驗孕棒的驚慌過去之後,她冷靜了下來。她只有一個選擇,她也已經做了那個決定。但當肚皮的清涼蔓延,她還是緊張了。她于是嘗試跟那個看上去不算很和善的醫生聊兩句。

“這是我的第一

次。”她故作輕松地說。可能是廢話,她這個年紀,懷孕好幾次的可能性也不大。

醫生沒有看她,沒有搭話。

“是個意外,我需要流産……”她繼續嘗試說點什麽。

醫生瞄了她一眼。很不明顯,但的的确确是有點批判的目光。

那時朋羊心中的驚訝實際大過了不适。

她本以為面前這個年長的女性哪怕沒有幾句安慰的話也會給她一個安慰的微笑。很多人都樂意在這樣的場合奉上一個安慰的微笑的吧,哪怕是虛假的。醫生沒有。事情是,那個英國醫生在整個過程中都冷漠而職業。

後續與朋羊在網上查到的和在學校咨詢到的差不多。正式進行藥物流産不會在這裏,且需要提前預約。預約的時間和地點當天無法定下來,之後會有電話與郵件通知。她可以确定的是地點會在倫敦二區之內,依據她提供的她的地址,時間就在這一周,由于藥物流産的時效性。

朋羊離開診所以後,仔細想了想醫生的反應。她的推測是:那個醫生的性格大抵就是這樣,她應該見過太多她這樣的女孩兒了,而醫生本身對堕胎的态度可能偏向于反對。

至于朋羊那一刻的心态也無非是想在陌生人身上尋找一點安慰。她一個人在異國他鄉面對這種事,多多少少有點害怕。可這是有點可悲的。

幾天後,她去了Mayfair的那家診所。

從外觀上看,那更像是高檔私人住宅。

她從裏面出來時,嘴裏含着藥片。

她回到家,躺到床上。幾個小時後,絞痛開始,持續了多久她不知道,她後來去了洗手間,持續了多久她同樣記不清了……

一切都很順利。

那晚之後,她的生活如她所願回到了正軌。

新聞裏報道,DHSC(英國衛生和社會保健部)發布的數據顯示,英國每年有超過二十萬女性堕胎,20-24歲的占比最高。

學校裏有反堕胎的社團,也有支持堕胎的社團,兩方的理論和标語看似各有有道理之處。

比如一個慈善機構的發言人就說:“每一次堕胎都代表了我們的社會未能保護胎兒的生命,未能為意外懷孕的女性提供充分的支持。”(援引Clare McCarthy)

比如新生周時,支持堕胎的社團會打出:【我的身

體,我的聲音】這樣的标語。

朋羊支持的是女性自由支配自己的身體,且對其負責。

感謝偉大的避孕措施和合法安全堕胎的發明和産生,但即便如此,女性仍然承受着更多的風險。這也不是公平與否的問題,大自然造就了兩性不同的身體結構,賦予了不同的意義。

“很順利。而且,所有一切都免費,well,這麽說或許不準确,作為一個曾經的留學生,我也沒少給內政部,NHS和大學交錢嘛。”朋羊朝那雙溫柔的眼眸微笑,開了個玩笑。她進而又想,無論如何,她都應該感謝父母——畢竟她從來沒有助學貸款的煩惱,要知道她不少英國同學畢業後還背着這個。

喻子翔沒有笑。他吻了吻她的額頭。他的嘴唇是溫熱的,她的額頭有點涼。

“你應該早點告訴我。我很抱歉你不得不獨自經歷那些。你為什麽……”

朋羊知道喻子翔打算問什麽。

“我為什麽不去找他?我為什麽做那個選擇?”朋羊呢喃着,她可以找到喻子延,介于她删掉了他的聯系方式,過程可能有點麻煩,但他給了她太多的真實身份的細節,真想聯系到他并不會太困難。“沒有意義吧。他知道了又怎麽樣?那就是我的決定。”

也許很多事情都會不一樣。喻子翔想。他一向自信自己對哥哥的了解,但在這件事上,他完全猜不到如果當時喻子延知道,會是什麽反應。他也無法預測如果喻子延現在知道,又會是什麽反應。

“子翔。”朋羊忽地喚道。輕柔地,詢問地。

喻子翔知道朋羊打算問什麽。

他即刻搖頭,“我很想說喻子延是個混蛋,但那是個意外,對嗎?尤其你是承擔這一切的人,我怎麽會?不,我不介意,我只是……”他把她摟到懷裏,在心裏嘆了口氣,這解釋了很多,包括那段旋律為什麽那麽哀傷,“我當然希望那沒發生過,你無需經歷那些,但……發生在你生命中的一切造就了現在的你……我愛你,我相信你會寫出一首妙不可言的歌。”

朋羊在男人懷裏微笑,她發不出聲音。氣氛并不算凝重,但也不算松弛。

她沒有預先假設喻子翔對此事的反應,或許她的潛意識那麽做了。

而他實際的反應,可能是……最像他的。

過了一會兒,喻子翔聽到懷裏的姑娘哼起了一首歌。

沒有歌詞,只有啦啦啦啦啦。

喻子翔關了燈。

黑暗裏,她的聲音仿佛來自太空。

當她的聲音漸漸落下,靜谧襲來。

男人突然開口。“Bae,有一件事你說的不對……”

“你打斷我唱歌了!”

“抱歉,我不知道,我以為……”

“騙你的,我唱完了。你說吧,什麽事情我說的不對?”

“Ahh,小騙子,今晚先放過你。聽着,你不僅是fancy,你是posh,事實上,你是我遇到過的最高級的女孩兒了。”

“感謝你今晚放過我,以及對我的’高級物化’。但是,Posh……好像是維多利亞-貝克漢姆的昵稱?”

“Shit,我也想起來了。”喻子翔笑了出來。他是在嘗試讓氣氛輕松一些,但他沒想到自己真的能笑出來。然而,他們此刻擁有彼此,他們才說完那神奇的三個詞,為什麽笑不出來呢?“這可真過時。”

朋羊也在笑,然後她像是自言自語地接道,“所以我們之間,什麽都沒變,是麽?”

“不,不,一切都變了。你跟我說了你愛我。你只愛我。”

“你也跟我說了。……你的第一次?”

“Hell yeah. 吓死我了。”

“真的?”她剛從他胸口起來了些,又被摁了回去。

“Nah...我等不及告訴你這個,倒是沒想到是你先說的。”

“你是大騙子!”

喻子翔吻她的發絲,任她在懷裏胡鬧,嘴裏問道,“你也是第一次?”

她安靜下來。“嗯。說之前覺得怪怪的,還有點忐忑,真的說了……才覺得這是最自然的事情了。”

他抱緊了她。“我愛你。”他又說了一次。

就像她說的,這是最自然的事情了。

這無疑是一場未完成的談話,他們都知道這個,但誰說一定要在一個夜晚完成呢?

第二天早晨,兩人一起做早餐。

喻子翔的廚藝,朋羊有所耳聞。有所耳聞的意思是,去年皮埃爾和喻子翔住在一起那段時間,朋羊跟皮埃爾視頻時,皮埃爾提起過。而且,皮埃爾在采訪時也談到過。法國人的評價都是比較積極的。朋羊對此多少有點将信将疑。但她跟喻子翔在一起後

,喻子翔自己不止一次說過他廚藝不錯。考慮到此人雖然一向自大,可并非虛張聲勢的類型,特別朋羊也不敢在男朋友面前亂用“虛張聲勢”這個詞了,她未嘗沒有一點期待。

廚房裏充滿着早餐的香味,如果這是一頓美味豐盛的早餐,朋羊可不會把功勞歸功于自己。她做的所有事情只是打了兩個雞蛋。

“其實我廚藝也不錯的……”朋羊百無聊賴,坐到了吧臺邊的高腳凳上一邊玩手機一邊嘟哝。她早早離家,獨自生活多年,這不能算吹牛。但也必須得說,她在廚房裏的天賦有限,再加上最近的那次下廚還被喻子延評價“有待提高”……

喻子翔拿着鍋鏟,回了回頭。他是沒穿上衣,她則是光着腿。兩人都秀色可餐。

朋羊從手機屏幕裏擡眼,目光與男朋友的相遇,又短暫落到他脖子上的銀鏈上。她舔了舔嘴唇,她很難判斷此刻二人眼裏誰的戲谑更多。

大概還是他。

她做了投降的姿勢,“Fine,今天是你表現的機會,下次輪到我,反正這一回我要在倫敦待一陣,你暫時擺脫不了我了。”

“擺脫?Fuck no!Hot stuff,這他媽可是所有男人夢想中的室友。”

“Roomie,真的嗎?”朋羊抑揚頓挫地反問。

喻子翔微笑不語。

當然有女孩兒住在他家過,但都算不上同居。所以,他其實并不知道跟一個女人長期住在一起會是什麽感覺。沒錯,他二十八了,他有過很多女人,但他真的從來不知道跟一個自己愛的女人長期一起生活會是什麽樣的?這又是他從未有過的經歷。似乎會是跟當隊長一樣新奇又充滿挑戰和期待的事。可惜這不是由他決定的。她的工作重心依然是在西海岸,然後是中國。她不可能真的搬來倫敦。他想什麽呢?

朋羊張了張嘴,關于那件事,她還沒有完全想好,更沒跟BN商談,自然沒必要現在告訴他。她于是指了指男朋友背後的鍋。

喻子翔在做法國土司。

男朋友重新把背對着自己了,朋羊于是打開了手機攝像頭……

黃油面包和雞蛋的香氣愈來愈濃。廚房裏一時沒了人聲。

他的背影被她框在九宮格裏,其實這家夥無論如何不能算矮,他肩膀很寬,背部肌肉線

條延伸到窄腰,那兒有兩個性感的凹陷……

Dimples.

他突然回了頭。先是一愣,馬上,一絲促狹爬上他的嘴角,“你在看什麽?……你在偷拍我嗎?”他故作不可置信,聲音調侃。

朋羊臉一紅,模糊應了一聲。

喻子翔誇張地挑了挑眉,他走到吧臺前,朝女朋友伸手要手機。

朋羊緊張地抓緊了手機,他的嘴唇已經落到了她的唇上。她心跳加速,緊張更甚,警惕性卻松弛了。

然後,她手上的手機被拿走了。

“嘿,你太狡猾了!你色-誘我……”朋羊不滿道,伸手想要奪回。

喻子翔手臂一揚,她的手抓了個空,但他又得意洋洋在她唇上啄了一下。“這招總管用,不是麽?拍得好就還你。”

“不好呢?”

“不太可能吧。”喻子翔瞟了她一眼。

朋羊翻了個白眼,她忘記她男朋友自我感覺多麽良好了。他可是“我認為女人都他媽該愛我——壞男孩兒俱樂部”的榮譽會員。

她拍了好幾張。

喻子翔盯着手機屏幕,緊閉着嘴唇,深深皺眉。

“你不滿意?”朋友小心問道。

“我沒有那麽說。”他裝模作樣沉聲回答。

“那你為什麽那麽嚴肅?”

“……我在擔心你是不是只是想上我?”

朋羊睜大了眼睛。WTF??“什麽?你是不是瘋了?”她跳下高腳凳,大聲道。

喻子翔見目的達到,一下笑了。

他戲弄她。他是真的很幼稚。朋羊想着,從男朋友手裏搶過了自己的手機。“我才不想上你。”她不服氣道。

喻子翔往前跨了一步,把她困在了吧臺和他的身體之間。“我不相信你,小騙子。”他在她耳邊低聲說,暧昧熱乎的氣息讓她咬住了嘴唇,也讓她無法動彈。

而後,他們都沒有動,也沒有出聲。

他們仿佛置身于一個彩色的透明的泡泡裏,這個泡泡裏還滿是食物的香味。

香味。

“土司要糊了。”朋羊緩緩動了動嘴唇,有點害羞地擡眼看他。

“我已經關了。”他滿眼笑意,側頭吻了吻她的耳廓,随即離開,聲音溫柔的像是怕戳破那層彩色泡泡,“我們吃飯?”

朋羊點點頭。

餐桌上擺滿了食物。

朋羊拿了片金

燦燦的法國土司。這是很常見的早餐,做法可以很簡單,也可以稍微花哨一些。喻子翔選了後者。

先前朋羊在一旁仔細觀摩了,看上去有點複雜的工序,他做起來熟練簡潔。但他不像是熟能生巧,更像是他太清楚自己在做什麽了。

廚房裏,球場上,或者任何事情,只要你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再複雜也不算複雜。

朋羊沒有抹黃油奶油楓糖漿巧克力醬那些,搭配的草莓和樹莓也暫時被她忽視。她咬下第一口,嘗到了清脆與松軟,也嘗到了黃油牛奶雞蛋與面包的混合,沒有過于濃郁,一切恰到好處。

“哇哦——”她情不自禁,震驚地看向男朋友。

喻子翔樂了,“告訴你咯,我最拿手的。”他也拿了一片,他抹了點低脂黃油,又道,“不過我擅長的不多,你可別指望我什麽都會做。”

“我相信你用你最擅長的幾樣驚豔過不少女孩兒。”朋羊又咬了一口,這回她配了半顆草莓。

喻子翔不置可否,慢悠悠地咬了一口土司。

朋羊見他不否認,知道自己猜的沒錯。誠然她自私又天真地希望喻子翔只給她做過這個,但那多半是不可能的。他對他的前女友們,或是那些只跟他上過床的女孩兒們,應該都不賴。不然那些女人為什麽對他念念不忘,還總在社交媒體上給他點贊。那些女人又不是自虐狂,也不可能只是因為性。

“我上次見他,他烤糊了一個豬肉派。”

朋羊正吃的津津有味,忽聽喻子翔漫不經意地說。

“嗯?”她一時不知道他在說誰。

“我哥。”喻子翔補充道,他半起身,又給她倒了點咖啡。

朋羊嘴角微動,喻子延的确不太擅長這個。喻子翔肯定比她更清楚。她沒接話。昨夜的談話說是戛然而止并不恰當,只是兩人默契地沒有繼續了。

“你打算告訴他嗎?”喻子翔問這個問題時看向了朋羊。

朋羊也看着喻子翔,她擺了擺頭。她把手上剩下的土司都塞進了嘴裏,咀嚼着,同時觀察着對面的男人,她不确定地問,“難道你認為我應該告訴他?”

喻子翔也擺頭。“我尊重你的任何決定。”他扯了下嘴角,嘲諷地說,“他似乎有點

執念。皮埃爾也是。”

“你想說什麽?”朋羊含笑問。

喻子翔籲了口氣,語意調侃,“倒是很難想象我愛上的女人一個瘋狂的愛慕者都沒有。”

“我聽說你的私信很香豔。”

“Fuck,何靖岚還有什麽沒告訴你?”

兩人對視,進而都笑了。

朋羊止住笑意,“我們都知道皮埃爾在馬德裏不只有一個瑪蒂達,是這個名字吧。喻子延麽,他親口跟我說過,他不缺性。”她說着拿起一整顆草莓塞到嘴裏,“亨利八世只是想得到自己想得到的,安妮-博林從來都沒那麽重要。”

喻子翔拿了張紙巾擦了擦手,再擡眼看她時,他的目光變得有穿透力,“那安妮-博林想要什麽?”

唇間的草莓還有黃油的香氣。朋羊聳肩。“一個男性繼承人?一頂後冠?家族榮耀?愛情?她真的跟那麽多男人通-奸過嗎?還是莫須有的罪名?誰知道呢?但看看她最後的下場,頭都沒有了。”

喻子翔眉頭挑動,“我不知道你還有這麽憤世嫉俗的一面。我是說,我知道,但這是我們第一次聊這個。”

朋羊盯住喻子翔半開玩笑半認真的眼睛,“你可比他們像亨利八世多了。”

“你真這麽想?”喻子翔微笑皺眉問。

朋羊的目光落在他手中的法國土司上。“亨利八世會做法國土司嗎?”

喻子翔大笑,“打賭他不知道那是什麽,而他恨死法國了。”他緊接着道,“我不像他,我不是任何人,我是我。”

這個男人總會跟她說,他是他。他當然是他。

朋羊正要說話,她手邊的手機這時震了起來,是麥吉。這麽早,肯定是重要的事情。她趕忙接了電話,喻子翔也拿起自己的手機看了看。

她在落地窗邊結束通話,往餐桌邊走,她剛走近,就被他拉到了他腿上。

纏綿的親吻持續了很久。兩人耳鬓厮磨,呼吸交錯。

終于。

“全英音樂獎,隊長喻,你願意當我的plus one嗎?”

“Plus one, huh?”喻子翔咬住朋羊的耳朵,“我得查查我的日程。”

“我查過了,你們那晚沒比賽!”朋羊連忙說。

喻子翔微笑看着她。他知道她從未邀請過任何人作為她的plus one出席過對她如此重要的場合,“開玩

笑的,我也查過了,等着你邀請我呢。還好你這個小騙子最後邀請了。将是我的榮幸。你今天要排一整天嗎?晚些時候去看我的比賽?”

“是的,一整天。而且,麥吉剛才告訴我,這個表演,Rose想跟我合作,我答應了。我會去看你的比賽。今晚的好像很重要?”朋羊問。她知道切爾西最近狀态高昂,在英超積分榜上,少賽一輪距離榜首6分,也就是說,如果贏下今晚的比賽,他們可以把跟QPR的差距縮小到3分。

“每一輪聯賽都很重要。”喻子翔說。說完他覺得這句話很熟悉,他想起來,是因為所有教練都喜歡念叨這句話。“所以是兩個年輕天才藝術家的合作?我很期待。”

朋羊自嘲了句,“如果大家都像你這麽想的話。”

“看來有人很不滿Rose獲得了更高的評價。”

“你知道我對Rose的看法,我只是認為我也應得。”Rose在格萊美大獲全勝之後,全英音樂獎想必還是她的天下。

“你也知道我對你的看法,你是最好的。”喻子翔道,他的嘴唇碰了碰她的臉,他低聲說,“Rose的國籍和種族更占優勢。”

“我寧願不這麽想,她有四分之一的印度血統。她的創作很聰明倒是真的……人們更容易認為她是才華橫溢的。”

“是,但我說的也是事實。”喻子翔嘴角一彎,“我們是一樣的。記住,如果你在這個上面吃了虧,未必就沒有因為這個獲利過。”

如果從這個角度,朋羊的手指也劃過喻子翔的下巴,那他是對的。

“噢還有一件事,菲爾剛才發信息給我,不知道他怎麽知道你在我這兒的,他邀請我們去他家吃飯。”喻子翔抓住了她的手指,他可不能讓她這麽玩下去,不然他們都得遲到。

“沒問題,提前告訴我時間。”朋羊爽快答應。

“好。……我以為你讨厭他。”

“算不上。他不是你的夥計麽?”

喻子翔确定地說:“他的确是,但他是個蠢貨。”

朋羊使勁抿唇還是笑了出來,她想到的是這兩人在維加斯的泳池邊互相把對方踹進泳池裏。“我想他也是那麽想你的。”她有點壞地說,從男人腿上站了起來。

“我可比那個笨蛋聰明太多了。不過,他很會做飯

,他有個女兒,你知道……”喻子翔親了親女朋友的手,切斷了自己的咕哝,“去換衣服吧,eous。”

“感謝你的早餐,sexy。”朋羊最後在喻子翔臉上印下一吻,抓起手機匆匆往樓上去了。

朋羊上樓上到一半,回了回頭,他還在看她,她心裏一暖,遲疑片刻,問道,“菲爾……他剛成為父親時還是個青少年?”

“缇安娜,是的,聽說也是個意外。”喻子翔淡笑着道。不只是菲爾,他的妹妹AY也經歷了這樣的意外,還有一些他認識的人。只不過,他們都做了另外一個選擇。他停頓,很快又道,“那時候菲爾已經可以為QPR出場了,我猜他也很想成為一個父親……每個人面對的情況不一樣。”

朋羊只是沖喻子翔一笑,沒再說什麽。

她的身影消失在了樓梯上。

去年九月,她和喻子延在紐約重逢,時間上正趕上Mayfair診所事件三周年。

丹尼原本可能有個年紀相差不大的表弟或是表妹。

而今晚在斯坦福橋,她依然可能碰到喻子延。

喻子翔重新面對餐桌,他拿起咖啡喝了一口。

他知道她認為自己做了最正确的選擇,不然她不會想完成那首歌。

但他沒有問她,她還會感到……有點遺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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