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C76
“菲爾——”
喻子翔警告的聲音剛響起, 菲爾就乖乖舉起了他的烤箱手套,他嘀咕道:“知道啦,我不能這麽叫她,派特提醒過我了——”
喻子翔又好氣又好笑, 顯然這個蠢貨在派特面前沒少管朋羊叫Yoko。他看向她, 她似乎沒放在心上, 嘴邊還有點笑意。
朋羊的确沒放在心上, 感謝親愛的玫瑰小姐以及一部分媒體和網友, 她習慣了這樣的調侃。更何況,菲爾沒什麽惡意。
不到兩年前, 她在維加斯的泳池邊第一次見到皮埃爾和菲爾。那時候, 看上去,菲爾是“高高在上, 粗魯傲慢”的惡魔, 皮埃爾是“平易近人, 禮貌天真”的天使。即使以今天的角度審視,朋羊也不能說她對他們的第一印象就完全是錯的, 但那顯然不是事情的全部。她對菲爾的了解的确有限,可她對皮埃爾的了解不能說少。
皮埃爾-榮凱也可以是高高在上的、傲慢的,有時甚至是粗魯的。只不過這仍然不是事情的全部。
“皮埃爾說他兩周後來英格蘭踢比賽……”逆轉贏下伯恩利的夜晚, 在喻子翔的車裏, 朋羊突然說。
車裏此前都是歡樂的氣氛, 朋羊的這句話像是給歡樂摁了暫停鍵。
“跟曼城。”喻子翔的聲音沒有異樣,只是與先前相比, 多了一點正經。他偏了偏頭,“他給你發信息了?”
“對,他說他很想見我們。”朋羊陳述着。
“你确定他說的是想見, 我們?”
“是的,我們。”
喻子翔有一會兒沒說話。朋羊能感覺到他的心情并沒有受到太多影響,他只是在思索。
“我也想見他。”紅燈時,喻子翔轉過頭說,他順便拉起她的手,吻了吻她的手背。他微笑,“這對我們三個都有好處,尤其是你。我想這是他的主要目的,至少是之一。”
車裏的氣氛重新變得溫馨。
“這意味着我們需要被拍到?”朋羊好笑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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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遠別懷疑英格蘭八卦媒體的職業性……”紅燈過了,喻子翔繼續往家開,他又問,“你也想到了,對嗎?”
“嗯,他之前跟我說過,他覺得很抱歉,人們喊我Yoko什麽的。他其實是個……特別驕傲的法國人。”朋
羊望着窗外輕聲說。“而且,他在乎你。”
喻子翔笑了一聲,帶着一點肯定,一點嘲諷。
朋羊也笑了笑。“我好奇……如果你仍然在皇馬……”
“別那麽天真。”喻子翔有點急促地打斷了朋羊,但他馬上道,“抱歉,bae。……如果你想問的是,皮埃爾的這個‘示好’是不是意味着,可能無論如何他最終其實是會接受這件事的,我的答案恐怕會讓你失望。你不了解男性更衣室。”他稍作停頓,繼續說道,“而且,雖然皮埃爾在馬德裏可能不只有一個瑪蒂達……”
皮埃爾和朋羊公開宣布分手以後,除了最早被曝光的瑪蒂達,後來還傳過跟其他女孩兒,至于是不是西班牙和法國八卦媒體捕風捉影,不得而知。哪怕是瑪蒂達,媒體和公衆也不可能知道事情到底是什麽樣。
菲爾反正是不知道,再說了,他又不會專門去關注這類新聞。但都是大球星,他跟皮埃爾也不算不熟,他能知道的是,皮埃爾如果不想孤家寡人,那絕對不會是個問題。沒有正式的女朋友不一定意味着沒有感情生活尤其性-生活。菲爾對這個很有發言權。
“如果我是皮埃爾,我會把那個紋身洗了。”菲爾把腌制好的牛胸肉放進了烤箱裏,再回頭時,嬉皮笑臉道,“我的意思是,那難道不尴尬嗎?但派特說,如果真的愛過,不會想洗掉的。他當然懂咯,我是不懂,我從來沒遇到過我想為之紋個身的姑娘……”
朋羊覺得如果是旁人說這些話,氣氛一定很怪異,或者子翔會發脾氣?即便子翔不發脾氣,她也想讓對方閉嘴。但菲爾這個高高壯壯、口無遮攔,操着一口土的掉渣的英式口音的家夥實在讓人讨厭不起來。哪怕是在維加斯的時候,她雖然覺得他對自己不那麽和善,甚至有點把她當“想睡球員”的典型,她也沒有對他真的産生強烈的厭惡情緒。
現在聽到菲爾說沒有遇到過愛的女孩兒,朋羊脫口而出的是,“你認識Rose Darling嗎?”反正這兩位至少有一個共同愛好了——管她叫Yoko嘛。
“你是說那個說着一口土的掉渣的利物浦口音的搖滾女孩兒?不,我不認識她,我也不想認識。你可別琢磨給我安排你的BFF什麽的。
”
“For fuck’s sake,你還嫌棄她的利物浦口音土的掉渣?你難道不知道你自己聽上去是什麽樣?”朋羊不可置信地問道。
菲爾圓溜溜的眼睛盯着朋羊,很快又轉到正在為自己的女孩兒驕傲的喻子翔身上,“我記得她他媽的在維加斯的時候沒這麽牙尖嘴利啊!”他重新看回朋羊,故意上下打量她,“我想想,在前年的FIFA頒獎典禮上,你在榮凱身邊,也不是這樣,你那時候更像一個不可一世但很安靜的……黑綿羊,黑天鵝什麽的。”
“黑綿羊,黑天鵝,你的比喻還能更……”喻子翔說到一半,朋羊接道,“我不讨厭他的比喻,他很犀利。”
這回,喻子翔跟菲爾一起驚訝地看向了朋羊。
喻子翔擺擺頭,嗤之以鼻,“他犀利?就這兩個破比喻?他他媽的什麽都不懂,他只是以為自己很懂。你是不知道他有多喜歡教育人。”
菲爾點點下巴,“沒錯,我就是很犀利。”
“他當然沒有你犀利。”朋羊馬上轉頭跟男朋友說。
菲爾剛要駁斥,外面傳來了動靜。
菲爾興奮地摘了他的手套,往客廳那邊走,“缇安娜回來了!噢我剛才說我沒有想紋身的女孩兒,當然不包括缇安娜。”他走了幾步又回頭跟那對情侶說,“但我怕把女兒紋在身上,會給她未來的男朋友太大壓力,你們知道我本來就是一個容易給人帶來壓力的硬漢。對了,你們不許再用任何咒罵詞彙了。”
“你自己別說漏嘴就行。”喻子翔回道。
朋羊的面部表情有些“扭曲”,喻子翔抓着她的手,笑着說:“你得習慣菲爾的古怪邏輯。”但他馬上也有點困惑地說,“他居然假設缇安娜男朋友的存在……”
他們低聲交談着,也往客廳走。
“如果是你,你是不是會把你女兒的每個男朋友都揍一頓?不,你女兒可能根本就不會被允許交男朋友……”
“我有那麽暴力和不講理嗎?”喻子翔故作嚴肅地問。
“安妮塔跟我說過她交男朋友的故事,你的參與度有點高。我只是合理假設你對妹妹的保護欲會延續下去……”
喻子翔偏了偏頭,她說這些話時很輕松,不只是輕松,她對于成功嘲弄他很得意。他握緊了
她的手,壓低聲音,溫柔又肯定地說,“我向你保證我不會是那樣的父親,我會比那更好。”
朋羊一怔。
喻子翔沖她笑,他知道她在想什麽,他把話題換了個方向,“老實說,我對你也有,不會比對我妹妹少。我知道你和安妮塔都有保護自己的能力,但我沒法控制這個。”他頓了頓。“你那粒紐扣在我這裏,我說了你得拿東西來換,但很抱歉,我不打算還給你了……”
開門的聲音,交談的聲音此時一起傳來。
“爸爸,我今天畫了一只小狗。還有,我剛才吃了草莓冰淇淋。”這是小女孩兒童真的聲音。
“她怎麽吃了冰淇淋?”菲爾的聲音聽上去似乎有點生氣。
“缇安娜,我們不是說好了不告訴你爸爸嗎?我們是一個團隊,你忘了?你下次還想不想吃冰淇淋了?”一個女人的聲音,口音與菲爾相似。
“你真是我見過最不負責任的奶奶。”菲爾沒好氣道,“萊克西,你難道沒有……”
“我很抱歉……”另外一個女人的聲音。
“別怪萊克西,都是我的錯。”第一個女人的聲音。
“算了,媽媽……”菲爾無奈道。
……
菲爾領着缇安娜進了屋子,此外,還有一個年齡稍大的女性也進了屋。
朋羊猜測菲爾的母親已經離開了,進來的那個是保姆。
“媽咪?”
缇安娜看着朋羊,忽然叫道。
朋羊也看着面前這個金發榛子色眼睛的小女孩兒,她可能四五歲,非常靈動。她那一頭金發應該是像她的母親。朋羊跟皮埃爾在一起時,就聽說過一點關于這個小女孩兒的事,皮埃爾說菲爾是不願意談起缇安娜的母親的。另外,皮埃爾也說過菲爾喜歡金發女郎。
但缇安娜為什麽叫她媽媽?缇安娜的年紀顯然已經到了可以分辨她倆根本不像的階段!
喻子翔抓緊了朋羊的手,咳嗽一聲,剛想說,他聽過缇安娜叫至少三個年輕女性媽媽。
菲爾的道歉更快到來,“抱歉,BY,缇安娜在開玩笑。缇安娜,你不可以再這麽幹了,你已經叫過我所有的女性朋友媽咪了,她們都不是你媽咪,好嗎?”
朋羊緩緩蹲了下來,她和缇安娜依然互相看着,榛子色
的眼睛裏有點天真的狡黠。
朋羊朝那雙眼睛微微一笑,“嘿,缇安娜,我的名字是羊,我們可以當朋友嗎?”她伸出了手。
缇安娜猶豫了下,走過去,握住了她的手。
……
缇安娜吃過晚餐被萊克西帶去洗澡了。
餐桌上,三個成年人還沒有結束晚餐。
“她在報複我。”菲爾嘆了口氣,他的嘴巴仍然是歪的,“她知道你,還有我別的女性朋友都不是她的媽咪。她是在提醒我,她想要媽咪。”
朋羊有點猶豫地問,“所以缇安娜的媽媽……”
“抱歉,我不想談論她。”菲爾打斷了朋羊,他也有點猶豫,“我是說,最初她的媽媽也只想生下她跟我做一筆交易,那也是那時候我最想要的。即便我那時沒法踢上英超,甚至我還只是個給磚廠做模子的工人,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像我媽媽那樣只靠領低保養育缇安娜的。這是所有我能告訴你的,但我沒法告訴缇安娜這個,哪怕她已經成年了……我可能是個糟糕的父親。”
這的确是個難題。朋羊和喻子翔對視一眼。
“不,你是個了不起的父親,你只是沒法讓事情完美,別因為這個責怪你自己。”朋羊說着看向了喻子翔。
喻子翔一笑,“我想缇安娜知道他的父親是超級英雄。”
“你們真的這麽想?”菲爾連忙問。他當然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朋羊見菲爾笑得像個孩子,頗有點自嘲地想,這家夥也可以是“禮貌天真,平易近人”的。而且,相當會烹饪。
而她和菲爾做了不同的選擇,那應該是不同的勇氣。
倫敦東區的單身父親也不少,盡管遠遠少于單身母親。感謝上帝,菲爾早已不是那個在磚廠做模子的工人。但就像他說的,他不會重複父輩的人生,無論如何。
喻子翔和朋羊離開的時候,菲爾又恢複了他另外一個“嘴臉”。
“原來我他媽對你來說這麽重要,我一定是你最好的夥計,隊長喻,你他媽都還沒把BY正式介紹給伊恩和派特吧,他倆一定很嫉妒我,說真的,我能不能提前鎖定一個伴郎名額……”菲爾适時打住,又張牙舞爪道,“聯賽裏見,到時我不會客氣的,等着被我踢屁股吧!噢還有,BY
,你男朋友被叫隊長喻可是有一段歷史的,他跟你說過沒有?”
喻子翔當然不會客氣,“你給我閉嘴!你等着被我踢屁股!還不去給缇安娜講睡前故事?”
朋羊看着這倆人打嘴仗,心道,如果她跟Rose是這樣的交情,也不賴。
冬日夜色清冷,但車裏很溫暖,也很安靜。
喻子翔扭頭含笑問道:“在想什麽?菲爾和缇安娜的事?”
“嗯。”朋羊沒否認。
喻子翔的笑意漸漸收斂起來。他知道那天喻子延去了斯坦福橋,之後又走了。喻子延現在在香港。她沒有告訴喻子延那件事,但她告訴喻子延不要因為她出現在那裏。他當然認為她做了對的事。
朋羊忽然道:“我第一次坐你的車時,我說你自私冷酷,你說我也有一點,你還記得嗎?”
“是的,我記得。”喻子翔瞥了瞥她,告訴她,“聽着,Moons,你跟喻子延說的話聽上去是有點冷酷,但是,是好的冷酷。他會忘了你的。事實上,你知道什麽嗎?……就當他已經忘了。”
朋羊想起喻子延臨走前的模樣,她想,子翔說的是對的。
“等到夏天來了,喻子延就會興致勃勃地把我揍一頓。”喻子翔開着玩笑。
“你為什麽不拒絕他?”朋羊覺得這兄弟倆綁定情感的方式很有意思。她是獨生女,很難完全體會那種複雜的情感。
“我為什麽要拒絕他?我也可以揍他。這是每年夏天的樂趣之一。我喜歡跟他比賽,他是個認真出色的對手。”
“我也喜歡認真出色的對手。”朋羊揚起語調說。
喻子翔沒有錯過她自豪的小表情。他便道,“我知道,所以你跟Rose的合作怎麽樣?”